《我疯了才会玩弄你》来自www.aqtxt.net 《我疯了才会玩弄你》 作者：弄泥沙 文案： 林芷初为了追逐喜欢的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追上了他。 程霄以为她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在电话里头提分手。 分开一年后，他在某次偶遇后，更新了社交动态--“我开始爱你的那一刻，是你电话里说要分手的那一刻。” 分开三年后，他突然打电话说要见面，她理智的拒绝，放下电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声不吭到天亮。第二天，门铃响了。她告诉自己，糟了。 【桀骜禁欲牙医大佬x苦尽甘来主持小姐姐】 这大概是一个前男友恶意报复、掐掉她每一朵桃花、踩灭她每一条后路的故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甜文 主角：林芷初 ┃ 配角：程霄，娜娜，苏海 ┃ 其它： 第1章 新文 爱情，最开始的时候是陪伴。没有陪伴，就需要时机。什么都没有，需要一点运气，连运气都没有……就只能靠自己的铁头功了。 林芷初复读了一年，别人用了365日，她用了731日。终于在第二年的高考中，以高出一分的成绩，低空飞过中城大学华南医学院的最低分专业——护理学专业。 九月五号星期一，林芷初满怀对未来的想象来到这座南方的城市。 下了计程车，学校入口处摆着一道巨大的彩虹充气拱门，拱门上面写着“中城大学热烈欢迎新同学”，彩虹门两边各自两个大气球浮在半空，气球下面悬挂两条对联迎风飘动着。校门周围站着三三两两的迎新队伍，各自举着学院的招牌，场面混乱热闹，叽叽喳喳，有点像菜市场。 林芷初迅速扫了一眼各大师兄师姐高举的迎新招牌，有“临床医学”，有“药学院”，有“口腔医学”等，愣是没瞧见有“护理学院”的招牌。 大概是护理学院太小，都派不出来迎新队伍吧。 林芷初默默的想着。 她拖着行李箱，往校道里头走，到处都是人，只管随着大流往前。 学校真大啊，各大广告商也不放过这个商机。校道两旁是巨幅的中移动广告，饮料广告，手机广告……一路都是广告和广告赞助商派来的工作人员在做活动。 林芷初走到了可乐广告的活动区，用录取通知书免费领取了一瓶冰镇的可乐，拧开瓶盖急迫的仰头喝一口。 这南方的鬼热天气，快渴死她了！ “啊——！” 她仰脖眯眼看着学校湛蓝的天空，冰凉感透过喉咙穿过她头顶又到脚底，透心凉，总算是舒服了。 把饮料瓶盖拧紧了放包里，林芷初继续随大流往前走。 护理学院的迎新台隐匿在众多巨幅广告之后，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林芷初主动找到了护理学院的几张破桌子，一个染着时尚摩卡色头发的师姐接待了她。可能是阳光直射的缘故，林芷初觉得这个师姐浑身上下都是摩卡色的。她扫了一眼她胸前的临时工作牌，上面有她的名字“宋玥”。 一见面宋玥师姐就唉声叹气，“唉，怎么又来个师妹啊？师弟什么的在哪里啊？我心好累！” 另一个师姐插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明显？人家师妹被你吓得不敢开口，小脸都绿了。” “是吗？她脸都绿了吗？”宋玥回头看林芷初一眼，“小绿，你别介意，师姐只是为我们专业阴盛阳衰的状况感到焦虑。”她看了自己的手指甲叹息，“我们专业就只有两个男生，全都派出去用了，现在都没男生帮你抬行李了。小绿，你要体谅。” 林芷初说：“好的，师姐。我不是小绿，我是小芷。” “哦，小紫啊。”宋玥撩了撩耳后的摩卡色短发，声音有气无力。 林芷初：“……” 宋玥师姐指了指签到簿，“在这里签个到，领宿舍钥匙，自己搬行李上楼，师姐就没力气帮你抬了，手很酸，昨天上基础解剖课，去尸库搬大体老师搬的。”师姐说，“读护理学，搬搬抬抬什么都得靠自己，男人是什么？不存在的～” “喔！”林芷初拿起笔迅速在签到簿上签名，“师姐，我签好了。” “过后有学生会的人上宿舍调查，那群吃饱了撑着的学生会要求你给迎新师姐评分，还会问你师姐有没有给你提供友好热情的帮助，你知道要给师姐评多少分吗？” 林芷初再次望了一眼师姐胸前写着“宋玥”的名牌，点点头，“知道！一百婚！一百婚！” “啊……真乖！”宋玥师姐嘴角总算浮现起见面后的第一次笑容，满意的拍拍她的脑袋，“小芷，再见啊。” 林芷初顺利的领了宿舍钥匙，愉快的和师姐们告别。走在路上她才发现，大家都是有师兄护送上宿舍楼的，果然护理学阴盛阳衰。 迎新台还有好多个，远远的她就瞧见临床医学口腔科本硕连读的招牌，她的心砰砰跳动起来，路上有新生与她擦肩而过，行李箱的滚轮咔擦咔擦而过…… 她的脚抬了起来，又收了回来，终于踏出右脚的第一步，朝口腔医学迎新台迈近。 果然专业不同，连空气呼吸起来都不一样。 口腔医学是中城大学的王牌专业，实力非常强，不仅是国家重点学科，也是亚洲no1 ，每年中城大学口腔医学专业的录取分数都是所有专业中最高的。 虽然走近了一点才发现，其实口腔医学的迎新台和护理学一样的残旧破败。但是林芷初就是没由来的心情舒畅。她心脏持续砰砰跳动，感觉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师兄走过来了，“师妹，你是来报道口腔医学专业的吗？” 林芷初淡定的说：“是啊，师兄你好。” 黑框眼镜师兄友好的笑笑，自我介绍道：“我叫张鹏，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张鹏指了指签到簿的方向，“你先去签个名。” “……哦。”反正不看录取证书，只是签到而已。林芷初这样想着：“趁着人多混乱，我假装去签个名没事的吧？” 张鹏师兄心也是挺大的，压根没看她往哪里签了名，就去接待其他师妹了。 林芷初淡定的吸一口气，站在人来人往的口腔医学迎新台正中央，试图找寻某个身影。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师妹，你签到好啦？我帮你把行李送回宿舍吧？” 林芷初回头一看，是笑容憨厚的张鹏师兄，她朝他友好的笑笑。 “谢谢师兄。”林芷初目光在四周游移，还是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但是她有种预感，很快就会见到了。“张鹏师兄，我想再待会，我想看看风景。这里风景挺好的。” 张鹏一脸懵逼盯着她的脸数秒，“也是，新生嘛！都对新学校充满了好奇，等以后你熟悉了就会觉得这学校也就一般般了。哈哈哈、哈哈哈。”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 “对了，”林芷初打探，“今天是不是所有本专业的师兄师姐都出来迎新啦？” 张鹏知无不言，“是啊，本来口腔医人手就不多，大二的师弟师妹今天上课来不了，大三的集体全部出动了，几个女生全部被叫去门口撑门面了，剩下的能用的男生都被喊过来帮忙了，就只剩下几个没来的了。” “没有来的都去哪里了？” “都在宿舍撸……”张鹏话说得急，发现不对，立刻转口，“撸游戏呢。” 林芷初：“哦。” 张鹏见林芷初还不急着走，便和她闲聊，“对了，师妹，你以前是哪个高中的？” “西洲中学的。”林芷初笑笑。 “是吗？”张鹏眼睛一亮，“我室友好像也是西洲的，我上次听他说过来着……” “真的吗？”林芷初终于回过神来，盯着师兄看了好一会。“他叫什么？” 张鹏憨憨的笑一声说，“他叫程……” 话说一半，张鹏突然望着远处，声音顿了。 林芷初深吸一口气，瞳孔聚焦，身体石化了。 “哦，他来了！”张鹏扬了扬下巴，手指了指不远处迎面走来的高大男生。“程霄。” 转头看林芷初，张鹏和蔼的笑着说：“师妹，我让程霄送你回宿舍，反正你们是老乡。” 林芷初钝钝的顺着张鹏的视线望过去。 夏日的午后阳光下，那男生穿着件映着英文字母的浅灰色短t，下半身穿一条牛仔中裤，露出线条流畅有肌肉的小腿，阳光穿过树叶打在他脸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神情慵懒的朝这边走来。 林芷初看着他脸上的斑驳树影，视线随着他脸上的影子不断跳跃，心也跳跃，连他走近都没有察觉。 程霄走到迎新台，执起钢笔，半弯下腰，唰唰唰往表格上滑了几下，直起身时顺便把笔头一盖，放回原位，扫了一眼站在迎新台中央的林芷初，目光冷淡，像是在看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林芷初定定注视着程霄，很久都忘记移开目光。 有两年没见了，她发现他好像长高了些，头发也剪得短短的，是那种刺刺的寸头，显得人特别有精神，也是最需要靠颜值的发型。 程霄只扫了她一眼后，便靠在迎新台处。他好像很热，拧开手里的饮料，仰头灌水。 林芷初盯着他额角沁出的汗水，那一滴汗水随着他抓起汗湿的衣服扇风的时候，滚落到他线条好看的脖颈里头。 她有些失落的意识到，程霄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 ……既然如此，那她是不是也要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张鹏走到程霄身边，笑道：“这天气真热，辛苦你了，今天就数你送的师妹最多！回头给你颁一个最具人气师兄奖！” 另一个坐迎新台里头负责签到簿，实则一路都在打游戏的师兄抬起头来说：“我也想送师妹啊！可谁让刚才那几个师妹指定要程霄送呢？我就是想发挥也没有发挥的机会啊。” 程霄漫不经心的一笑，侧头看林芷初的时候，把饮料瓶拧紧，往桌上一放。“她是谁？” 张鹏仿佛这才想起了林芷初这个人的存在，顿一下说：“她？你高中学妹！西洲中学的，程霄，你负责安全送你学妹回宿舍。” 程霄再次扫了站在人群中的林芷初一眼，“行。” 话落，他直起身，朝她一步步走去，颔首示意，肌肉结实的手接过她行李杆，动作利落迅速，转身便往女生宿舍方向走。 林芷初盯着他英挺的背影近在眼前，感觉一切都不像是真实的，这近距离的幸福接触来得也太猝不及防了些，她连做梦都不敢这样做啊…… “程，程师兄？”林芷初跟在他身后，不太确定的喊了他一声，如果是做梦，她希望对方把她打醒。 “嗯。”他的声音真好听，和记忆中的一样，低沉磁性还悦耳。“你怎么知道我姓程？” “啊？”林芷初这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我刚才听张鹏师兄说的。” 有风吹来，林芷初步伐故意放慢了一步，走在他身后侧方，她闻到了他身上有清淡的香味，像是大雨过后的森林，真实的味道。确定不是在做梦了。 “口腔医的女生都住b栋，你住几楼？”程霄往后瞟她一眼。 林芷初赶紧跟上，取出手中的宿舍钥匙看了一眼。 “程师兄，我不住b栋，我住h栋6楼。” “确定吗？”程霄呼出一口气，“h栋？” “嗯！”林芷初说：“确定！” 程霄停下脚步，挑眉，看了林芷初数秒，带着审视的意味。半晌，什么都没说，提着她的行李，转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林芷初原地愣了数秒，看着手中的宿舍钥匙，后知后觉意识到程霄大概是发现她撒谎了，可他也没揭穿她，她有些心虚的加快脚步跟上他的步伐。 寻思着要怎么跟他解释，可人家压根也没打算听她解释。程霄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拎着她的行李箱，抬手看了看腕表，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疏离的倨傲。 “你读护理学的？程霄一边走一边问她，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以后是想做护士？” “不，我讨厌做护士。”林芷初实话实说。 “那你读护理做什么？” “我，为了我……你……不是……我、”林芷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别紧张，我又不是你老师。”程霄低下头，突然笑了一下。“我懂。你被调剂过来的。” 林芷初有些苦涩的笑了，她该如何告诉他，她不是被调剂过来的，她是挤破脑袋才进来的…… “这学校没你想的那么好，恐怕你以后是要后悔的。”程霄语气懒洋洋的，眼睛看着别处，像是在说完全事不关己的事情。 “不会的……”林芷初仰头看他，像小学生宣誓似的说，“我一定不会后悔的。” 程霄没回应，眼睛看着远处的一个点，阳光折射在他眼中，闪着光泽，他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像也完全没听到林芷初这番意味深长的宣誓。 作者有话要说： 《我疯了才会玩弄你》（放一个小剧场看看-怕剧透的可以跳过） 多年以后— 林芷初：“大佬，你说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 程霄：“嗯，迎新吧。那个时候你看着我笑得像个花痴。 ” 林芷初：“哼哼o（￣ヘ￣o＃）答案错误。 ” 程霄：“嗯。（惯常冷漠脸） ” 林芷初：“（委屈）你开始对我不好了！ ” 程霄：“我对你不好第一次见你就白白给你骗？ ” 林芷初：“（低头看着自己白白的身体）我也白白给你骗了。” 程霄：“（笑）说起来你这么白我怎么会忘记你？在学校第一眼看你我就认出你来了。白得晃得我眼瞎！” 林芷初：“可怕！你那时候竟然假装不认识我！ ” 程霄：“是你先假装不认识我的。我连你底细都摸不清怎么可以先暴露？ ” （桀骜禁欲x苦尽甘来） 2注：本文没有任何歧视护理学的意思，作者尊重每一个医护人员，第三章的时候主角林芷初也自己提出来“尊重每一个医护人员……”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没有歧视护理学，没有歧视护理学，没有歧视护理学。 第2章 程霄将林芷初顺利送到了h栋楼下，手提着行李要帮她把东西抬上去。 林芷初不好意思的说了句：“程师兄，我自己拎上去就可以了……” 话没说完，程霄已经上了楼梯，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林芷初站在楼梯底下，抬头仰望着程霄上楼的挺立背影，脸颊红了。 他真好看，手好看，腿也好看，背影好看……连看他干活都这么好看，充满了力量与匀称的美…… 程霄往前走了一层台阶，回头看还在底下站着的林芷初，太阳透过楼道就刚好照在他发顶，自带光圈。 他一只手扶着那扶梯，有些不解的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林芷初慌张的上楼，第一步走得太急，直接绊了一脚，差点没摔死。 程霄放下她的行李箱，大步走下楼梯，回到她身边，盯着她半蹲在地上的姿势，眉峰压得低低的。“没事吗？” 林芷初忍住膝盖的剧痛，坚强的站了起来，“程师兄，我没事。就是这楼梯不太熟悉，我走得急了，小事小事。” “嗯。”程霄极淡的应一声，“你小心点，这楼梯台阶高。” 程霄一口气帮她把厚重的行李箱抬上了六楼，期间他好几次回头看跟在身后的林芷初，确定她安全跟上来了他才继续往前。 宿舍楼的楼梯又长又高，是老式建筑楼的那种阶梯，走起来是很累人的。 林芷初一直就在他身后跟着，看到他被汗水黏得贴在背上的衣服时，她就特别想冲上去给他掀一掀衣服，让他凉快凉快。 走到616宿舍，宿舍大门开启着，估计是有室友来了。 程霄站在门口，并不打算进门，将行李箱倚靠在宿舍门边上时，额头已有汗水沁出。 林芷初慌忙拿纸巾给他。 他笑着接过了，转身往楼道处，说了句：“我先走了。” 林芷初反应慢半拍，追上程霄，一边跟着他步伐，一边说：“程师兄，我还没谢谢你。” “不用谢，都是应该的。”程霄站定了转身看她。 林芷初刹住脚步，想起自己追上来的目的，从包里取出一袋巧克力，捏在手心里的时候，发现天气热有些融了。 “谢谢你送我上楼，这个给你吃。”林芷初把巧克力递到程霄眼前。 程霄没有接过巧克力，笑了一下，“谢谢。我不吃甜的。别给我了，会浪费。” “那……”林芷初思索着，“那你先收着，我下次再准备其他的送给你。” “不用了。”程霄轻笑着，黑亮的眸子闪亮，“我不随便收别人的礼物。” 林芷初怅然的说了句：“……哦。” 程霄看她一眼，静静地笑着。“那我先走，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 程霄说完就转身继续下楼梯了。 他以为自己最后说出来的那句话，大概是句客套的万金油话。谁都不会当真的那种客气话。 可是没想到林芷初竟然当真了。 没过几秒，身后就传来林芷初急迫的脚步声。 她走得很急，还喘着气，声音却说得异常有底气且洪亮—— “程师兄，你号码是多少，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打给你啊！” 程霄师兄：“……” 林芷初追到了程霄眼前，眼睛亮亮看着他，期待着他给号码。 程霄站得比她低一级楼阶，身高还是比她高，周围有来来往往的人，他抬眼看她时，目光恰好落在她脖颈处的星星项链，项链上面有碎石点缀，映得她眼睛闪烁仿佛倒映着星海。 他收回了目光，笑得温柔，“等以后有学校短号了你再联系我吧，打电话便宜。” 说完，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芷初滞在原地，她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拒绝了。 和男生要电话本来就是一件挺没面子的事情，然后她竟然被拒绝了。 其实她也无所谓丢不丢面子，她在意的是，程霄刚才拒绝给她电话的前几秒，带着审视的目光滞留在她脸上的时候，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觉得她特别不自爱，特别随随便便。 还有……最重要的是，短号到底是什么？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拥有一个短号？ 林芷初追下了楼，楼下早没有程霄的身影。 她失落的站在楼下一会，看着大大的太阳当空照，打了个电话给奶奶，电话很快接通。 “喂，奶奶……”奶奶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倾听者，不管和她说什么，她永远鼓励支持，绝不打击，从不觉得她说的话是废话。 林芷初听到奶奶的声音，心情就好多了。 她是宿舍里最后一个到的，宿舍里一共四个人。 隔壁床铺是广州来的长卷发美女，生得细细高高十分漂亮，她叫方芳，让室友也可以喊她英文名fiona. 对面床铺的是青岛来的微胖小姐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桥，她叫孟琪琪，让室友喊她萌七七。 还有个走中性风打扮来自成都的短头发小姐姐，她叫宋洛娜，让室友喊她娜娜。 四人各自加了对方的微信，林芷初一看微信立刻多出了三个人，分别是：fionac，萌七七，娜娜。 晚上广州小姐姐fiona说要一起去外面吃餐馆，“有家网红餐馆就在咱们学校外面，在网上特别受欢迎，我们一块去吧，还可以拍拍照。” 青岛小姐姐萌七七对什么都好奇，“好诶，网红餐厅一般吃的都不赖。我都饿了一天了。” 成都小姐姐娜娜不太乐意：“网红餐厅一般都不怎么样，还不如去吃点实在的。” 大家意见不同，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林芷初。 林芷初是个对吃的没什么追求的人，“我随便就好了。”她戳着自己的手机，“你们知道短号怎么办理吗？” fiona和萌七七分别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娜娜说：“哦，应该就是类似于集群网那种的吧。一个月几块钱，学校小卖部卖电话卡的地方应该可以办理，你明天去问问。” 林芷初等不及明天了，立刻就去学校小卖部里办理短号集群业务，流程非常简单，只要留下电话号码用手机发条信息给10086即可办理。 回到宿舍林芷初惊讶的发现，三个饥肠辘辘的室友们都在宿舍里等她！ 她愧疚万分，室友们倒是全都不以为意，换上漂亮衣服，四人结伴前往校外那间广受学生好评的网红餐厅。 一到才发现门口坐着几十号排位等餐的人员。 娜娜叹口气说：“这就是网红餐厅，吃个饭要排队一小时。” fiona说：“所以才说是网红啊，没人去的餐厅你想吃啊？肯定不好吃的。” 四人排队等候一个多小时，终于可以进餐厅就餐，此时是彻底的饥肠辘辘，林芷初只点了一个主餐，配餐看着价格贵就不再点了。 fiona没点主餐，全部点的网上评价最高的甜点小吃，有一个是沙拉蟹柳，等菜上了，林芷初尝了一口沙拉，发现确实比自己点的意面好吃多了，可是好吃不管饱啊。 晚上睡觉之前，林芷初刷朋友圈，刷到fiona的朋友圈更新，几张今晚吃的食物照片，拍得比现场看起来得要好看，让人看着就特别有食欲。配着文字：【开学第一餐，打卡网红餐厅，美食没有踩雷，学校夜景不赖，决定明天起个早看看学校日出。】林芷初问fiona：“为什么你拍的照片这么好看啊？” fiona躺在床上，一边用手机和别人打字聊天，一边回道：“用了n种滤镜，然后拼接出来的。” 林芷初：“哇，好厉害！”心想这要用多长时间啊。 萌七七问fiona：“你明天真要起床看日出啊？” fiona还在用手机聊天，抽空回了句：“看情况吧。今天累死了。” 林芷初说：“是啊，今天好累，先好好休息了。” 她扫到萌七七发的朋友圈：【开学第一天，吃了好吃的，后天开始军训了。】配图是一张学校的正面照片，把学校的名字也拍进去了，一张规规矩矩的照片。 娜娜也发了朋友圈：没有文字。配图是一张黑白漫画。看不出是什么意义。 林芷初躺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睡不着，她也起床发了朋友圈：【602020】配图是一张快要融化的巧克力照片。 有朋友在底下问她：“是什么暗号？” 她统一回复道：“是新学校的短号。” 军训热火朝天的开始了，林芷初和室友每天顶着烈日，早出晚归，个个累得苦不堪言。 首先倒下的是fiona，她中暑了，走队列的时候，她就站在林芷初隔壁，整个人一头栽在地上，林芷初及时将她扶起来，吓得当场大喊：“救命！救命！” 一旁派来援助的学校红十字会师兄师姐及时赶过来，和着林芷初一起送fiona去医护室。 林芷初起初只顾干着急，到了医护室才惊讶的发现，和她一起送fiona过来的师兄，其中就有一个上次在口腔医学迎新台那里遇见过的黑框眼镜师兄，张鹏。 张鹏看了她数秒，终于也记起她来了，“啊……你是程霄他学妹，西洲中学的！” 林芷初听到“程霄”的名字，心里就打鼓，小鹿乱撞的跳个不停，脸都红了好半晌了，才挤出几个字：“师兄你好。” 张鹏一问之下才知道林芷初是护理学的，也没有生气她那天欺骗了他，只一个劲儿的说：“现在的师妹咋的都这么会玩呢？嘿嘿。” 林芷初觉得张鹏看起来人憨厚，说起话来也对她没有敌意，待fiona情况稳定正在输液后，她便又伺机打探起来—— “师兄，你可以告诉我程霄师兄的短号吗？我有些事情想……” 林芷初话还没说完，张鹏便大气的说：“可以可以，我告诉你他的微信都可以。” 林芷初想想觉得还是不要加微信了，程霄上次是说了以后要加短号的啊。“不，我只要短号就可以了，我真的是有件事情想和他说……” “啊？”张鹏没等她说完，一副了然于胸的说：“好的，师兄懂的。不过师兄实话告诉你，你要接受现实不要哭知道吧？你目前的竞争对手有点多，昨天才有一个师妹和我要他微信。” “然后呢？”林芷初追问。 张鹏：“没有然后啊，程霄他不加她啊！” 林芷初：“所以呢？” 张鹏：“所以你要他短号是正确的，用短号给他发信息，他不看也得看！” 林芷初：“……” 拿到短号，和张鹏说谢谢，顺便添加了张鹏的微信。 林芷初和张鹏师兄提出一个不情之请，“我可以看看你的手机吗？” “可以可以。”张鹏对她毫不提防，“你随便看。”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程霄的微信朋友圈，贴心的说：“别随便点开我收藏的视频就ok，我怕吓到你。” 林芷初接过师兄递来的手机，感动得想掉眼泪，给张鹏师兄买了一瓶饮料，她跑到边上深度挖掘程霄的朋友圈了。 程霄的朋友圈头像是一张缺了一块的拼图，林芷初点开来放大来看，没认出那是什么图，便用手机把他头像拍了下来。 他朋友圈里面也没有什么信息，仅有的几条都是转发的链接。 林芷初一条一条的打开，发现他转发的链接打开来都是她看不懂的专业文章。 一个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师妹，你这样是看不出结果来的。我这个大活人站你面前，你咋地不问我呢？” 林芷初脸红了下，难道自己的企图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张鹏看着她说：“那天你是故意来找程霄的吧？嘿嘿，该不是从高中暗恋到大学吧？” 林芷初把脸埋低，戳着手，感觉无地自容了。 “这也没什么，这年头谁没几个暗恋对象啊？”张鹏憨笑着说，“你放心，师兄我会保密的。” “……谢谢师兄。”林芷初开口。 张鹏笑笑，“师兄告诉你，程霄他最常去北区二食堂吃饭！” “哦哦！”林芷初眼睛亮起来，“那他的选修课呢？” “他选的都是有专业限制的选修课，越难他越要选，你这专业估计也选不了他选的课程。”张鹏叹气。 林芷初“哦”了一声。 张鹏笑，“不过有个选修课我可以告诉你，体育选修课，他选的篮球。” “真的？”林芷初眼睛又亮了。 “蒸的。”张鹏说，“不过能不能碰一起上课要看概率。” “嗯哪！”林芷初想，有概率总比没概率要好的吧。 第3章 林芷初如愿拿到了程霄的手机短号，一整个晚上嘴角都是咧开笑的，挡都挡不住。 她躺在床上，好几次编辑了短信： “程师兄，我有校内短号了。”（太唐突了，删掉） “程师兄，你猜我是谁？”（太暧昧了，删掉） “程师兄……”（不知道要说什么，删掉） 最后，什么也没有发出去，她默默背下了他的短号。 军训过后，开始正常上课。 护理学大一课程暂时还不用上护理操作实验课，多为基础入门课程，包括护理学导论，生理学，系统解剖学等。 护理学导论老师第一堂课就做鼓励总动员：“《护理学导论》这门课程是护理专业必修的一门重要基础课，学校近年来也十分重视护理学导论的课程建设，我个人对于你们的要求是不能迟到早退，缺课一次扣一分，平时分数三分全部扣完，不要来找我求情绝对不可能让你们通过，课后必须按时完成作业，期末考试成绩与平时成绩同样重要，只要有一项不达标就不能修到学分……不要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轻松了，护理学专业学习绝不轻松，都要打起精神来！我知道你们这里头大部分人都不喜欢护理学专业，也许毕业后你们也不会选择医护行业，但是请相信在学校学习的这门课程将会让你们受用一生。” 老师说完，同学们三三两两的鼓掌。 fiona嘀咕：“都上大学了还对我们这么严格……上这个破专业，要不是分数不够，谁想来读护理学？以后一辈子当个护士吗？！” 萌七七补充：“就是，谁想考这个专业？大家不都是被逼无奈调剂过来的吗？有哪个脑残的读重本第一志愿报护理？” 林芷初脸燥热了一下，实话实说：“我……我第一志愿报的护理学。” fiona和萌七七对视一眼，无语了：“……” 娜娜笑笑：“所以说，这世上，一人有一个梦想。总有人是喜欢护理学的。咱们三个是调剂的运气是不好，也只能认了，以后想办法再找出路就是了。” fiona：“你以为重新找出路那么容易？” 萌七七有些泄气戳着手：“要真那么容易我也不用来读这个专业了！知道我在家里哭了多久，才说服自己来读这个专业吗？” 娜娜看着fiona和萌七七，“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你们了……路，永远是人走出来的……” 护理学导论老师开始讲天书了，fiona听了一会，稍微平静了下来，看向林芷初，不解的眼神。“要不是你我都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人考中大华南，第一志愿是报护理学！小姑娘，你对护士这个职业到底有多真爱？” 林芷初汗颜：“……” 摸着良心说，林芷初尊重护士，但是对护士这个职业绝对没有多少真爱，只不过是因为护理学的分数是中大华南里最低的，当初她高考分数出来报这所大学的时候，老师就觉得林芷初是在给她开玩笑。 林芷初也觉得自己是在给自己开玩笑，还是用自己的前途在开玩笑，最后她心一狠填下了护理学，谁也没想到今年中城大学的护理学专业招不够人，分数线比去年降了将近二十分不止。于是她那勉强过一本的分数线，最后竟然考上了这所名校。 说起来阴差阳错却又是处心积虑，也许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随便打赏了她一个机会吧。 林芷初诚实的说：“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护理学，我只是纯粹想来这个大学而已。嗯，想了两年。” 三个室友面面相觑，极有默契的“哦”了一声：“……”唔，想了两年，一年365天，两年有731天，104个星期零3天，17544个小时，看来林芷初同学是有点情况了。 上了一周的必修课程，第二周就到了专业的选修课。 说是选修课，其实是抢修课，选修课这种东西，首要看网速，其次看人品，最后看综合网速人品能不能一起爆发。 综合素质爆发就能抢到轻松就过的选修课，综合素质不爆发只能选别人剩下的选修课。 林芷初对于选修课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追求，除了体育的选修课。 fiona比较在意的是哪个选修课帅哥人多。 “肯定是篮球课啊！”萌七七说：“可是师姐上次说了，千万不要选篮球，我们学校的篮球教练是个变态，要求很高，很多女生选了这个课最后都考不过的，所以还是选太极拳剑术之类的，随便比划几下老师就给过了。” 娜娜：“是么？” fiona：“我还想去看看我们学校的帅哥。” 萌七七：“你想看帅哥去学校食堂看不就好了啊？干嘛去上篮球课找虐，据说是球不进篮，动作不对就不给分不给过！” 林芷初：“这么难啊……”可是我想报篮球啊。 由于刚开学不久，宿舍只有娜娜一个人带了电脑，到了选修课这一天，娜娜用手机4g热点联网络，一个人抢四个人的选修课，场面可以说是血淋林惨兮兮。 fiona眼看娜娜恐怕无法担当重任，立即联系跨系师兄，让师兄用电脑帮她抢选修课，很快就搞定了。顺便还让师兄帮萌七七的选修课也给搞定了。 如此一来，娜娜就只需要负责自己和林芷初的选修课。最后娜娜成功为自己和林芷初抢到了“女生篮球”的选修课。 正确来说，其实都不是用抢的，女生篮球并不太受欢迎。娜娜选完发现还有上百个空位，看来萌七七的情报有些准，女生篮球课是真的很不受欢迎啊。娜娜一度疑心自己可能要被林芷初给坑了。 开学第三周，学校各大社团都出来招新。 fiona兴致勃勃去报名学校礼仪队，凭借傲人的身高和漂亮的脸蛋，很快便被录取了，被录取的第三天就有师姐邀她一起参加某某车展做车模，一日报酬三百块。 萌七七选择报名学校红十字会，学校针灸社团。由于这两个社团在学校属于门槛较高的社团，分别需要经过一轮笔试一轮面试，萌七七整日在宿舍背书，以一分之差落选红十字会。 之后，萌七七继续发奋图强，通过针灸社团笔试，又过了一轮针灸面试，顺利进入门槛仅次于学校红十字会的学校针灸社团。 一进针灸社团就购买针灸用品药箱，每个周三晚上、周日晚上背着针灸箱出去上课，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 娜娜见大家都去报名社团，她闲得无聊也去报名吉他社团，纯粹是想去玩，可是她吉他弹得实在太好了，一去了社团就成了最受欢迎的人，每天也很忙碌，电话响个不停，渐渐的没时间陪林芷初吃饭了。 林芷初觉得有些失落，宿舍三个人都在空闲时间里找到想做的事情了，可是她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好像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选修篮球课什么时候到来。 某日林芷初从教学楼回来，娜娜难得在宿舍里弹吉他。 林芷初听娜娜弹了一会琴，略茫然的问她：“娜娜，有什么社团是我可以参加的吗？” 娜娜拨一下琴弦，“那要看你喜欢什么？”又问，“或者是你曾经做过什么，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 林芷初回顾自己的从前，默默叹气。她所做过的事情，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规规矩矩的，除了为了程霄做过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包括放弃一所普通大学通知书，选择复读之外，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基本都是相对正常的。 “你小学被老师选过去跳舞吗？”娜娜问。 “你怎么知道？”林芷初眼睛亮亮看着娜娜，“你会算命吧？” “像你这样的女生一般都会被老师选去跳舞，我用脚趾头都猜得出来。”娜娜语气肯定。 “可是我跳得不好，站最后。”林芷初说，“也没人注意到我，后来老师就没选我去跳舞了。” “除了跳舞呢？” “我做过主持人，是替补的。”林芷初说，“那天我同桌刚好生病了，我就去替补她的位置了。” “哇，那你表现好么？” “还不错。”林芷初说，“其实我早就羡慕我同桌可以当主持人，所以她每次念稿我都记下来了，后来她生病了没来，老师问谁可以替代她，我就举手了。” 娜娜追问：“后来呢？” “没有后来，就那一次。”林芷初怅然，“等我同桌回来后，别人就不记得我了。” “……哦。”娜娜表示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林芷初说：“那都没什么。读中学的时候，学校不是也有广播台吗？” “你去面试了？”娜娜问。 “嗯，很容易就通过面试了。”林芷初说，“不过后来被叫走了。” “为什么？” “因为我……滥用职权，给喜欢的男生点了一首歌。我对他表白了，全校的人都听到了。老师说我带歪不良风气，要叫我把家长叫来，我哭着说我没有家长，只有一个七十岁有心脏病的奶奶，要是奶奶被我气坏了随时可能会挂掉，那老师才放过我！” “啊……”娜娜愈发同情的看了林芷初一眼，“你说的是真的？” 林芷初叹气，“一半一半吧。后面的是假的，我奶奶身体太好了绝对不会随便挂掉。” 娜娜捂住眼睛：“前面给男生表白的是真的？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林芷初默默的点点头。 娜娜戳她脑袋：“林芷初，看不出来啊，原来你以前这么浪！” 林芷初浪不起来，有些失落，“娜娜，我们到底什么时候上篮球课啊？” 娜娜说：“体育选修还得等期中考试后呢，你急什么？先去找点东西做呗，过几天我陪你去面试学校主持队？” 林芷初：“听说身高要一米六五。” 娜娜扫她一眼，“你差不多了。借fiona的高跟鞋穿穿你就一米六五了。” 林芷初发信息去报名学校主持队招新，之后便等着面试日期到来。 她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情当一回事，日子照旧，每天按时上课，大部分时间发呆，偶尔做笔记，应付着学习。 可是娜娜去吉他社的时间变少了，下课后还经常有时间和林芷初一起吃晚餐。 林芷初问她最近怎么不去弹吉他。 娜娜说：“没意思，一班废材，还不如回宿舍玩游戏。” 林芷初觉得，自己在娜娜眼里，大概也是一条废材。哎。 娜娜倒是没觉得林芷初是条废材，顶多是个“不太爱走寻常路”的姑娘。 比如她发现林芷初每天雷打不动要坚持去北区第二食堂吃饭，而且吃饭期间她眼睛也一刻不闲着，好像在挖掘什么金子。最后却每每失落而归。 事实上，北区第二食堂距离她们坐落在南区的宿舍，单是路程就要走五十分钟，离教学楼路程最快也要三十分钟，食物也没有离她们宿舍最近的南区第一食堂好吃。 可以说是一个性价比非常非常低的选择了！ 娜娜觉得林芷初这样的举动就是纯粹找虐，而且林芷初不仅虐待自己，还虐待别人。她寻思着要不要和林芷初商讨一下，日后选择就近去南区第一食堂就餐就好，想想却还是算了，她想看看林芷初到底葫芦里埋什么药。 终于在某个生理课程结束后，娜娜发现了林芷初的秘密。 第4章 那日娜娜顶着辘辘饥肠，陪林芷初压了半天的学校路，来到了北区二食堂用餐。 娜娜一般不吃米饭，她要吃现煮的粥粉，等她拿到了一锅热烫烫的砂锅粥，一回头寻找林芷初的身影，发现她正朝某处人满为患且没有风扇的座位走去。 她想阻止林芷初，并试图喊了林芷初几声，林芷初没听见。 林芷初目不斜视端着餐盘走到了一个男生眼前，扬起嘴角朝他笑，目光带着愉悦与崇拜，挡都挡不住的荷尔蒙在她周身散发。她今天穿着一件仙气十足的网纱连衣裙，浅浅的卡其色，网纱罩在裙子上，有种若影若现的美，裙摆随风飘曳，温婉清新。 林芷初在拥挤不堪环境恶劣的学校食堂扬起嘴角朝那男孩笑的时候，仿佛自带bgm，头带光圈，从娜娜这个角度望过去的时候，真的有种不知不觉美到心脏炸裂的后期效果。 娜娜那个时候在想，但凡是个没毛病的男的，看到这样的小仙女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并露出这样甜蜜的笑容时，都是不可能不心动的。 事实证明，那男生确实没有毛病。 他看了林芷初一眼，笑了，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指了指身侧的空位。 林芷初笑着坐到了程霄身侧，动作乖巧，令人心生欢喜。 娜娜静静走到林芷初的对面，一抬头看见了林芷初身旁的男生。 ……唔，长得还不错。穿着最普通的白色短t，气质却绝不普通，光线充足下他皮肤看起来闪烁着健康的光泽，身材健硕，手长脚长坐在饭堂的椅子上，显得有点局促，脸看起来感觉很舒服，尤其眉眼令人难忘，眉峰凌厉，眼神清冽，眉宇间带着股不易察觉的倨傲感。 的确是个往人群里一扔会被一眼认出来的帅哥。 难怪林芷初为了他把自己搞得这么浪了。 可是，坐在帅哥跟前的女生是什么情况？ 卧槽，看来林芷初还有个情敌啊。 情况复杂……还有点混乱。 娜娜同情的看了林芷初一眼，发现林芷初一如既往的淡定。 林芷初笑着和身侧的程霄说：“程师兄，真巧，你也在这里吃饭丫。”看了一眼娜娜说，“这位是我室友，娜娜。” 程霄客气不失礼仪的与娜娜打招呼：“你好，我是程霄。” 娜娜笑了，同样还以招呼：“你好，师兄。” 三人招呼打得不亦乐乎，坐程霄眼前的长卷发师姐轻咳了一声。 程霄淡淡的介绍：“这是你们师姐，沈嘉瑜。临床专业的。” 娜娜和林芷初几乎同声：“师姐好。” 沈嘉瑜疏离的朝她们两个笑了一笑，笑容很快一扫而过，专注吃着餐盘里的食物，仿佛对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师妹完全不感兴趣。时不时和程霄说几句话，程霄的回复一般都比较简短。 娜娜坐在这心怀各异的三人中间，顿时觉得有些头疼起来。偶尔抬头扫一眼林芷初的情况，发现她抬头挺胸，嘴角由始至终挂着浅笑的弧度。和往日相比起来，更显气质与貌美。 娜娜觉得这应该与她抬头挺胸有关系，果然女人坐姿漂亮颜值就提高。 林芷初吃了一会餐盘里的餐，这个时候程霄餐盘里餐已经快吃光了，林芷初也不知怎么想的，用勺子插住一个鸡腿，送到了程霄餐盘里。“程师兄，这个不是甜的，给你吃。” 程霄顿了一下，笑笑。“你自己吃。” “不，我在减肥，师兄你帮我吃掉吧。”林芷初轻扯了下他衣袖，很快收回来，像邻家女孩的笑笑，红着脸低下头继续吃饭。 男人显然对这一招都很受用，不逾越的小动作，谁都不忍拒绝她，哪怕那个人是程霄。 当然这个颇有心机的小动作，也不是所有人做都能成功的。比如师姐沈嘉瑜做小动作的时候，似乎就没什么效果。 沈嘉瑜说：“程霄，我下午还有课呢，可不可以先回去了？” 程霄：“我下午也有课，要不你先走？” 沈嘉瑜脸色暗下来，没有走。 程霄动了动筷子，很快竟真的开始吃林芷初给他送来的鸡腿。 原本已经快要吃饱准备走人的他，愣是拖慢了一个鸡腿的时间。还特意等了林芷初一会。 一旁的沈嘉瑜师姐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她看一眼林芷初，又看一眼程霄，最后问题却是抛给娜娜的。“师妹，你们是什么专业啊？” 娜娜感受到沈嘉瑜对林芷初的敌意，淡定的回复：“护理学。” “哦，护理学啊？”沈嘉瑜眉眼一挑，“今年分数好像比往年还要低吧，我记得去年还高一点……老实说，想读这个专业的人并不多，以后出来就是当护士了……” 接下去的话，娜娜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了，她从小有特异功能，可以自动屏蔽自己不想听到的话，原本她还对这个沈嘉瑜印象不错，现在是彻底没印象了。 娜娜全程嗯嗯哦哦的应付而过。内心暗暗期待林芷初把程霄给抢过来，气死这狗眼看人低的师姐！明讽暗刺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你冲着林芷初去啊！ 程霄极有耐心的等待林芷初吃完午餐，离开时顺便帮她把餐盘拿到食堂入口的餐后处理区。 随后，四人朝宿舍方向走去。 林芷初好几次想告诉程霄自己已经有了学校短号，可是沈嘉瑜一直走在他身旁，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沈嘉瑜假笑着问她们：“师妹，你们住哪栋宿舍啊？” 林芷初说：“h栋。” 沈嘉瑜笑得愈发诡异，“哦，你们住南区，特意到北区食堂来吃饭，吃顿饭时间成本也是挺高的。” 娜娜轻咳一声，“我们年轻体力好，腿够长，气够足，就喜欢饭前饭后散步，就当减肥了，别到大二像师姐一样长胖了就不美了。” 林芷初暗暗笑了一下，她就走在程霄隔壁，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回头就碰上了程霄的目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程霄看她笑得像狐狸的眼睛，也莫名其妙笑了。 沈嘉瑜算是见识到了这两个师妹的厉害，原本还以为只有林芷初比较难对付，现在才发现比较难对付的是娜娜，当着这么多人面讽刺她胖，她难道不知道女人最忌讳别人说自己胖吗？这比说她丑还要令人糟心！也是够绝的了，她哼一声，却也只能是一笑而过。 …… “啊哈哈哈，她不笑，还能怎么样？！” 回到宿舍，娜娜把包往床上一丢，一副女战士的模样，哼哼，“老子不发威，还真的把我当hello-kitty！敢玩我？我先玩死她！” 萌七七笑着问她们遇到了什么事，娜娜从头到尾将中午在二食堂发生的事情和她讲。 很快，在阳台洗衣服的fiona也过来凑热闹，听得津津有味起来。 “好的，故事听完了，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程霄到底是谁？”fiona很快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点。 萌七七同样感兴趣：“是个帅哥吗？” 娜娜客观评价：“讲真，长得真的还可以。内在什么样就不清楚了。” fiona精神一震：“连娜娜都觉得可以的，那应该是真的可以的，带我认识认识？” 娜娜：“你就算了，芷初把人家当成王子的，她高中就对他表白了，万一你见了把王子抢走了怎么办？” 林芷初猛地抬头，无比自信道：“不会的，程霄不会喜欢fiona的。” fiona不满了，“小姐姐，你这是哪里来的信心？” “唔，一种感觉。”林芷初说，“他要是喜欢别人，就不会等我了。你们看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fiona不屑，“人家没女朋友就是在等你了？人家鹿晗以前也说他没女朋友呢，那他就是在等我了吗？” 林芷初：“不是的，我们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fiona个性好强，虽然没有恶意，但却当场表示不忿：“你们说，我和林芷初谁比较美？” 萌七七表示两人都美。 娜娜实话实说：“风格不同，无从比较。” 这倒是实话。 fiona走时尚高冷风，林芷初走小仙女风。fiona的美令人惊艳，但是林芷初的美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感觉，说不出她具体美在哪里，只是不知不觉驻进心里，尤其她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回味。 她们专业是没有男生，但是娜娜经常看到校道上有男生回头看林芷初，即便和气场强大的fiona走一起的时候，林芷初收获的回头率也绝不比fiona低。 “总之，你们都美，就我一个人丑。可以了吗？”娜娜最后总结了一句，往床上一座，开始弹起吉他，来纾解这宿舍突然剑拔弩张的气氛来。 有时候她不了解女孩，就因为美不美也可以吵起来。 美不美有那么重要吗？ 好吧，虽然娜娜也承认，长得美有时候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fiona最喜欢听娜娜弹琴，一弹琴她心情就好，很快就忘记刚才的不快。 还主动抱着林芷初的肩膀，安慰她起来：“好了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觊觎你看上的男人，你放心，做姐妹这种东西是一辈子的，以后我就是孤老终身也绝不会去偷看你的男人一眼。” 林芷初：“我没有担心啊……他真的不会喜欢你的。” “姐姐实话跟你讲，我真的很少见到有不喜欢我的男生。”fiona还在那里说，“我知道我不该打击你的自信，有自信是好事！”拍拍她的肩，“把这份自信留到明天，你还要去面试主持人呢。”又说，“还有，你的世界不应该只有男人。懂？” 林芷初：“我懂啊。我只是喜欢他。” 只是喜欢他而已。 喜欢就是喜欢，和不喜欢一样的。 和世界没有关系，和漂亮不漂亮没有关系，和多少个情敌也没有关系。 第5章 开学第六周的星期三晚上八点，林芷初抱着极其平静的心情去面试校主持队招新。 距离她报名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发现自己一开始的激情也被打消了不少。 基本上报名的人都被喊来面试了，林芷初到的时候发现指定为面试地点的教室门口，外头已经排了一列不短的队伍。 据前头面试过回来的同学透露，面试官总共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是学校主持队队长，一个是主持队替补队员，另外两个是主持队队员，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师兄师姐。 面试流程总共有三项，第一项万年不变的自我介绍，第二项现场窜一串主持，第三项面试官问答环节。 林芷初知道流程后，在心里预演了一遍，很快轮到她了，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走进去面试教室。 原本说好的四个面试官，到了现场发现只有三个，两女一男，他们坐在教室桌子的第一排，前面各自放着白色本子和一瓶矿泉水。 林芷初走到三个面试官跟前，抬头微笑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上次在北区二食堂里遇见的那个师姐，沈嘉瑜。 沈嘉瑜师姐今日气场强大，此时正用打量的目光看她。 真是巧啊。 林芷初笑容凝固在脸上。 其中一个微胖的男面试官没什么表情的说了句：“开始吧，先自我介绍一下。” 林芷初回过神来，笑容也恢复了，按照刚才预演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第二项现场主持，林芷初正常发挥，没有很出色，也没有犯大错。 第三项自由问答，男面试官仿佛对她高中的广播主持经历有点感兴趣——“你高中做播音都做过什么？” “英语角。”林芷初如实说，“每天下午上学之前的半个小时。” “除了英语角呢？”男面试官问。 林芷初：“还有点歌频道。” 男面试官：“都放些什么歌？” “很多歌了。”林芷初说：“英语的，中文的，都有。” 男面试官：“印象最深的那一首是谁点的？” 林芷初觉得男面试官的问题有些琐碎，也许他是想通过细节来验证她话里的真实性。 “我自己点的。”林芷初说，“我自己点给我喜欢的男生的。” 男面试官原本还垂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里顿时就来了精神了。“你这是滥用职权呢？唔，有点意思。说说你点了什么歌给喜欢的男生？” 这个时候，一直安静坐着的沈嘉瑜轻笑了一声，话是对身旁一直问林芷初问题的男面试官说的。“周子聪，你这个替补的主持队队员，我怎么发现你今天问题有点多啊？是想来我这里挖个徒弟去接班吗？你们广播台现在缺人缺到这种地步了吗？” “没有没有。”被唤作周子聪的男面试官立即笑笑道，“我就是问问，有些好奇这师妹的经历。” “那么感兴趣你干脆添加人家微信，等会面试后再私下和人聊聊，现在是主持队的面试时间，问些广播台的问题做什么？”沈嘉瑜声音有些尖锐。 周子聪倒是不以为意，乐呵呵笑着说：“我这不是想着广播台和主持队都是一家人吗？问题是相通的……” “谁和你一家人？五百年前吗？”沈嘉瑜师姐一脸嫌弃，“有问题私下加微信问。” 周子聪吸一口气，笑笑，“也可以啊！” 说完真的取出了手机，要和林芷初当场添加微信。 林芷初皱皱眉头，感觉这个周子聪可能是要当场来拆她台的，她若是真的现场添加了他微信，那不就等于默认了她打算放弃主持队投奔广播台？可她分明是来面试主持队的…… 正想着如何拒绝周子聪师兄的一番好意，沈嘉瑜师姐身旁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林芷初起初只是瞟了一眼，没太在意。慢慢的，她看到了他手上的黑色腕表，身体蓦地一顿，忽然觉得很是熟悉。 她顺着腕表往上看，很快便看到他结实的手臂，熟悉的灰色英文刺绣短t，还有熟悉的淡淡眼神。 “程师兄。”她有些不分场合的喊出了称呼，想收口时发现已经晚了。 程霄朝她笑了一下，弯身坐下了。 周子聪嘿嘿笑着说：“原来你们还认识，师妹，这关系好！好好和程霄队长说说，直接走后门得了。” 沈嘉瑜轻咳一声，手用力拍拍桌子，压低声音说：“你注意一下影响好吗？门口还有面试者！” 林芷初朝门口望去，发现门外确实还站了好多人。她愈发觉得自己刚才喊得太唐突，脸有些微微泛红。 周子聪看向林芷初，用口型说：“他们主持队要是不要你，你就来广播台找我！” 虽然周子聪是用口型说话，但是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得到了。 林芷初只能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抬头的瞬间，瞧见程霄后背轻轻往身后桌沿一靠，清冽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周子聪后脑勺，眼神复杂凌厉，分不清这道目光是什么意思。 沈嘉瑜眼看局面有些混乱，立刻出来主持大局，问林芷初，“你来面试主持队，知道主持队是属于什么团体吗？” 林芷初汗颜，胡乱答一通：“主持队应该属于……学校的团体吧。” 周子聪哈哈笑起来。“没错，不管什么社团队伍，全部都是隶属于学校的团体。师妹，你真聪明，永不出错的万金油回答！” “你先闭嘴。”沈嘉瑜瞪了一眼周子聪，正色道：“我们学校的主持队隶属于校艺术团，分别有演员部门和事物部门，主持队属于演员部。主要负责为校内各大比赛以及各大活动提供主持人，如果有机会也会有适当的商业演出，那是有报酬的。假如你加入了主持队，则说明你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大型活动，对于你的大学生涯来说将是很好的经历。” 林芷初虚心倾听沈嘉瑜师姐的讲解，时不时“哦”一声，表示自己有耐心听讲。 沈嘉瑜瞟她一眼，“因为主持队接的大多是大型活动，对外形也有比较高的要求，你觉得你可以胜任吗？” 周子聪笑了一声：“她外形没问题了。你就别为难人家了。” “我有在问你吗？”沈嘉瑜瞪了周子聪一眼，继续问林芷初，“你今天化妆了吧？” “啊？”林芷初没想到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颇有些意外，“化妆了。” “你做了烫睫毛？”沈嘉瑜眼角一挑。 “没有。”林芷初说，“是用睫毛夹，再刷一层睫毛膏的效果。” “不烫就有这个效果？”沈嘉瑜有些不相信，目光带着审视。 林芷初：“？？？” 林芷初不想解释什么了，内心在咆哮，师姐这问的都是什么不相干的问题啊？看向程霄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已经望向了窗外，身为面试官之一，他竟然全程对她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沈嘉瑜还在纠结林芷初的睫毛问题，周子聪已经有了新问题。 “护理学课程很忙的，主持队的活动不轻松的，你有时间吗？”周子聪有意无意的说了句，“我们广播台的工作就轻松多了……不会影响你学习的……” “我有时间加入主持队的。”林芷初说，“我会处理好时间的。” 周子聪唰唰在纸上写下分数，说了句：“那好。我没什么问题了。”又问林芷初，“你有什么问题吗？” “有的。”林芷初看着程霄，突然问，“程霄师兄也是在主持队吗？” “他是队长。”周子聪说。 “暂时的。”程霄扫了一眼林芷初，语气淡淡，“我打算辞职了，就这个学期。” 林芷初有些惆怅了。“为什么啊？” 程霄看着林芷初，弯了弯唇，似乎还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很快又敛下。“有别的事情做。” 为什么有别的事情做啊…… 林芷初有十万个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没说出口了。 她不想成为十万个为什么的女生，尤其在程霄面前。 “那……我没问题了。”林芷初低了低脑袋，结束了这次面试。 就要走出教室，周子聪朝她晃了晃手机。“诶，师妹，你还没加微信呢！” “啊？“林芷初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周子聪顺利添加，低声说：“咱们过后联系啊。” “好。”林芷初礼貌的朝着身型胖胖、全程热情接待自己的周子聪师兄笑了一下。 走出教室的时候，林芷初却总隐隐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蓦地往后一看，触到了程霄清冽的目光，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意味，但他很快收回了那道凌厉的目光，也不再多看林芷初一眼了。 林芷初黯然的离开了教室。 第6章 学校主持人面试第二天就出结果了，林芷初并没有被录取。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她并没有感到特别难过，反正程霄也不在主持队了。 她刚和娜娜分享这个落选的消息，周子聪的微信语音邀请便发来了。 林芷初摁了“接听”。 周子聪在那头说：“师妹，听说你落选了！好激动，你要不要来我广播台试试呗？” 林芷初说：“可我没有看到学校广播台招新啊！” 周子聪笑笑：“其实有的，我特意找人做了块招牌，花了八十块呢！不过估计那招牌太破了，被清洁工带走了。你知道现在也没什么人听广播，台里都没钱，学校说我们广播台太差了，天天吼也没人听，不知道要不要给我们继续拨经费，招新广告牌都是我自己掏腰包做的！” 林芷初总算知道广播台为什么招不到新人了，周子聪这么实诚，逢人就说广播台要倒闭，还有哪个正常的新人会去广播台？ 周子聪热情的邀请林芷初：“师妹，你要来吗？广播台不用露脸，也没什么人听，你可以畅所欲言，像你做高中广播台一样，想对谁表白都可以。” 林芷初想，这倒是一个好处。可这仍旧不能让她心动。“广播台现在有几个人啊？” “人不多，但是部门挺多的。”周子聪说，“播音部、编辑部、外联活动策划部、技术部。” 林芷初说：“看起来人才还挺兴旺的。” “那是，门面总是要做好的。”周子聪似乎找到了一丝底气说，“你要来了，可以先帮我写写播音稿件，等你熟悉了我教你播音，使用软件，教你成为全能型人才。” “可是这年头谁还会听广播呢？”林芷初不由地开口。 “师妹，存在即是真理，虽然广播台比不上主持队光鲜受人瞩目，外面的人也觉得我们广播台很吵，但是你有想过吗？广播台也是一种校园文化的传承，不然为什么每个高校都有播音台呢？虽然大家现在都不听了！但是总有一些人是要坚持做下去的！” “师兄，你说得挺好的。这才是当代年轻人该有的样子。”林芷初话锋一转，“可我还是没有动力。” 周子聪沉默了一下，深深叹息了几声。估计是连自己也找不到可以劝服的理由了。 “……至少，广播台可以继续满足你给男生表白的愿望啊！我不是让你给我写稿子吗？你到时候想怎么写我就怎么念。”周子聪绝望的使出最后一个杀手锏，“唉！师妹，我以为你高中的时候用广播台给人表白过应该懂的！广播台可以让你为所欲为播自己喜欢的歌给喜欢的人听啊！你听到现在都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吗？这个诱惑力对你难道还不够大吗？” 林芷初觉得这个诱惑倒是可以有，眼睛亮了亮，想起自己还可以继续给程霄隔空表白，也不失一个好选择了。 “好的，师兄，你让我再考虑一下。”林芷初说。 “不要考虑太久。”周子聪没有底气的说，“师妹，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咱们这播音台虽然很破，也是会有些傻白甜觊觎的好吧？” 林芷初：“……”突然感觉我自己就是你口中的傻白甜。“好吧，我尽快。争取不让傻白甜把这好差事觊觎走！” 林芷初并没有让周子聪等太久，当天下午她就去广播台熟悉了一下情况。 原本她以为广播台就是再破，也至少得有个像样的办公室吧？ 然鹅……并没有。 难怪招不到新人了。 广播台连个正规的办公室都没有，地点就安插在，学校篮球场旁边一间临时搭建的，原本专门供保安休息的破楼石头屋里。 这简直比她高中学校的那个临时播音台还要残破！ 屋里头没有空调，只有一台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破旧风扇咿咿呀呀的吹着风，台里播音工具简陋，破败不堪，调音台蒙了一层灰，估计只是个摆设，电脑是最古老的台式奔腾，林芷初怀疑它能不能正常开机运转，话筒没有防喷罩，连话筒外头那圈自带的海绵罩都破了一个洞。 此等破败景象不得不让林芷初怀疑人生。 “说好的广播台里有播音部、编辑部、外联活动策划部、技术部呢？”林芷初忍不住提出疑问。 “有的，都有的。”周子聪说，“我一人分饰四角，现在你来了，担任编辑部部长，我就分饰其余三部长。师妹，师兄老了，今年都已经大四了，总有一天我会老得离你而去的，你任重而道远，以后广播台就靠你来发扬光大了！” 如此情真意切的一番发言，不愧是一张嘴撑起广播台数个节目的周主播。 “……”林芷初捂了捂自己的眼睛，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也只能暂时答应了。 …… 娜娜得知林芷初正式加入广播台，且一进入就荣升部长职位后，对她表示佩服与欣赏。 林芷初无奈的说：“你就别笑话我了，台里就两个人，都是没人要去才找上我，哎，我就知道只有没人想要的地方才会需要我，我啊，就是注定永远不可能成为主角的那种人。” “别人不让你做主角，你就让你自己做主角呗。”娜娜说：“你在它嗷嗷待哺的时候去建设，去为它添砖加瓦，等以后它一点点壮大，你就是当之无愧的老大，不是更加有成就感吗？” 林芷初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没钱怎么壮大啊？播音工具都破成那样了，学校也不给钱修理一下的。凭什么这样欺负人？” 娜娜：“所以你才要去努力啊。节目做起来，流量搞好了，还怕没有赞助商？” “连外置声卡和外放喇叭也破的差不多了，流量想进来都进不来。”林芷初叹气，“只能等下个月生活费来了，我去二手网淘一下。” “这不挺好的，这年头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的。”娜娜总结性发言。 “关键是……我没钱！”林芷初发愁，“这些玩意都是专业的，就算是二手的也不便宜。” “……这的确是一个忧伤的故事。”娜娜由衷的叹口气，“不过这个周子聪什么来历？又是主持人又是播音台台长的？这么流弊？” 林芷初想起周子聪这个人，记起他与她讲话的时候，总是喜欢把什么“理想”“未来”“文化”“传承”挂在嘴边的，不由得出结论道：“大概是一个有理想，有文化，有未来，有传承的四有青年吧，不过他年纪大了。”林芷初补上一句，“他上次告诉我，他是高中毕业去卖了三年西瓜后，才回去复读考上的大学。” “这么有意思？”娜娜略微思索，“好好和师傅学习，毕竟也是卖了三年西瓜的人呢，以后助你走上人生巅峰！” 林芷初只觉得娜娜是在给她开玩笑，她计划中的人生确实有走向人生巅峰迎娶高富帅，然而她可不敢想象，这一切会建立在广播台之上，毕竟它看起来比她本人还破烂不堪哪！试问一个破烂不堪的牌面要如何打出人生巅峰的牌面？除非是有奇迹发生了。 …… 开学第七周，赶上秋天的尾巴，林芷初顺利成为了广播台的其中一员。 她每天下午四点五十下课，顾不得先吃饭，先飞奔到广播台里实习，说是实习，其实没有任何知识技术含量，充其量只是帮周子聪打打下手。 周子聪每天下午五点半准时播报二十分钟的体育快讯，这是他最喜欢播报的节目，也是他最擅长的内容，几乎不用写稿，身边只需用个手机看新闻或是实时赛况，他就可以随时播报体育快讯。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伴随着熟悉的旋律，聆听着动人的乐章，我们又见面了，感谢您的如期相伴，这里是中城华南校园之声广播台，欢迎收听每天二十分钟的体育快讯，我是播音员周子聪，今天就让我带您一起走进最新的体坛快讯，感受体育无处不在的魅力，了解来自运动的精彩！”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节目结束的时间了，体育快讯感谢您的收听，明天同一时间让我带您继续感受最新的体育新闻，赛事，战报，敬请继续关注。我是播音周子聪，下期再见。 ” 他口才极好，专业又不失亲切感，不需要提前准备什么，播报体育赛事完全就是临场发挥，哪怕有时会出现网络不好手机画面突然中止的情况，他也每每化险为夷，临时紧急阻止串词，不会有任何卡顿现象，播报全程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这一点，林芷初对他是佩服的。 虽然学校基本也没什么人在听他的播报。 周子聪时常感叹自己的怀才不遇，主要还是受客观条件所限制。 “其实以前也是有人听我播体育快报的你知道吗？咱们学校人多，怎么也有几个运动迷吧？他们现在不听我的播报，主要还是咱们台里的外置声卡有些问题，学校的外放喇叭也出了点问题，导致现在只能在附近的地方才听得到，他们在宿舍楼就是想听也听不了呢。” “哦？”林芷初不得不提醒他，“在篮球场就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也不见得在篮球场打球的人有在听。其实想听的认真听还是可以听得到，这跟外放喇叭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他们现在不想听你的声音罢了。” “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周子聪忿忿开口。 “好吧。”林芷初不想打击周子聪了。毕竟也是切了三年西瓜的人，她担心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会先被他切了。 第7章 除了每天二十分钟极具周子聪特色的体育快讯，广播台每天下午六点到六点半的时间段里，节目是随着日期而更替的，分类也算是均匀，至少做得也是有模有样，像个正常的校广播台应有的样子。 鉴于这是一所医学院系占据大比例的综合大学，周一，周三，广播台会播报关于“医疗行业”的最新消息，节目名称“医疗驿站”，此节目大部分内容都是在网络上找取新闻，稍微润色后，拿到了台里照着念。 如果说体育快讯还有少数几个体育爱好迷在默默收听，那么医疗驿站的收听者则可以说是寥寥无几了，毕竟这年头资讯发达，对医疗行业有兴趣的同学会选择直接上网搜索，对医疗行业没兴趣的同学压根不会收听信息传播有些迟钝的医疗驿站。 用周子聪的说法是：“这个节目主要是做给咱学校领导听的，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们广播台多么敬业爱岗弘扬学校主旋律！” 林芷初只好说：“估计学校领导也没有听。咱们做节目的时候，他们大部分人都下班带孩子去了。而且我们基础护理学老师上课时说了，她上次在学校吃晚饭，听到广播台的医疗咨询都是乱来的，信息迟缓还错漏百出，她已经上建议书给校领导，实名建议停播广播台的‘医疗驿站’，还建议同学不要乱听广播台，否则容易影响对医疗行业的认知。” 周子聪脸黑了。“是吗？你们老师这么说的？可那信息都是在网上找来的。” “可能咱们找的不够专业吧。”林芷初说。 周子聪干笑着说：“那也得继续做啊，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么？广播台的存在价值是传递新闻信息和传承校园精神。甭管什么信息，先瞎几把传递了再说。” 林芷初：“……好吧。” 以前“医疗驿站”节目的备稿工作是周子聪做的，自从林芷初担任编辑部长之后，就成了林芷初的工作。 林芷初按照周子聪的指示后，在网上收集医疗行业的最新新闻，用word写成稿子，起初还花一两块钱去学校复印店打印出来，后来发现广播台已经穷得无法给她提供一两块钱的报销了，于是也懒得花钱去打印了，直接用手机word发给了周子聪。 周子聪如今做节目已经做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就算没有稿子，只拿着手机那个小小屏幕看word文档，他也能发挥得行云流水般自然，极少出错。 还夸她真能省钱，不愧是广播台未来的指定继承人。 林芷初心里惭愧，心想她哪里是广播台的继承人，不过是来这里混混日子罢了。 不过，由于基础护理学老师在课上对广播台的公然挑衅，导致了林芷初心里的不忿，她现在再写医疗驿站的稿子时，收集资料都会去一些比较权威的网站上面找，有些模棱两可的资料，也找专业医疗论文来确定。 连周子聪也偶尔对她的认真表示肯定：“你这个稿子写得好。” 林芷初呵呵笑：“哪里好？” 周子聪摸摸脑袋，“数据比较多，感觉比较有说服力吧。反正我就没耐心找这么多数据，你能认真对待广播稿子是好事，以后看谁还敢瞎几把实名写信建议我们停播！” 周子聪自从被老师实名建议停播节目后，被校领导喊去谈了一次话，力挽狂澜的把节目保全下来，之后对待广播台工作就愈发认真了。 他是个好播音员，却不是个好领导，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却不给林芷初施加压力，林芷初马虎了事给他写稿的时候，他只是皱下眉头提一句“好好干”，林芷初若是哪天良心发现给他认真写稿，他就止不住的开心，还会给她买西瓜吃。 吃了周子聪西瓜的林芷初也慢慢的不敢怠慢了这个写稿工作，虽然感觉写好了和写差了同样没什么人在听，但终究是有些不同的，至少自己心里知道那是不同的，可以骗全世界，但是骗不了周子聪，也骗不了自己。 一般只要林芷初把稿件认真写了，再加上周子聪的临场发挥与润色，整个节目水平都会瞬间变得高大上起来。搞得林芷初时常想把节目录下来，拿回去播放给奶奶听，让她听听她家孙女现在有多么棒棒哒。 都说合作最怕遇上猪队友，很显然周子聪体型有些胖，但绝对不是个猪队友。 跟着周子聪做事越久，林芷初也越来越觉得，有些人真的是天生就是做这件事情的人，注定的天赋。 只是这世上有天赋的人，似乎总容易被埋没。金子不一定都能发光的，因为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金子。他也许只觉得自己是个切西瓜的。 “其实天赋也未必要让所有人都看见的。”这是娜娜偶然在宿舍弹琴的时候对林芷初说的，当时林芷初正在写周六要用到的“点歌传情”稿件。 “可是没人看见，就永远不可能被更多的人看见。”林芷初说。 “其实呢，有些人喜欢做一件事情不是想要被人看见的，只是出于纯粹的喜欢，纯粹的。懂吗？就和你这傻帽喜欢程霄一样的。这样纯粹的喜欢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娜娜笑着继续弹琴。 林芷初停下手里打字的动作，顿一顿，又低头继续写周六的点歌传情稿。 她打算在下次的点歌传情栏目中，把程霄的名字也写上去，就和高中一样的，反正现在也不是她念稿了，出了责任学校总不会要求她把奶奶喊过来了吧，最多把周子聪喊回去继续卖西瓜。 广播台除了每周一、三是比较枯燥的“医疗驿站”，其余时间都是相对轻松的节目。 每周二是“文学分享”，周四是关于电影咨询的“光影驿站”，周五，六是点歌传情，“一座城，一首歌”。 期中考试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五，林芷初到广播台的时候，就下起了大雨，雨声哗哗哗响个不停，这间小石屋在风里雨里飘摇欲坠，林芷初怀疑它随时可能会倒塌。 林芷初劝说，“师兄，下雨了就不播了吧？反正也没人听。” 周子聪说：“虽然没人听，但是你稿子都写好了，不念就浪费了，你先回去，我把这节目播完。” 林芷初没有什么节操的先走了，因为她记起自己挂在阳台上的衣服，如果不回去收拾可能要被这场大雨打湿了。 她撑着一把伞，绕过大半个体育场跑道，路过足球场，走向篮球场，竟瞧见有一群男生在篮球场上冒雨打球。 起初她并没有在意，打着雨伞匆匆忙忙径直往前走，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风也大，她的裙子被吹得扬了起来。 那群打球的男生其中有一个朝她吹了口哨，她假装没听到，压低了头，愈发加快脚步。 篮球场用一个铁闸门与外头的校道隔开，而广播台的外放喇叭，恰好就高高悬挂在篮球场铁闸门的正上方位置。 林芷初抬起头盯着那个摇摇欲坠的外放喇叭，磅礴大雨中，她看到那个大喇叭风雨欲坠，仿佛随时就要掉落下来。 她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去搬一张凳子来给它固定好，否则它真担心这个外放喇叭会被大雨打掉。到时广播台可就是真的没半点流量进得来，连半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雨声中，她听到周子聪的声音透过雨帘从沙哑不堪的喇叭那头传来—— “接下来的歌曲是来自大一的新学妹，匿名点拨一首情歌陈奕迅的《谢谢侬》，给口腔医学大三的程霄同学，新学妹想对程师兄说一句谢谢，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小学妹吗？不不不……不好意思我念错了，是你还记得那年夏令营的四十度高温吗？谢谢师兄帮助我，现在手臂上还有烫伤疤痕，你已经忘记我了，可是我还一直记得你，谢谢你……” 以上，这一段长长的话都是林芷初那天心血来潮写的稿。 接下去是长久的话筒捣鼓沙沙声，就在林芷初疑心周子聪那边的播音出现状况时，很快周子聪又开播起来—— “不好意思啊新学妹，你的陈奕迅《谢谢侬》我这边暂时没有下载，今天网络状况也不太好，就改播成南拳妈妈的《下雨天》了啊，希望能让你满意，祝你早日和你师兄在一起，也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学就是要浪起来，没有浪起来的还等什么？如果你有想开口却开不了口的事情，欢迎发邮到件给我们，每周五、六，‘一座城，一首歌’点歌倾情，期待你的点播。” 周子聪的声音很快便越来越小下去，《下雨天》的前奏一响起，林芷初仰脖看外放喇叭的姿势就定格住了。 这歌可真是应景啊……虽然作为流传歌曲它的传播度显得有些太广，免不了就觉得有点俗了，但在这个下雨天听来还是格外传情。 突然想给周子聪点一百个赞了。 她站在学校外放喇叭台下听歌。大雨倾盆整座校园，她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感觉自己像是脱离这座城市而独立的存在。雨滴顺着伞檐一滴滴落在她手臂，又让她这份孤独多了一份真实感。 低头看脚下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脚下是一大片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学校竟难得有这样的装饰，她觉得神奇，蹲下身子，捡了几颗五颜六色的石头，在其中挑中了一颗褐色的心形石头。 身后不知是谁突然大声起哄起来—— “哇靠，我没听错吧？刚才那广播台是说有人给程霄点歌？还是小学妹？” “你没听错，的确是程霄，还是口腔医学大三的程霄！就是和咱们一起打球的程霄！” “……” 雨声渐弱了，林芷初越发听清楚身后那群人的发言。 林芷初顿时有种被人扒光了站在原地的感觉。 她想走，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了自己一声。 “诶，师妹！” 她认出这是张鹏师兄的声音，下意识加快脚步，正打算速度逃跑—— 张鹏却先她一步堵在她前头，“师妹，真的是你啊。刚才你走过去我就猜是你，对你吹了个口哨，结果你没反应。” 林芷初脸红了，嗯了一下，又打算走了。 “诶，你别走，”张鹏笑笑说，“程霄在后面看你呢。”张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连歌都点了，你还怕什么？别怕！怂什么呢？” 林芷初没由来的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许她什么都没怕，她只是紧张程霄在后面盯着她。 当她鼓足了勇气往后看的时候，却发现程霄已经没在看她了，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由强到弱，由弱到停，所以他们又在开始打篮球了。 林芷初蔫蔫的收回目光，低下头和张鹏说：“师兄，我先回去了。” “别啊，你来都来了。”张鹏拖着她往篮球场内走，一边走一边给她灌输，“师兄告诉你，你待会站在场边，什么都不用干，站着就好，我保证程霄会来找你的。师兄看好你的啊。你待会可要好好表现。” 林芷初无语的看了一眼，“师兄你在给我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张鹏嘿嘿笑两声说，“你待会好好配合，站着就好了。我是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才帮你的，你待会别给我丢人。” 林芷初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因为她人已经被张鹏拉到了篮球场边站着了，一抬头，她就瞧见了程霄在打篮球，他今天穿着球服，篮球鞋，全身肌肉喷发，力量感十足，带球上球传球每一步都运转自如，虽然进球数量不多，但是看他打球就很舒服。 林芷初也说不出为什么看他打球会这么舒服，原本是硬着头皮被张鹏带来的，现在她倒是不想走了。 打球的十几个人瞧见突然出现的林芷初，起初还挺有兴趣的看一眼，到后来随着抢球的激烈，渐渐地也没人再朝她这边看来，张鹏在将她带来不久后，也重新回到了队伍之中。 大雨过后天竟然开始放晴，天边的一个角落竟然出现了一道三色彩虹。 林芷初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赫然出现的三色彩虹，眼底发出一道惊艳的光。 广播台的节目还在继续，周子聪播放完了一首《下雨天》又特别应景的切换了周杰伦的《彩虹》。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 林芷初心情一会愉悦一会忧伤，跟着歌词起伏，低头正要从包里取出手机来拍天边那道三色的彩虹，一个重击重重砸在林芷初额头上。 林芷初措手不及，原本一颗球的重量是绝对不会叫她瞬间倒地的，可是她当时一心记挂着要拍彩虹，顺便还要把程霄打球的身影也拍进去，心无旁骛的她就这样被个篮球打在额头……结果就是个大写的悲剧。 林芷初直接被个篮球击得倒地不起，随手取出来的手机也掉地上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眼前是黑压压的一片，有很多人围上来了，都是男生，虽然看不清脸，却看到了球鞋。 有双熟悉的手撑住她后背，将她托起来了，她对这双温暖的手还有记忆，三年前的夏天，他也是这样抱起她背在背上。 怎么办？她突然不想清醒了……于是她把眼睛先闭上了。 程霄在摸了她额头触了她脉搏，确定她有些轻微的急性中暑症状后，将她背在了背上，往医护室跑去。 他跑得很快，耳边是周子聪播放的应景流行音乐，从没有哪一刻，林芷初觉得周子聪这么上道，太给她长脸了，天生专属的bgm！ “点歌传情”此时已经从周杰伦的《彩虹》切换到了《不能说的秘密》。 林芷初沉浸在不可言说的音乐中，不由自主的抓紧了程霄。 程霄很快有所察觉，敏锐的问：“醒了？” 林芷初立刻把眼睛闭上，假装自己又晕了。心想：“装晕这件事情，将会是个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程霄仿佛笑了一声。却没有停下脚步，背着她迅速往学校医疗室。 第8章 晚上7点半，林芷初从校医护室回宿舍，依旧是程霄送她回去。 她被篮球砸中的额头伤势并不严重，比较严重的反倒是轻微的中暑症状。 “以后吃饱了再来球场上运动。”回去的时候程霄说，“尤其这样的天气，一会出太阳一会下大雨，很容易发烧中暑。” 林芷初笑笑说：“程师兄，我没事的，就是有点头晕。现在好多了。真的。” 刚才程霄把她背进医护室的时候，那校医估计是日子太无聊了，还拿程霄打趣。“女朋友去看你打球结果反被球打了吧？同学，你这样是不行的，以后要好好照顾女朋友。” 程霄当时不知为什么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也许是他背了林芷初一路，有些劳累过度导致他话都说不出来。 不管是为什么，林芷初都觉得hit开心。 在林芷初看来，程霄没有向别人否认自己是女朋友，那就是承认了。 虽然他们之间还没有什么正式的告白。程霄似乎也没这方面的意愿，那就姑且当他是承认了吧。 林芷初挺无赖的这样想着。想着想着还莫名其妙的笑了。 程霄看她一眼，“你进广播台了？” 林芷初还挺意外他如此关注自己的动向的，笑得眉眼弯弯。“是啊，反正主持队也不要我，我只能去广播台混了。” “到哪都一样，只要你愿意学东西。”程霄语气淡淡。 “那程师兄你为什么不在主持队了？”林芷初问。 “我大三了，要考虑一些其他事情了。”程霄说：“你才大一，现在可以什么都尝试一下。广播台是个挺清静的地方，周子聪的水平带你是绰绰有余的，学的东西不会比你在主持队的少。” “说的也是。”林芷初说，“其实主持队吧，也就是表面风光。” 程霄笑了一下，“谁说的？” 林芷初：“周子聪啊。” 程霄：“那广播台呢？” 林芷初皱起眉头，“别提广播台了，主持队至少表面风光，经费充足，我们广播台连个流量通道都是报废的，外表和内在都腐烂了。” “这也是周子聪说的？”程霄笑。 “不，这是我总结的！”林芷初问他，“程师兄，你刚刚说你在考虑其他事情，是什么？” 程霄看她一眼，“做职业规划，考英语，准备一些资料。” “啊？六级吗？”林芷初想了想觉得不对，又问，“是考托福/雅思之类的吧？啊……你想出国？” 程霄低下头，没有回答。 林芷初眼睛短暂的茫然了片刻，追问：“出国继续读医学吗？” “国外大学基本不承认国内的医学本科教育 ，如果出国就要放弃国内一部分的学历 。等于从头开始。” 程霄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国？”其实她想说，我们留在国内不是挺好的么啊啊啊！ “我说过我要出国了吗？”程霄语气很平静，可是回答却也模棱两可。 林芷初不打算再纠缠这个问题了，有些问题也许连当事人都没有答案。 她佯装漫不经心的与他闲聊：“对了，程师兄，我有手机短号了！” 程霄淡淡的应了一声。 “602020.”林芷初说。 程霄看她一眼，“好。” “你会给我打电话吗？”林芷初声音低下去，她对他的态度此刻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了。 若是程霄还不明白就有装逼耍人的成分了。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拒绝她，与她划清界限。 这问题对于程霄来说，的确来得有些猝不及防，反应很快的他也感觉对她有些难以招架了。可他却也没有觉得她令人反感，反而心情还有些异样，说不清是什么情况。 程霄侧头看了她一眼，她和他此时并排走在返回宿舍的校道上，校道上的路灯昏黄，她站在路灯下，头顶一圈毛茸茸的东西，有些像小动物，低下头的时候脖子上的星星项链闪烁着细碎的光，有些晃眼。 他知道她做过的许多小动作，包括那天迎新的小骗局，包括食堂的小心机，还有今天伏在他背上装晕的小阴谋。 他很小的时候，电视上正在热播《封神榜》，小小年纪的他对妲己的阴谋狠毒印象深刻，那时别人问他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老婆，他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找个善良的女孩当老婆，千万不能找个阴谋诡计的狐狸精。 而她林芷初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角色，还有些喜欢耍心机，传说中的心机girl本girl了。她高中给他点歌传情的事情他还记得，害他被班主任教训一顿，这也就罢了，如今上大学了她也不知道好好收敛，明目张胆，还喜欢耍阴谋，博取同情。 现在预感到他即将要拒绝她了，她立刻酝酿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出来。哭戏功力一绝演技一流，随时随地能挤出眼泪的女人，不去演戏真的很可惜。他知道她是故意哭的，可是那眼泪却也是真的。 他盯着她又红又水的眼睛，拒绝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等你好了再和你打电话，你今天回去别玩手机，先休息。”程霄沉默了大半天，终于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看到她低着头似乎又在酝酿装哭的情绪，立刻将她的阴谋扼杀在源头，“不许装哭。” “……唔。好吧。”林芷初情急之下胡言乱语，反应过来立刻表明自己清白，“我没有装啊。”心想他怎么那么凶。那么凶。 “回去吧。”程霄挺冷漠的指了指宿舍楼道，似乎再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了。 明明他们加起来说话的次数也没有超过五十句，可是他训起她来像是在训闯祸的小孩，还有点像在训自家的狗。说一次不够还说两次，“先回去——” 林芷初有些不情愿，可是程霄态度太坚决了，以至于她满腹演技也无处可演出了。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湿鞋的，就怕遇见像程霄这样无情的。 林芷初忧伤的与他告别，得不到他半个字的回应，认命的往楼道里头走，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猛地回过头来，竟意外瞧见程霄还站在原地，昏黄的路灯下他孤独伫立着，单手插在裤袋里，目光正朝她的方向望过来。察觉到她回头，他很快又低下头，从林芷初的角度望过去，恰好看见他脖颈微垂的优雅弧度。 林芷初心情莫名悸动，摸了摸自己的衣袋，虽然刚才被训了，告白的时候也没得到回应，感觉满腹感情被践踏，可是又突然在某一瞬间满血复活，也许是因为他微低的头颅，站在昏黄路灯下的身影，让她突然觉得他看起来好像心事重重，还有些孤单，她想冲过去抱抱他。 林芷初重新走下楼梯的时候，程霄已经往回走了，可是还没有走远，林芷初以狂奔的速度，尚且还能追得上。更何况她一边追赶，一边喊人，程霄虽然没有回头，却也不自觉放慢了角度，无奈的呼出一口气，等着她追上来。 “程师兄？程霄师兄？程霄！！” 林芷初没想过自己会直呼他的名字，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嚣张，估计是此刻心里觉得有些不平衡，谁让他明知道自己在后头，还不肯停下来等她一会呢？ 程霄终于停住了脚步，在原地站定了等她。 “怎么了？”他回过头看她，瞧见她因为追他而起伏不定的胸口，黑亮的眼睛很快转移到别处。 林芷初抓出衣袋里的东西，塞到他手里，转身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逃走了。 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程霄站在原地，盯着她飞奔离开的背影，夜幕之下的她与天际的星星月亮衔接在一起，远远看着像一副画，画中的她在黑丝绒星空之下奔跑，裙摆扬起来，在画中划出漂亮的弧度。 她往他手心里塞了一颗石头。普通的。心型的。 程霄摊开手掌心，这颗不规则石头放在手里，被清冷的月色勾勒出一道光边，突然就觉得有些不那么普通的。像是一个易拉罐头，被套在手里突然就有了别样的意义。关键是，这颗石头竟然是心型的。 他盯着石头看了一会，嘴角勾了勾，又阖上手心。 程霄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余三个室友分别在打游戏、看日漫、看电影。 张鹏问他：“你师妹怎么样了？没大事吧？” 程霄坐在自己椅子上，开电脑，“没事。” “真的没事？”张鹏说，“我那球打过去力度不小呢。” 程霄把石头收在柜子里。“你以后别做这种事。” 张鹏轻轻咳嗽几声，没想到自己的伎俩被发现了，打算死不认账。“我这不是不小心嘛……” “你不小心也别砸她脑袋！”程霄开口。 张鹏嘿嘿笑，“我没砸她啊……说了是不小心，不小心，不小心。” 程霄：“砸坏了她脑袋你负责赔偿？” 张鹏懵了，“怎么能让我负责呢？你师妹当然你负责。她不是暗恋你吗？” 另一个正在看电影的室友，章有为突然眼睛一亮：“谁？谁暗恋程霄？那个长得有点像日本女星桃谷绘里香的？” “林芷初像桃谷绘里香？”张鹏思索了一番：“别说，还真有点像。尤其她那发型！” “像个屁！”程霄翻脸无情，站起来踢了一下椅脚，话也说得不客气。 张鹏余光瞥了一眼程霄，识趣的闭了嘴，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程霄心情有些闷，打开柜子，打算拿衣服洗澡，又看见那颗石头，莫名的烦躁，用力关上柜子。 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一眼来电显示，没有接，进去洗澡。 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他打开柜子，又看见那颗石头。 电话还在响。 “大半夜谁一直打电话？” 张鹏喊了一句。 “还能是谁？肯定是桃谷绘里香。” 章有为哈哈笑道。 程霄火了，身子椅背上一靠，手机往后扔那室友头上。“我是不是叫过你闭嘴？” 章有为被手机打得一脸懵逼：“……你什么时候叫过我闭嘴啊？？？” 章有为此刻正在专心看日本电影，观摩桃谷绘里香和某人师妹的相似度到底有多高，突然被打得猝不及防，捡起那“命大”的手机一看，发现来电显示竟然是“马克思老师”，哇靠，这是他们班今年的“马克思主义原理”老师，一个刚硕士毕业留校的实习老师。 原本气氛还有些剑拔弩张，被这莫名的“师生不论恋”给惊得顿时忘记了程霄刚刚打过他。 “这，这不是刚硕士毕业的马克思老师吗？咱们的师姐吗？我我草……她想干什么？”章有为惊为天人的大呼。 “你接。”程霄背着他说，“跟她说我睡了。” “啊……这不好吧？”章有为纠结。 程霄嗓音低沉：“让你接就接。” 章有为硬着头皮接了电话。“喂，你好，程霄睡觉了，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明儿他醒了我让他回个电话，麻烦您先别打来了，我们比较忙，现在看电影打……游戏呢。” 章有为三两句话结束通话，刚一掐电话，又有电话进来了。 程霄在看电脑，抽空指了指他身后的室友章有为，“继续接。” 章有为一脸懵逼，心想妈的自己今天也是够倒霉的，就因为说了两次桃谷绘里香，现在他妈的竟然沦为了接话工—— “喂，你找程霄啊？他在睡觉了啊。你叫什么？我让他明儿给你回复……唔，林芷初啊，啊？哦！你就是那个桃谷绘里……” 章有为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后背一凉，一只手很快箍住了他的喉咙，他说到一半的话骤然而止，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对方出手太快，以至于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就被夺走了，“桃谷绘里香”也没说完，就看到程霄那道又高又瘦的身影闪到了宿舍外面接电话了。快得如同一道闪电。 张鹏意味深长的盯着那扇开启的门，“唔，有情况。” 章有为：“他的情况还少过吗？” 张鹏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就知道桃谷绘里香！” 一直沉迷日漫的角落室友田植植说：“……哦，他第一次出去外面接电话。” 张鹏：“果然还是你看得透彻。” 田植植说：“这有什么，人嘛，难免都有第一次。第一次打电话，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心跳，第一次开房，第一次分享彼此身体……” 他话还没说完，程霄就打完电话回来了。 田植植闭上了嘴，继续低头看漫画。 程霄刚刚什么都听到了，还莫名其妙的把各种“第一次”消化了一下。 他有些低气压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打开柜子，阖上柜子，再打开柜子，再阖上柜子…… 往复二十几次，柜子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不和谐的“吱呀吱呀”噪声。 直到……室友们提出抗议—— “诶，你一直开柜关柜是故意报复我们说你师妹像桃谷绘里香是不是？！”章有为咆哮。 “闭嘴闭嘴。”张鹏适时的阻止，他感觉自己身为室长，背负着将战争的火苗扼杀在摇篮中的责任。 章有为感受到程霄的火光，自动自觉闭上了嘴。换了句台词—— “你那柜子里是有什么宝物是不是？”章有为起身要去看他柜子，“不行，我一定得看看。” 章有为走到程霄的位置，伸手想把他柜子打开来一看究竟，却被程霄死死用手臂把他手挡在了外头。 “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定情信物，不看就不看！”章有位作势要回自己位置，待程霄放松警惕，他又立刻返回来，一把将程霄的柜子打开来，一看究竟。 论起阴谋诡计，程霄这小子还是差得远了！ 章有为心里嘚瑟着，待他看到柜子里的东西后，却顿时没了兴致。 “哇，我还以为是什么，除了衣服就是石头嘛！程霄，你搞什么飞机啊？不对劲！”章有为仔细看了几眼后，又补上一句，“不过这颗石头有点特别，哇靠该不是藏着翡翠吧？就是有点小，我瞅瞅……” 程霄把章有为拎开，气势冷绝又无情。 章有为哼哼几声，骂骂咧咧说：“你以为你不让我碰我就碰不到了？小子，长夜漫漫，你给老子等着——” 程霄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将那颗石头取出来，放钱包里。心想着：“看来继续放在衣柜里太不安全了。只能随身放钱夹里了。 ” 终于让他找到一个把石头随身携带的理由了。 做完这个决定，顿时心情轻松了不少，连开柜关柜的动作也不必做了，室友们的耳根也都清净了。 第9章 林芷初当晚回宿舍不久，去做车展模特兼职的fiona，踩着高跟鞋也回来了。 萌七七今晚难得没有去参加针灸培训，请假留在宿舍里睡觉，语气懒洋洋的。“你们俩是约好一起回来的啊？” 林芷初坐回自己位置，脸颊还有些发烫。手里来来回回摁着手机，心想着程霄刚才会不会被她吓到了。毕竟送的是颗挺有分量的石头呢，还是心型的。正常人收到这样的礼物都是会有点反应的吧。程霄也是个正常人，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什么反应呢。 她正懊恼的思考着，fiona走回自己位置坐下，脱下了高跟鞋，一边拿卸妆水卸妆，一边看着梳妆镜中林芷初的背影，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原来你喜欢的男生就是他啊。”fiona意味深长的说，“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你们了。” 林芷初一个激灵回过神，回头看了fiona一眼，“你认识他？” fiona卸妆完了，站起身，后背靠在桌角，打量的眼神审视林芷初，语气拔高了一个音调，听起来就令人觉得有些费解。“我不可以认识他吗？” 林芷初把头扭回来，背对着fiona，语气淡定。“我没这样说。”又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你别理我怎么认识他。”fiona双手环胸，盯着林芷初的后脑勺，那目光是挑衅的，不怀好意的。 娜娜洗了澡从阳台走进宿舍，就瞧见这不和谐的一幕，心想林芷初还好是背对着fiona，否则她可能会被fiona那挑衅的目光盯死。 论起打斗撕逼，娜娜觉得，林芷初这个小学级别估计也打不过fiona这样的硕士级别。 娜娜轻咳了几声，拿着毛巾走到了战火弥漫的宿舍通道中间，也就是林芷初和fiona之间。企图将战火消灭在湿毛巾中。 fiona哼了一声，挺傲娇的说：“你大概都不知道吧？他可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顾客呢。” 卧了个槽，娜娜还没来得及将战火灭在摇篮中，就率先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什么第一个顾客？ “fiona，你，你什么意思？什么第一顾客？”娜娜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话来，下意识觉得羞耻。敢情这年头的大学生都玩得这么开了？ 一直躺在床上假寐的萌七七也回光返照，趴下脑袋往fiona的方向看，语气是震惊且不可置信的。“fiona，什么第一个顾客？你，你接客了？” 娜娜原本打算喝口水压压惊，结果听到萌七七如此直击灵魂的质问，“噗”一声把水给全部喷了出来！ 萌七七皱了皱眉，“娜娜，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我在问她有没有接客呢！你喷什么水？” 娜娜把水杯放下，观察整间宿舍，意外发现，由始至终最淡定沉着的人，竟然是林芷初。 林芷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背对着fiona，握着拳头，不吭一声。 就在娜娜和萌七七，包括fiona都以为，她下一秒就要打脸撕逼fiona时，她抓着自己的手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宿舍外面，打电话去了…… 这样的情节发展，让娜娜有些措手不及，果然林芷初就不是个普通人。毕竟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第一志愿重本护理学，全年级只有她一个，现在入了广播台，还多了一个切了三年西瓜的师傅，全年级还是只有她一个。 后来，林芷初在想，大概人这种生物，都是有习惯性的生物，如果想要改变她们连年累月的习惯，必须有一个外力来打破自己平静的生活，如此才会逼得她们有所突破，有所改变。 她在这一天晚上，第一次打电话给了程霄，之前犹豫了半个学期，十个星期，两个多月，七十多天，都比不上fiona刚才那七秒钟的刺激。 电话接通了。说话的人却不是程霄，还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就听到对方没头没脑的说了几个字，“桃谷绘里香”，林芷初下意识觉得“桃谷绘里香”这个人的名字有点熟悉，好像是哪个日本女明星的名字，她还没来得及想起来这个女明星是拍什么电影的，说话的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 “干什么呢？”声音低沉，透着股不耐烦。林芷初知道说话的人已经换成了程霄。却不知他具体在对谁不耐烦。 她有些结巴的问：“桃谷……绘里香是谁？” 程霄思索了一会，恢复到他惯有的森冷语气，“你管她是谁。和你无关。” 林芷初：“哦。” “你认识fiona吗？”林芷初问他。 程霄语气很淡，“不认识。” 林芷初问：“方芳呢？” 程霄语气有些不耐了，“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吗？”林芷初不死心的继续问。 “什么莫名奇妙的问题。”程霄对她的耐心显然不是特别足，“别问了。” “哦。”林芷初语气低落，透着股委屈，“好凶。我还送了你东西。” “那你拿回去。”他真是绝情得可以了。 林芷初觉得自己白送出一颗石头心，他的心比石头还硬。 她不说话了，沉默，有点想哭。 “别装哭。”程霄语气听出烦躁，“问吧。” “我没装……”林芷初应景的抹掉了一颗眼泪，很奇怪被fiona挑衅的时候没哭，主持人落选的时候没哭，他让她别装哭的时候她眼泪就掉下来，他的话简直比眼药水还有效果。 “你明天给我打电话吗？”林芷初再一次问。 程霄铁了心的说：”“不打。” “那我打。”林芷初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厚到一种境界了。还好程霄估计是习惯了也没表示反感。 “你快到期中考试了，先好好复习，别到时候不及格，影响期末成绩。等……等你考完了我给你打。”程霄终于语气放缓。 林芷初简直要笑出声来，“唔，好！” “行，可以睡了吧？”程霄用微沉的嗓音说这句话，没等林芷初回应，他恢复到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少废话，去睡。” 林芷初挂了电话回味他最后这句话的语气，怎么回味都觉得有些像，她在命令她老家那条小黑的语气——“滚回自己的狗屋睡！” 一阵冷风吹来，宿舍外面的银杏树枝干扑簌扑簌，打落了一地黄叶，那叶子铺满了地上整整一条路，月光映着暗黄路灯，熠熠闪耀着清冷的光泽。 秋天快要过去了，冬天就要来了呢。 林芷初深吸一口秋末的气息，重新走进了宿舍里。 娜娜以一种担忧的目光望向她，琴也不弹了。 萌七七摇摇头望向她，觉也不睡了。 只有fiona一人挺乐呵的望着她，嘴角挂着抹向上的弧度，估计是挺开心的。 林芷初看到fiona就笑不出来，不是因为程霄，是因为fiona对她承诺过的话无法做到。 她闭着嘴不说话，看谁比谁能忍。 fiona终于率先破功，撩了撩长发说：“诶，林芷初，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也没做什么亏心事。” “你是没做什么亏心事，你只是说话不算话！”林芷初哼一声。 fiona撇撇嘴，“我说什么了？” “你说过，做姐妹的不会觊觎我的男人！”林芷初看她，“就算哪天你没男人你也不会觊觎我的男人，可是你现在食言了，出尔反尔！” fiona眼睛转了转，像是突然回忆起了年代久远的事情。“我是这样说过，可是人会变的，我现在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 “呵。”林芷初笑了一声，无话可说。 “我实话告诉你，程霄还算是富二代，我是在车展上碰见他的，他有点小钱，张鹏师兄带他来找我买车的，他付钱挺痛快的，我拿了他的回扣，钱挺多的，够我连续做兼职好几个星期了。哎，我现在觉得做兼职有什么用啊？一天三百块看起来是挺多的，扣了车钱饭钱根本就剩不了多少，又要逃课去做，想起来得不偿失，还不如尽快找个富二代男朋友让他养着好了。”fiona说。 “呵！是吗？” “你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fiona急了，“如果我真龌龊，我就等把他泡到手了再和你说，杀你个措手不及，现在我提前告诉你也算是给你打预防针，至少到时候你伤得不会太深！” “那我还得谢谢你提前告诉我说你要泡程霄？”林芷初言辞变得有些激烈，她没想和谁争吵，哪怕是情敌，她也觉得争吵是最愚蠢的方法，可是现在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越说越激动，“你确定你泡得到他吗？你知道他以前住哪里吗？你确定他真是个富二代吗？你知道他老家就住在一个筒子楼里比我家的筒子楼还破吗？你觉得他和你买了辆车就是有钱人，所以你就想泡他是吧？也许那些钱都不是他的！我该说你傻还是傻缺？” fiona从来没听过林芷初一口气讲这么多话，认识了两个多月，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但是至少表面上还是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的，怎么也没想到她骂起人这么不给情面。她被林芷初骂得短暂失语后，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圆其说，不知是在给自己找理由还是找台阶下。 “也许人家就是突然发财了呢？这年头暴发户也不少的。” fiona有些狼狈的打开衣柜找衣服，林芷初的话其实或多或少的提醒了她，她记起当天程霄被张鹏介绍来买车的时候，隐约说过是帮别人买的，填车主信息的时候因为她只是个做兼职的也就没有办法看到，最后只是拿了一点中介提成费，至于那辆车的去向包括程霄的个人信息她一概不知。 林芷初：“不管你信不信，这年头暴发户就是没你想的多！你少做你那白日春秋大梦了！就好好去车展做模特不好吗？幻想什么傍大款找富二代的泡沫，你多少岁了？是不是童话故事看多了，一天给你赚三百块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林芷初自觉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但就是气不过咽不下这口气，不是担心自己的暗恋对象被人抢走，而是对这个女人感觉失望！原来她和自己想象中的那个高冷美女一点都不一样，她和外面的虚荣女人没有什么两样。 fiona气得把手里的睡衣、内衣甩林芷初头上，指着她后背，一边痛哭一边语无伦次的乱吼—— “是！我是一天赚三百块！我赚三百块的时候你还在学校里吃你家里的钱呢！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林芷初说，“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是你刚才说你一天赚三百块什么都不是，是你自己说与其一天赚三百块还不如找个富二代养着！什么都是你自己说的！” 娜娜眼看宿舍战火纷飞，而且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第一时间把宿舍门锁上，免得被外头其他宿舍的人听到了看笑话。 fiona后退一步，她脸上的睫毛膏有卸不干净的痕迹，残留了一些在眼角，掺和着眼泪，像墨汁一样的往眼角外滴下来。 娜娜轻咳一声说：“一人少说一句，fiona你别钻牛角尖，芷初没有看不起你去做兼职，她前天还和我说羡慕你可以自己赚钱，可惜她没这本事，你说她怎么可能会看不起你呢？羡慕都来不及呢。” “呵，有什么好羡慕的？”fiona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本意是要和林芷初撕逼，转瞬便说，“你们以为一天三百块真的多吗？那是被一层一层克扣下来的，其实车展工作人员给我们模特的价格是一人一天800块的，但是中介人吃掉200，介绍我去的师姐吃掉300，最后到我手里的只有300，他们吃掉我的辛苦钱，我从早上八点站到晚上七点，中间连吃饭都赶着时间，穿着高跟鞋，画着那个鬼一样的妆容，还要穿那样暴露的衣服像小丑一样站在那里给人拍照，遇到些老不死的变态还要偷摸我的胸和腿，要是我爸看到我穿成那样被人观赏，一定会把我打死……” 全宿舍的人静悄悄的听着fiona哽咽的声音，林芷初有些后悔刚才讲话的不留余地了。 娜娜微皱了眉头，“那你可以不去的，又不是缺那点钱，你少买点高跟鞋衣服化妆品不就一样了吗。” “我不去难道以后真的就一辈子做护士吗？我不去怎么会知道外面的社会是怎么样子的？”fiona说，“你以为你有点生活费就怎么样了，我告诉你，那钱在外面什么都不是。我现在才他妈发现人有时候就是蚂蚁，被人践踏，会读书有什么用？在钱面前他妈的什么都不是，凭什么我要被打压？凭什么不是我去打压别人？” 娜娜：“这个问题挺难回答的，也许别人也是被人打压后才去打压别人的，有道是天道轮回嘛。你也不会一直被人打压的，风水会轮流转的，时间还长着呢。” 萌七七：“是啊，我觉得也是，咱们才上大学，以后还有大把机会呢。” 林芷初主动安慰：“你别哭了，丑死了！” fiona苦笑了一声，“林芷初，你少得意，我就是再丑也比你好看！” 林芷初哼了一声：“……”我就静静的看你装逼。 娜娜说得对，时间还长呢。 就算现在我们都看不到未来的形状，连个模糊的轮廓都摸不到，可谁能知道以后的事情，可就是会有人等不及了，不自觉的偏离了原先规划的轨道。 谁都没有错，也许错的是时间，时间没有一个摁键，可以让人快进看到未来的形状，捕捉出一点未来的轮廓，也好让此时无助的我们朝那一点点轮廓去迈进。 而人注定就是那么一个短视的动物，除非让我们看到即将会到手的食物，否则谁会花费时间去做无畏的探寻。我们想要的东西，现在就要，可世界上分明也没有这样的好事，假如有那也一定只是泡沫的幻影，因为你看到的好事别人也看得到。 林芷初知道自己也是这么个短视的动物，可她好歹还有点自知之明，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心急，不管做什么，爱情、学习，就算是那个快要倒闭的广播台，都要先留下一串脚印再综合实际看能不能成功到达目的地。 时间是会辜负人的，但是坚持也许就不会吧。 第10章 这件事情过去后，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周，虽然护理学期中考试比较简单，但是期中考试成绩是会被记录进期末成绩的，对于大学的第一次重要考试，同学还是表现得相当重视。 这一周里，林芷初宿舍四个人都找到了高考复习厮杀的感觉，撕逼的事情暂时被搁置了，社团的工作也被暂时推后了，就连周子聪也在得知林芷初即将要参加大学第一次重要考试后，主动自觉的承担起了写稿的任务。 萌七七这个星期已经暂时不去针灸社团了，全力备考期中考试，毕竟要背诵的资料也不少。 fiona也不再去做兼职了，倒不是为了复习考试，用她的话说是“干嘛去给别人当免费劳动力？还不如养精蓄锐想想怎么当老板”。 林芷初觉得她这样的想法真的是非常好的，也许fiona以后是要做出一番大事的人。 林芷初并没有因为fiona说过要去把程霄泡走就对fiona心有芥蒂，在她看来，像fiona这种光明正大说要和你抢男人的女人，其实一点都不可怕，至少比那种暗搓搓的背后来一刀的要容易对付得多。 尽管fiona每天都和她宣战。“要是哪天程霄爱上我了，你还真别太难过，也别说我背叛你，朋友还是可以继续和你做朋友的，没办法，谁叫老娘我天下最美？这世上基本上没有男人是对我不动心的。” 林芷初觉得可以同意她前半句，保留她后半句。 但是，她最近学习挺忙碌的，也没心情和她瞎计较了。 林芷初深知自己水平不行，再不抓紧极有可能要挂科，她把所有业余时间包括与fiona撕逼斗嘴的时间，都用在了期中考试复习上，学习到巅峰的时候，她猛然发现自己连程霄都没怎么想起了。 一周时间的拼命临时抱佛脚复习后，很快便迎来了考试，考试过后又恢复正常上课，等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大家都长吁一口气，宿舍四个人成绩都不错，更有人名列前茅，纷纷感慨，原来所谓的大学期中考试也不过如此。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可以考高分，我也不用熬夜两个通宵看书了！”fiona看着成绩单长吁短叹的，“害我都多出两个黑眼圈出来，再多的护肤品也挽救不回来。” 萌七七挺意外的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随便考考就考这么高分。” “没办法，基础比较好而已。”fiona的学习基础的确很好，高考的成绩就是全宿舍第一名，所以随随便便考一下还是宿舍第一名。 fiona颇具挑衅的问林芷初，“诶，你考第几名啊？” 林芷初看一眼自己“中等”的排名与分数，自然是比不上fiona与娜娜还有萌七七的名列前茅的。她向来就对学习没什么天赋，再怎么用心复习，到了考试的这一天都是要倒退20分的，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也已经习惯了。 “没你考的好就是了。”林芷初主动服输。“你比我厉害，行了吧？” fiona哈哈哈笑出声来，心情好极了，“小样儿，你早点愿赌服输不就行了吗？讲实话，我读书这么多年住这么多年宿舍，就没遇见过哪个室友考得比我好的，要不是我高考一个失策填错第一志愿，你怎么可能和我住一起？” fiona说话也没有恶意，林芷初早习惯她了，绵里藏针，那针都是她的骄傲，她情商低，并不知道那针也会伤人。 娜娜就醒目得多了，提醒她：“fiona，你别自我膨胀了啊，有本事你次次考第一名给我看，那我次次请你喝波霸奶茶。” fiona持续膨胀的说：“好啊！”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了。 是娜娜点的奶茶外卖到了。 娜娜开门，接过外卖员的奶茶，给宿舍每个人分了一杯。 三人举奶杯：“庆祝期中考试圆满结束，大学生涯又往前迈进一小步。” 期中考试结束，也结束了长达半个学期的必修体育课程100米短跑。 从第十一周开始，就到了后半个学期的选修体育课程，也就是林芷初开学之初每天都在期待的篮球选修课了。 林芷初原本以为到了这天她会兴奋到跳起，可估计是时间战线拉得有点长了，真到正式上篮球课的时候，她反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了。 只是她还是会在看到程霄出现在眼睛视线里的时候，激动得移不开眼睛，就仿佛那对眼睛完全不是她自己的了，她控制不住自己想看程霄的眼睛，连讲课的篮球老师都发现了端倪—— “你站起来一下！” 体育老师姓刘，长得挺高大的，估计年轻时候也是个体育健将，可是他如今年纪大了，身材已经逐渐横向发展，长得高倒也看不出有多胖，就是显得整个人憨胖憨胖的，女生们私底下都喊他“老刘”。 老刘喊了林芷初几声，依旧没有成功唤回林芷初看隔壁男人打球的心。 娜娜比林芷初还先一步反应过来，赶忙伸手戳了戳林芷初的背。 林芷初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着老刘，一脸的茫然。 老刘问她：“你站起来复述一遍我刚才说的话。” 林芷初站了起来，一脸懵逼。 老刘呼出一口气，“你说不出也罢，那你出列，示范一下三步上篮。” 林芷初依旧一脸懵逼，篮球她最近是看得挺多了，可是“三步上篮”她真的不会。 她硬着头皮出列，从老刘手里接过篮球，站在三分球线上，用尽了各种方法，也做不到三步上篮。 娜娜忍不住提醒她“你站太远了，站近一点才能三步上篮”可她就是听不明白。 老刘早猜到她是无论如何都入不了球了，故意让她站在太阳底下十分钟后，才指了指跑道说：“绕场跑三圈，头脑清醒了再归队。” 林芷初“哦”了一声，硬着头皮冲上了跑道。 一圈跑道400米，她跑三圈就是1200米。 跑道的链接处就是两个极大的篮球场，林芷初跑到篮球场附近的时候，已经累得有些抬不动脚。 老刘看见了就隔着老远的指着她骂：“谁让你跑这么慢的？没吃饭是不是？来散步的是不是？” 她有些泄气的垂下了眼睛，正想继续往前跑时，一颗篮球以极快的速度滚落到了她脚下。 她顺着篮球抬头，一眼就瞧见了和程霄一起打篮球的几个男生，目光正朝这边的方向望来，很显然，这球是他们不小心打过来的。 有个穿着粉色球衣的男生冲她吹了声口哨，抛了个媚眼，示意她把球踢过去。 林芷初点了点头，摆好姿势，一脚把那球踢过去，这一脚踢过去，力度是挺大的，方向却是完全不对劲的。 那颗被林芷初踢出去的篮球，直接飞到了天的那一边去——另一个球场里去了。 几乎所有在那个球场里的男生哄堂大笑起来，包括刚才朝她抛媚眼的粉红色球衣男生，直接笑得弯下了腰。 最后是程霄自己跑过去将球带了回来，他们这才开始重新打篮球。 林芷初愈发觉得自己出糗出大了，还好有程霄去把球带回去，不然指不定他们要怎么嘲笑自己，想到这里，她压低了头，使劲洪荒之力继续跑步，她想，自己不能再丢脸了，要快点跑完了归队才行。 她继续埋头往前跑的时候，耳边就隐约听到有个人朝她吹了声口哨，接着她听到一句不太和谐，有些阴阳怪气的话——“桃谷绘里香，干巴爹哦！” 林芷初不认识桃谷绘里香是谁，读高中那会儿偶尔会听到男生在她经过的时候，窃窃私语这个名字，但也只是偶尔的一两次，不过这名字最近出现在她耳边的频率真的有些高了。 她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望向那个对她说这句话的人，发现是刚才那个穿着粉红色球衣，朝自己抛媚眼，长得有些奶油气的男生。有人喊了他一声：“苏海，你还打不打球了？” 林芷初会意，心想这个穿粉色球衣的男生看样子就是叫“苏海”了。 苏海皮肤挺白的，笑起来眯着眼睛，在瞧见林芷初回望的眼神后，彻底失去了抢球的兴趣，又朝林芷初抛了个媚眼，与此同时做了个加油的姿势，低声说了句：“卧了个槽，太像了，桃谷绘里香本香！”一边说着一边和自己身旁几个男生宣传，“你们快看！像不像啊？像不像桃谷绘里香啊？啊？” 苏海的宣传只进行到一半，就被外物的一记重力给中断了，他被颗篮球结结实实的打中了脑袋，反应过来的时候篮球已经滚地上去了。 苏海一抬头就知道球是从哪里打来的，而且他确定对方是故意的，青春勃发的少年哪里忍得住顿时怒火攻心—— “程霄，你他妈是有病啊！” 苏海把地上的篮球捡起来，就要朝程霄的方向砸过去，程霄没让他有这个机会砸自己，身子一偏便躲过了。 苏海怒气攻心，骂了句粗口，大跨步怒气冲冲跑到程霄身前，手揪住程霄的领子。 程霄身高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一只手的力度就将蔫蔫的粉色球衣男生推倒在地。 苏海完全是措手不及，被程霄这一推更是很久都倒地不起。 苏海骂骂咧咧从地上站起来后，手指着程霄又继续骂骂咧咧，接着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扣住程霄的衣领子，打算将对方掀翻在地。 苏海虽然个矮一些，看起来也蔫蔫的，可真要动起真格起来力气却也不弱，两人势均力敌，在程霄再次放倒他的时候，他极其狡猾的伸脚绊了程霄一下。 程霄也被苏海一起揪着滚到了地上，还一个不注意被他占据了上风，苏海出手狠戾不留情，一个拳头砸在了程霄的左脸上，立刻就见血！ 谁也没想到苏海出手这么狠！ 人群中爆发出了惊叫声！ 林芷初感觉自己的心就要炸了。她看到程霄被苏海揍了一拳，腿吓得就要站不稳了。 程霄却也没有因此而放弃抵抗，他长得本来就比苏海高壮，刚才被打了一拳只是因为对方使了阴招，真正面对面的身体对抗，他一个用力就能将对方掀翻。 很快占据下风的位置变成了苏海，程霄也不客气了，以牙还牙给了他一拳。这一拳可丝毫不比刚才苏海的轻。 苏海被打后再次骂骂咧咧，“卧槽，他妈的，程霄我没得罪你吧？” 程霄眼睛晃了晃，似乎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也就是他出神的这么一瞬间，他被苏海反压过来了，再次占据了弱势地位。 苏海扣着程霄脖子问了几句“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没能等到程霄的回应，苏海又被掀翻在地上了。程霄以绝对倾轧的姿势控制他。 苏海看到了不远处的林芷初，眯着眼睛，恍然大悟的说：“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揍我了，因为那个桃谷绘里香，呵！” 程霄滚了一下喉咙。 苏海冷笑了一声，“你喜欢她啊？早说我不就——” “你可以闭嘴了！”程霄眉峰压得低低的看他。 “你让我闭嘴我偏不闭嘴。”苏海轻佻望向林芷初，吹了个口哨，“哎呀，你喜欢的人好像在哭，越看越像我们家桃谷绘……”他看到程霄的目光后又收了回去，抬手拍了拍程霄的肩膀低声说：“打是打不过你的，这辈子我都打不过你的，不过好戏在后头，你等着瞧啊——”苏海压低了嗓音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家小桃香变成我的！” 程霄站了起来，冷笑了一声，目光复杂。 第11章 林芷初回宿舍后，第一时间开电脑，搜索出来“桃谷绘里香”的数张照片，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电脑里的几张照片对比，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她一个都不放过。 fiona见她神经兮兮的，便问她：“在看什么啊？” 林芷初指着电脑照片，和自己的脸，问fiona：“你实话实说，我和这个女的长得很像吗？” fiona以她独有的眼光，经过仔细对比后，公正不阿且诚实诚信的做了如下总结，“你的身材没她好。我说胸。你的眼睛长得比她大，鼻子比她挺，嘴巴比她小巧，乍一眼看过去有点像，仔细一看又不像。” 林芷初没耐心了，“那到底像不像？” “百分之六十吧。”fiona弹了弹她的长发，“你最像的其实是你这头发，你要剪了肯定就没人说你像她了！”又补上一句，“不过你剪头发干什么啊？像她不挺好的吗？你知道现在有多少男生喜欢桃谷绘里香吗？那可是好多宅男的女神！无形之中给你增加了多少异性缘你知道吗？” 林芷初心想：什么鬼异性缘，这样得来的异性缘都是带着怪异目光的。她宁愿不要。“真的剪了头发就不像了？” “那是肯定的，我的审美你还不信？”fiona自信的开口，回自己位置继续化妆了。“不过你好好的剪个屁啊？不许剪！” 林芷初当天晚上就自己去了学校的理发屋，要求理发师把自己剪发剪短了。 理发师劝她：“要不要考虑一下？你这头发刚烫不久吧？剪了就可惜了。” 可惜个毛！ 林芷初看着镜中那头一头长发的自己，毫不惋惜，且怒气冲冲的说：“剪了！全都剪了！” 理发师察觉到了这小姑娘从眼底暴露出来的绝望，也不敢多问了，虽然作为发型师，他觉得这好端端的头发这样剪了实在是可惜，可是这年头年轻人压力大，一时想不开想把自己剃成个光头的事情也是有的。 好歹理发师还算是个有良心的，终究没把林芷初的头发剪短得太难看，剪了个当下流行的过耳内扣短发，剪完还教林芷初洗完头发后，用手指绕着头发就可以吹出内卷的效果。 成品出来后，理发师还挺自得意满的看着镜中林芷初的新发型说：“没想到你剪短发的样子也不错，清纯，果然人长得好看怎么留头发都是好看的。” 林芷初却没什么好心情再去欣赏自己的新发型了。 这件事情过后，林芷初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打电话叨扰程霄，不上选修课的时候，几乎都见不到他人影，她担心他会生她的气，可是具体为什么他会生气，她却从来没有去仔细想过。 而自从林芷初在篮球场和那个粉色球衣娘娘腔的阴险小人苏海结下梁子后，苏海就像个打不死的恶鬼一样，再也没有放过她。 他竟然在开始公开高调追求她，搞得整个班级、整个院系、甚至很多老师，都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他每天准时拿着一束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野花站在教室门口等她，而且，是每、一、天！ 起初，林芷初以为苏海就是再怎么厚颜无耻，这个混球遇到了她，也绝对不能在她手里活过一个星期。 后来，林芷初才渐渐的明白过来，有些人她是永远也斗不过的，因为他不要脸，他的脸皮比学校的银杏树皮还要厚，不管她怎么费尽心思不给情面的去剥他那张假人皮，他都有本事把那张人皮重新往自己脸上一扣，第二天嬉皮笑脸屁颠屁颠的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到底要怎么才能彻底摆脱这个神经病瘟神！”这是林芷初第n次向宿舍室友寻求帮助，她的眼神里写满了绝望的空洞。 fiona知道她的绝望不是装出来的，却还是有些不爽快。“得了吧，有人追求你，每天拿着束花等你下课你还想怎么样？最近都是你出尽了风头，你都上校内bbs头条了你知道吧？学校现在最火的人就是你了，你的风头都盖过学生会的会长了，小心学生会的人过几天找你谈心！” 林芷初白了fiona一眼，她早料到她会挖苦，心里也没想能从她身上获取什么有效的计谋，却还是不太乐意的反驳了她几句，“你就尽管说风凉话吧，我告诉你多少遍，这个死瘪三不是好意，他是故意要来报复我的你知道吗？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可是没有人能体会她内心的痛苦。 只有周子聪会义无反顾的帮她教训苏海这个混球。 有一回，苏海堵在了广播台门口，周子聪把当年卖西瓜的水果刀拿过来了，当着苏海那崽子的面比来划去，说：“听说你就是欺负我们家芷初的龟孙子是吧？我看你是没被刀子切过不知道西瓜的下场呢？我告诉你，人的脑袋就和西瓜一样，一刀下去嘎嘣就碎了，脑浆一股脑滚出来就和那西瓜汁一样的，我切了三年西瓜了，好久不练手了，要不拿你来操练操练？” 苏海这龟孙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被周子聪一恐吓，立刻滚得比单车轮子还快，从此以后这孙子便不敢再到广播台围堵林芷初了。 自此，林芷初才深切的意识到周子聪就是自己的亲爹啊，有个切西瓜的亲爹就是这么有安全感啊。她打算以后改口喊周子聪“亲爹”，被周子聪一口回绝“亲爹多难听啊老子看起来也才十八岁，你还是喊我欧巴就行了吧。” 林芷初嘴上说：“行吧行吧。”心里却在想：“我是一辈子也没见过你这样着急的十八岁。明明一看就是欧巴桑，还要装欧巴。” 临近期末，林芷初依旧每天都到广播台准时打卡，宿舍里的其余三个人，现在已经不太热衷于社团生活，萌七七是觉得学习比社团重要，尤其到了期末她把更多的心思花在考试上。fiona则是认为打工还不如创业，她每天在宿舍看各种创业书籍。至于娜娜，她则活得比较随意佛性，有课就去上课，没课就在宿舍里吃饭弹琴陶冶情操。 只有最初抱着混日子的林芷初，始终一如既往的坚持着做她的广播台打杂工。 这样的局面，大概是林芷初一开始所始料未及的，也许这都归功于她有一个严格的领导周子聪吧！ 周子聪最近对于林芷初的业务水平有越来越高的要求，原本以为快要考试了，周子聪应该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知道周子聪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不仅对林芷初提出各种高要求，还要求她开始独当一面的做节目。 林芷初起初只能委婉的提醒他：“师兄，我知道你不想毕业，可我还想毕业呢，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家都躲在宿舍里复习呢，只要我们两个二货在这里做广播，学校也没什么人听广播，你还让我天天写稿子，好吧，写稿就写稿，反正我都做习惯了，可是你现在要我自己去做节目啊？我这都几百年没摸过话筒了啊，我看你还是放我回去，不要害人害己了吧。” 林芷初的一番话非但不能让周子聪回心转意，反而还遭到了周子聪台长的实名反驳与批评—— “林芷初，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你这样做节目的态度是不行的！做广播就要有身为广播人的觉悟。不管哪个角落都可以成长！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最初进广播台的初衷？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林芷初想说，自己并没有忘记当初进广播台的初衷，其实她一开始纯粹就是觉得，进广播台可以为所欲为的给男神表白才进来的。 可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怕是真的要被周子聪怼死。想了想，林芷初还是决定播放一首张国荣先生的《沉默是金》来冷静一下。 周子聪看她好像是终于上道了，忧伤的叹了口气，给她下任务：“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周四，周五，周六的《光影驿站》和《点歌传情》，反正稿子都是你自己写的，你也比较容易上手，就照着你写的稿子念就可以了。” 林芷初还想垂死挣扎，“师傅，您看，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周子聪斩钉截铁。 林芷初想了想还是想再最后挣扎一下，“师傅，您看，我这都要期末考试了，为了我的未来和前途，您难道不觉得我更应该把时间充分应用在复习上面吗？” “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周子聪信誓旦旦，“你以为我没当过学生没抱过佛脚？我再怎么给你充分的时间，你也只会到最后一刻才复习考试，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时间花在节目上？” 好吧，林芷初承认周子聪看穿了她的小伎俩。可是她还是想拒绝，也许她只是下意识的害怕接受新的东西，也害怕自己无法胜任，更加害怕自己表现不好闹笑话，说到底她就是没有挑战自己的勇气。 周子聪说：“你不用再动歪心思了，就你这样的小屁孩，心里想什么我一眼就把你看穿。” 林芷初郁闷的哼了一声，背对着他。 周子聪盯着她小小的肩膀，突然也感觉无比惆怅，如果可以，他是多想把这个担子自己挑了，可是他不行啊，很快他就要毕业了，学校不会让他继续留在这里的。 “少磨蹭了，程霄知不知道你这样能磨蹭？”周子聪说，“小心他不要你了！” 林芷初听到“程霄”的名字，气得脸红，她好几次在点歌稿子里提到程霄的名字，也猜到周子聪肯定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可是他这当面揭穿她，她也会不好意思的好嘛！ 林芷初哼一声，“不许你说程霄！” “好，不说就不说。”周子聪摊开胖胖的手，指了指破旧的调音台，“你该学习怎么操作调音台了，万一哪天我被车撞死了，你才能自己把节目做起来啊。” 林芷初扶了扶额头，周子聪连“被车撞死”这样的事情都拿来诅咒自己了，林芷初再表现得烂泥扶不上墙，也就实在太过丢人现眼，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于是临近期末的紧张日子里，林芷初在简单的了解如何运用机器，掌握调音台，包括什么时候开始播音，什么时候中间插播音乐，音乐和播音员的声音要控制在合适的音量，等等各种技术操作基础后，开始了她的第一次节目《光影驿站》—— “大家好，这里是每周四准时与您相约的《光影驿站》，我是主持人小初，今天的电影热评将围绕俄罗斯电影《花滑女王》展开，《花滑女王》是奥列格·特罗费姆执导的爱情片，由阿格莱亚·塔拉索娃、亚历山大·佩特洛夫、米洛斯·比柯维奇联合主演。该片根据俄罗斯前花滑冠军真实经历改编，讲述了家境贫寒、天赋不足的娜佳从花样滑冰菜鸟到闪亮之星的蜕变之路。该片于2018年2月14日在俄罗斯上映，2018年3月30日在中国大陆上映，今天就让就让我们一起来听听专业影评人士对该片的影评介绍，在此之前，先让我们来收听几则影圈内所发生奇闻趣事，以上就是今天的节目介绍，让我们一起进入今天的光影之旅。” 林芷初说完开头切播音乐，把话筒摘下来，深吸一口气，周子聪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的鼓励手势。 林芷初想了想，反正都是照着稿子念而已，反正为了这个节目不出错，她已经提前把每一个字都记在稿子上了。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着将早已准备好的电影快讯，无非就是最新的电影上映情况，以及明星的一些奇闻趣事有的放矢的捡着念一念。 十分钟后，就开始节目的第二档重要内容，是对体育爱情大片《花滑女王》做影评分析，林芷初不是专业的影评人士，但是为了不出错，还特意把这部电影给看了一遍，选取了她认为的最符合影片内容一则电影长评——《花滑女王》：“唯一能划开冰层的，只有勇气和爱”，作为今天的重点节目内容。 三十分钟后，节目结束，林芷初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听，但是为了纪念她大学的第一次精心准备的广播节目，她特地带了笔记本电脑过来，用里头的录音软件，将这一期节目完整的录制了下来，她打算过年回去了播放给奶奶听。 第12章 节目结束后，周子聪台长和她开了一个简短的总结会议。 周台长说：“总体表现得不错，中间的串词可以自然一点，活泼一点，别那么生硬知道吗？让人一听觉得你在拿稿子读。” 林芷初虚心的接受教导，并低声的表示：“其实没人在听我做节目啦，所以看不看稿，生不生硬都没什么关系的。” 好在周子聪台长没有听到她最后的话，否则又得把她拎过去思想教育一番。 林芷初赶紧收拾细软，溜了。 原本以为没人在听自己的节目，谁知道回了宿舍，宿舍三个室友齐排排站好等着她回去—— “欢迎小初主播荣归宿舍。鼓掌！鼓掌！鼓掌！” 林芷初被她们的鼓掌声淹没了，还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让她们停下鼓掌。 “什么主播……我这是冒牌的……鸭子赶上架了……”林芷初捂脸。 “那好歹也是只会冲的鸭子丫！”娜娜拍她肩膀道，“小初主播，冲鸭！” fiona还特别难得的第一次夸奖了她：“呵，没想到你平时不声不响的，上了话筒还挺能说的啊，普通话也挺标准的，你练过的吧？” “哪有啊……”林芷初说，“都说了我是被周台长赶上架的，纯粹就是乱来，我真没有谦虚。” “那你还挺能耐的。”fiona挑眉看她，“随随便便说一下就这么优秀，万一练好了岂不是要上电视台当主持人了？” 林芷初“噗”一声笑出来：“我真没这么想过。” “那你是该想想了。”娜娜鼓励她，“下学期把普通话考试先考了再说，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林芷初笑笑，心想这个当平时的业余爱好还可以，哪里能变成以后吃饭谋生的工具呢，不过娜娜说得也对，考一个证放着也没差。 萌七七点头赞同道：“对！考证！一定要考证知道吗？我妈说的，以后出了社会，多一个证，咱们就比别人多一个机会的。我下学期准备去考个针灸资格证，搞不好以后我也可以开个养生针灸馆呢！芷初，你也去考一个普通话等级吧，咱俩一起结伴复习。” 宿舍几个人正各自野心勃勃的商量着日后的考证问题，fiona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她对几个室友说：“走走走，去吃小龙虾，张鹏师兄说要请我们吃饭！” 有吃的大家自然都不会拒绝，反正饭都是要吃的，现在不吃待会也得吃，再加上，林芷初在听到张鹏师兄整个宿舍包括程霄也将会出场的时候，她就早已经满心期待了。 自从上次球场上的那件事之后，她已经好久没和程霄碰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当然这当中也有林芷初每天不是在忙广播台就是在忙复习的原因，她发现人一忙起来真的连男神都可以放一边的。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程霄了，她还是那么喜欢他，一想到他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往上翘，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就罢了，连嘴也控制不了。愁人。 晚上七点钟，宿舍四个人准时出发校外的网红点之一“哒哒小龙虾餐馆”。 前往餐馆的一路上，萌七七就和林芷初八卦了一整条路，关于张鹏师兄正在对fiona展开猛烈追求的劲爆新闻，萌七七说张鹏师兄不仅给fiona介绍车展模特兼职，还给她介绍顾客让她抽提成。 张鹏虽然是个穷学生，但社会人脉极广，还善于交际，跟任何人都能成为朋友，娜娜说他以后必定是个人物，难得他对fiona一往情深，让fiona好好把握这个绝世好男人。 fiona却觉得张鹏好是好，但距离她理想中的伴侣还是差一大截，娜娜就问她的理想伴侣到底是怎么样的，她则笑笑什么都不说。 娜娜看了她一眼，叹气道：“别要求太高了，你看他连你的室友都会来讨好了，还请我们吃饭，这小伙子多不容易啊，值得！” fiona眯着眼笑：“你什么意思啊？人家就是请咱们吃个小龙虾而已，你就打算把我卖了是不是？” 娜娜一本正经起来：“那是必须的，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以后我必须站在他那边。”说完为了避免被fiona报复，就溜到林芷初身边来了。 四人到了小龙虾餐厅，张鹏师兄刚好在点菜，他们宿舍的章有为和田植植也在这个时候到了。 所有人到齐之后，程霄还没有到餐馆，于是张鹏特意让老板娘先上酒，慢一点上菜。 林芷初刚刚问过张鹏了，程霄这是在出校门的路上遇到了沈嘉瑜，俩人因为主持队交接的事情，在路上聊了一会，所以可能会迟一些。 又是那个沈嘉瑜啊。 林芷初皱着眉，默默在心里这样想，不知不觉就喝下了章有为在她杯子上倒满的一杯啤酒。 啤酒见了底，程霄就突然出现了。头发上还挂着一些水珠，好像外面下了一点小雨。 他一出现在这矮矮小小的餐馆里就显得人特别高大，站在门口的时候，小餐厅入口处那盏摇摇晃晃的吊灯投射的光影照在他头顶上，将他的睫毛都映出了影子，林芷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她感觉这个角度望过去的时候，他站在那盏昏黄的吊灯下，头顶还在冒着烟雾，就好像这个人不是真实的一样。 一定是喝了酒的缘故。林芷初揉了揉眼睛，再睁眼看的时候，就瞧见程霄迈开腿，朝他们这一桌的方向走来了。 张鹏师兄对林芷初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在程霄走过来就坐的时候，他特别有眼力见的把坐林芷初身旁的章有为给揪起来，指着餐桌正中央的位置：“你坐这，待会抢小龙虾最方便。” 章有为觉得这样也有道理，于是兴高采烈的挪位置了。 程霄一走进这一张餐桌，唯一余留的空位也就只有林芷初隔壁，他理所当然的坐在了林芷初隔壁。 fiona扫了林芷初一眼，有些不太爽快的怒了努嘴，林芷初只当做是没瞧见了。 四斤小龙虾陆续上菜了，紧接着还有一些青菜烧烤，啤酒一杯接一杯的干，四个女生也不能避免的被劝酒。 萌七七是滴酒不沾的，娜娜全程帮她挡酒，娜娜的酒量极好，但凡有人要和她干杯，她都照喝，一杯一杯下去，试图把她灌醉的章有为率先红了脸，娜娜仍旧是面色不改的。 一群人聚在一起，难免就多喝了几杯，话题也逐渐放开来，很快就从林志玲聊到了苍井/优嫁给的男人到底是何等心里强悍，继而从帝都目前的逆天房价推测出按照经济规律五年后房价必定要大降，所以最重要还是凑钱先付个首付这样毫无逻辑的推理。 林芷初又喝了一杯酒，周围热热闹闹的，她有些心不在焉的，也许是因为隔壁坐着程霄吧。 程霄把她的酒杯换成了可乐，章有为瞧见了就尖着嗓子说：“你俩肯定有奸情。” “没有。”程霄显然是不太会应付这样的话题，说完还有些不太正常的喝了杯啤酒。 这就愈发让章有为起了调戏的心，他指了指林芷初的脸，大声的对程霄说—— “一般说没有的，私底下都有。程霄，你连看她的眼神都和看别人的时候不一样，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不知道你就承认了呗，会让你掉块肉？” 这下程霄就干脆不回应了，连吭都不吭一声，甚至连抬一下眼皮都没有，他拿了啤酒喝了一口。也不知他是真的口渴还是在掩饰什么。 林芷初向来不胜酒力，刚刚几杯酒下去，她此刻已经觉得有些头晕了，刚刚章有为对程霄说那些话的时候，林芷初害怕程霄不高兴，垂在桌下的手还轻扯了下程霄的外套衣袖。 她不知道程霄有没有察觉，可是他没有把她推开，当然，他也没有承认他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林芷初其实觉得这种时候程霄不开口就是最好的，虽然她很想听他承认他看自己的眼神的确是不一样的，可是人又不能总靠自己的意念做事，那跟意淫有什么区别？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罢了。 她喝多了酒就想上厕所，走到了餐馆后头，问了服务员才知道这间著名的网红餐馆是没有安置洗手间的，想上洗手间必须走到后门，穿过一条街，对面才有公用洗手间。 真是非一般的网红餐馆啊…… 林芷初好不容易找到了所谓的后门，站在后门屋檐下，却发现外头正哗哗下着雨，刚才在餐馆里闹哄哄的完全没发现，雨滴被灯光点缀着，像一串串的银丝，撕得黑夜光影重重，她冒着雨过了这条街，来到对面的洗手间，结束了又冒雨冲过这条街，再次回到了餐馆的后门，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淋湿了。 她正站在屋檐下把水滴拍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前方有个人撑着把伞正朝这边走来，起初只是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待走近了，那人的面容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很快她便看到了苏海的脸。 她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感觉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想吐了，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催促反应，她俯下腰，真的往路边吐出了一些不知是什么物体的水出来。 苏海“佯装好心”的走过来，伞撑在她头顶，问她：“小芷初，你怎么了？吐了？” “滚开！”林芷初起身的时候顺便把苏海一下推开出去。 苏海后退几步，很快又凑上来，不要脸不要皮的说，“我刚刚在洗手间外面瞧见你了，还以为看错了，这么巧？你也来这边吃饭？”说着话时，苏海特别嘚瑟的晃了晃手里的雨伞，再次将雨伞高举撑在了林芷初的头顶。 “不用你假好心！”林芷初后退一步，身体离开那把伞，“叫你滚远一点，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林芷初往后退一步，苏海便往前进一步，他知道林芷初已经有些醉了，连走路都走不稳。 “都说了，我只是来给你送伞的。”苏海继续假装好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越靠越近，林芷初后退，后背贴着小龙虾餐厅的后门柱子，粗糙冰凉的触感从她后背传来，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一抬头，瞧见苏海用一种无比贴近的姿势俯身看着她的脸，而她此刻再也后退不了，她的身后是柱子和水泥墙，她脑子快速运转着要怎么把这贱人推开，可是思维好像瞬间变得迟钝起来。 苏海越贴越近，他俯下头看她的时候，鼻子快要凑到她鼻尖，林芷初喝了酒脑子是变得有些迟钝，但也知道他要干什么，逃不了，她“啊”一声喊了出来，声音发到一半却被苏海这个王八蛋给捂住了嘴巴。 她的声音顿时被堵在了喉咙，有那么一瞬间，林芷初觉得苏海可能是要在这里草菅人命，她脑海中才刚刚扫过这种意识，苏海便笑着对她说：“别喊，万一招来了程霄他又得揍我！” 林芷初气得全身发抖，心想：“这个贱人竟然知道程霄在这里，他竟然知道程霄在这里，他是故意在这里围堵她的吧？” 苏海看她的眼神带着轻佻不怀好意，一阵风吹来，林芷初不知不觉有些心寒，也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感。她被他捂住的嘴开始“呜呜呜”的发出叫声。心想怎么还没有人出来？怎么都没有人路过？…… 苏海笑了一声，伸手去摸裤袋里的手机，解了锁调出了手机摄像头，对着林芷初的脸找角度，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直到他将手机摄像头摆在斜四十五度角的位置，俯下头嘴唇快要靠近她脸的时候，林芷初才知道这变态是想吻她，并拍照！ 她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哪怕是绵软的力气，用力的一推。 苏海正忙着拍照，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把被她推得往后退，下了雨脚下湿滑，他一下子跌倒在地，发出“砰”一声巨响。 这一摔，力度怕是不小。 苏海疼得龇牙咧嘴，骂骂咧咧，“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和你玩玩而已，疼死我了！” 林芷初起初有些担心他会要自己付医药费，但是稍微把思维整理一下后，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终于有人掀开了后门的帘子，接着一双长脚先迈了出来。 林芷初认出那是程霄的鞋子，激动得眼泪当场就飙出来了，大喊：“程霄！” 程霄原本是吃饱之后觉得无聊，就出来想看看林芷初上个洗手间为什么这么久，问了店家左拐右拐才来到这后门，正听到外头的雨声，接着便听到了林芷初喊他的名字。 他立刻走了出来，就瞧见眼前这一幕。林芷初缩在了墙角，苏海摔在地上有些狼狈。 程霄走到林芷初眼前，微蹙眉，“怎么了？” 林芷初觉得有些委屈，眼睛微红，指着苏海，“他，他刚才欺负我！” 程霄的目光从林芷初脸上收回，落在苏海身上，眼神有些凌厉。 苏海这时从地上站起来，轻拍了身上的水，荡笑着看林芷初：“你确定我是欺负你，不是亲你？”又说，“这区别还是挺大的，还是你和我偷亲了不敢让程霄知道，啧啧啧，男欢女爱不是很正常吗？程霄管得可真严……” 苏海一个人在那里大放厥词，林芷初听得惊呆了，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正常的男人，竟然牙尖嘴利到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方面害怕程霄误会她，一方面她真的是被酒精控制住了大脑与行动思维，她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变得有些迟钝。但还是竭力的解释，“没有，没有，我没有……”可她结巴了很久，又说不出来自己“没有”的是什么。 程霄全程都表现得挺冷淡的，苏海就添油加火的煽风点火：“小芷初，你别解释了，人家程霄都不想听，你以为他真喜欢你啊？他要是喜欢你能看着你让我亲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过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呢！故意吊着你，不拒绝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你的！他在玩弄你的！” “不是这样的！你闭嘴！！！”林芷初大声的怒吼，话一出口，她也被自己的声音震住了，一脸茫然的看着程霄。 短暂的错愕之后，程霄走过去扶她的手，“走，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了。” 林芷初点了头，两人绕过苏海的时候，苏海哼了一声，依旧阴阳怪气的说：“你还别不信，他就是在玩弄你，你回去好好想清楚我今天的话。我都亲你了他还是没有反应，他要不是玩弄你，哪能一点不吃醋？哪能这样耗着你？” 林芷初觉得自己头脑爆炸，要疯了，如果不是程霄扣住她的手，她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打苏海的那张可恶嘴脸，可是程霄在她身边，他伸手推了苏海一把，示意他闭嘴，苏海毫不在意，撇撇嘴笑得像个变态。 外头正在下小雨，程霄把外套脱下了盖在林芷初头顶上，可是这样，林芷初就看不清前方的路了，她喝了酒本来走路就呈曲线，这下倒好，她鼻尖一闻到程霄的外套香味，就愈发走路不稳了。 程霄怕她摔了，蹲下身子让她趴上她的背，林芷初没有多想，身子一倾将全身力量压了上去，程霄觉得她可能真的喝高了，就只懂压他，连两条腿都不会自己伸出来勾住他，难为她把她扛起来再自己去找她的两条腿，穿得又多又厚，他都差点找不到她的腿。 等调试好了位置，他背着她往前走，发现大冬夜的，汗都流了一背。 林芷初倒是被他背得挺心安理得，还一个劲儿的证明自己的清白：“程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林芷初这下又说不出话来了，她把脸蹭在他后脖颈。 程霄今天没戴围巾，外套也盖在她身上了，身上穿一件单薄的圆领毛衣，她一蹭热气就呼出来喷在他后脖颈处，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全身反应都起来了。 他“嘶”了一口气，头下意识的扭了扭，她伸手就从身后圈住了他的脖子，头也从后头直接蹭到他前锁骨来，这下好了，姿势比刚才还亲密，反应比刚才还刺激，他觉得自己今晚可能要完了。 他努力的克制，并尽量压抑着嗓音提醒她：“你能不能别乱动？” 喝醉了酒的人仿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还一个劲的在那里证明自己的清白：“程霄，我没有和苏海亲，他总是烦我，我才会这样，而且我喝多了……” “那你就别喝那么多！像话吗？一个女孩子喝成这样？”程霄一出口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冲，他拒绝承认自己听到从她嘴里听到“苏海”这个名字时，有种难以描述的不快，甚至莫名的愤怒。 林芷初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胸腔贴着的这个男人，此时的愤怒与不快，因为每说一个字时，她都清楚的感受到了他胸腔的震动。 他说她不像话，不像一个女孩子……突然有一种很悲伤的感觉拂过心头，别人怎么说都是无所谓的，可她最喜欢的人说她不像话。 林芷初觉得自己已经挺努力了，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像话？而且他为什么总是这么凶。 她挺委屈的开口，憋着泪：“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凶？” 程霄没有说话，他也挺生气的，虽然他还搞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生气。 林芷初觉得自己好像在对空气讲话，得不到回应也就罢了，等了好半天终于等到他开口，他却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你凶？” 气死她了！ “我不用看都知道你对我凶！我是听到的，你连对我说话都这么凶！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程霄语气不忿，他觉得莫名其妙，正确来说，他觉得自己今天一整晚都莫名其妙，心情也不好，尤其是刚才看见苏海之后，他都已经低声下气来背她了，她的要求怎么还那么多！ “苏海说你就是在玩弄我的，故意吊着我，不拒绝我也不给我机会，你就是这样想的对吗？”林芷初后来在想，假如自己当时头脑清醒的，这话是绝对不会问出口的，就算是要问，她也不会把苏海拉下来瞎参合。 程霄的语气瞬间就冷淡了许多，简短的两个字：“没有。” “你有！”喝醉酒的林芷初还是不肯放过他，“你明明记得我，却假装不认识我，是不是？” 这是直击心灵的逼问了，都说醉后吐真言，平时不敢问出口的话，林芷初都说出口了，事后她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扇自己一巴掌还是扇自己两巴掌。 她没有听到程霄是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的，好像听到他说：“随便你怎么想。” 她迷迷糊糊的躺在他背上，仰头可以看到夜空，雨停了，黑幕布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她对这晚的记忆停留在黑色的夜空，还有和他最后一幕对话。 她问：“你真的没有在玩弄我吗？” 他笑了一声，好像很无奈，“我可能是疯了才会玩弄你，还陪你玩了这么多年。”他低笑的声音好听极了，像拨通琴弦的手，轻轻的滑过，就让心痒痒的恨不得发出声音。 可是她发不出声音了，她在他背上睡了过去，很踏实，好像这句轻飘飘的话是他对她最好的交代了。 第13章 （上）哪里能忘了你 第二天她是被自己的心理疑问震醒的， 林芷初在梦里问自己， “为什么他说陪我玩了这么多年？” 她一睁开眼睛， 没有看到理想中的答案，只看到三个围着她观摩的室友们。 娜娜扶额：“你终于醒了。梦到什么呢？” fiona呵一声笑出来：“你这花痴，做梦都喊程霄的名字， 我都听到了！” 萌七七笑嘻嘻道：“昨晚你和程霄去哪里了？我们都回来了，你是被程霄扛回来的， 你都不知道， 他把你扛上了六楼啊！你好意思吗？！” 林芷初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她脑子清醒后， 从几个室友的嘴中听到了自己昨晚喝醉酒的荒唐。 娜娜说：“你不能喝以后就别喝那么多，多丢人啊！” fiona：“好在是遇上了程霄， 你要是遇上了别人，被人先奸后杀都不好说。” 萌七七：“只有我一个人关注点在程霄昨晚把你背回来这件事情上吗？你们都做了什么才回来？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林芷初绞尽脑汁的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程霄最后是怎么把她背上六楼的。 她的记忆停留在那片黑暗的夜空， 他回答她最后一个问题时的声音…… 接下去的事情，她通通记不起来了。 但好歹记得是程霄把自己扛回来的。 洗漱后，她发短信息给程霄，她到现在还没有添加他的微信， 程霄也从来没说过要来加她的微信， 有时候她觉得也挺奇怪的，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点歌发信息就算是他的室友都发现她的心意了，程霄为什么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添加她微信多了解她一下呢！难道太主动表达的女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吗？哎。 临近期末， 一月的天气，下了雨，每天都灰蒙蒙的，像她的心情。 程霄在宿舍看书的时候，收到了林芷初发来的短信。 短信上面写着：“程师兄，昨晚辛苦你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喝那么多酒，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谢谢你昨晚把我送回来。你什么时候有空？” 程霄回复信息：“不用这么客气……”信息写到一半他就删除了，变成了：“等你考试结束了。”又发了一条：“带你去玩。” 林芷初几乎是秒回的信息：“好诶！” 程霄看着信息，笑了，心想她连去哪里玩都不用问一下的，就不担心他把她卖了吗？ 他调出手机微信，奇怪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加他的微信，他有时候也想看看她平时都在做什么呢。 正要退出微信的时候，收到苏海发给他的微信，正确来说是来挑衅的—— 苏海在信息里面说道：“诶，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了芷初啊，感情的事情果然比台风还反复无常无法控制，我现在正式宣布我要和你抢女人！抢女人！” 程霄把手机一丢，觉得这人幼稚可笑无聊。 看了一会书，看不进半个字，他拿出手机发微信给苏海，也做了一个同样幼稚可笑无聊的举动：“你试试看！”发完，还发一条更幼稚的：“她是我的！” 晚上睡觉，张鹏在隔壁床铺，听到程霄同学说了句梦话，不对，是好几句重复的梦话：“她是我的！” 张鹏想，这小伙子估计是要疯，他竟然想要把睡在隔壁床铺的自己占为己有，连睡觉的时候他竟然也如此迷恋自己。真是愁死个人了！ 林芷初再一次见到程霄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星期后的事情了，她那天刚好在进行篮球考试。考试氛围挺紧张的，她一门心思都扑在考试上，也就没时间去为上次的事情多解释什么。 篮球考试分三项，定点投篮十个能进五个就可以及格，运球绕障碍上篮，只要不超时就可以过关，最后一项是三步上篮。 程霄在隔壁球场见她一直考不过三步上篮，还走过来亲自教了她。 “你看到这个点没有？考三步上篮，你从这里开始……如果你是习惯了用右手来上篮，那么第一迈出你的右脚，左边的脚落地后身子用力弹起，右边的手直接将篮球挑进……” 老刘见林芷初被指导后依旧烂泥扶不上墙，还打击她：“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干脆等补考好了。” 林芷初气得瞪了老刘一眼。 程霄把林芷初带到隔壁球场上培训，鼓励她。 “多试几次，你看准了再投，找好位置。”程霄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来得及。” 经过程霄的短暂培训，林芷初考了个虽然不太高但勉强还能及格的分数。 她是班里最后一个考过的，其余同学都走了以后，程霄一直站边上等她，待她考完了所有项目，老刘在分数本上给她记好了分数，抬头瞟了不远处的程霄一眼，笑得贼兮兮的。 林芷初一直都知道程霄就站在边上等她，老刘记好分数后，她拔腿就往程霄的方向跑。 程霄远远的看着她跑来，她今天穿着白色的hm基础款连帽卫衣外套，拉链拉到最高，外套后面的帽子随着她跑，一跳一跳的动，脸和耳朵却都冻得红红的，像只兔子一样。 他莫名其妙的突然想张开手迎接她，可他还没能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这只“兔子”跑得却贼快，一瞬间就蹦跶到他眼前站定了，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把眼睛移开了。 “考过了？” “嗯！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请你去外面吃饭！谢谢你今天教我打篮球。” “不用这么客气。”程霄眼睛移回来，落在她脸上，撇撇嘴笑了，“你吃什么？还是我请你。” 他们一起走到了校外，临近期末，又快要过年了，在校外做生意的都是些外来创业人员，很多饭店都关门了，林芷初选了半天，最后走到了麦当劳门口。 林芷初饿得前心贴后背，啃完了一个汉堡加一瓶可乐，程霄问她：“要不要再多点？” 她忙说不用，一边继续吃盘里剩下的薯条，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程霄，他正在吃一个菠萝派，咬下的第一口眉头就皱了。 “有点甜。”他说。 林芷初这才想起来，他不喜欢吃甜的，“要不你别吃了，给我吃吧。” “没事。”程霄说，“都被我咬了。” “可是你不是不吃甜的吗？” 程霄又咬了一口，好看的眉再度皱了，还是拿给了林芷初。 林芷初对甜食都是来者不拒，几口就消灭了一个被吃一半的菠萝派，担心程霄不够吃，她把盘里的薯条都给他吃，还给他倒好了番茄酱。 程霄抬头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嘴角溢出的菠萝馅上。 林芷初被他盯得发慌，他还在继续盯着她的嘴。 程霄站了起来，身子凑近她，轻轻用手拭掉她嘴角的菠萝馅。 林芷初舔了舔嘴唇，莫名感觉自己脸热热的。 走出麦当劳的大门，一阵冷风吹来，林芷初才稍微感觉脸红耳热的情况好了些。 今晚虽然冷，但是有月光，清冷，但是繁星点缀着夜空，路上没什么行人，却觉得不那么寂寥了。 周围静悄悄的，程霄不说话，林芷初只能偷偷看他的侧脸。 “你看什么？” “没有。” “想问什么？”程霄笑了一下，她觉得她什么心思都挂脸上，连掩饰一下都不会，这么明显的偷看，他真把他当瞎子？ “我看起来眼瞎吗？” “没有。” “那你偷看我？” “我没有，就是看了你一下，我哪里有偷看你……”林芷初解释了半天，觉得越解释越混乱，干脆就直截了当的问他：“你上次不是说……考完试要带我去玩吗？还算数吗？” 程霄笑了一声，不说话，夜空下他的双眼如星辰一般闪亮。 她最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可能因为他平时就不常笑，一笑起来她就觉得心情也跟着亮了，他和她并排走路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往她身后站一点，步伐也迈得不大，像是在配合她的节奏，又像是特意站她身后护着她，让人莫名的有安全感，林芷初觉得自己想和他一直这样走下去，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了…… “什么时候说的？” “上次。”林芷初有些绝望了，心想他果然是忘记了，“发信息的时候，就是上次你背我回来的那一回，第二天你发信息时候说要带我去玩的，你忘了吗？” “没忘。”程霄看着她，眼眸闪亮，轻轻的说，“逗你呢，哪里能忘了你。” 他说：哪里能忘了你。 林芷初觉得这句话特别好听，脑子一时之间还有些短路。 可能是她过分解读了吧，她觉得他这句话好像回答了她很多的问题，比如，她上次问他的，‘明明记得我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 接下去的一路，林芷初感觉自己的脚踩在了棉花上，大概太柔软太甜蜜了，她连话都忘记说了。 到了h栋，程霄让她先上楼。 林芷初这才想起来有个重要问题没问他：“我们去哪里玩？” “到时候和你说。”程霄笑笑，提醒她，“你得先专心复习考试，尽量别挂科，否则很麻烦。” 林芷初点头，挥手和她说再见，转身不舍的走了，还一步三回头的看他。 程霄站在原地看她“一步三回头”，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她这样估计是一辈子都回不到宿舍了，脚就有些不听使唤的朝她的方向走去。 她此时走到快要拐弯消失的宿舍楼空地上，正慢吞吞的往前走，心里依依不舍的，突然就感觉身后一热，有个挺结实且温热的胸膛就快要贴到她后肩的地方，但是又很客气的留下一丝空隙没有完全贴上。 程霄的手绕过她的身子去牵她的手，远远看着的时候会感觉他从背后拥抱她，但实际上他只是从她背后去拉她的手腕，等她停下后，他又很快松了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问：“你不加我微信吗？到时候怎么联系？” 林芷初感觉心跳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每一下都是巨响，轰隆轰隆的。 以至于程霄在她耳边说的这句话，她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愣了半天，还是程霄主动把她手里的手机拿了过去，自己操作。 她站在拐弯角，看他修长的手指操作自己的手机，心里在想他的手也很好看，他摁完手机看她时，她耳边又听到如雷震天的心跳声…… 他把手机还给她，轻声说了句：“上次你问我是不是忘了你……我没忘。” 林芷初愣住了，知道他在回答上次她没来得及听到的答案，心里激动，眼睛都亮了。 程霄看着她笑，“你三年前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林芷初脸唰一下红了。“你……你都记得啊？” “当然记得。”程霄说：“高中时候你在广播台，说你要追我10年，还说你以后要来我的学校，让我一定要等你，全班全学校都听到了，我能听不到吗？” 林芷初头垂得很低，很低。很低。 程霄俯下头去找她的眼睛，低声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林芷初抬头委屈的看他一眼，“那我来了你却假装不认识我。” 程霄侧首望向别处，舔了舔牙齿，说：“对不起。” 林芷初只能说：“没关系。” 但她还是觉得有些憋屈的，当然喜悦盖过了憋屈。 他突然去拉她身侧的手，往前带了她的腰，亲了她额头一下。 这猝不及防的吻，让林芷初发出“啊……”的声音。 他很快就离开了，问她：“那就这样了好不好？” 她不知道他说的“好不好”是什么问题，但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点了头。 程霄眼角噙着笑意看她，“还喜欢我吗？” 她点头，“好喜欢的。” 他捏紧了她的手心，“我也喜欢你的，一直在等你，芷初。”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 “因为……对不起，我以为我们可以等到毕业再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出了一点情况……如果你被别人抢走了，那我为什么要等到毕业后？”程霄说着说着就望向了别处，脖颈高傲的扬起，仿佛不愿意承认自己担心她被人抢走的这个事实。 “不会的。”林芷初说，“我不会被别人抢走的。” 程霄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怀里，又很快分开，她抬头看他的时候，感觉满天星海都落入他眼底，他的眼睛如星辰一般闪亮，好看得仿佛不像是真实的。 她永远记得他身体靠近来时贴近她胸腔的温度，她记得他胸腔之下有力的心跳，他也记得身上的香味，唯独忘了这天是怎么和他说再见的，只记得混混沌沌爬上楼的时候，脑子里都都是他身上的香味，她感觉自己走出去的每一步都真实的踩在了云端之上。 夜晚，林芷初躺在床上的时候，兴奋得完全睡不着觉，她去翻看程霄的朋友圈，每一条都仔细的看，哪怕什么都看不明白，也会每一条都仔细看。 最后认真的做出一个总结：程霄肯定从来没有过女朋友，甚至连前女友都没有过，因为他朋友圈连一点关于女人的痕迹都没有。 她感觉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大半夜的安静宿舍，躲在被窝里，发出了一声诡异的笑声。 这一声诡异的笑声，把整个宿舍里正在装睡的其余三个人都给吵醒了。 娜娜叹了口气，无奈道：“林小初同学，半夜里笑得太猖狂是要遭天妒忌的，造么？安静睡觉乖一点别笑出猪叫声好么？” 萌七七因为连日来的备考压力，心情不甚好，补充一句：“我算是明白了，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有人在哭，就有猪在笑。” 林芷初大概知道了自己大半夜笑得太不分场合，估计是惹起众怒了，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可是想起程霄又忍不住的笑。 篮球考试结束后，便有陆续而来的各学科考试。 林芷初的状态挺好的，再加上备考充分，考完之后，自我感觉良好，奖学金是不可能有奖学金的，但是及格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一月底，考完最后一个科目，林芷初走出考场，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奶奶，告诉奶奶自己已经考完了。 奶奶问她：“考得怎么样？” 林芷初笑笑说：“嗯，考得还不错的，感觉良好。” 把她奶奶高兴得直说回来要炖只母鸡给她补身体。 奶奶问她：“明天就回来吗？奶奶要一大早去买菜咯！” 林芷初犹豫了一下，编了个瞎话：“奶奶，我上次不是和你说我参加广播台了吗？我们台长说要我去帮他再做最后一次节目，所以我要推迟几天再回家。” 奶奶听完觉得孙女真是有出息了，夸林芷初以后要去当电视台节目主持人了，林芷初听完只觉汗颜无比，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对奶奶说谎，大概是不想让奶奶瞎担心吧。 奶奶总说外面的坏人很多，尤其是坏男人更多。若是让奶奶知道自己放假不回家，是要和程霄出去玩，不是要害奶奶一把年纪瞎担心么。 不知是不是昨天对奶奶说了谎话的缘故，林芷初第二天起床就遭到了报应，她一大早接到了周子聪的连环夺命call. 周子聪在电话里头咆哮，说是广播台出了大事，要林芷初立即赶过去救火。 （中）接手广播台 林芷初乍一听，还以为广播台真是被一把大火烧干净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她心急火燎的赶到了广播台，却见周子聪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喘气，身边还放着一个拖地桶和一把拖把。满地都是水渍，救个屁的火啊。 瞧见林芷初来了，周子聪眼睛都亮了，指了指拖地桶和拖把，对林芷初说：“部长，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一大早来大扫除，干到现在连早饭都没得吃，都快要累死了。来来来，你先接班，我先去吃个早饭。” 林芷初不情愿的接过了拖把，开始任劳任怨的拖起地板来。 周子聪出去吃了个早饭回来，好歹还有些良心，给她买了一碗馄饨，她把拖把一扔就坐在广播台前吃起馄饨来，不小心溅出来一点馄饨的汤汁，周子聪立即拿起纸巾把台面擦干了，还说：“小心点，这机器本来就要报废，再沾了水就彻底要报废了。” 林芷初知道周子聪很宝贝这些播音工具，其实她也挺宝贝这些破工具的，毕竟这也是广播台里唯一能续命的工具了，要真坏了广播台也就彻底可以关门了。可是这会儿她不是太饿了吗？一饿就有些忘形了。 “不好意思啊领导，我下次一定小心。”林芷初一脸抱歉的说。 周子聪把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叹一口气，突然又有些自嘲的说道：“其实迟早都是要报废的玩意儿，迟早的事情。” 林芷初极少瞧见周子聪对待广播台如此消极，心里还满是意外，“你不是说等流量进来了就有投资商吗？到时候有钱了咱们就可以买新的了。” “可我等了四年了。”周子聪像个泄气的皮球似的躺在椅子上，“师妹，师兄我就要毕业了，没能把广播台风光的交到你手上，只留下一个烂摊子，你不会怪我吧？” 林芷初心说：“你现在才知道你把广播台建设得有多烂啊？”基本上如今的整个广播台，除了他周子聪一个活宝之外一无是处了，就好像隐匿在大城市里的老破旧商店，除了供人欣赏怀旧之外，没有人会再去想这个破广播台还能做出些什么，毕竟连台里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林芷初如实的说，“相反我还要感谢你，不管以后广播台如何发展，就算广播台今天就倒闭，我也……” 周子聪没听她把话说完，微皱起眉头，立下豪言壮语：“只要我活着一天，广播台就不能被关闭！” 林芷初却不得不提醒他：“可是你下学期就毕业了，你的时间所剩不多。” 周子聪读的是大学四年本科的中药学专业，他今年大四了，这意味着下个学期他就要开始找实习单位了，如果找不到实习单位的话，他可能得继续回去切西瓜。 周子聪似乎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情，很是压抑的开口说：“我知道，所以我今年才特意去找了你过来，你才大一，读的是五年制，将来你还可能考研继续留在这里，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哪怕师兄不行了，广播台不是还有你吗？” 林芷初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有些重起来，重到令她瞬间感觉自己连后背都挺不直了。 打从一开始进入广播台开始，她就是打着“玩票，走一天看一天”的心态，她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周子聪毕业了，那她一定不会选择继续留在广播台的，不是因为她对广播台完全没有感情，而是因为她根本无法胜任广播台的播音工作，至少独当一面她还完全没有这个实力。 “周师兄，你别和我开玩笑了，你心里都清楚我只是来打个酱油的。” “关键是，经过我一段时间的观察，我觉得你这个酱油打得还是不错的。”周子聪说谎也不打一下草稿的。 林芷初只能回以“呵呵”两字。 周子聪说：“我觉得你可以的。你上次的《光影驿站》就做的不错，其实我一直都有留意你。下学期我就要离开学校了，以后广播台迟早都是要交给你的。” 这猝不及防的交接仪式搞得林芷初有些头痛，她短暂的头痛过后，就客套的和周子聪玩起迂回战术：“师兄，你知道我不可以的。我没这个能力。我现在一上节目播舌头就都打结，上次你不是听过我播音了吗？我真的不行。” “我是听过你播音了，情况确实有些不乐观。”周子聪说，“不过这个都是可以锻炼的，你练几次就上手了。” “我上不了手的。”林芷初实话实说，“我打打下手还行，你让我一个人准备资料一个人做节目我真的不行。我会闹出大笑话来的！” “放心，我已经找到人帮你了……” 林芷初说：“周师兄，别开玩笑了，我真的不行，就算你找神仙来帮我我也不行！” 周子聪说：“我找了程霄来帮你！”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中止的。 然后，林芷初的眼睛突然就睁大了。 周子聪还在那继续说：“我和程霄打过招呼了，他说可以来帮你，不过他也很忙，关键还是要靠你自己的……话说回来，程霄怎么肯答应我的，我觉得都挺玄的，该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吧？” 林芷初默默垂下了脑袋，咬住了唇角，心里挺愉悦的想：“大概就是因为我吧。” 虽然有程霄这个重量级帮手，但林芷初仍旧不敢轻易答应，毕竟这真的不是个简单的差事，一旦答应了就不可轻易反悔，必须像周子聪一样四年时间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 就算程霄可以来帮自己，可让别人帮忙，一回两回还好，几回之后呢？她终究还是要一个人扛起这个重担的。 然而这样的重担她是扛不起的，就算广播台已经衰落到人见人打，但是它再怎么衰败也是一所高校的象征。 你可以不做，一旦做了就不能把它搞砸，否则就是个大笑话。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她不想做，而是她根本还没这个能力。 周子聪竭力劝说：“你开学以后还可以持续招新，我们台里不是还有几百块经费吗？等你招到新人了，就不再是单打独斗了。” 林芷初抬头扫了一眼周子聪，心里踌躇着不知该不该提醒他，几百块经费只够吃一顿小龙虾。 周子聪继续说：“再说了，我下学期也不是完全不回来，只是会迟一两个月回来而已，你先顶一两个月，在程霄的帮助下做做节目，就当做是在实习了，假如一两个月后我回来了，你觉得自己实在不行，再拒绝我也可以的。” 林芷初听到这份上，觉得实习一两个月也不是不可以的，更何况不是还有程霄帮助吗？ 不过，林芷初心里头还是有些疑问，“你迟一两个月回来到底是要去做什么？有什么实习单位只要你一两个月？” “我不实习，这一辈子我都不打算实习。好好的人不做，跑去给人当实习生，我是有毛病吗？我只是去讨点钱来还学校的贷款。”周子聪怅然，“去年的学费还欠着，我不想再拖了，得尽快讨点钱把这窟窿填了，争取做个自由人。” “你去哪里讨钱？”林芷初疑惑，“卖西瓜？” “差不多吧。”周子聪说，“比卖西瓜好赚一点，我可能去卖卖大白菜，听说过年的大白菜都比较好卖。” 林芷初点点头：“这样啊……大白菜真有那么好卖？” 周子聪看她一眼，点点头说“是”，心却想着：“大白菜肯定不好卖，小白菜比较好卖而已，师妹，事到如今，师兄也只能对不起你这颗小白菜了！” 就这样，林芷初这颗小白菜就被周子聪以几百块钱的台里经费给卖了，她稀里糊涂的接受了周子聪的广播台钥匙，成为了广播台的暂时指定接班人。 若是她知道周子聪这一走，压根就没想过要再回来广播台，她死都不会接受这把钥匙，死都不会莫名其妙的成为这个广播台台长的。 可惜她又没有提前预知的能力。 晚上，林芷初发微信给程霄：“考完啦！我们什么时候去玩？” 程霄回复得挺快：“明天9点好么？我来接你。” 林芷初秒回：“好诶！”发了一个“兔子跳广场舞”的老土表情。 程霄没有再发信息。 隔了一会，林芷初又发了个“猪猪跳舞”的表情过去。 想了想又给发了一行字：“好期待诶。” 她以为程霄不会回复信息，谁知道等了一会他的信息就过来了：“我也是。” 林芷初抱着手机，躲在被子里笑 。 （下）你以后看到我的手都牵么？ 隔天宿舍就没什么人了。 fiona家里离得近，前天考完最后一个科目，连夜收拾东西搭车回家去了。 至于娜娜和萌七七则是今天的高铁票。 萌七七一大早就收拾东西走了，林芷初收拾东西准备赴约时，宿舍只剩下娜娜一个人了。 娜娜是下午的车票，瞧见林芷初拿着个小背包要出去，笑得一脸春风荡漾的问她：“诶，你今天是去哪里玩？” 林芷初想了一下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程霄什么都没说，只说要带她去玩。 娜娜轻咳一声：“你还真是艺高人胆大，一点不担心被男人拐骗了。” “有什么好怕的？”林芷初声音低下去，“又不是其他人，是和程霄一起去的。” 娜娜说：“看来你是中了程霄的毒太深出不来了。上次苏海找了我，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林芷初一听到“苏海”就变了脸色，她表现情绪的方式很简单直接，喜欢不喜欢都会直接通过面部直接呈现出来。 娜娜和在一起久了，就不免掌握了她的个性，知道她不高兴，但还是直接传达—— “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只是个传话筒。苏海让我跟你说，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让你给他一个机会行不行？他说他做梦都梦见你，如果你给他一个机会，他绝不会像程霄一样玩弄你的感情。” “有病！”林芷初不客气的做出一个总结。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娜娜说，“反正别人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我知道。”林芷初说，“谢谢你，娜娜。” “有什么好谢的，我什么都没做。”娜娜看她一眼，突然说，“其实苏海也没那么坏。可能是不太会表达。有时候会不会是你一叶障目，你眼里除了程霄是不是就看不到别人了？” “娜娜，我没有。”林芷初摇头，“可是你也知道的，他是程霄啊……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他了，如果他就在我眼前我还能去看谁？你知道他在我心里意味着什么，我是为了他才来到这里的，我真的很喜欢他……” 娜娜“哦”了一声，什么话都不再说了。 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但是那一刻看着林芷初的眼睛，她仿佛可以体会到她溢满的情感，有一种很坚定不移的东西在她眼底流转，那是一种无法用文字描述清楚的情愫…… 她笑着目送林芷初离开。 娜娜站在宿舍阳台往楼下看时，恰好看到背着双肩包的林芷初，还有站在树下等着她的程霄。 林芷初看到他时就抑制不住的走路轻快，娜娜很少看到她这么浪的，走路一跳一跳的，后来也再没见过她对任何人这样过，大概真的是喜欢到了一见面心欢喜的地步了，她在阳光下跳跃着扑向那个站在树下的少年，她穿着黑白相间的运动鞋，脚底是落叶枯枝，他看了她一眼，便很自然的张开手臂去迎接她，没有将她搂入怀里，估计是亲密度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他只是用手将她小小的身体扶稳了，嘴里像是在说“跑这么快做什么？”俯下头看她的时候，笑着和她说了一句什么话，那股满溢的甜蜜滋味，便汩汩往上涌，连六楼之上的娜娜都感觉到了。 娜娜莫名的也笑了下。 很快，娜娜就看到了他们结伴朝校外走去了，她看到他们还没有牵手，但是程霄的步伐刻意放缓了一步，他总是站在她肩后的位置，遇到障碍物的时候，手会自然的落在她小小的肩膀，将她轻轻往怀里带，这个时候，林芷初会回头仰视着程霄，咧开嘴角笑得眼睛都亮起来。 他们并排走着，冬日的阳光稀薄但有穿透力，他们看起来像是很有默契的一对情侣，美好得宛如只能定格在画面中。 娜娜正想着，突然手机便响了一下，她看一眼，瞧见竟是苏海发来的微信，她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就加了苏海的微信了，后来想人生中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稀里糊涂开始的，就好像人的一生过着过着就糊涂了。娜娜那时也没多想，打开手机去翻苏海发来的微信…… 林芷初站在公交站等公车来的时候，问程霄：“我们是要搭公交去哪里啊？” 程霄指了指282路公交车的最后一个站，“这里。” 林芷初扫一眼，最后一个站：高铁站。 程霄说：“我们去东樱岛，中午11点的高铁。” 林芷初：“我们晚上赶得及回来吗？” 程霄咳一声：“你明天有事情做吗？随你。” 林芷初没有多想，摇头，“没有诶，我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没事情做！” 程霄嗯了一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林芷初想起接下去可以和他在岛上玩，兴奋到忘记了她根本没有带任何换洗衣物了。 “岛上有什么好玩的吗？”林芷初仰头问他。 程霄嘴角噙着笑意：“有樱桃树，不过这个季节是没有樱桃了。听说还有一棵千年老树妖，枝干长一起的，人们叫它连理枝。” “还有什么？” “还有……海岛，海船，海水，海鱼，单车，蓝天，白云。” “还有呢？” 程霄看她一眼，笑了，“还有我啊。”说完觉得不妥又说，“你还想要看什么？我尽量满足你。”一副对她很无奈的模样。 林芷初眼睛一亮，刚刚还好奇想要打探的心思彻底消失了，她看着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两人搭公交到高铁站，公交车今天人不多，上去的时候还有两个座位，一个前面，一个后面。 程霄让她坐前面，路途遥远，林芷初担心他脚酸，坐定后便让他去后面找位置坐。 程霄摇头说：“不用。”他的手就搭在她座椅的后方，急刹车的时候还帮她把身体稳住。 车子越往后开，上车的人就越多，程霄长得高大，也被人严丝合缝的往里挤压。 林芷初仰头看他的时候，瞧见窗外的阳光正打在他侧脸上，闪烁着淡金色的年轻光泽，他的眼睛也亮亮的，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俯下头问她：“怎么了？很累么？” 她摇头，“一点都不累。”她是担心他太累，“你呢？我起来让你坐。” “不行。”程霄不带犹豫的说，说着说着就笑，“我怎么可以让你站着。” “可是你站很久了啊……” 她话说一半，车子急刹了一下，她身体惯性往前倾，下一秒就被一只大手摁回去，耳边就听他低沉的嗓音说了句：“小心点。” “嗯。”林芷初点头，眼睛却盯着他的脸。 车子重新正常行驶，程霄的手缓缓收回来，她莫名觉得不舍，努努嘴，头微微向他身体靠拢。 程霄像是看懂了，下一秒就顺着她的手臂，抓到了她的手心，轻轻捏在手里。林芷初动了动被他牵在手里的手，看他一眼，脸红红的笑。 周围都是人，时不时有人朝他这边的方向挤过来，他一路站在她身边，扣着她的手，到了高铁站。 程霄一早就买好了高铁票，到了的时候，时间尚早，就在附近买了些饮料，兑换了高铁票，过了检票机检票，接着找站台候车，耐心的等列车入站。 可是林芷初觉得怪怪的，他又不牵她的手了。 她在站台处盯着偶尔呼啸而过的列车，扁了扁嘴，觉得惆怅，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她脚步挪了挪，又靠近了他一点，他的眼睛不知道在往哪里看，反正就是没有落在她身上，也没有要牵她手的意思。 林芷初心里愈发惆怅了，胡思乱想着不着边际的事情，列车入站的时候她也没有留意，程霄看了她一眼，不知她在想什么，但也习惯了她这样迷糊，手就很自然的伸手去拉她的手，触感一下子从手指传到心脏，像被触电一般，她被他牵着乖乖上了动车。 上了列车后，他带着她找车票上的座位，把她按在靠窗的位置，他很抱歉的对她说，没有买到连坐票，因为她昨天晚上才和他说考完了，他并不知道她确切的结束考试时间，所以昨晚上才匆忙的订高铁票。 原本以为是可以买到连坐票的，但估计是临近春节票务紧张，所以只订得到两张前后相隔三排的座位。 他把她安置好后，认真的问她：“你要我在这里陪你吗？” 林芷初看着她，挺想点头的，但是想了想，担心他又要一路站到东樱岛，就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去找位置坐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程霄点头伸手揉了揉她脑袋，看了一眼前三排的位置，“有事情喊我，或是给我发信息。” 林芷初点头说：“好。”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便朝前三排的位置走去了，她一直探着脑袋去看他，他很快便走到了前面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落座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和她对视的时候轻轻笑了。 林芷初突然就觉得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接下去的两个小时车程里，都不能看见他就觉得无比怅然，其实只要能看到他就好，就算是让她自己站着也无所谓啊，可是他是绝对不会让她站着的…… 列车正常开启后，林芷初就一直伸着脑袋往前看，她瞧见程霄身旁的位置好像是空的，不像是离开去洗手间，而是一直都是空的。 她想着可能是没人，就拿起背包壮着胆儿走到前面去，程霄看到她来了，拉着她坐到了隔壁位置。“怎么来了？” “我看到这里没人……” 林芷初话刚说一半，就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了她眼前，想来就是这个位置的主人了。 林芷初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程霄摁住她手腕，客气的与那中年男人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女朋友的票在后三排的靠窗位置，您看看能不能帮我们调一下座位？谢谢您了。” 那中年男人表现得很随和，笑着说“没问题没问题”，就潇洒的转身朝后排走去了。 林芷初长吁一口气，侧头看程霄，笑得眉眼弯弯：“啊，没想到这么简单，早知道我就早点上来了。” 程霄就看着她笑，“让你坐靠窗的位置不好吗？” “不好。”她不带犹豫的说，“我想和你坐一起。” 程霄撇撇嘴，看着她的眼底有化不开的暖意，但他很快就又望向了别处。 林芷初回味刚才他和别人介绍自己是“女朋友”，想得不禁失笑，便笑出声。 程霄回头看她一眼。“笑什么？” 林芷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看到左右周围都是乘客，没好意思和他说，就发了个信息给他。 程霄打开手机一看，只有一张图片，是一张兔子牵手的表情。 他反应了一下就想明白了，笑了一下，手很自然的伸去拉她的手，这一次和以往的不同，是十指相扣的交握，稳稳妥妥的交缠，可以肯定如果他不放手，她肯定无法挣脱开。 林芷初发信息说：“你以后看到我的手都牵么？” 程霄发信息回复她：“好。” 林芷初心里雀跃，发了一个【拉钩】的表情图。 程霄侧头看她一眼，握着她的手指动了动，复制了她的【拉钩】表情图，补上两个字：“拉钩。” 林芷初回复：“我要截图。保存证据。” 程霄不回信息了，凑到她耳边，轻轻的说：“好。” 第14章 （1）东樱岛， 连理枝 两个小时后， 高铁准时到站， 出了站，搭乘渡轮上东樱岛。 东樱岛是一座四面环海的独立小岛，这里暖风和煦， 地理位置奇特，自然环境得天独厚， 周围没有工业与城市的污染， 沙滩细白， 小岛屹立，海水通透洁净清可见底。 林芷初站在轮渡的舷杆处， 远远就瞧见了海面和港口上，飘荡和停泊着渔民用来打鱼的红头船，红头船的头尖尖的，喷着红色的油漆， 看起来非常特别。 程霄说：“那是从前居住在这里的岛民外出捕鱼的船只，红色的油漆是代表好寓意，代表船民不管出海多远，都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林芷初嗯了一声， 再仔细看那红红的船， 发现船体上好似还画着两只眼睛，真有趣， 估计是意味着，不管走了多远， 都能看到回来的航向吧。 “你看，还有两只眼睛，是在暗示这船有透视功能吗？这样估计就不怕它回不来，对不对？” 程霄看她的眼睛，笑笑。 “我也有两只眼睛。嘿嘿。”林芷初笑着说，迎风站在轮渡的船头，中午的日光金灿灿的，折射着海水投进她眼底，她看他时眼底细碎的光芒像钻石闪耀。 “谁没有两只眼睛？”程霄觉得她有时候挺傻的，但又傻得可爱，她额角的发吹拂在脸上，他轻轻将她的碎发别着耳后，问她：“为什么剪头发了？” “嗯，不好看吗？” “好看的。”程霄说。 林芷初挽着他的手腕，靠在他肩上，看着那越离越远的画着两只眼睛的红头船，噗一声笑出来。“要是我以后找不到你，我也画两只眼睛在手上，哈哈哈。” 程霄笑了一下，“你可千万别这样做。你找不到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开船吗？” “好。” “什么船？” “……就船。” “大吗？” “你想我多大就多大……” “几个轮子的？” “两条腿的！” “啊……” 海风送来了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冬天的阳光显得特别稀缺，他们站在渡轮光线最充足的地方，日光照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每一个表情都被影得格外浓烈热切。 等准时出现在岛上，已经是下午两点。 但一进岛，就感觉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远离城市忙碌的喧嚣，这里的商店食肄小贩与都市不同，海风吹到脸上可以感受到咸湿的味道。 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海水天一色，蓝得看不出过渡层的晕染。 林芷初沉浸在一片海蓝蓝里，目光所及都觉得心旷神怡。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俩人早已饥肠辘辘，就近选了一间路边海鲜小店，现场挑选新鲜的螃蟹，竹节虾，血蛤，炒了个青菜，煮了个汤，简单又美味的一餐。 饭后，林芷初向热情的老板娘打听附近的好玩景点。 老板娘笑着介绍：“年轻情侣最常玩的就是海边单车，露天沙滩，走索桥，夜晚烟花，看日出，看夕阳；小清新一点的有环岛海滨路，岛上唯一的一个红绿灯走到街头就能看到；买纪念品有我们本地渔民妇女卖的海螺珠链风铃，果园樱桃树很多可惜最近没樱桃了，还可以买点鱼干……我们这里最特别的是，两棵隐秘在深山老林里的连理枝。不过想去看他们的话可要费一番功夫，他们是两棵有追求的树，可不喜欢被人轻易看到……” 吃过了午饭，两人按着老板娘说的“情侣专用路线”，在海边附近租了辆双人海边单车，沿着海岸线，吹着海风，听着浪声，有节奏有默契的踩着单车踏板，出发了。 沿途一路风景，双人单车沿着小岛一路骑行，海风扑打在脸上，林芷初心情无比愉悦，还哼起了小调，被海风吹散了，自己一个人坐在后座上傻笑。 程霄听到了，笑一声，“瞎高兴什么？” “你不高兴吗？”林芷初说，“我都很久没出来玩了。还能骑单车，我都好久没骑单车了。” “回去买一辆让你在学校里骑。”程霄看似随意的说了句。 “啊？那怎么好意思。”林芷初当了真，还认真的思考并拒绝，“还是我自己买，我怎么可以随便要你的礼物。” 程霄把单车停了下来，给了她一个拍立得相机，“送你的礼物，相纸装好了。” 林芷初接过他的礼物，感觉不好意思，但又对这个白色相机爱不释手，“你怎么还特意买礼物送我。多不好意思。” “客气什么。”程霄继续踩单车，笑说，“我早就买了。” “啊，什么时候？” “你猜？” “我猜不出来啊……” 程霄在前头笑了一下，林芷初的脑袋贴在他后背，贴得很近很近，耳朵仿佛都听得到他沉稳的呼吸声，她的手环住了他的腰，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有一种人，他甚至不需要对你说任何甜言蜜语，你一靠近他，闻到他身上专属于他的气息，就总忍不住的心情雀跃。 两人骑着单车环了小道一圈，林芷初已经有点累了。 程霄一边看手机地图，一边把单车停靠在东樱岛附近的一片小树林外围。 下了车，两人一起往树林里走，弯来绕去，周围都是长得差不多的树木。 林芷初跟在他后头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程霄正在看手机导航：“可能是种连理枝的地方，手机显示是在这里。” 林芷初哦了一声，耐心的跟在了他身后走路，随着不断的深入树林，人群也慢慢变少，渐渐地，路上已难以再见到一个活人了。 林芷初简直怀疑自己是进了深山老林里。“程霄，我们要不要走了？万一迷路了走不回去了怎么办？” 程霄闻言，回头看她一眼，笑，“那我们就不回去了呗。在树林里头过夜。” 林芷初瞪大了眼睛看他，心说：“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这么冷的天在深山老林里过夜会被冻死的。虽然和你一起死我觉得也不错，可我能活着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要去死？我是长得很像二百五吗你要这样坑死我！” 程霄看着她风云遽变的脸色，感觉她这张脸的神色变幻之快，简直可以用一秒过四季的天气预报来形容。他静静的看了她一会，笑着给她打个定心剂：“放心，我五点半之前肯定把你带出去，让你能及时赶出去看海边落日，晚上还能吃海边烧烤，顺便看海滩烟花。” 这一招对林芷初果然还挺受用，她仔细认真的思索了一会，说：“那我待会要吃很多烧烤，还要喝啤酒。” 一说到啤酒，两个人都极有默契的顿了一下脚步。 程霄可没忘记她上次喝酒怎么折磨了一个晚上，他回去之后洗了几次澡都无法冷静，林芷初则更多的关注，程霄上次说她喝酒不像话时的语气有多凶。 “算了，我不喝了。”林芷初赶紧开口。 “没事，你还是可以喝一点的。”程霄难得妥协了一下。 两人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弯弯曲曲山路，终于来到了两株相依偎着生长的大树前。 程霄指了指那两棵枝干缠绕在一起的大树，对林芷初说：“到了。” 林芷初一抬眼，就瞧见两棵彼此相依而长的大树，它们明明是两棵各自分开的树，枝干却在中部突然缠绕在一起生长，看起来树叶繁茂，站在树荫下的情景很是壮观。 连理枝是自然界中是罕见的树，也叫做相思树，形成原因是在树皮和木质部之间，有一层细胞叫做形成层，两棵树在有风的天气里，树干互相摩擦，把树皮磨光了，到无风的时候，两条树枝挨近，形成层就密接在一起，互相增生的新细胞，就会生长在一起。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树！”林芷初赞叹，“你说他们是有多喜欢彼此，才会长在一起？” 程霄笑了笑，突然扣住了她的手。“估计像你一样喜欢我。离得老远了也要追过来。” 林芷初脑袋搁在他肩上，看着其中一棵挨得比较近的树，对程霄说：“我猜左边这棵树爱得比较深，你看它都要倒过来了！”叹口气又惆怅的说，“左边的是我，右边的是你！” 程霄摸了摸眉毛，“不一定吧。” “一定是的。”林芷初说，“你自己都说了，是我来追你的，都是我比较主动。”又惆怅的叹口气说，“哎，突然觉得很委屈。” 程霄只好说：“那你想我怎么主动？”他的手搂着她的腰，将她一把带入怀里，“这样？” 林芷初被他握住的腰传来一股电流感，脸变得热热的，推开他，假装去拍照了。 林芷初问他：“你为什么送我这 个相机啊？” “想让你留个纪念。留下很多我们的印记，手机拍的很快就删除了，但是相纸的就不会，我想，以后我们老了还可以看这些照片，找到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光。”程霄看着她，“你觉得呢？” “好诶，那我要拍很多照片，以后贴满我们的房间。” 程霄笑，“好。” 林芷初突然有了新的忧虑：“可是房价很贵诶，我们买得起吗？” 他握紧了她的手，“我尽量。” “嗯，我也会加油的。” “不，让我来。” “那我做什么？”林芷初朝他眨眼睛，“卖萌吗？” 程霄勾着唇角，“那不就是你最擅长的吗？” 有了拍立得相机这个媒介，林芷初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拍程霄了，并且义正言辞要求他过来合影。 程霄拒绝了几次，最后还是屈服在林芷初的淫威之下。 两人大半个午后泡在这只有连理枝的深山老林里，和这两棵相思树合拍了数十张照片，直到相机提示相纸差不多要用完了，才沿路返回去。 回去的路上，程霄在路上捡到一顶农夫草帽，往林芷初头上一戴，满意的说：“还不错。”顺便用最后一张相纸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林芷初撇撇嘴，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那顶草帽，感觉有点土，从包里取出一条薄薄的丝巾系在帽圈上，顿时感觉漂亮了不少，重新把系了丝巾的草帽往头上一戴，喊程霄回头看。 程霄往后看了一眼，笑了，眼睛亮亮的，伸手拉她帽子上的丝巾，说：“这是什么啊？像红领巾似的。” 林芷初忧愁的看了程霄一眼，扼腕叹息，心想：“程霄这个同学的品位实在是太不行了！” 两人从树林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边的太阳已经快落下了，很快就只剩下一轮橙红的圆饼，林芷初看着橙色的光线把他侧脸照得通红，踮着脚，手戳了戳他好看的侧脸：“你脸红了。” 程霄本来就没感觉自己脸红，被她这么一戳，他感觉自己别说脸，连带着耳朵也一并红了，红得发热。也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心却有种说不出的，难以描述的异样情愫。 两人把单车还回去后已经是晚上六点多，早已不见日头踪迹，海滩边上的小饭馆亮起了一盏一盏的迷你彩灯。 程霄没忘记刚才答应过她什么，虽然来不及欣赏夕阳，但是欣赏海边夜景，吃吃烧烤还是可以的。 点了烤串，啤酒，两人就坐在露天的沙滩上座位上。 冬天的夜晚是有些冷的，海风夹杂着寒意，还好有酒下肚也不那么冷，林芷初想喝点糯米酒暖胃，但是程霄觉得度数太高，怕她喝高了明今晚又胡闹，只让她喝点低度数的酒。 喝着喝着，沙滩上就有人放起烟火，程霄让她看远处五颜六色的烟花，她笑着问他：“我可以许愿吗？” 程霄笑笑。“又不是流星。” “那就当它是流星嘛！”林芷初兴致高昂，“不行啦，我要许愿。” “什么愿望？” 林芷初眼珠转了转，心里默念了一个愿望，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程霄的眼睛亮了，嘴角勾着，他笑起来的样子被烟花映衬着，愈发好看了。 林芷初最后还是喝得有点多了，程霄算是知道她的酒量了，半杯啤酒都会醉倒，这人就是滴酒不能沾，偏偏还喜欢喝。 程霄昨晚连夜在网上订了两间单人标间客房，到了民宿的时候，店家见程霄牵着林芷初的手，林芷初喝多了酒走路歪歪斜斜，全靠程霄揽着抱着。 也不知道那店家安的什么心思，便热情提议道：“我们这里有蜜月套房！里头装修可美了，空间也比标间大很多，浴室更大，床也更舒服，你们两间单人房，只要再加五十块，就可以升级成蜜月房啦！” （2）蜜月套房 程霄刚要开口说“不用了”，林芷初眼睛亮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好呀！我还没住过蜜月房，我想看看蜜月房是什么样子的！程霄，我们就住这个！” 一般男女出行，老板都会比较看重女方的意见，程霄都来不及发表任何意见，人家老板已经“唰唰唰”开了单，拿了房卡交到了林芷初手里。 林芷初接过蜜月套房的钥匙，兴高采烈的自己上楼了，她喝了酒走路不稳的，一上楼就趔趄，程霄忙走过去扶着她上去，进了房间，正中央一张大床摆在最显眼位置，白色的床单上面还用花瓣摆放着心形的图案。 程霄看着那张大床，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他感觉自己今晚可能不用睡了。 林芷初倒是特别高兴的，她带着醉意，但还记得自己有个拍立得，拍了几下，发现相纸没了，让程霄给自己换相纸。 程霄换相纸的空隙里，林芷初自己进了浴室里，打开热水洗澡，她有些头晕晕的，但是洗到一半，突然就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她站在浴室门口喊程霄的名字。“程霄，我没有带睡衣啊。” 程霄走到洗手间门口，顺便给了她一件自己带来的干净圆领恤衫。 林芷初洗好澡，换了他的恤衫，发现可以盖到大腿了，看到浴室里有衣架，她便把自己的内裤洗干净了，晾在浴室里。 林芷初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床上的心形花瓣已经全部消失了！ 她仗着些酒意，有些不高兴了，问程霄，“你干嘛收走我的花？我还要拍照呢！以后要贴满我们的家！” 程霄笑笑，他就知道她出来会生气，早给她拍好了，拿相纸给她看。 她这才满意的笑了下，接过相片，穿着他的衣服，爬到床上，一张一张的翻今天拍的相片，一边看一边笑，心里计划着要把相片怎么贴比较好看。 程霄抬眼就看到她雪白的大腿肌肤，喉结忽然就毫无预兆的滚了一下，他侧过身子没再看她，拿了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洗澡。 一进浴室就瞧见她挂在那里的内裤了，又是一阵身心折磨，他匆忙的洗漱完毕，也把自己的内衣清洗干净了。 走出浴室的时候，顺便拿到外头里晾。 林芷初躺在床上的时候，就看到他拿着自己的内裤，晾在房间的衣架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把自己埋被子里。 程霄察觉到她这表情，笑着做完一切，走到床边坐下翻她被子，把她揪出来，伸手揉揉她脑袋，说：“你先睡。我去叫客房多送一个被子过来，今晚我睡地上。” “啊……”林芷初想说不必了，可是程霄已经去喊客房服务了。 不多会客房服务就送来了被子，程霄在地上铺被子，林芷初躺在床上，头往下探，看他，眼神哀愁。 她想和他抱着一起睡啊…… 可她又不好说得太明显了。 关了灯，林芷初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越想越睡不着，又担心程霄睡着了，于是一个人偷偷下床了，她在黑暗中找到程霄的被子口，钻了进去。 程霄立刻就清醒了，其实他根本没睡，地板硬邦邦的，客房服务送来的被子根本不够，他原本是想勉强应付一晚的，可是从刚才熄灯后就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这下更好，连林芷初都下来折磨他了。 林芷初依偎着他的背贴着他身体，他可以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知道那是什么，年轻的心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连说话的嗓音都变了调，“怎么了？冷吗？” “嗯！冷。”林芷初可怜兮兮的说，“你上来抱我。” “不行。”程霄说，“你是女孩，不能这么随便。” “可我是你的女孩啊，你抱我我才不会冷。” 林芷初说的好像也挺对的，程霄的心动摇了一下，她每贴近他一寸，他的心就动摇一寸，最后她把脚缠到了他腰上，顺着他的腰不小心勾到了他前头，再往下时，他“噔”一声就直起身子来，连林芷初都被他吓了一跳，脚下意识往回收时，又是一个不小心触到了他，他倒吸一口气，愈发控制不住了，他全身都绷得很紧，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可是他还是控制住了，他起床开了灯，倒了杯冷水，走到小阳台喝水，冷静一下。 再回来的时候，林芷初还躺在地上的被子里，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走到外头去了，想着想着竟有些悲伤的睡过去。 程霄掀开被子把她抱到床上，她穿着他的衣服，里头什么都没有穿，他抱她上床时都不敢俯下头仔细看她的身体，他刚一把她放进被子里，她下一秒就喊自己“口渴”，程霄猜她大概晚上喝多了酒后没有及时喝水，走去给她倒了杯水扶着她坐起来喝水，她喝了几口就说“困了”，手环着他的腰睡觉。 程霄怕她待会又冷，把空调调成制暖，抱着她打算就这样睡一晚。刚一阖上眼睛，她就踢了被子，他猛睁开眼睛，瞧见她的腿从被子里伸出来。 这下倒好了，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全让他看到了，她里头什么都没有穿的，他喉咙剧烈的滚动起来，血液一层一层的往上涌，直冲他大脑，贯穿他全身。 他从没有这么强烈刺激的直接的欲望，可是把他搞成这样的女人她现在在睡觉，呼吸均匀，程霄觉得自己今晚可能真的要完了。 他把空调调低了，抱着她的手掐紧了，仿佛这样会让他好受一些，睡梦中的女人嘤咛的哼一声都让他神经敏感，气血上涌，他一整晚都没阖眼，天快亮了才睡过去，但又很快醒过来…… 程霄一早就去给她买早餐了，在民宿门口买了玉米，茶叶蛋，豆浆，小笼包。 林芷初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姿很不优雅，大腿露在被子外面了，还好程霄背对着她在收拾东西。 她当然不会想到，昨晚她喝醉酒早把什么都被他看光了，还折磨了他一整晚。 程霄背着她喊她起床吃早餐。她懒洋洋的起来，洗漱，内裤还没干，所以还是穿着昨晚他给她的衣服。 她咬一口玉米，眼睛亮了，说：“真好吃。” 他正在喝豆浆，笑笑，“哪里好吃？” “这是你第一次买早餐给我吃，当然好吃，我要一辈子记住今天的早餐。”林芷初努努嘴问他，“我，我昨晚没有做什么吧？” 程霄静静的看了她一眼，压抑着嗓音说：“没。”你只是差点让我死在你手里。 “嗯，那就好。”林芷初笑笑，“我们今天去哪里？” “日出是看不到了，谁让你睡这么晚？”程霄说，“带你去附近逛逛，走索桥，买点鱼干，买点海螺珠链风铃好不好？” “好诶。”林芷初补上，“还要看看海鲜餐厅老板娘说的那个，岛上唯一的红绿灯！证明我也是个小清新。” 程霄笑笑，“你倒是记得清楚。” 吃过早餐，两人就出发了，民宿出去的路上都是石子铺成的路，林芷初踩着石子，就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看他。“我给你的石头呢？” “在钱包里。”程霄说，“没掉，没扔，放心了吧？” 林芷初用装满相纸的拍立得相机对着他们的脚，拍了一张即出打印照片出来。又拍了一张他们两个人的影子的。拍出来后，拿着相纸给程霄看。程霄看得满眼都是笑意。 走索桥的时候，程霄原本以为她会害怕，没想到她胆子挺大的，非但一点都不怕，还用跑的，程霄担心她鞋子掉下去，还小心叮嘱她慢点走。可是看到她在日光之下蹦跶的身影，又忍不住的勾着唇角笑起来。他拿着她刚才丢给他保管的相机，对着她的背影拍照，日光刚好打在她头顶，她全身都笼罩着光辉，像毛茸茸的动物。 过了索桥，就有当地的妇女在卖海螺珠链子和各种特色风铃，林芷初左看右选，愣是没选到她喜欢的特色纪念品。 程霄就随意给她挑了几串手工珠链，付了钱，让她回去可以带给她的室友或是同班同学。 林芷初觉得他想得可真周到，莫名其妙的又记起了fiona的事情，她皱着眉问他：“我们宿舍的方芳你认识她吗？” “认识。”程霄点头说，“张鹏好像在追求她。我没记错是她吧？” “嗯！” “你觉得她怎么样？”林芷初瞄了他一眼。 程霄很快就反应过来，手伸过来，捧着她的脸看了片刻，眼中一抹笑意，嘴角上弯着，“你吃醋了？” “没有。”林芷初说没有，可是分明就是在说有，因为不悦的神色在她眼里浮动，驱散不开的。 “没有你这么问？”程霄笑得有些无奈，望着她的眼眸闪亮，“你别想多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正牌的。” “还有副牌？” “当然没有。” “怎么证明？”林芷初内心愉悦，其实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程霄也当真了。 他嘴角含着笑意，眼睛在四周的当地小摊子上穿梭，似是真的在找什么东西来证明。 最后还是小摊上子啊卖海螺的当地妇女，笑着向他指了指摆放在不显眼位置处的木制戒指。 那妇女介绍说，这木头戒指是檀木的，纯手工做的，她老公在城市的木头厂里头给人打工，有剩余的木材就偷偷做成了工艺品，给她妻子拿到沙滩上来卖给游客，换取多一点的生活费。 程霄觉得那戒指虽然是木头做的，但是檀木一看就不是次品，加上工艺精湛，看起来倒是一点不笨拙，问那妇女，“怎么卖？” 那妇女并没有狮子大开口，说了一个还算合理的价格，程霄买了一对，还是照着林芷初的手指围数买的。 林芷初戴在手里爱不释手，不愿意脱下来了，和程霄并排往前走的时候，是不是把手指举高了，挡住前头的阳光，光线就穿过她的手指缝，射进了她的眼睛，她逆着光看看自己戴着木质戒指的手，再看看程霄随意放在身侧的手，他的中指上也戴着一颗同样的木质戒指。 “你会一直戴着吗？” “当然会。”程霄说。“除非你要我拿下来。”补上一句，“那我也不拿下来！” （3）捡到一只喵 临近中午，他们走到岛上的街口，拍到了岛上的唯一红绿灯，站在路灯口，等着绿灯亮起，程霄拉着她的手，穿过马路对面，就是环岛海滨路，路边有当地渔民在晒鱼干，林芷初买了一斤，打算带回家给奶奶尝。 程霄以前就知道她家里只有奶奶，从来没过问她家里的事情，林芷初也知道程霄是单亲家庭，而且家庭情况有些复杂，她也同样很少过问他家里的事情。 买了鱼干，正踏着石子路，往民宿方向走去时，林芷初竟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小猫叫声。 林芷初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是再往前走一步，小猫的叫声又传入耳朵里。 这一次，林芷初不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因为连身旁的程霄也察觉出了异样。 程霄往身后脚下一看，就瞧见一直饿得瘦小发黄的小猫，正绕着他的脚边讨食，样子可怜至极，让人心生怜悯。 林芷初记起刚才买的鱼干，从背包里取出来，喂投脚边那只瘦小的小猫。 小猫一闻到腥味，连叫声都尖锐起来，津津有味的吃着林芷初给它的鱼干。 程霄看了一眼时间，拉着林芷初的手，让她快些回民宿收拾东西，才能赶得上今天岛上的最后一班轮渡。 可是他们刚往前走了几步，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又跟了上来，不管他们往哪里走，那小猫就跟他们到哪里。还发出喵喵喵的声音，仿佛是在祈求他们再给它一点鱼干。 林芷初听着猫咪的叫声，心里觉得小猫好可怜，又瘦又小的，她抬头向程霄建议道：“不如我们把它带回去养吧。” 程霄笑了一下，估计是觉得这个建议一点都不可取，但是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们怎么养啊？我们连带它回去都带不了，猫狗都禁止上高铁的。” “总会有办法的嘛！”林芷初琢磨了一番后说，“我们可以先把它偷偷运上渡轮。高铁要安检肯定过不了，那我们就租一辆车开回去嘛。好不好吗？程霄？” 她说着说着就扯了扯他的衣服袖子，用力的晃起他的手臂，像是小孩子在祈求大人给她一颗糖吃，程霄听她说话软软的，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事实上，他一直以来都对她有些难以拒绝，高中时候被告白就无法拒绝，迎新上知道她在欺骗也无法拒绝，后来她和他要电话也无法正面拒绝，再到现在，虽然理智上觉得“养流浪猫”这事有些不能做，但又受不住她软软的话。 他在决定松口之前，提出最后一个疑问：“你把它带回去，打算养在哪里？” 林芷初陷入了惆怅，“宿舍里吧。” 程霄揉了揉额角，比她还惆怅，“你室友恐怕会把你赶出去。” 林芷初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那你说怎么办？” 她还没想出个可行的方法，程霄已经将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猫捏了起来，装在一个布袋子里，颠了颠，说：“走吧，你暂时别碰它，等回市区给她打了疫苗再碰它。”说完走在了前头。 林芷初站在原地看走在前头的程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她追上去，手挽住他的手腕，说：“我就知道你会听我的话。” 程霄笑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下午四点半，他们赶上了最后一班渡轮。程霄顺利将袋子里的小猫带到了船上，小猫也得很听话，只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喵声，估计也是饿得筋疲力尽了，压根没力气发声。 两日一夜的小岛游就这样结束了，他们站在来时所站的渡轮位置，林芷初扶着舷杆，迎着夕阳的落日余晖，侧头看身畔的程霄，他今天穿着短外套夹克，显得他身材比例极佳，里头穿着她昨晚穿过的圆领恤衫，奇怪被她穿着的时候快要到大腿，穿在他身上却刚刚好，她看他，不停看他，看着看着就脸红了。热热的，滚烫烫的。想起昨晚，她好像又不自觉的回忆起了很多早上忘记了的情节…… “你在想什么？”他的手随意而自然的搭在了她的肩上，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她一把捞了过来，落入他宽阔的怀里，他低头吻了她发线一下，下颌搁在她发顶，眼睛看着前方，那原本在海岸上漂浮的红色船只离得他们越来越远了。 程霄低头问她：“玩得开心么？” 林芷初点头，“当然开心。我拍了很多照片。以后会有很多回忆。”看了一眼布袋里正在乱晃的小猫，“我们还多了一只猫。对了，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程霄笑，随意的说：“小黄？” 林芷初：“太俗了！” 程霄：“小白？” 林芷初：“能不能有点创意？” 程霄：“小林？” 林芷初：“不要。” 程霄：“林小初？”又说：“我觉得这个好。” 林芷初：“……”哪里好了！ 夕阳的光辉洒落在他们的头顶，来路是归途，阳光将他们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定格，他们连笑起来都格外浓烈热切。 那看起来只是平凡中的某一天，后来才知道，当时的他们站着的方位，握着的舷杆，原是生命的转角，十字路口，每一分秒都带着重要意义，程霄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不是高中时候她不分轻重的告白，也不是迎新时她粲然无害的那一笑，更不是球场上少女穿白衣奔跑下一秒就仿佛要朝他而来的身影，而是从这时开始，她说话的声音，她笑起来的样子，她在他怀里清晰可闻的心跳，她是他第一个想要竭尽全力去喜欢去讨好的人。 下了轮渡，也就是彻底的离开东樱岛了，他们如今带着一只猫，注定是搭不上高铁了，只能打车前往附近最近的租车地点，预约了外地还车租车业务，这才开车回到市中心。 路途遥远，加上有些塞车，直到晚上九点钟，才算是彻底到家，程霄先找了个餐馆把林芷初喂饱了，后才带着小猫去宠物医院，打针，洗澡，还特意在宠物医院买了个专属猫笼，将猫咪带到了程霄外婆在市区的一套房子里。 房子看起来是有些年月了，但是物业管理看起来还算是完善，附近看起来也很干净，小区周围很安静，楼下是成荫的绿树，风吹来沙沙作响，程霄手里提着猫笼，林芷初手挽着程霄，脑袋贴着他肩膀前方，生怕他要将自己撇下似的，贴得他紧紧的。 程霄笑起来：“你怕我拐带你？” 林芷初皱了皱眉头，“没有，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有一个房子。” “是我外婆的，她和我妈妈在美国，这是她们以前住的房子，现在……过户在我名下。”程霄解释道，“我妈现在国外工作，也很少回来。” “那你外婆呢？” “两个多月前来过，就是刚开学那会，她在国外开车惯了，回来没车开，还非让我替她买辆车。”程霄笑笑说，“就是你莫名其妙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fiona的那一次了，后来我才记起来，你说的就是她。我外婆的车就是她介绍买的。” “嗯，那你爸爸呢？” “他有新妻子了，现在也有新的家庭了。”程霄竟似自嘲的笑了一声，“我也不好一直打扰他，他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我爸爸是在我高考结束后才与新妻子结婚。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回去过。” 原来如此…… 这样一说，林芷初就明白了，她在程霄高考结束后，曾经无数次的徘徊在他老家附近，一直想与他偶遇，可惜一直遇不上，原来是程霄上了大学后压根就没有回去过老家了。 林芷初怅然的看了他一眼，她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又什么都不敢说，她害怕他不开心，也害怕触及他心底的伤口，有些时候，什么都不说也许就是最大的安慰吧，尤其是像程霄这样骄傲的人。 程霄似乎也不太愿意多讲了，寥寥几句带过去，就好像是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等待电梯的时候，林芷初靠着他低声的说：“你过年如果想回老家，可以住我家的。”低声的补上一句，“我和奶奶一起住的，反正家里只有我们两人，你来了也很热闹。否则我奶奶总说过年了，家里连个贴对联的男人都没有。” 程霄手还搂着她的肩，亲昵的碰碰她鼻尖，轻声问：“那我去了睡哪里？” 林芷初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反正一起睡是不可能一起睡的，奶奶若是知道她和男人一起睡，会打死她的。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完毕，电梯“叮”一声到了，林芷初被程霄推了出去。 出了电梯，走到了家门口，程霄一边用钥匙打开门，一边问她：“你刚刚吃得饱么？要不要再吃点？” 林芷初摇头，“很饱了。”紧跟在程霄身后，弯身脱了鞋子，换上他递来的室内拖鞋，起身，走进了这间屋子里。 室内的装修很简单，现代风格，不像国内早些年推崇的复杂精美装修。 客厅只放沙发和电视，茶几上的高脚花瓶插了一束花，已经枯萎了，但也难掩它的美丽。 程霄见她的目光落在花上，笑说：“隔壁王奶奶送的，她自己一个人独居，每天在家里种些花花草草，没人可以送，就整天往我这边送。” 林芷初笑笑，“多好看，这么漂亮的花，拿去卖都有人要，送你可惜了。” 程霄把猫笼放一旁，小猫喵喵喵的发出叫声，估计是饿了，程霄把它安置好后，倒出刚买的猫粮在碗里，小猫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模样。 林芷初看着小猫迅速的干掉一碗猫粮，目瞪口呆，“林小初，你这样能吃，我可养不起你。”还一本正经的严肃命令小猫，“你不许吃了！” 小猫“喵呜”发出一声可怜的叫声，泪眼汪汪看着无情的女主人，像是在讨食，又像是在祈求女主人疼爱。 林芷初绝情的说：“我说了你不许再吃了，再吃我可养不起你了！” “养得起。”程霄把她抱回去，让她坐在沙发上，“别动，我再去喂它吃一点。” 林芷初就这样看着程霄又倒了一大把猫粮，喂投小猫，小猫小小的，食量却是惊人的。 程霄回头看一眼林芷初，笑：“它比你还能吃。” 林芷初努努嘴，说：“可我不会像它一样白吃白喝啊！” “那可不一定。”程霄说着说着就笑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下，手抱着她，亲密的将她拥在怀里。 林芷初郁闷的看他，“我还没吃你多少东西呢，你就开始嫌弃我？” “当然不是。”他在她耳边说，“就算你白吃白喝，我也养得起你。一辈子都养你。” 林芷初：“怎么养？” 程霄：“工作了就养。” “万一找不到工作呢？”林芷初说，“这年头好多毕业生没有工作呢！” “你怎么那么多万一？”程霄笑着说，“不会有万一。我还怕找不到工作？” 林芷初心里想了一下，觉得这倒也是，程霄不像自己，他读的是中大的王牌专业，成绩又名列前茅，他若想要去医院工作，肯定是很多医院排队抢着要的吧。 （4）雏菊，初恋 林芷初在屋里绕了一圈，发现这屋子还挺大的，坐北朝南，有三个房间，一个是程霄的，一个是客房，一个是程霄外婆的房间。 林芷初一边参观，一边玩笑似的问程霄，“你以后是打算把我养在这个房里呀？” “当然不。”程霄说，“以后你想住哪我们就住哪。” 林芷初走到了程霄的房间，是天蓝色的壁纸，装修简单，明亮，干净，床靠着墙，墙上有一扇小小的窗，可惜这边都不下雪，否则下雪天趴在那看雪景一定很浪漫。 “不啊，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林芷初的目光从窗户处收了回来，笑得眉眼弯弯，回头对上程霄的眼眸，“我喜欢这里的，你就把我养在这里吧，好不好？” 程霄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好。都听你的。” 林芷初在他房间的书桌上，看到了那一幅“熟悉又陌生”的拼图，指了指上面缺了的一角，问他：“为什么缺了一块？” “丢了。”程霄语气淡淡，“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卡通，拼图是我妈妈在国外工作的时候带回来的。可惜不知道为什么，缺了一个，怎么也找不到。” 林芷初“哦”了一声，她小时候也玩过拼图，还吵着奶奶给她买了美少女战士，可惜拼不到一半就丢一旁了。“我家里也有拼图。可惜我不会拼。” “下次我去了帮你拼。” “下次？什么时候？”林芷初有意无意的问，“过年的时候好不好？” 程霄看她一眼，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幅度，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到时候看看。” 晚上睡觉，又遭遇了世纪难题，原本程霄是打算把林芷初送回学校的，可是林芷初看一会手机，玩一下小猫，再参观一下房子，最后吃了宵夜，在想要回去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门禁。 所以就……不回去了。 林芷初没带任何换洗衣物，这个时候再去超市买，也显然不太合适了，买了也是要洗干净再穿的，就倒不如直接把身上的洗了明天干了再穿。 只是晚上的睡衣，就得继续劳烦程霄了。 程霄很轻易找了一个长袖的恤衫给她穿上，怕她着凉，还给她找了一条比较小的长裤，可惜林芷初穿上这条“比较小的长裤”后，还是显得太大了，穿上后直往下掉，倒不如就不穿，反正程霄的恤衫都能让她当裙子穿。 有了昨晚那“刻骨铭心”的经历，程霄洗澡的时候，就打算待会到客房里去睡，不能再和林芷初一起睡了，一来对她不好，二来对他的身体也不好，她睡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根本无法入眠，心猿意马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些废料。 程霄洗了澡从浴室里开门出来，一抬眼就瞧见了站在浴室门口的林芷初。 他的眼睛往下，瞟了一眼她光着的长腿，不太自然的咳了一声，眼睛刻意望向别处。 林芷初倒是不客气，手很自然的去挽着他的手，身子也靠着他，刚洗过澡的男人，不免就有些气血上涌，程霄推她都推不开。 林芷初努努嘴，看他，指了指浴室门口左边的那堵墙，问程霄：“我们就把照片贴在这里好不好？我找了很多地方，觉得房间的浴室门口出来的位置，最适合贴我们的相片了。” 程霄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 “因为够隐秘啊。”林芷初解释，“别人不会轻易看到，除非是和你关系密切的人，那就只有我了！还有，你每天睡觉之前洗完澡看到的都是我，那你睡觉的时候自然会想到我，做梦的时候也只会想到我。多么完美！简直棒呆！” 程霄伸手揉了揉她脑袋，“你倒是挺会计划的。行，就贴这！” 他说着，一把将她抱起来，朝床上走去，触到柔软的床铺盖好，他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拉过来被子，将她严严实实的盖好，他俯下头看她的时候，眼神温柔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先睡觉，明天再起来贴。好不好？” 林芷初乖乖的点头。 程霄给她掖好了被子，单手从她肩上抽回来，准备起身的时候，林芷初却忽然勾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走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他，眼底有不舍，“你要去哪里？” 程霄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脸，“我就在隔壁房间，你有什么事情就喊我。” 林芷初不带任何犹豫的说，“那我也要到隔壁房间睡。” 程霄仍旧是拒绝，“不行。说了你是女孩。不能随随便便和别人睡一起。” “可是我们昨晚已经一起睡了啊！”林芷初说，“而且，是你抱着我睡的，有什么不好的？” “芷初，可是我很难受啊。”程霄不得已实话实说，“我昨晚一整晚都睡不着，你想看我今晚又失眠吗？” “为什么失眠？”林芷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过片刻，像是从他眼底领悟了什么，她动了动身体，伸长了脖子，主动的吻住了他的唇。 柔软，冰冷，但是一撬开，又带着火热的触感，她原本还占据主动位置，渐渐的，却被身上的男人反攻，程霄将她压在身下，很快就从简单的试探到攻城略地的占据，深入，缠绵。 他一只手轻轻用力就将她摁在柔软的床上，她动弹不得，一开始觉得无法呼吸，渐渐的尝试放松，最后竟主动的勾住了他的身体，程霄感受到她在他腰上的温度，愈发不受控制的深吻她，力气很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里。 林芷初发出难受的声音，这声音让他彻底的绷不住，他的手渐渐的摸到了曾经穿在他身上，此刻装着她小小身体的恤衫里，这熟悉又陌生的触感简直要让人癫狂，他的呼吸开始变得不对，加深加快加粗，他难耐的发出了低低的哼声，性感得要命。 程霄紧紧的抱住林芷初，像是要把她掐进身体里，唇也不肯轻易放过她，扣着她吻，就是舍不得离开，年轻的荷尔蒙在她和他之间流连，他含糊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话，林芷初没听清楚，想要问他，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门铃声。 门铃响了很久，程霄不得不起床穿衣，走到外头去开门，出门的时候特意把房间的门阖上了。 程霄走到客厅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隔壁的王奶奶，王奶奶站在门外，穿着布衣服，笑得乐呵呵的，眼睛弯起来就像一道桥，显得特别和善。她手里捧着一束浅黄色的雏菊，递到程霄面前，笑着说：“奶奶自己种的花，拿去送给你的女朋友！” 程霄笑着接过王奶奶递来的雏菊，笑了一下，问：“奶奶，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奶奶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都凌晨一点半了呢！”王奶奶一边说，一边往隔壁屋走去说，“赶紧休息吧，年轻人日夜颠倒可不好的！对小女朋友要好一点的！” 程霄看着王奶奶安全走回自家屋子里了，这才拿着雏菊，把门重新关上了。 他走回房间里，林芷初正从浴室里出来，她刚才进去整理了一下，一出来就撞见程霄，瞧见他手里竟然还捧着一束花。 两人刚才那样的亲密被打断后，此刻彼此都觉得有些尴尬，林芷初低着头躲进被子里，程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花，带着花走到床边坐下，轻声和她说话：“刚刚是隔壁的王奶奶来摁门铃，她说自己种了些雏菊，让我送给你。”他把新鲜的花放到她鼻子下方。 林芷初深吸一口，觉得香味清新，可好闻了，乐得从床上坐起来，接过他手里的花，兴奋的说着：“真好看，隔壁的奶奶真是有心了。你替我谢谢她。” “嗯，你喜欢吗？”程霄看着她，手不由自主又去碰她的脸，头发，耳朵，后脑勺，他掌控着她，眼睛和她对视，忍不住又凑上去吻她的唇，真是要死，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她就想吻她，她乖乖的仰着脑袋，让他吻，还很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她越是这样乖巧，越是让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况，吻着吻着将她抱在怀里，程霄问她：“会不会生我气？” “为什么生你的气啊？”林芷初被他拥在怀里，说话都含糊不清，脑子绕了一圈，大概猜到他说的“生气”是什么了，是说他刚才在她腿上……她笑着从他怀里出来，抬眼看他，“我才不会生气的。反正这也没什么……而且，你不是送我花了吗？你送了我花，我就更不能生气了，我们扯平了！” 林芷初说着说着就脸红，像只愉快的兔子，从他怀里逃出来，一跳一跳的去客厅，找花瓶，把这束美丽清新的雏菊放瓶里，插了起来。 她把鲜花带到他们的房间里，放在床头柜子上面，“睡觉的时候也可以闻到花香味了！” “你喜欢雏菊吗？”程霄把她拉到怀里坐稳。 “喜欢。”林芷初勾着他脖子说，“雏菊是代表初恋的意思呢。” 晚上，林芷初舒心的窝在他怀里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有人在轻轻吻她额头，她不愿意醒来的，但是隔天被小猫的叫声给吵醒了。 醒来后，林芷初给小猫倒了一些猫娘，吃过早餐，就坐在沙发上看他们前两天拍的照片，计划着要怎么贴才好，小猫喵喵的跳到她身上，似乎是在求抱抱，林芷初将洗干净的小猫抱在怀里，喊程霄过来给她和小猫拍照。 程霄今天穿着灰色的居家服，随意又自然还玉树临风的，他怎么穿都是那么英俊好看的，他按照林芷初的指示，取出手机给她和小猫拍了几张照片，完了还拿着手机问林芷初：“哪一张好看？” 林芷初认真的挑选了一张最好看的。 程霄觉得哪一张都好看的，但还是尊重她意思，“把你和林小初的照片换我社交头像好不好？” 林芷初心里有些小雀跃，又有些不好意思，“可以吗？那样别人都会看到我的……” “你不同意啊？”程霄只好摊手说：“那行吧，最近追我的人有些多，原本我以为用你的头像可以让一些人打消对我的念头……” 原来是因为要把她当门神，才提出要把她的头像换在社交软件上的啊…… 林芷初很是鄙视的瞟了程霄同学一眼，最后才想了个折中的方法，她把那张自己认为的最好看的照片拿去截图了，把自己的半张脸截掉了，只留下垂下的长发和鼻子嘴巴，抱着小猫在怀里，她看着成品，觉得还是不满意，就又用p图软件做了两个爱心在照片上方浮动，写上一行字迹：“程霄和芷初的喵”，再把两个爱心一前一后的移到这句话的前尾处。 她把p好的图片给程霄：“这样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程霄有些嫌弃，“可是为什么没看到你的眼睛？” “我这不都是为了低调吗？” “你低调还在头像上面写字？瞎子都看出来你良苦用心。” “好吧。”林芷初同学拒绝承认，其实是因为她觉得这张图片把她的眼睛拍起来有些丑。 程霄嘴上嫌弃着，可是很快就把社交账号的头像都换了。 林芷初晃着他手臂说：“以后结婚了就换我们的结婚照吗？” “那不是很傻吗？”程霄说着说着就笑，“我还没见过有人拿结婚照当头像的。”看了她一眼又妥协，“不过也可以，到时候你拍好看一点。我就把你这张换回来。” （5）她的愿望 下午三点，林芷初就回学校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隔天回家了，收好行李后，仍旧回程霄的家里住，一来是一个人在宿舍不安全，二来是程霄也舍不得她，主动提出让她先去他那住一晚。 从学校回来，程霄帮林芷初拉着行李回家的时候，又恰好撞见了从外头回来的王奶奶。 王奶奶乐呵呵的看着林芷初，夸她真漂亮，程霄可真有福气之类的话，还拉着林芷初的手说，“我们程霄很辛苦，小小年纪就一个人生活，你以后要多照顾他一点，对他好点，别总让他吃方便面，多做点好吃的给他吃，奶奶会给你送花的。你喜欢什么花跟奶奶说，奶奶那里什么花儿都有。” 林芷初说自己最喜欢“雏菊”，王奶奶回家后，特意又采了一把雏菊，交给程霄，吩咐程霄一定要送给小媳妇后，这才安心的回家里睡觉去。 林芷初一连两天收到了程霄送的两束花，不由地对着小猫感慨：“林小初，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收到男人的花呢。可高兴了！” 程霄听到了便把她抱起来，玩笑的口吻说：“那我以后天天买花送你，好不好？” “不好。”林芷初当了真，皱眉说，“虽然我喜欢，但是买花太贵了，我们不要花那个钱。你看王奶奶种的花就很好看，比外面卖的还好看！” 她说着又兴奋的趴在飘窗处，欣赏那一束摆放在窗边的浅白黄雏菊。 程霄走过去，从她身后抱着她，亲吻她的耳朵，夕阳漫天，余晖洒落在他们的头顶，雏菊被红红的夕阳映衬得变了颜色，好像她的脸，红红的。 程霄戳戳她的脸，“你脸红了。”她一笑，他就伸手去揉她耳朵，她连带着耳朵都红了，被他揽在怀里，咯咯咯在他耳边笑着，像快乐无忧的孩子。 晚上，林芷初把他们在东樱岛拍的照片，贴满了程霄房间浴室出来的那面墙。还剪了彩纸，做了一个心型的圈圈，把所有照片圈在里面。 程霄走过来，就瞧见他们之前拍的照片——摇摇晃晃的索桥上她的背影，霞光溢彩的夕阳，他们的运动鞋踩在石子路上，她带着草帽坐在单车上笑得一脸天真，还有和她在连理枝下手牵着手…… 程霄以前常听他外婆说“人老了就喜欢数着回忆过日子”，假如这是真的，那么他觉得等自己老了，应该还会很喜欢这些照片，因为那上面记录着他曾经最快乐的回忆。人要无限期的留住快乐日子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这些照片就变成很有实在意义的东西了。 “你还挺有艺术细胞。”程霄捏捏她的脸，“设计得不错。” 林芷初眼睛亮亮的问她：“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程霄笑，“会一直喜欢的。” 林芷初看一眼自己贴的照片墙，再看一眼程霄的侧脸，满足的叹了口气。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浸泡在蜜糖罐里。 可蜜糖罐这个家伙，他有时也挺无情的。 隔天一大早，蜜糖罐程霄就叫醒了正在做梦的林芷初。 因为他坚持今天要把林芷初送去高铁站搭车回老家。 高铁票是林芷初一早就订好了，可是最近沉溺在程霄温柔乡里的她，却不太想这么快离开。 临近春节，虽说只是短途车，可就怕错过这一趟，到时候会订不到车票，所以程霄还是决定先让林芷初回家准备过年。 林芷初迫于程霄的冷压力，只好迅速起床收拾，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高铁站。 安检是要凭票进入的，林芷初站在入口处与程霄告别，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舍。 程霄伸手将她脖子上的围巾整理好了，轻声的说：“路上小心。可惜订不到票了，否则我就送你回去。” “那我就不回去了嘛。”林芷初好不容易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了，“我不想走了，我想和你待一起。” 程霄抿着唇笑，“你不想回去陪你奶奶过年？” “想啊。”墙头草林芷初又动摇了，犹豫了半天才说，“可是我也想陪你过年的。”她低着头说，“我回去了你怎么办？一个人过年吗？” “放心。”程霄说，“我外婆也许会回来探亲。”看一眼时间，提醒她，“你先担心你自己能不能赶得上高铁，赶紧进去。” 林芷初只好点头，往前走几步，又回头看看他，过了安检口，和他挥手告别，眼睛水润润的，写满了各种离别的不情愿。 程霄笑着和她挥手，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情愿，他大跨步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她最近距离的时候，对她说：“乖乖过年啊，吃胖一点，我大年初一就去找你的。” …… 林芷初咧开嘴角笑，这才心甘情愿的走去站台等候列车。 坐在列车上的时候，她看着窗外景物一路倒退飞逝，突然哼起了一首很老的歌曲：“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哼着歌曲，笑得愉悦。 隔壁的小朋友很是同情的看她一眼，又一眼，他不明白这个小姐姐为什么从一上车开始，就一直笑得像个蛇精病…… 没有程霄在身边，林芷初的大年三十也过得心不在焉的。 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老社区的窗外正在放鞭炮，浓烈的节日气氛涌上心头，很容易就触动心弦。 林芷初拨了程霄的电话，程霄那头很快就接听了。 程霄笑着问她：“过得好吗？” “好呀。”林芷初说，“你在做什么？好像有小孩的声音。” 程霄说：“社区楼下有小孩在放烟花了。” “啊……”林芷初说，“好可惜，我都看不到。” “我给你拍照片。” “好诶。” 林芷初很快就收到微信的信息提示音，打开一看，是一群小朋友围成了一圈，玩那种手拿的烟花棒，绚丽的烟花在夜里绽放着异常夺目的亮光，璀璨又烂漫。 林芷初很快退出了微信，又继续接电话，“好看诶。真可惜，我都看不到。” 程霄哄她，“下次我们再去东樱岛的时候就可以看烟花了。” “下次？什么时候啊？”林芷初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你记得我上次在沙滩上许的愿望吗？” 程霄噙着笑意的嗓音在电话那头说，“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他刚说完话，她就听到了烟花绽放的声音，“嘣——嘣——”两声巨响，大朵烟花冲向夜空的声音，林芷初看不见，但心想，程霄那边的烟花一定特别美好。 …… 那天晚上，东樱岛，海边沙滩，烟花璀璨，她在他耳边说了她的愿望——“我想和程霄结婚诶，一起住在贴满我们照片的房子里。” 他看着她微醺的脸庞，被烟花映得绚烂夺目，静静的笑着，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心里说：“会的，一定。” 第15章 （1）奶奶 大年初一的下午， 出了一点太阳。 奶奶每一年都会和林芷初说相同的话：“从正月初一开始， 每一天的天气就对应接下去一年里每一个月的节气， 比如正月初一出了太阳，那么农历一月份肯定也不会下雨的，假如正月初二阴雨绵绵， 那么农历二月份天气肯定不会好的，假如正月初三出大太阳， 那么农历三月份一定万里春和……古代的人都是靠这个来推测每一个月的节气的， 不信你从正月初一就开始记录天气， 一直记到正月十二，去对应接下去一年的节气， 肯定不会错。” 奶奶的这番经验总结性发言，林芷初都已经听了很多年了，并深以为然，她无数次的想要从正月初一记录到正月十二， 可是常常记录到正月初五，或是初六，就忘记继续记录记下去了。所以说，坚持是那么的重要。 正月初一的下午四点， 林芷初又再次开始尝试记录天气了。 她写道：“201x年正月初一， 阴天，下午出了太阳。预测：未来一月份天气：阴天为主。” 写完阖上本子， 叹口气，不知道这一次的记录又能坚持多久呢？ 奶奶在外头喊她， “芷初啊，来贴春联咯。” 这边有大年初一贴春联的习惯，日子就是过得再孤寡单调，奶奶每一年都热衷于换春联。她们家对面的那户人家，也是单亲家庭，他们就好多年没换过春联了。 奶奶热爱生活，虽然节俭到时常令林芷初窒息，但是林芷初觉得，奶奶和一般的老太婆很不一样，她是一个比一般老太婆有追求的老太婆。 奶奶虽然心脏有些不好，也急救过一两次，住了好几趟医院，但是出院后，又恢复到她天然乐观的心态，每天早上她都要早早起床去广场，不是去跳广场舞，是去那里欣赏别人跳广场舞。 奶奶时常说：“一睁开眼就有人给我现场表演插秧舞，还是免费的！” 欣赏完别人跳广场舞，奶奶就徒步走路去距离她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买新鲜的海鱼，一次只买够一人或是两人吃的分量，一般只买两条小的，或是一条大的，就足够一天的菜量。 奶奶喜欢吃鱼，各种海鱼，大的小的，只有是活的，鲜的，都能刺激她的食欲。 买鱼回来就到了早上十点了，奶奶一边在家煮鱼，一边看电视，吃完了自己煮的鱼就午睡去了，午睡后又去广场散步，找她的老伙伴聊天，继续看别人跳广场舞，晚上不到八点，奶奶又睡了。 一年又一年，一日复一日，奶奶的日子过得平静没有波澜。 林芷初以前问她奶奶：“奶奶，你每天这样过日子会不会很无聊啊？” 奶奶眯着眼睛笑着说：“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吃饭睡觉是人生最大的事情，奶奶每天都做得很好，死了也不觉得可惜。” 林芷初一直觉得自己的奶奶是和其他老人不一样的，她比任何人都更懂知足，更心存感恩。孤独仿佛是她的常态，但她却很享受。她的世界很简单，没有手机，没有短信，只有默默的等待，烹饪，享用，休息，再等待。 奶奶如今有七十多岁了，经济不成问题，爷爷过世前，给她留了一套市中心的房子，是用他的退休金买的，如今那套房子处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每一年的租金收入，足够支付奶奶的生活，和林芷初大学的学费与生活费。 林芷初从小就只有奶奶和爷爷，爸爸见过几次，后来就渐渐疏远了，因为他有了新的家庭，妈妈也很少来看她，她不喜欢爸爸，也不喜欢妈妈，没有任何接触，也没有任何感情维系，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因为她从小就有爷爷，有奶奶，她所得到的关爱并不比一般的孩子要少，相反，她得到的宠爱比一般孩子都多。爷爷奶奶总是加倍的对她好，好到近乎宠溺的地步，直接导致林芷初的心理年龄有些小于真实年龄。 别人的孩子是在父母的宠爱里长大的，林芷初也是在爷爷奶奶宠爱的蜜罐里长大的，她甚至觉得，自己比别人还幸福，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她很少遭遇挫折，除了初三那年，爷爷突然的离世。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懂得什么叫挫折，再没有比那段时间更令她沮丧的经历了。 林芷初常觉得，自己是在爷爷离世后，才开始长大的，十六岁之前，她每一天都是天真无忧的孩子，十六岁爷爷离开以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幸福。 离别的挫折让她迅速的成长，虽然她还有深爱着她的奶奶，但现实慢慢教会了林芷初一个沉痛的道理：“总有一天，奶奶也会离开自己的，或长或短，这世上总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是真到了这么一刻，她要如何才能再一次面对这样的死别？” 奶奶现在的背已经有些驼了，声音也不如以前那么洪亮，尤其是在上次心脏病突发住院出来之后，林芷初看到奶奶日益比从前显老态，每回再看奶奶的时候，总忍不住的发呆忧郁，她总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奶奶就会像爷爷一样，突然离开自己。 假如一个人攥有的幸福都是有期限的，那么她手里的幸福还能攥紧多久？她是多么的讨厌“时间”这个词，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跨越不过去的，但时间却总让她觉得，不管自己再怎么用心与努力，也有些东西是她注定要失去的。 她能为奶奶做的事情并不多，奶奶也不允许她做其他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包括家务，说来真是令人无法相信吧，别人都说没爹妈的孩子早熟得早，林芷初却从小被爷爷奶奶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奶奶不让她洗碗，不让她做饭，不让她拖地，连吃饭的时候，也会给她盛一碗汤一碗饭看着她吃下去才放心。 林芷初小时候并不懂这些，总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后来开始了学校宿舍的集体生活，才渐渐明白，原来这些都不是奶奶必须为自己做的，相反是她必须为奶奶做的。 可是奶奶宠习惯了，就是要给她洗碗，做饭，做菜，盛汤，盛饭，奶奶才觉得开心，看到她拿水果刀的时候，奶奶会立刻竖起警戒心，汗都要流一把。 林芷初有时候都要被奶奶笑坏了。也许真的是骨肉相连的感情，才能做到宠到了骨子里吧。 奶奶唯独会让她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贴春联”了，爷爷过世后，奶奶就说：“家里的春联都是要男人来贴的，才镇得住宅子，有阳气，可是我们家现在连个贴春联的男人都没有咯，还好还好，我们家还有芷初。” 林芷初每年贴春联的时候，都会想起爷爷。想到泪水汪汪，不敢被奶奶看到，通常糊好对联的时候，她眼眶已经通红了，等爬上椅子站上去贴春联的时候，她的泪水就会一颗一颗的往下掉，砸到站在那里帮她扶椅子的奶□□上。 奶奶眼睛有些花了，看不到林芷初的眼泪，常说：“芷初，怎么有水滴下来呀？你是不是糊了太多胶水了。” 林芷初赶紧拭掉泪水，假装真的是自己糊太多胶水了。 贴春联横幅，通常是最折磨林芷初的事情了。 她长得不够高，家里并没有专用的阶梯，只能搬凳子过来，踮着脚尖，勉强将春联横幅贴到门槛最高点。 但是每一回这横幅都会被她贴得歪歪扭扭的，今年也不例外。 林芷初看着那歪歪扭扭的横幅，就愈发止不住的想要掉眼泪。以前爷爷在的时候，贴春联是她最高兴的事情，她胡闹的给春联糊上浆糊，在底下给爷爷扶椅子，指挥爷爷把春联贴正。 那是她和爷爷最快乐的时光了。 现在爷爷不在了，贴春联成了她最难过的煎熬。 那种难过是说不出口的，是不能流下眼泪的，也是不知道要如何与人讲的。 林芷初贴好了春联，回房间冷静了一会，还是打算出去外头走走。 她刚要走出门时，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一下，她原本想去外头走走再回来看信息，可就在走出门的那一瞬间，脚步稍微迟疑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亮起的手机屏幕。 （2）每天都是初恋 程霄此刻就站在林芷初家的楼下，他下了高铁打了计程车，才一路摸到这个距离他老家并不太远的老社区楼下。 他依稀记得，她家门口有棵很粗壮的木棉树，读高中时，有一回他知道她在后面跟踪自己回家，可等他一转头往回看，她就立刻掉头走，那天他心血来潮就决定反跟踪她，可她一直低着头往前走路，直到走到她自己家，迅速的上楼也不敢往回头看他一眼。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她家原来就住在离他家不远的位置。 当时的季节正是三四月，附近有大朵大朵的木棉花飘落，她的白色运动鞋踩在红色木棉花上面，映衬鲜明，永远的定格在了他的脑海里。 程霄找到木棉树的方位，才确定林芷初的家应该是这里，这个季节的木棉树还在落叶，没有好些年前看到的美丽落花了，光秃秃的，有些凋零，但程霄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棵粗壮的老树。人总是来来回回，只有树会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 程霄站在树下，给林芷初发了条信息，“我在你家楼下。” 他没想林芷初会秒回他，而且还是用的电话，震惊的问他：“你在我家楼下？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 她一边讲电话，一边下了楼，只有一层楼梯而已，林芷初家住二楼，她迅速下了楼梯，就瞧见程霄站在那棵老梧桐树下。 他穿着黑色的毛呢外套，熨烫得很笔直，衬得他身姿挺拔，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精心修饰过才来的，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瞧见林芷初蹦跶的从楼上跳下来朝他而来，他下意识的张开双手迎接她，将她拥抱在怀里。 林芷初也不管左右熟悉的邻居们都在看她了，反正她就是想被他抱着，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竟然连他身上的味道都会喜欢，近乎迷恋，她的鼻子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手愈发紧的抱住了他，手趴在他肩上说：“你怎么来了。” 他像变戏法似的从一只手里取出一束雏菊，送到她眼前，“隔壁王奶奶知道我要过来，特意叫我拿来送你的。” “啊……”林芷初接过那束新鲜的雏菊，凑到鼻子下深吸，“王奶奶怎么那么客气，你一定要替我谢谢她。” 林芷初正愉悦的欣赏着程霄大老远送来的雏菊，楼上就传来了奶奶的声音了——“芷初啊，你是不是来了同学？外面冷，把你同学带回屋里来！” 程霄于是便在林芷初的带领下，第一次踏入她的家里。 林芷初家里的情况并不太好，高大上的沙发红木肯定是没有的，但是生活用品该有的也都有，电视电脑空调冰箱一应俱全，程霄对这样的家庭环境并不陌生，毕竟他也曾在这样的条件之下生活了十八年。 程霄主动客气的与奶奶打招呼，“奶奶你好，我是程霄。”顺便把手里的礼物放桌上了。 奶奶瞧见了程霄，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你是我们芷初的男同学呢？我们家芷初还从来没有带过男同学回来呢。你是我们芷初的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呢？你是不是就是我们家芷初复读一年，想去追求的那个男同学呀？” 奶奶的问题来得猝不及防的，程霄暗暗压了下惊，侧头瞟了林芷初一眼。 林芷初可没有想过要来搭救他，全程剥桔子，一会给奶奶吃，一会给程霄吃。 程霄很会哄老人家开心，其实他也没什么绝招，就是按照讨好外婆的方法，来讨好林芷初的奶奶，不管奶奶问什么，他就诚实的回应什么，奶奶若是要他吃东西，不管他喜不喜欢，他全部吃下去，奶奶就会很开心了。 晚上，吃完了奶奶煮的“年夜饭”后，林芷初便带着程霄去外头闲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奶奶竟然还没有睡。 奶奶给他们两个分配好屋子，“家里只有两个房间，程霄睡一间，芷初今晚和奶奶睡。” 林芷初只好答应了，被奶奶拖到房间睡觉的时候，依依不舍的看着程霄。 晚上睡觉，林芷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奶奶可能是察觉到了，就轻拍她的手背说：“我的乖孙女，以后奶奶要是不在你身边了，你要怎么办？” 林芷初抱住奶奶，“不会的。奶奶一定不会离开我的。不许你离开我。我不许的。” “可是奶奶总有一天会死的。”奶奶说，“你真是个傻孩子。哪有人是永远不会离开谁的？” “我啊，我永远也不离开奶奶。” “……好。” 奶奶很快就发出均匀平静的呼吸声，林芷初拿手机发了条信息给程霄：“晚安。” 程霄秒回了一句：“晚安。” 林芷初把手机轻轻放床边，抱着奶奶，平静的睡觉。 隔天早上，奶奶一大早就买了早餐回来，特意买了油条，小笼包，豆浆。 两人起床吃过早餐后，林芷初说要带程霄出去外面走走，奶奶乐呵呵的说好，让他们走几圈就回来，吃她煮的鱼。 出门之前，林芷初没忘拿出本子，记录今天的天气：“201x年正月初二，晴天，早上出了大太阳。预测：未来二月份天气：晴天为主。” 程霄凑近来，问她：“在记什么？” 林芷初笑笑：“没什么，就是记录天气。” 程霄不知道天气有什么好记录的，“直接去翻手机天气预报不就可以了么？” “那不一样的呀。”林芷初推着他往外走。“我们走啦。” “哪里不一样？”程霄假装被她推着往前走，回头看着她笑。 “这是我开始爱你之后每一天的天气啊。” 程霄停了脚步，转了个身子，手弹了弹她耳朵，笑得眼睛都亮了起来。 “程霄，你还没说过你爱我呢。” “哦。你爱我。” “哼！”林芷初推开他。 程霄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脖子，俯下头亲吻她的发线，轻轻的说：“我喜欢你。” “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你不知道吗？” “哪里不一样？” “喜欢是想把他占为己有，爱是恨不得死了都要和他在一起。” 程霄微皱了眉头，仔细的思索她这句话，最后说：“那我更不能爱你，我只要喜欢你。你给我好好活着。” 林芷初被他气死了，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喜欢”和“爱”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的，就随他去好了。 两人结伴外出，说是林芷初带着程霄出去外面走，其实程霄在这边生活了十几年，又哪里需要林芷初带着。 大年初二的大街都没什么人，估计是个个都还躲在家里睡觉，林芷初问程霄，想不想回他爸爸家做客。 程霄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最后还是说：“算了。等以后再去吧。” 林芷初听得出来，虽然他语气说得很轻松，但还是有些怅然。 她想，也许程霄不是不想回去看他爸爸吧，他只是害怕打扰他爸爸和他新妻子的生活。 可是，有些问题人终究是要去面对的，哪怕再不堪的问题与事情，总躲避着也不是个好事。然而，程霄拒绝去触碰这个问题，她也总不能强迫他去揭开他的伤疤给她看。 两人最后只能去附近的小学走走，他们所就读的中学离家里太远了，就近的景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小学了。 此时的小学大门紧闭，林芷初手扒在大门的栏杆上，探头往里头看，指着里头那个操场对程霄说：“你看，那个操场一点都没变。” 程霄往学校里头一看，笑笑：“你以前是不是在那被体育老师罚过蛙跳？” “啊……”林芷初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你啊，扎两条辫子的。”程霄说，“你二年级的时候我就读三年级，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怎么那么笨，总被老师处罚。其他的女生都没见过被罚，就你一个被罚。” 林芷初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她从小手脚就有些不协调，特别没有体育细胞，小学的体育老师就特别看她不顺眼，经常让她和调皮捣蛋的男生一起罚做蛙跳，那个时候小小年纪的她就觉得自己丢人，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钻进去才好。 如今再回忆起来她还是觉得自己丢脸，委屈的说：“你怎么老记得我的糗事啊。都丢死人了你还说！” 程霄摸摸她的脸，看着她被阳光照得耀眼的肌肤，低笑道：“我没觉得你丢脸。那时我只是觉得……你其实也没笨到必须被当众处罚的地步，一定是那个体育老师故意想整你的。其实你一点错都没有。”说完，似是害怕她不相信，特意强调了两个字，“真的。” 林芷初听得高兴极了，“这样说来你是从小学的时候就关注我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呢！”她挽着他的手，亲密的靠在他肩上，“诶，是不是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所以你火眼睛就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你都暗暗喜欢我好多年了，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诶，突然感觉自己好幸福诶，一秒当上人生女主角！” 程霄用力戳了她额头一下，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是啊。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我就开始暗恋你了，这辈子我就是来求报复的。” 两人在学校门口徘徊好久，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两包脆脆面。一边走，一边吃，像两个贪吃的中学生。 “以前我很喜欢吃这个的。”林芷初嚼着脆脆面说。 “我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的？” “都说了我早就认识你，不相信吗？”程霄笑说，“你一下课买零食，有时候还一个人吃两根冰棍，以为我是瞎的？” “……你真的从小就开始暗恋我啊？”这下连林芷初都不相信了。 程霄则勾着唇角笑笑不说话。 林芷初愈发疑惑的回头看他，她瞧见光影照在他脸上，他的睫毛好长，被光影照出阴影，打在眼睑下方。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在她还没有认识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有一个人已经在暗中观察她很久了，而长久以来，她竟然都不知道，直到高中她才第一次认识他。 假如不是那次夏令营她突然被开水烫伤，他急忙把她抱到水龙头去冲水，又及时带她去处理伤口，她不会开始认识他，暗恋他，追逐他……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不会再与他有交集。 程霄拉她的手，他们十指相扣，他可以摸到她食指上的木戒指，“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一定是瞎的。”林芷初看他一眼，手顺着他手臂挽着他臂弯，说：“你要不是瞎的，怎么会一早就暗恋我。以后我们有孩子，我要跟他说，是你先暗恋我的！” 程霄特别高傲冷艳的笑了一声：“我用得着玩暗恋？”揽着她脑袋，靠在自己胸膛，让她耳朵听到他的心跳，突然转移了话题，还换了一个口吻，“说说，你具体想和我生几个孩子？” 林芷初脸红红的，被他压在胸口，又起不来，她要起来，他又把她压下去，身高优势以绝对强势的方式碾压着她。 她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只好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生三个。” “为什么是三个。” “不知道。”林芷初说，“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万一没有呢？” “怎么会没有？”林芷初不高兴了，“不可能的。我们一定会结婚的！” “好，一定会结婚。” “结婚后家里要种雏菊。你摘了每天都送我一束，每天都是初恋。” “好，送到你八十岁，你还在初恋。” “就是，像王奶奶，一辈子种雏菊，一辈子都在初恋。多好。” （3）我们到站了 中午十二点，两人就赶回家去吃奶奶煮的鱼，奶奶今天不仅煮了新鲜的海鱼，还准备了一些比较贵的海鲜，估计是瞧见程霄来了，大出血的买了些平日不舍得买的沙虾，血蛤回来，还特意煮了排骨淮山汤，青菜，炒牛肉。 林芷初一看奶奶这么大阵仗，都有些吓得不敢动筷了。 她们家向来都冷清，自从爷爷去世后，好多年家里都没来过客人，平时吃饭都是两个人，林芷初上了大学之后，奶奶便总是一个人。 奶奶今天竟然准备了这么一大桌的菜，招呼两个孩子吃饭，还兴致盎然的提议要喝点自家酿制的酒。 奶奶很快就把酒罐抱了出来，给程霄满上一杯，给林芷初满上半杯，三人这才开始动筷吃饭。 奶奶喝了酒就变得话比较多了，吃过饭，她把程霄拉到家里简陋的木椅子坐下，摩挲着他的掌心，观察着他手心的纹路，像是有神灵附体开始给程霄算起命来了：“孩子，你这手，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啊，以后会有大屋，大车，应有尽有的。” 奶奶把程霄的命夸到天上去了，林芷初就暗暗的笑起来。 程霄有大出息不是更好吗？反正奶奶经常看她的手心说她以后注定是个没出息的。 林芷初想，既然程霄这么有出息，以后她就靠程霄来养好了，他负责赚钱养家，把自己和小猫养在房子里，一个当米虫，一个当鱼虫。 其实林芷初一直觉得自己挺热衷于当一条米虫的，就怕自己没有这个机会。 林芷初这头想得挺高兴的，奶奶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的问程霄：“程霄，你以后会对我们家小初好吗？” 程霄点头，“会的，奶奶放心。我会一直对她好。” 林芷初听得眼底眉梢都泛起了笑意，止都止不住的，好想过去抱抱他诶。 奶奶却突然松开了程霄的手，眼底布满了愁云，情绪也不太对，“可是奶奶很担心我们家小初。” 程霄急问，“奶奶担心什么？” 奶奶叹息说：“你日后要有大出息的，像古代的大将军，征战远行，可是我们家小初是个命薄的，她走不远，也没你这样的大志器，我怕她和你在一起，日后辛苦。” “那我就让她不辛苦。”程霄安慰奶奶，眼神笃定，“奶奶，我保证让她不辛苦。” 奶奶看了一眼程霄，嘴里说着“好”，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却是看不出半分的好。 林芷初那时想，“奶奶可能是喝酒了就喜欢胡思乱想吧。”后来一想，却又不是，奶奶活了七十多年，她总是能一下子看透一些事情的，很多时候她只是不愿意戳破而已。 程霄大年初三就搭车回去了，今天的天气有些寒冷。 林芷初在日记本上写下记录：“201x年正月初三，阴天，早上没有出太阳，天气寒冷。预测：未来三月份天气：阴冷为主。” 林芷初把程霄送到了公交车站，问他回去后有些什么安排，程霄说他外婆大年初五要回国一趟，所以假期的余下时光，估计就是陪外婆了。 程霄则问林芷初接下去有些什么计划，还提到了周子聪把广播台和她托付给自己的事情，程霄提起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半点苦恼的意思，反而嘴角还带着笑意。挖苦她：“周子聪收拾包袱跑路了，你被当成小白菜卖了。” 提起周子聪这个人，林芷初不由地觉得火气很大。 周子聪在大年三十的时候发了一条信息给过林芷初，信息的大概意思是“他已经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落地生根，并打算在那地方安度到晚年，他让林芷初不要去找他，反正她一定是找不到的，还鼓励林芷初积极把广播台做强做大，千万不要让他失望。最后还祝福她和程霄百年好合，新年快乐”。 林芷初那天把这条信息来来回回看了几十遍后，才彻底弄明白了周子聪的意思。 按照周子聪发来的信息，他是打算把广播台彻底交到她手里了，所谓的要去实习与卖大白菜，都是周子聪编出来哄她接手广播台钥匙的借口！ 事到如今，紧握着广播台钥匙的林芷初，也只能认命。 她是一个害怕别人对她给予厚望的人，她害怕在别人眼里看到对自己的期待，因为她总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做好的。 她总认为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成功，学习是这样，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然而现在周子聪当起了甩手掌柜，说跑就跑，她稀里糊涂成了广播台的继承人，真正的成了被赶上架的鸭子。叫她如何能安心？ 程霄站在公交车站台鼓励她：“别担心，广播台没你想的那么难。”拍拍她的肩说，“我会帮你的。” 林芷初忧愁的看他一眼：“可是我怕影响你学习的。你上回和我说，你已经大三了，要准备一些其他的计划，还要准备考英语，你连主持队都辞职了，我怎么还好意思再占用你的时间。” 程霄笑说：“没事的。”摸摸她脑袋，“我之前是有一些计划，但是我现在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怎么又改变了？”林芷初问，“什么时候改的？” 程霄看了一眼不远处驶来的公共汽车，迅速的捏了捏她脸蛋，说了句：“就在不久前。” “为什么突然改变了？” “不为什么。”程霄最后吻了她额头一下，“我得走了。你送我到这里就好。” 林芷初还想和他一起上车，但是程霄不许她上车，摁着她肩膀说：“就送到这里就行了，等会你自己回来我不放心。” 林芷初满眼都是不舍，快要哭了，“可是我说了要送你去高铁站的呀。” 公共汽车已经停在眼前了，有人下车，有人上车，程霄走在上车的队伍最后，林芷初死活要贴着他跟上来，最后也的确跟上去了，程霄把她抱下去，她又自己爬了起来。 公交车司机大哥就纳闷了，对着他们喊：“我说你们两个要吵架回家吵啊，一车人等着我开车呢。” 程霄没办法，只能让她上了车。两人坐在公交车最后排的位置，他们坐着的时候也是手拉着手，程霄真正的实现了林芷初让他“以后看到我的手就牵”的约定。 林芷初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说：“真好，我终于可以和你一起坐公交车了。”感慨的说，“以前我每天坐公车去上学，每天看到那些情侣学生我就特别羡慕，心想为什么我没有男朋友呢。” 程霄笑笑，伸手为她捋起鬓边一缕碎发说：“现在这样不好吗？反正也是一起手牵手坐公交车。而且，我们都是第一次。” 林芷初脑袋搁在他肩上，和他在一起之后，她感觉和他做了无数次的第一次。真好。 可是这么美好的氛围之下，林芷初竟然收到了周子聪打来的电话！ 正好，她也想打电话骂这个胖子的，虽然时间地点有点不对，但是她很想骂骂他，为什么出卖了自己？现在丢下广播台这么一个烂摊子给她，他是嫌弃她命长，故意要来虐死她的吗！ “喂，周子聪你这个胖子！”林芷初终于爆发了自己内心的愤怒，“你别以为我找不到你，等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你迟早要回来拿毕业证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哼。” 周子聪在电话那头提醒她，“不好意思呀，小初主播，毕业证我打算让学校教务部寄给我就好了。我现在西区支援国内的贫困地区教育事业，短时间内是无法回来的啊。学校也很同情我这边情况的……” 林芷初：“是吗……” 不知为什么，得知周子聪竟然一声不吭跑去支援西区教育事业后，林芷初倒是觉得自己对他的愤怒不是那么大了，至少他也不是去吃香喝辣，而是跑去做公益事业啊，她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自认倒霉了。 挂了电话，林芷初的眉心怎么也舒展不开来了。她既担心又不安，总疑心自己会搞砸了广播台，到时她就成了千古罪人，名留校史，比考试挂科还刺激。 程霄轻轻摸她的眉毛，安慰她：“你别皱眉。” 林芷初的眉毛反应慢了几个拍子，依旧愁眉紧锁。 程霄只好给她打定心剂了。“担心什么呢？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再不行，你还有我呢。我保证帮你把广播台建设得更好。” 林芷初眼睛短暂的亮了一小下，“真的？” “当然是真的。”程霄笃定，“说到做到，做不到，罚我一辈子得不到你。” 那应该是林芷初听程霄说过的最动听的话了，不是那句他从未说出口的“我爱你”，而是他的支持，与鼓励，他愿意无条件帮她去完成她想做、却做不好的事情。 林芷初很久以后才知道，一个男人假如他愿意帮助你实现你所有的梦想，那应该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 有了程霄的承诺帮助，林芷初觉得反应半拍的眉心终于可以舒展了。 她想：“我都有个神助攻了，广播台这下应该不会栽我手里了吧。” 正想着，程霄站了起来，俯下头去牵她的手，笑着说：“我们到站了。” 林芷初嗯了一声，把自己的手融入他温暖的手心里。 第16章 这一年的春节， 林芷初坚持记录天气到正月十二， 打开本子， 写下天气：“201x年正月十二，晴天，下午出了太阳。预测：未来十二月份天气：晴天为主。” 过了正月十五， 她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校了。 过年期间她和几个室友都有互相发信息问候， 她建了一个微信群， 把娜娜， fiona和萌七七都一起添加到了群里来，得知萌七七过年期间和父母去了外地旅游， 娜娜宅在家里当起佛系少女，fiona则休息了几天后又开始在广州做车展模特，估计又是赚了不少钞票。 林芷初对fiona的吸金能力表示既羡慕又妒忌。 fiona就开玩笑的说：“其实你也可以的。” 林芷初觉得自己长得又不高，长相也没有fiona漂亮大气， 哪里可以去做她那一天几百块的兼职，最多就是去商场做做兼职促销而已。 fiona说：“你别小看你自己啊。就你这样身高的，和我同个展场的模特一抓一大把，都是学生， 你穿个高跟鞋， 画个大浓妆，别人还敢小瞧了你？” 林芷初还是觉得自己不行， 笑笑忽悠过去。问她们什么时候要回学校，和她们约好了一起回学校的时间， 到时候打算第一时间把在东樱岛买的小礼物送给她们。 到了回校的日子，奶奶给她准备了很多家乡特产，让她带回学校给室友几个尝尝，还给林芷初准备了自己腌制的咸鱼，让她早餐或是午饭可以就饭吃，还一次性给了林芷初这一学期的生活费，让她好好保管，林芷初特意走去银行柜员机处把钱存了起来。 奶奶送她到家门口附近的公交车站搭车，叮嘱她：“好好吃饭，别省钱，该花就得花。” 林芷初也叮嘱奶奶，“奶奶也是，不许省钱，要买多点鱼回来吃。” “你不用担心奶奶的吃饭问题。”奶奶自豪的说，“没人比你奶奶更懂享受生活了。” 林芷初哈哈的笑说：“是是是。” 公车远远的开了过来，奶奶抓着林芷初的手不放，不舍的说：“乖孙女诶，奶奶老了，不能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要对自己好，不要辛苦。还有你那男朋友……” 林芷初瞧着奶奶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奶奶一定是想说点什么了，笑着问：“怎么了？” 奶奶看了她一眼，嘴皮动了动，又阖上了，最后又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指着那辆已经停在眼前的公车说：“赶紧上车了。到学校给奶奶打个电话。” 林芷初点头，抱了奶奶一下，和奶奶挥手告别，拉着行李箱上了公车，往里走，找了个有扶手的地方扶着，透过车窗，望着站在公交站台处的奶奶，心里突然泛起了酸涩。 都说骨肉相连，她好像知道奶奶想要说什么。 但是她并不想听到奶奶亲口说出来，奶奶年纪大了，一生中经历了太多的起起伏伏，她总说日子应该过得风平浪静才是人生最好的选择。 可是有些时候，人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的，林芷初觉得自己一定是让奶奶担心了。 下午五点钟，她是宿舍里最后一个到达宿舍的。 一进门就收到娜娜大大的拥抱：“surprise～！林芷初，一个月没见你又变白了。”还说，“我发现你现在比fiona漂亮多了！” fiona抱着手臂，走到了林芷初眼前，哼一声，不服气的把她上下打量一通：“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比我白了？”仔细观察后发现她确实是在家里捂白了不少后，不相信的说，“你是不是偷偷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化妆品？” 林芷初说：“没有啊，就上次你介绍我买的那些。而且晚上都忘记用了，油腻。我现在喷一个雅漾喷雾就睡觉。那水太贵，用着太费了，有没有便宜点的介绍？” fiona哼一声，转过头去，说：“没有！” 萌七七也跑来打量林芷初，最后郑重的点头说：“确实变白了。” 林芷初把行李放座位处，回道：“可能是我每天都待在家里吧，你知道我们那地方，没什么好玩的。” 萌七七看看自己的手说，“我除了去旅游，也经常在家捂着啊。怎么也没白？我不服。” 林芷初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后回答，“那可能是因为放假在家，天天吃我奶奶煮的鱼，还有我奶奶亲手榨的豆浆吧。” 林芷初说着，把奶奶亲手做的腌制咸鱼，给每一个室友发了一瓶，担心她们嫌弃，还说，“都是海制品，有点腥的，都是我奶奶拿新鲜的海鱼煎炸的，再用好油将鱼浸泡在由里面的，你们要是吃不惯腥味的话就……” fiona一把抢过她的咸鱼罐头，说：“吃得惯吃得惯，我最喜欢吃咸鱼了，替我谢谢你奶奶，给我省下好几顿饭菜钱了，等会我就吃白米饭配咸鱼。” 娜娜也笑着接过咸鱼罐头说：“你奶奶真厉害，还会做咸鱼罐头，我妈？连菜都不会炒！” “哈哈哈。”萌七七说，“我妈比你妈好一点，她会炒菜，就是炒得比学校饭堂的菜还难吃！实不相瞒各位姐妹，我吃了我妈的饭菜一个月，现在我无比怀念我们学校饭堂的菜了！” 四人收拾了一番，结伴去学校吃新学期的第一餐，fiona带着那罐咸鱼，待几个室友打完饭后，用公筷将一块块煎炸得金灿灿的咸鱼肉块夹出来，每一个室友分一块。 娜娜尝了一口，便称赞：“真好吃，很香！比外面买的鱼罐头好吃多了！” “是吗？”林芷初松了口气，还以为她们会不喜欢呢。 吃过晚饭，回到宿舍，林芷初把上次在东樱岛买的几串当地妇女手工做的手链，送给三个室友。 fiona震惊，“哇靠，林芷初，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有钱了？又给我吃的，又给我戴的，你这是想干什么？” 要知道，林芷初同学在这个宿舍里生活了一个学期，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她用钱向来节俭，几个室友都知道她家经济情况没有一般家庭的好，所以偶尔出去吃吃喝喝，不是娜娜付钱，就是fiona的追求者来付钱，林芷初同学就没有付过钱的时候。 林芷初只好老实交代：“其实是程霄付钱的……我们放假后去了东樱岛玩，所以就……” fiona：“……” 反应过来后，fiona瞪了她一眼，“你趁我放假，把程霄抢走了？”说完又笑，“哼！以为拿条手信来给我，我就会原谅你吗？不可能的！这一辈子我都不打算原谅了！除非你今天就和他分手，我才继续和你好。” 娜娜走过去戳戳fiona的脑袋，“你得了吧，还分手呢。人家程霄和林芷初看着像是会分手的样子吗？” 萌七七也走过来数落fiona，“你都有那么多追求者了，让人家一次会死啊？” fiona认真的说：“会啊！你们合伙欺负我，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林芷初揉了揉额角，发了条信息给程霄说自己到了，程霄说待会来接她去家里看林小初。 程霄还在微信里说：“那只猫好像长肥了。你来了估计它估计就不认你了。” 林芷初秒回：“我是它的救猫恩人，它敢不认我？” 正聊着，萌七七走过来拍她肩膀说：“芷初，你要不要考普通话证书吗？”又说，“我过年的时候和我妈说了，她说有熟人在办这个考试辅导班诶，我们一起去报名吧，两人报名费五折！” “你也考吗？为什么？” “不为什么呀，都说了，我妈说了多个证以后多个选择吗！再不济我有这个证，以后还可以去商场当播导员呢！”萌七七说。 林芷初说：“学费多少钱？” 萌七七说：“8000块……两人打五折！” 林芷初垂了垂眼睛，有些黯然，“你让我考虑一下。” 正想着，林芷初的手机屏幕亮了，她扫了一眼，是程霄的来电。 第17章 程霄是开车过来的， 他还没有正式回校， 行李都还没有搬到学校里来。 林芷初上了他的车， 问他：“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程霄笑笑，侧头打量她一眼，“长胖了。” 林芷初摸摸自己的脸， 有些不高兴了，“哪有？”补上一句， “我室友说我只是白了。” 程霄嘴角上弯， 那抹笑意愈发加深了。 林芷初静静的打量他， 他今天穿着羊绒大衣，袖口露出一个衬衫边， 很是讲究，很是精致的样子，他的手搭在方向盘，等待红灯的时候， 会无意识的一搭一搭的扣着，真的很好看，她看看他的手发呆，又看看他的脸发呆。 程霄侧头看她， 笑笑， “不认识我了？” “不是。”林芷初赶紧收回目光，假装望向外头， 平静的说：“你真好看诶。” 程霄还是第一次她说自己好看，先是被吓唬住了， 之后觉得挺奇怪，男生为什么要好看？不过她说好看，那就好看吧。 “你也是。”程霄由衷的说，“特别好看，特别漂亮，连我外婆也这么说。” 林芷初听到这里，莫名紧张起来，“啊？外婆怎么知道我？” “她看了你的照片。”程霄握了握她手心。“说你很漂亮。” 林芷初听了这句夸奖，一路心情愉悦，感觉像在坐快乐飞车。 很快就来到程霄外婆家，上了电梯，走到了家门口，隔壁王奶奶家的门敞开着。 林芷初走到门槛处，往里看，瞧见王奶奶正在给客厅阳台上的花浇水，打了个招呼，“王奶奶。”她带了一些家乡特产，特意送给王奶奶。 王奶奶接过她送的特产，高兴得直说“谢谢”，转瞬又去采了一束花来送给林芷初。 这次的花倒不是雏菊了，而是满天星，颜色非常纯洁。 林芷初拿着奶奶送的满天星，兴致高昂的来到程霄家。 她一边把花放在客厅的玄关处，一边弯腰拖鞋，还没顺利拖鞋，小猫就“喵喵喵”叫的冲过来抱住她的裤腿，林芷初笑着低头看它一眼，它似是怕女主人要揍它，竟乖乖的不喊不闹不叫了。 程霄站在客厅处，看着她笑，“看来它还记得你。没把你给忘了。” 林芷初心头一暖，觉得这小猫果然还是她的小猫，有点良心，没把自己给忘了，可她刚要伸手去把它抱起来，小猫又戒备警惕的往后退一步，她再伸手要抱它，它就一下退得更远，接着竟然还飞奔跑起来，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程霄不由地笑了一下，林芷初有些心头落寞起来，看来这猫还是把她给忘了，这才几天不见而已，这没良心的猫竟然真的就把她这个救喵恩人给抛到脑后了。 “哎，我算是明白了，吃里扒外的猫东西！”林芷初感慨一声。 程霄很快就把小猫抓过来，凑到林芷初眼前，教育那只喵：“看清楚，这是妈妈，叫妈妈。” 林芷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笑着笑着还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让它叫我妈妈？” “不叫你妈妈叫什么？”程霄把小猫放下来，走去冰箱给拿饮料，背对着她说，“难道叫爸爸？” 程霄穿着居家拖鞋，走到冰箱处，俯下身子，低头给她拿饮料，冰箱里头的光影影绰绰照在他头上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觉得这一幕好温馨。 林芷初小跑到她身后，程霄似是听到了脚步声，刚一回头就被她从身后抱住，他反应倒是挺灵敏，飞快的就握紧了她的腰，将她翻了个身子，后背抵在冰箱门上，林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唇已经被人封死了，他熟悉的气息传入口中，掐住她腰的手越来越紧，吻也越来越深。 林芷初有些喘不过气，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推了推他，故意不满的说：“你不是说带我回来看猫的吗？” 他站在她眼前，嘴角坏坏的勾了一下，低头又开始吻她，这迷乱的吻让她渐渐的头脑缺氧了，她感觉自己浑身软绵绵的，程霄把她抱起来，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去，压着她，俯身看着她的眼睛说：“当然不是只带你回来看这只猫，猫有什么好看的？主要是让你亲我。”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说，“喏，给你亲个够。” 林芷初呵呵笑出声，问他：“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无赖的？”转瞬亲了他一下，他把另一边脸也凑过来，最后还有额头，鼻梁，嘴唇，脖子。 林芷初一边亲他一边在想：“其实程霄有时候也挺像个小孩子的。” 两人在家里看了一部爱情电影，吃了点零食，程霄便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把林芷初从沙发上拉起来，“走了，回学校去。” 林芷初还赖在沙发里，“来都来了，就不回去了。” 程霄不得不提醒她，“你明天早上不是要上课吗？大一下学期的课多。” “那我也不回去。”林芷初环抱着他的腰，“我要待在这里，今晚和你一起睡。” 程霄也坐了回来，懒洋洋的笑着，“你不回去也可以。可是你想想要怎么和你室友们解释吧。” 林芷初“盯”一声就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最终还是迫于被室友追问到死的担忧，决定暂时起身返回学校。 临走前，林芷初拿出自己的拍立得照相机，拍了一张程霄举着小猫亲的照片，小猫现在很依赖程霄，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衣食父母，对他百依百顺的。 照片拍出来后，林芷初问他：“好看吗？” “好看。”程霄说，“你拍的都好看，以后贴在我们的房间里。” “好诶。” “芷初？” “我们走了。” “好诶。”林芷初最后看了那只越长越胖的小猫一眼，挥挥手和它告别，可胖小猫特别高傲的瞥了她一眼，转身灰溜溜走了。 程霄走过来拉她的手，“走了。” 车上的时候，程霄问她，关于广播台这学期的安排，有没有什么新的计划与构想。 林芷初叹口气，“暂时还没有诶。”想了想又说，“其实有的，我主要是想给广播台申请多一点经费。” 程霄笑了一声说：“你可以尝试去申请一下，但是别抱太大的希望，周子聪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申请成功。” “那怎么办？”林芷初突然觉得有些灰暗，没钱真的万事都难展开，想到了钱，她又想到了萌七七和她说的那个普通话资格证书考试，不由地又叹口气。 “怎么了？”程霄问她，“一直叹气，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看看怎么解决。” 林芷初很快换上了一副笑脸，“我没事的啊，就是突然觉得以后做广播台真的会有些累，我怕自己做不好。其实我都计划好了的，开学第一周，广播台暂时停播一周做整顿，我已经写告示贴在校内网了，接下去，我可能会对节目安排做一下调整，我可能每周只能做三期节目，加上你帮我做一期节目，其中一周就有一天是停播的。” 程霄说：“停播一天也可以，节目主要做精，让人有收听的欲望，建议你可以做些互动性比较强的节目，一种是做传统的点歌传情，另一种去各社团请嘉宾，或是拿点经费，不必特别多，做做活动，有奖猜歌什么的，现场打电话进来，增加互动性，让封闭的广播台有更多的人愿意参与进来。” 林芷初频频点头。 程霄也不知她听没听进去，笑着说：“你可以去蜻蜓fm，豆瓣，喜马拉雅注册一些媒体账号，把每个节目都传上网络平台，增加收听率，如果能获得关注，或是取得成绩，树立学校的形象，到时候学校自然会给你拨经费。” 林芷初觉得这个方法倒是挺可行的，之前她和周子聪一起做节目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一点？ 晚上回了宿舍，她就立刻打开电脑，申请了好几个媒体账号。惊讶的发现，喜马拉雅竟然有一个专门的校园广播频道，上传的都是各大高校的广播台节目，林芷初想，若是到时候能得到它们的推荐，那不就可以增加曝光了么。 fiona洗完澡出来，瞧见她正对着电脑，聚精会神的奋斗，脸颊还有些绯红，凑近她嗅了嗅，不由地笑：“诶，林芷初，你知道你身上现在什么味道吗？” “什么味道？” “男人的味道！”fiona揉了揉她脑袋，“你怎么不干脆在他那过夜再回来得了，在我面前，你不用装什么清纯玉女。我都懂哒！小可爱～” 林芷初被她说得愈发脸红了起来，说多错多，她干脆就不解释了。 萌七七特意从床上爬下来，问她：“芷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啊？那个普通话证书？我妈说，要报名得尽快，否则就没有优惠了啊！” “这样啊……”林芷初陷入了惆怅。 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一千块，按照现在的物价，在学校的饭堂吃饭，不去外头大吃大喝，一千块只是刚刚凑合而已。 奶奶的钱都是有限的，为了支付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奶奶每一年的房租拿到手，都是捉襟见肘，半分钱都舍不得乱花，她怎么还好意思跟奶奶要多余的钱，更何况，这样的证书在普通人眼里多半是考了也是白考，就算林芷初真考到了一甲普通话资格，以后能当主持人或是播音员的概率都是微乎其微的。 她问自己，为了这样一个并不确定的未来，真的有必要花光自己的生活费去博吗？这和赌博在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正常的人似乎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择的，可是她却突然陷入了犹豫，也许是她对这个不太确定的未来，其实还是抱着一丝丝幻想的吧？ 都说人不能没有梦想的，但是假如为了这个梦想，必须让自己倾其所有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把自己的生活费拿去报名资格考试证书，她接下去的生活费又该怎么办？去做兼职吗？可是做促销一天也才100块而已啊…… 也许长大之后的她会嘲笑当时的自己为了几千块而愁坏了脑袋，但是当时的她真的觉得几千块是天大的事情了。 林芷初权衡再三后，还是对萌七七说：“琪琪，对不起啊，我可能还要再考虑一下，要不，你先去报名吧？” 萌七七皱了皱眉。 娜娜像是看穿了她的那点难言之隐，“你是不是没钱？差多少？我们给你补。” “不用。”林芷初低着头，“娜娜，谢谢你。但是我不能用你们的钱。我只是想再考虑考虑，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 fiona直截了当的说：“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不是有程霄了吗？让他帮你啊！怂什么？直接上，叫他给钱！” “不行的。”林芷初挺无语的，但还是解释，“程霄也没有多少钱的。” “他是没有。” fiona说，“但是他家人有啊！” 林芷初愈发觉得fiona是在给她乱来，“那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用他家人的钱？我又不是疯的！” “你就是疯的，还是傻逼。”fiona教育她，“现在哪个女人不是花男人的钱，你不花，吃亏的就是你自己！你好好想想我这句话，别把自己想得多高贵冷艳，你现在不花他的钱，以后就会有其他女人来花他的钱。不用和我掐了，好好想想我这句话。”见林芷初动了动嘴皮子，立刻补上俩字，“闭嘴。不接受任何反驳。” 娜娜想开口说什么，fiona立刻说了一句，“也不接受你的反驳！” 晚上，林芷初躺床上睡觉的时候，认真的思考了fiona说的话，她并不认为fiona说的话是错的。社会上也的确有很多女人心安理得花着男人的钱过着安稳的生活。她是想过要当米虫，但是她也不认为自己当了米虫，就可以和程霄要钱。她是很爱钱，谁不爱钱呢，但是她的做人底线，让她做不到伸手向程霄拿钱的，拿了钱别人会怎么想？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已经先对自己有想法了。 第二天，还不用正式开始上课，只是去辅导员那里报道，顺便去班级领一下新学期的课本，fiona一大早就外出了，宿舍其余三个人去教学楼领第二学期要用的课本。宿舍三人每人分担为fiona拿几本。护理学的书籍又多又厚，正提得气喘吁吁，下楼梯的转角时候，一抬眼竟瞧见了正在上楼的苏海。真是狭路相逢了。 都说冤家路窄，林芷初算是明白了，学校这么大，教学楼这么多栋，好死不死，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真是要死！ 苏海靠得她很近，因为一个上楼一个下楼，两个人都走得挺急的，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两人就要相撞，林芷初敏捷的往后退一步，有些踉跄，还好身后的娜娜扶了她一把。 苏海看了一眼娜娜，又看了一眼林芷初，眼角带着笑意，语气更是暧昧，“小芷初，这么巧啊？你也来走楼梯。” 林芷初眼前仿佛飞过了几只乌鸦，没搭理他，眼睛望向别处，低声的说了句：“你让一让。” 苏海就是不让，像一堵墙似的堵在她眼前，不管她怎么样左右移动，他也跟着左右移动，最后他趁林芷初不注意的时候，抢走了她手里的书，抖抖手说：“诶，还挺重，我帮你提回去呗。” 不等林芷初开口，苏海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娜娜和萌七七，抱歉的说了句：“不好意思啊，两位同学，我和芷初同学有些私人话题想聊一聊，你们可不可以先走？” “谁和你有私人话题聊？”林芷初惊愕的抬眼看他，说话也不客气了，“你神经病吧？能不能离我远点？把书还给我！” “不还。”苏海耍起了无赖，他原本就是无赖，现在更是无赖到底，提着那书，转瞬飞快下了楼，还回头看林芷初，笑得很欠揍，“你要书的话就自己来拿。” 林芷初气得胸口起伏，连骂他的话都骂不出口了。 娜娜扶了扶额，同情的拍了拍她肩膀，“赶紧追上去吧，我也帮不了你了。别忘了那里头还有fiona的书，别让他给弄丢了！” 气死人了！ 林芷初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走出楼梯口，转了个弯，好不容易，跑得筋疲力，才在回宿舍的必经校道上，追上了提着一摞书的苏海。 苏海看了她一眼，笑得阴阳怪气的，“你早答应和我私聊不就行了？还用得着跑得气喘吁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地了！” 林芷初觉得他说话怪里怪气的，透着股暧昧，又带着些轻佻，总而言之，她真的很讨厌他这样的说话语调，不止讨厌，是厌恶！ “你到底要和我聊什么？”林芷初没有好气的开口。 苏海笑一声，看她，“你和别人说话也这副语气？”又歪着脑袋看她，暧昧的语气，“还是说你只对我这样？” 林芷初冷笑一声，“我就只对你这样而已。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觉得你变态！” 苏海似是有些激怒，眼神都短暂的阴冷了一下，望向别处一会后，重新收回来，落到她手上的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独特的光芒，这是个很特别的檀木戒指，虽然看起来不名贵，却很是精致，不知为什么，苏海看着这戒指的时候，觉得自己心情挺糟糕的。他从来没有心情这么糟糕的时候，被女人甩了也没这么不爽过，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妒忌吧。 “追求定结离。”苏海笑着晃了晃手指，一根一根的指过去，“你带中指，什么意思？你打算和程霄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趁我不在的时候？” “神经病！莫名其妙！”林芷初觉得自己今天不止遇到变态，可能还遇到了傻逼，“我和程霄在一起，关你什么事？苏海，我求你了，你当我求你了行不行？以后别来烦我了！如果我以前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了，需要我给你跪下去你才不来烦我吗？” 苏海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语气忽然变得冷静的说：“我没烦你。”补上一句，“我是怕他……” “怕什么？”林芷初瞪他一眼，“说不出口了吧？无聊！把书还给我！以后离我远点！”她说着话，趁他不注意，把书全部抢了回来，飞快的往前走。 苏海很快追了上去，绕口令似的说：“诶，有件事我知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林芷初加快了脚步，下意识的不想听他废话。 苏海不放过她，以极快的语速说：“之前程霄不是在申请转学吗？还是休学？我听他室友章有为说的啊，他妈在美国工作呢，一直想让他过去读书，工作，顺便在那一家团聚，你说你以后去得了美国吗？我看你这水平估计也去不了……要不你就别和他在一起了，长痛不如短痛……” 林芷初脚步放缓了一步，蹙眉，不自觉的问出了口，“这是真的吗？他在申请转学……” “当然是，骗你做什么？”苏海嬉皮笑脸的说，“等他走了，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全世界只有我是爱你的！” 林芷初白了他一眼，“在你心里，爱一定是很廉价，随随便便就说得出口。”林芷初想起程霄，他就从不承认他爱自己，他说过最甜蜜的话，也仅仅只是喜欢她，而已。 苏海笑，“你又没答应让我爱，怎么知道我的爱就一定很廉价？你想试试吗？” “抱歉，不想试。”林芷初明确的拒绝了他，“您留着给有需要的人吧！” 她再往前走，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看她的程霄，他站在阳光底下，露出雪白的牙齿，看着她的眼睛晶亮。她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应该挺久的了吧。她飞快的朝他奔跑过去，他张开手臂，笑着将她往怀里一抱。 苏海看着她跑到程霄怀里，觉得这女的估计是疯了，一把年纪还装嫩，学小孩子走路，还一蹦一跳的呢。要吐！不过……怎么感觉还有点可爱。艹！ 第18章 二月的校园， 很多掉光了树叶的枝丫依旧光秃秃的， 仿佛沉睡了一个冬季， 学校也还是没有彻底的热闹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寥落冷清。 程霄和林芷初并排朝校广播台的方向走去。 林芷初担心他忙，又问了他一遍：“你真的有时间吗？不用做其他事情？” “不用。”程霄再次回答她， 侧头看她一眼，笑笑，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啊？哪有。”林芷初垂下眼睛， 都有些不敢看他。 她只是突然想起了， 苏海刚才对她说的那件事情，关于程霄正在打算休学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明确的问问他。 “程霄，你如果没时间的话，其实可以不用陪着我去广播台打扫，我很擅长做清洁的， 你不来帮我，我也可以。” “那刚好。”程霄扣着她的掌心，笑了一下，“我也比较不擅长做清洁， 我纯粹是去看着你做。” 林芷初努努嘴， 推了他一下，他将她拥抱得愈紧， 低头吻了她发顶一下，目光中有化不开的温柔。 来到广播台， 林芷初从包里取出上学期周子聪交到她手里，让她代为保管的广播台钥匙。 当时接过广播台钥匙的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只是“代为保管”，两个月后，周子聪一回来，自己把钥匙一丢，就完事轻松，溜之大吉。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当时自己接过来的不仅是把钥匙这么简单，更是一个包袱，一个责任。 虽然不情愿接受这个责任，但是她也说服不了放下这个责任，那样连她自己也讨厌自己的半途而废。 一个月没有来到广播台，机器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上学期离开的时候，林芷初都有细心将广播台唯一的一扇窗紧闭关好，实在想不通怎么还会蒙上一层这样的灰。 把刚领来的书本找个地方安置好后，林芷初招呼程霄随便坐坐，自己则取着水桶和拖把走到外面不远处的水龙头处接水。 程霄见她要搬水桶，忙弯身抢过来，帮她把水桶提进去。 林芷初负责用抹布擦桌子，扫地，拖地，程霄闲着没事干也帮起了忙，拿起干布，帮忙擦拭调音台，电脑，播音话筒等。 林芷初拖地板有些累了就抬头看他，他就坐在播音台前，低着头认真专注的擦拭播音工具。 程霄一丝不苟专注工作的样子可真好看，窗外的夕阳洒落在他脸上，他今天穿着黑色的羊绒外套，里头是深灰色的v领线绒衫，干活的时候他把外头的外套脱下来了，v领衫将他的脖颈衬托得既长又优雅，光落上去就仿佛带着光圈，让人都不愿意移开目光了。 认真擦工具的程霄突然开口问她：“我的脸很好看？” “没有。”林芷初忙继续拖地板了。 “没有你一直盯着我看？”程霄说完，漫不经心低笑一声，又低头开始专注的检查工具，只是语气多了一份疑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从刚才我见你的时候，你就有些怪怪的。” 林芷初不由自主又再次想起了刚才苏海的转述，她都不知道苏海这混蛋是不是上辈子就和她有仇，这辈子他是专门要来复仇的。 反正自从刚才他说了那番话后，林芷初心里仿佛一下多了无数个小疙瘩，时不时的就冒出来，她说不清这到底是种怎么样的感觉。 直到后来林芷初才知道，那大概就是情人之间的猜疑了。其实从那时开始，她已经开始怀疑程霄了，但她摸不到头绪，找不到线头，像只被毛线团玩弄的猫，猫以为自己终于扯到了线头，回头一看才惊觉自己抓到的是猫尾巴。 林芷初牵扯了一下嘴角，说：“其实我是想和你说，我昨天申请了喜马拉雅的账号，上面有个专门的校园频道，流量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若是以后我把我们的节目上传到上面去，增加点击率，到时候再拉拉广告，赚点营销费，岂不是很完美？” 程霄就笑笑，说：“你想的倒是挺容易的。”没有半点嘲笑的意思，只是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乐观，“你也看到了，每天上传的校园节目上百个，你凭什么本事让人来点击你的节目？让人愿意来投资你？至少，你要做点差异化大的广播作品出来，这一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市场那么小，想赚点流量费的校广播那么多，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的想往里挤呢，你能拿得出手的是什么？这才是你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林芷初点头，认真的回答：“我昨晚回去有思考过你与我讲的，互动性强的节目类型，你觉得我去吉他社请歌手过来现场唱歌怎么样？我们宿舍的娜娜就是吉他社的。” 程霄便是赞同的点头：“这个完全可以。” 林芷初：“还有一些关于创新的突破，我想把“点歌传情”这个传统节目，改成比较特别，大胆一点的“告白电台”，这样的话关注度一定会空前增加的吧？然后我完善了一下我们的公众号，让同学通过公众号的方式匿名投稿，告白规则设置是可以不提供明确姓名，如此一来应该会增加同学参与度。” 程霄轻咳了两声，笑，“这个也可以有。”笑完他看着她 ，问：“其实你当时是怎么想到要和我告白的？我说高中的时候？” 林芷初脸红了下，“都过去了那么久了，我怎么还会记得这些。” “你不记得，我可都记得呢。”程霄静静笑着说，“我记得你那时候说你要追我十年。我就在想，不用十年，一年你都会把我这个人给我忘记了。” “那你可真是对你自己的魅力太没有信心了！” “呵，还行。”程霄开始数起了自己的手指头，“我数一数追求者有多少个……一个，两个……” 林芷初瞪了他一眼，气得脸红，“真的有那么多个啊？” “没有，逗你的。”他伸手去捏捏她的脸颊。“就你一个。” “还有其他的想法吗？” “我想增加一个节目，二次元动漫。”林芷初说，“现在大家都喜欢二次元，我觉得这个节目加进来会有听众，不过这个还是我的初步构想。” 程霄点头，表示赞同。“动漫试听，最及时的新番速递，奇幻二次元世界。我们宿舍有个田植植，到时候可以让他帮你。” 末了程霄又说，“你也考虑做点切合我们学校专业性的节目，不必每个星期都做，但这是门面，与其他院校区别开来的门面节目。” 林芷初说：“之前有过‘医疗驿站’，不过大家反映比较沉闷，专业老师也说节目漏洞很多。” “那我们就不做‘医疗驿站’，”程霄说，“我们做点互动类的，比如心理咨询的节目，我们学校有个专业的中城大学附属医院心理委员会中心，如果能邀请委员过来讲解一些心理健康知识，或是请心理咨询老师过来做节目访谈，针对现在普遍大学生的普遍一些心理问题做研究，将节目上传到媒体电台上的时候，应该会与清一色的音乐影视心情故事区别开来，得到推广与关注的机会也大得多。” 林芷初认为这个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假如可以把心理咨询的节目做起来，不仅宣传了学校的心理研究中心，也继而是给学校做了正面的宣传，虽然林芷初觉得一般人都不大会选择去听这样一个节目，但的确，诚如程霄所讲，这是一所以医学类专业为主的大学，跟其他综合大学区别开来的标志。至少专业性就比较强。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他们最初步的构想，林芷初知道以上的每一个构想要实施起来都不那么简单，她只有一个人，假如能有再多几个帮手帮忙就好了，可惜并没有。 林芷初最后将地板拖干净，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吹干地板。 她坐在窗户边，风将她的头发都吹得扬起来，程霄走到她身边站着，手很随意的抚在她头发上，抓住一缕发尾，像在玩似的，“头发长了一点。” “嗯啊。”林芷初说，“过一个月就到肩膀了。”她转头看他，手拉着他修长的手臂，认真的问他，“我长头发好看，还是短头发好看？” “都好看的。” “不行，要说一个的。” “嗯……那就长头发吧。” “为什么？” “因为……你以前一直是长头发。” “可是你刚才又说我短头发也好看的。” 程霄：“……” 他觉得以后这个问题他就不该回答，反正回答了，还会有十万个为什么的。 回去时，夜灯都已经亮了，程霄随意的问了她一句：“苏海刚刚拿你书本做什么？” 林芷初莫名紧张恐慌起来，“没什么的，他就是无聊，故意来耍我。” “欺负你了吗？” “他敢！”林芷初说，“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嗯。” 程霄应了一声，突然站定在了路灯下。 林芷初往前走了几步路，被身后拉着她手的程霄拖了回去，他站在路灯下，脸部轮廓的影子清晰又好看，他额头抵着她额头，她闻得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气，隔着衣物又听到了他清晰的心跳声，感受到他鼻腔的每一次呼吸。 隔了很久，程霄才说：“芷初，我们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分开？” “不会。”林芷初几乎不带犹豫的说，连半秒犹豫都没有，“我们怎么可能会分开？那是不可能的，我和你会生三个孩子，住在都是我们照片的房子里，每一天醒来你都送我亲手种的花。”补上一句，“还有，我们永远不吵架的。” 程霄静静的看着她，笑着，“好。” 第19章 隔天护理学正式上课了， 上个学期， 不用上护理操作实验课， 多为基础入门课程，包括护理学导论，生理学， 系统解剖学等。但是到了这个学期，护理学专业就必须开始接触护理学的实操课了。 程霄之前和她说过：“护理学的实操课不像临床医， 课上起来会很枯燥， 繁琐。” 起初， 林芷初还不相信程霄说的这番话的，等亲自上了课， 才知道程霄可真没给自己夸张，何止枯燥，繁琐，简直变态， 变态的辛苦。 第一次上基础护理学实验课，是在刚开学不久后的第一个星期二下午，她们宿舍四个人准时赶到实操课室，发现这个科室竟然是没有座位的。 大家都齐齐站着， 别想坐着听课了， 站着听老师讲铺床的基本法，各种技巧法则滚滚而来。 实操课老师说：“铺床是最简单的护理技术， 此后还有各种实操课程，比如， 静脉注射，铺无菌盘，肌肉注射……往下学了还有，灌肠、吸氧，实操课要两人结伴互相学习，找好队友，注射也是如此，先在假人身上练习，再找队友互相注射……” fiona嘀咕一声：“真可怕。” 萌七七吓得头毛竖起来：“我现在申请退学还来得及吗？” 娜娜轻拍她肩膀，“再看看吧……”显然她本人也是很绝望了。 林芷初全程目瞪口呆：“……” 第一天学铺床就已经累得快要累断了她的老腰，按照实验课老师的要求，一张床必须在五分之内铺完，床的边缘必须和床沿保持平齐，被子的边缘卷成筒，假如做不到这些，就重新铺。 她们练了一整个下午，忘记自己铺了多少次，手酸，腰也酸，苦不堪言。 下课的时候，大家都累得说不出一句话了。 连向来淡定的娜娜也比较崩溃了，“我去，好像比我想的还要糟。” fiona脸黑成块炭，“为什么要我学这些？难道大学毕业了我就是去给别人铺床吗？给人打针？给小孩换尿布？给人端屎尿？……omg！我现在想去死！” fiona联想力丰富，很快把各种最糟糕的情况都想了一遍。 娜娜这一回再没有安慰她，也许连娜娜也开始意识到，这就是护理学毕业生的现状，娜娜望了望头顶并不太蓝的天空，三月的天，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有彻底放晴，今年的天气可真奇怪。 萌七七说：“反正我以后是不会做护士的了。” “那你有其他门路吗？”娜娜凝着眉看她。 萌七七摇头，“寒假的时候和我妈妈说了，她说我们的专业想转去其他专业，基本不可能，除非休学再去复读，可是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高三了！”她走到林芷初身边站定，又一次问，“诶，你到底想得怎么样了？要不要一起去考普通话证书吗？” 林芷初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刚才一直在学铺床，她现在早累得口干舌燥，抱歉的回答道：“琪琪，你让我再想想，其实也不急于这一时的。”又建议道，“而且你不觉得以你的情况，去考个针灸证更切合实际吗？” 萌七七皱眉：“可是，针灸证更难考。” 林芷初只好压低了声音说：“其实，不管什么证书，都是很难考的……” 娜娜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劝萌七七，“你别急，再慢慢考虑。” “怎么能不急吗？”萌七七气急，“算了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报名好了。” 林芷初看了一眼fiona，再看一眼萌七七，最后说：“你再给我一个月时间考虑。” 萌七七这才点了头，脸上却还是不开心。 四人结伴去饭堂吃晚饭，林芷初突然接到了快递电话，让她到校门口领快递，她急着去拿快递，便没有跟着室友吃饭。 拿到快递，就直奔广播台而去，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把快递拆了，是上次她在淘宝网买的外放喇叭。 价格还算合理，她就买了，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她想，把外放喇叭换个全新的，这下听众范围应该就会变广了吧？ 她拿着外放喇叭走到安置地点，才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那个喇叭的高度，就和在家里换对联一样的，她太矮了，哪怕搬了凳子，也够不着高高悬挂着的大喇叭。 只能请在一旁巡逻的几个保安大哥过来帮忙，几个保安大哥估计太闲了，倒也很乐意帮她的忙。 很快就把快要废掉的旧喇叭取了下来，换了新的上去，连电线也重新驳接好了。 林芷初再三和几个保安大哥说谢谢，还特意买了饮料请他们喝。几个保安大哥便笑着接纳。 程霄上完课第一件事就是来广播台找她，瞧见她在几个保安大哥的帮忙之下换喇叭。 等保安散了，他带她去校外吃土鸡火锅，下料的时候，问她：“怎么不喊我帮你换？” 林芷初正往土鸡火锅里下青菜，无意识的说了一句，“我担心你忙，都不敢吵你。” 程霄的筷子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好像有些话想和她说，可是筷子动了动，又什么都没说了。 这顿饭吃得挺安静的，林芷初的话并不多，程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回学校的路上，才想起她开始上实操课了，程霄问：“是不是很累？上实操课？” “太累了。”林芷初近乎抱怨，“我都不敢想象下节课会是怎么样的惨景。” “后悔了？”程霄笑了一声，低头看她被路灯照得毛茸茸的发顶。从开学第一天，他就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后悔的。这个专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按照往届规律，半途退学的都大有人在，毕业后从事本专业的毕业生也是极少。 林芷初纠结的说：“那倒没有。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辛苦。” “那你现在知道辛苦了？”程霄站定了看她，“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对未来是怎么想的？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要做什么？” 林芷初迷茫的摇摇头，“我没有正式想过，但是……我会像你一样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都不重要。”程霄笑，“关键是你自己，你自己怎么想的？你们这专业毕业后去当护士的比率很低，假如你只是个中专生大专生，毕业后你们会心甘情愿去做护理人员，可是现在你们是重点本科生，心理的不平衡会一直让你们不停与身边的人做对比。你要想清楚，自己是否可以让自己内心的天平保持平衡，如果不能让它保持平衡，很难坚持下去的。” 林芷初认真思考程霄的话，郑重点头，“我懂。”又说，“可是程霄，我不像你，我对未来还没有很明确的规划。我得慢慢想，不能急于一时下决定。” 程霄点头，“这个是对的。只要有想过就好了，至于怎么做倒还是其次，有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 “那你呢？”林芷初眼睛亮亮的看他，突然问他，“你的未来是怎么规划的？” 程霄突然别过头，望向别处，“在这里读到毕业，暂时是这样。” “以后呢？” 程霄叹息，“以后的事情再说。” “是吗？”林芷初盯着他被昏黄路灯笼罩的身影，不知为什么，有一种他没有和自己说实话的感觉，心也仿佛抽痛了一下。 可她太累了，回宿舍洗了澡也没多余的心思细想这些事情，就躺下睡觉了。 第二天，停播一周的广播台又重新开播了！ 开学第一期节目依旧是没有改版的《医疗驿站》，林芷初打开话筒，调音台，声控台，熟悉的旋律响起，她开始做节目了—— “伴随着熟悉的音乐，聆听着熟悉的旋律，大家好，这里是校园广播之声我是新主持人小初，今天是广播台新学期的第一期节目，很多听众朋开友们在公众号给我留言，问我周子聪主播去哪里了？周师兄去了一个温暖花开的地方，资助贫困学生的教育事业，他的精神实在值得我们学习，让我们在这里祝福他吧。新学期新气象，广播台开启了新的公众号，大家可以关注“中城大学校园之声”，以后点歌，告白，传情，都可以通过广播台公众号进行投稿，与此同时，广播台招纳新人，欢迎各位喜欢广播的学生朋友们通过公众号的形式与我联系。大家对广播台有任何建议，欢迎公众号私信的方式与我联系，我们会尊重每一个有意义的建议。好的，现在开启我们今天的‘医疗驿站’节目，几则来自医疗行业的最新消息，以及最新的医疗动态进展……” “很快就到了与你们说再见的时候，下期节目我们将隆重邀请上一届主持队长程霄来给我们分享《体育资讯》，欢迎大家准时收听。如果大家因为学习外出无法准时收听我们的节目，可以登录媒体广播，喜马拉雅或是豆瓣fm，搜索“中城大学校园之声”，将有我们最新一期节目的录制分享，再次感谢你们的收听，我们下期节目再见。” 林芷初把节目录制下来后，便上传到了几个校园广播fm网络频道，一上传就守着看点击，守了一个晚上，点击率只有3，其中有一个估计还是自己的。 果然，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啊。 晚上，林芷初趴在桌上继续写下期广播台要用到的稿子，写着写着，她有些混乱，有些纠结。 才刚开学，就有无数问题摆在眼前，都说象牙塔就是一步步离开梦境接触现实的地方，果真如此，她开始发现所有问题的纠结点其实都在于一个，那就是她没有钱。 假如她现在有钱，立刻就去给广播台购置新器材，买材料，买声卡，请嘉宾，招纳新生。 假如她有钱，她先把普通话证书考下来，以后凭她的这点主播经验，再怎么样也可以混个有关的工作吧。 可是因为她没有钱，她连接近梦想的一点可能性都被剥夺了，上次程霄问她以后想做什么，其实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想做个主持人，可是她都不敢说出口，因为觉得那不可能。 哎，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是林芷初渐渐意识到的道理。 原来有些时候，人也不是光靠坚持就可以的了，假如你只坚持却没有钱，那么你很有可能坚持到半路就坚持不下去了。 fiona涂着浓妆踩着高跟鞋从外头兼职回宿舍的时候，林芷初瞟了她一眼，她开始发现，fiona似乎比自己更早清楚这个道理。 上学期的fiona还愤世嫉俗的说自己要当老板不给别人打工，可是研究了一学期怎么当老板的fiona，过了个年回来后，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当老板的计划了，她又开始踏踏实实的做起了车展模特兼职，但凡有工作，她都会去接，不管是车展模特，礼仪小姐，她都愿意接，只有对方给得起价钱。 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芷初问正在按摩脚的fiona，“诶，你这个周末还去做兼职吗？” fiona：“去啊。不去哪里有钱？我已经答应去做东风日产的车展模特，一天就三百五吧，比以前多了五十，也只能这样了。”连话说起来都比以前含蓄得多了。 人是不会永远一成不变的。 林芷初说：“那这个周末，你们还需要人吗？可不可以把我带过去一起做兼职？” “哟，你脑子开窍了啊？”fiona笑了一声，她是个明白人，很快就了然，爽快应下，“没问题，你这张脸，去了肯定要受欢迎的。可惜头发短了点。做不了什么造型。啧。谁让你不听我的？” 林芷初摸了摸自己已经到肩的头发，想起上次程霄说她还是长发好看，莫名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解释一下那个普通话资格证书的考试，很多读者有疑惑，我把资料贴一下，一甲是97分，只能扣三分，要求很高，在朗读文章和说话这两题上不怎么能错的，因为一错都是一分几分的扣。（这是很难的。达到这个水平就可以当国家的新闻播音员了。） 普通话考到一乙就是很不容易的了，一乙以上（含一乙）就要到省里去评的，这样会很严的。一般的话都是考二甲和二乙的多，语文老师的话要求至少二甲（87分）；其他老师至少二乙（84分）。 因为本文女主是冲着播音员主持人去的，又不是相关专业，以她个人努力，又是南方人，想要达到一甲真的是有难度的哦。 。 ps：因为有读者留言说我看不起护理学专业，我也做点解释～护理学分好几个不同，假如是中专或是专科的护理学，毕业后从业率不会太低。 假如是重点本科的护理学，由于95%的学生都是调剂，滑档，补录进来的，毕业从业率就会比较低，就和文中说的，能考上重本的同学都是因为一些比较阴差阳错的情况调档进来的，她们从本质上心理就是不认可护理学的，当你要去从事一个职业的时候，你肯定必须现在心理上认可它。否则就是个一辈子的疙瘩。所以重本护理学最后选择护理作为从业方向的人其实也很少。 。 ps：我今天早更了！大家有多余的营养液可以给我几瓶吗～谢谢哈！ 第20章 广播台的第二期节目， 邀请了重量级的前校队万人迷主持人程霄过来， 在程霄的建议之下， 《体坛快讯》正式更名为《尖峰体坛》。 程霄的主持方式与周子聪区别挺大，他将大比例的广播时间用在了播报当前最热的s8赛程，包括赛前赛后赛中， 各个角度对比赛的解读与网络上的各种解读。 程霄对林芷初说：“现在大学生对电竞的关注远高于一般体育赛事，所以， 播点大家感兴趣的， 应该会提到关注度。” 做节目的这一天， 他提前用笔记本列好了今日要播报的重点内容，让林芷初控制调音台， 两人第一次合作，但是却合作得很愉快。 “三月里，只要天一晴风一暖，心情自然而然就好了起来， 这恐怕就是春天的力量了。这里是与您准时相约的《尖峰体坛》，我是新主播程霄，接下去让我用声音带你感受体育的魅力。” 按照事前与程霄的提前沟通，选择的插播音乐是节奏感强烈的黑人音乐， 程霄的声音清透， 有力，透过电广播穿出来， 搭配着节奏感强烈的音乐，丝毫不觉得违和， 反而让人有种激情澎湃的感觉。这也是体育所要传递的魅力。 “……这里有前沿的赛事解说，这里有经典的赛事点评，这里有你喜欢的体育明星，更有你关心的运动趣闻，尖峰体坛，带你进入不一样的体育世界……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2018lols8总决赛八强赛afs vs c9第二局比赛回顾，一起来了解下吧。” 随着澎湃的说唱音乐逸出广播，程霄清透的嗓音缓缓道来：“比赛一开始，赵信配合瑞兹拿下狐狸一血。第9分钟，上路维克托线上单杀剑魔。11分钟，狐狸先行动手，瑞兹塔下完成反杀，远程男枪大招收下残血瑞兹人头。13分钟，afs上中两路同时发力，均完成击杀；而下路卢锡安配合男枪拿下了一血塔。14分钟，afs拿下火龙，c9推下上塔作为交换。16分钟afs上路打出一换三，回身afs拿下中路一塔。19分钟，c9上路突然提速，三人在二塔下强杀两人……” 他详细解读了这一场比赛，在节目的最后，程霄也不忘为广播台继续招纳新人：“如果你心怀梦想，如果你喜欢声音的世界，如果你喜欢控制音乐节奏，欢迎加入广播台的大家庭，关注微信公众号私信主播小初，欢迎你加入。” 程霄的节目刚一结束，林芷初就收到了很多通过公众号发来的私信。 有人给公众号留言：【哇，刚刚是主持队的队长吗？男神啊，我看过他去年主持校120周年庆，真帅啊！我还在想他今年为什么不做主持了，原来是跑去广播台了。广播台真流弊，把队长也请过去了，再不敢看不起你们了。o（╯□╰）o！” 还有人留言：【唔，刚才解读的赛程不错。以后多来点这种类型的？我们对足球明星的绯闻不是很感兴趣哒。】林芷初看到这里皱了皱眉头，想起周子聪以前最喜欢讲的是c罗的八卦与新女友，难怪…… 节目看起来反响不错，至少留言一下子就多了十几条，这充分向林芷初证明了一个事实道理：原来邀请在学校有些名气的学生过来，其实还是有些用的，至少得到关注的机会会空前多，之前的那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得不到关注，也许除了播音工具不行，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的人也“不行”吧……当然，也有可能是节目实在太闷了。 金子都是会发光的，但是发光给自己看有什么用，你至少要有让人一眼难忘的能力，很显然，程霄可以做到这一点，周子聪和她还没能做到这一点。 林芷初又一次陷入了对广播台日后要如何发展的思考…… 林芷初请程霄去饭堂吃饭，饭堂里人来人往，两人分头打饭，林芷初一转眼就见不到程霄的身影了。 她急得在原地不停往人群里搜索他的身影，可是往日总是一眼能搜索到的人，今天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她茫然的站在原地，腰突然被掐了一下，转瞬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倚靠在耳畔：“看什么呢。” 他一只手很自然随意的搭在她腰上，推着她往前走。 林芷初回头看他，“我差点找不到你。” 他把她摁在靠后的饭堂座位椅子上，“以后找不到我就坐着别动。我来找你。” 林芷初看他一眼，眼神里有化不开的迷恋，“嗯！” 程霄把她安置好后，又去窗口处给她端了一碗乌鸡汤。 林芷初尝一口笑：“干嘛给我喝这个？” 程霄盯着她的脸说：“隔壁王奶奶说的，让你多喝点乌鸡汤补身体，以后才好养。”好吧，他省略了“好生养”的“生”。 程霄觉得那意思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反正就是补一补身体。 林芷初又喝了一口乌鸡汤，“好喝。很甜。” 程霄这才低头吃饭，没看她眼睛，只是问她：“周末做什么？去家里看那只胖猫好不好？它想你了。” 这是开学的第二个周末了，程霄又拿小猫来约她了，林芷初知道他意思，可是这个周末，她已经答应和fiona一起做兼职了。 林芷初很失落的叹气说：“对不起啊，我也好想它，也好想过去，可是这个周末我和我室友约好了。程霄，你会不会生气，如果你生气的话，我就去推了……” 程霄勾着唇角，“不会生气。你和你室友去玩，我们改天再去看那只猫，反正，以后我们有大把的时间。” 林芷初点头，喝鸡汤都觉得更香了：“对哩，我们以后一辈子在一起，可以看小猫看很久。”又喝了一口鸡汤，满足的说，“真好吃。” 程霄看她一眼，深深的看她，笑了。 …… 周五晚上，fiona提前给林芷初交代了车展模特兼职的各种注意事项：“四点半就要起来自己化妆，本来我五点起床就可以，但是给你化妆我又要多花半个小时，所以保守起见还是四点半起床吧，化了妆吃了早餐，我们要赶最早的公交车去最北边的会展中心，在那里补妆，做头发造型……穿十厘米的高跟鞋，从早上站到晚上，中午只休息一下子，过程很辛苦，很辛苦，有多辛苦我现在都不能和你形容，只能说比你坐着上课要辛苦一百倍那么多……” “我去，那么辛苦？”娜娜不安的劝说，“芷初，那你别去了。” “那怎么行？”fiona皱眉，“我这都答应经理要多带一个人去了，她要是突然不去能行吗？林芷初，给我听好了，你就算是来姨妈，也得给我坚持住了，至少一天！” 林芷初用力点头，“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不会中途放弃。” 萌七七有些心痒痒的，看向fiona：“能不能也带我去啊？我还没做过兼职呢。” fiona显得有些为难，看萌七七有些微胖的身材，“你真想去？” 萌七七说：“是啊。” “那你先给我减肥。”fiona说，“你别怪我话说得难听啊，也不是歧视你肥啊，我只是说实话，就算你明天和我一起去了，你也过不了经理那一关，我何必让你白走这一趟？” 萌七七有些绝望，“我有那么胖吗？” “比微胖再胖一点。”fiona为难的说，“你都不知道，那经理眼睛跟有毒似的，看一眼你的身材和脸，就能知道这模特能不能上镜，能不能站在那给人摆姿势拍照，糊弄不了他的。”又说，“七七，你再减肥减个二十斤，我保证带你去。好么？” 萌七七垂着脑袋，不愿意讲话了。 娜娜走过去拍她肩膀，“好了，fiona不带你玩，姐带你去玩，姐明天带你去吉他社看帅哥玩吉他，乖～” 萌七七这才心满意足的笑。 第二天早上四点半被闹钟叫醒，fiona给林芷初化了妆，两人草草吃过早餐，出门的时候，娜娜和萌七七都还躺在床上睡觉，林芷初出门时，特意把钥匙插进锁头里，用钥匙关门，确保锁门的时候不发出声音，不吵醒另外两个室友。 两人走出宿舍的时间是早晨五点四十，林芷初从未看过这么早的校园，原本她以为这个时间点，学校的路上肯定一个人都没有，fiona则笑着说她“太天真了”。 等走在校道上看到三三两两结伴外出的人群时，林芷初才惊觉fiona为什么说她“太天真了”，原来不管多早出门，路上总有人是比她快一步的。 “他们也是去做兼职的吗？”林芷初问。 “是啊。”fiona说，“有些做礼仪小姐的，有些做导游的，反正，比我们早出门的人还大有人在。” 看来，这个世界上比她们努力的人真的大有人在啊。 一阵寒风袭来，林芷初裹紧了身上的衣服，fiona笑笑说：“等会展场时冷时热的，你扛得住吗？” “当然。”林芷初点头。 走到公交车站，刚好六点钟，他们学校离发车站远，上去的时候根本没有座位了，林芷初站稳后，瞧见太阳微微露出头来，车越往前开，天就越亮，这是她第一次站在公交车里，看到日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到了车展现场，fiona带着她直奔后台，后台早聚集了一大群年轻女孩，个个身材高挑，容色艳丽，有的在化妆，有的在吃早餐，有的在补眠，后台乱做一团。 负责人来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微胖身材，有胡子，带着帽子，穿着时尚。 fiona主动带着林芷初过去打招呼，“王哥，这就是我说要带过来的女生。” 王哥打量了一眼林芷初，从上到下，最后目光落在她脸上，简短的说了个字，“行。”指了指服装位置的摆放方向，“去换衣服，教她几个姿势，赶紧出来了！” fiona笑笑说：“好的，王哥。” 说着将林芷初带到服装区去拿衣服，是短裙，露肩膀的，布料看起来倒是不廉价，就是有些暴露。 林芷初接过fiona丢给她的衣服，进了更衣室换，还好fiona提前给了她胸贴，她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发现倒也还好，衣服虽然有些暴露，但有些像高档礼服，搭上十厘米高跟鞋，倒也显得不那么难看，甚至还有些好看。 fiona催促她：“快一点。” 林芷初走出去，发现fiona穿这套衣服可比自己好看得多，夸她：“你真好看诶。” fiona笑，“傻不傻？我一直都这么好看，可是好看也没有，反正也是穿给不认识的人看的。”她说，“你快出来，我教你几个pose，你待会每隔五分钟就换一个姿势，全程都要笑，知道吗？” 林芷初点点头，在fiona的简短培训之下，掌握了几个pose，她学得很认真，fiona很是欣慰，还鼓励她：“干一行爱一行，懂吗？既然要做就做好，再辛苦也要坚持的。”很是难得的夸了她一句，“你也很漂亮，都快亮瞎我的眼了！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程霄真的没对你把持不住过么？我不相信啊……” fiona一脸的不相信。 林芷初想起上次在他家差点把持不住的那一次，突然脸红耳热…… 现场气氛很是紧张，林芷初才刚一发呆就被fiona戳了一下，“想什么呢，赶紧出去了。” 负责人王哥让她们每一个人负责一款新车的展位，因为林芷初是第一次来的，待她就位后，他还亲自指导：“穿高跟鞋很辛苦吧？累了可以休息一会，每五分钟换一个pose，有摄影机来的时候 要对镜头笑。” 林芷初一一应下。 到了真正的展会开始，林芷初才发现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现场来的人一批又一批，她按照指示，每五分钟换个pose，对着镜头一直笑，笑得嘴角抽筋，脚累得快要绷断，还是要坚持。 终于挨到了午饭时间，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到了后台才发现，休息时间很短暂，大家蹲在后台，挤在一起抱着饭盒吃饭，吃了饭也没多少时间休息，很快王哥就过来喊她们赶紧出去别磨蹭。 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五分钟换个pose，对着闪光灯一直扯开嘴角笑，嘴角笑得僵硬也要笑。 下午的时候，fiona趁着人少跑过来和她瞎聊，顺便用手机和她自拍了一张照片，拍完还很不满的对她说：“谁让你的脸缩到我后面去了，显得我脸特大！不行，再拍一张，这次你的脸在前面。” 林芷初只好往前站一点，和她又自拍了一张，照片拍出来后，fiona满意了，林芷初却不满意了，“这张不行，你把我胸都拍进去了，删掉啦！” 由于站得位置前了一些，林芷初今天的服装又是裹胸款的，虽然不至于大到呼之欲出的情况，但还是可以窥探到事业线。 fiona却是不搭理她了，拿着手机溜回自己的展位去了。 林芷初也只能暂时作罢。 终于熬到下午五点，林芷初感觉自己两条腿已经要报废，她拖着身体，好不容易走回到了后台，立刻脱了那双十厘米的高跟鞋，随即瘫软在椅子上。 她感觉自己可能快要不行了。 fiona走过来推她，见她累得不动，就玩起手机，一边刷朋友圈，一边笑着说：“我刚把你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上了，你猜有多少男的和我要你的微信。我去，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受男人欢迎呀？”她上下打量林芷初一眼，也没看出她具体哪点好，撇撇嘴，“啧，早知道不把你放上去，害老娘一下丧失多少追求者……” 林芷初太累了，连开口回答她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全程“嗯嗯啊啊”的应付过去，她突然觉得，原来赚钱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啊…… 程霄今天在学校，原本打算找林芷初出来吃饭，可是又记起她说今天要和室友出去玩，也就没有联系她。 下午和三个室友去打球，打完球一起去水吧喝水，张鹏一边喝饮料一边刷朋友圈，突然惊愕的发出慨叹，“哇靠，fiona身边这女的怎么那么眼熟？” 章有为探头过去看，“唔！有事业线！我看到了！这女的不是那个谁？程霄她师妹，很像桃谷绘里香那个，上次我们还一起吃过小龙虾的！” 田植植也好奇的趴过去看，“诶，不错哦。她化妆起来很可爱，短发很日系。” 说完，他很敏感的撇过头去看了一眼程霄的脸色。 田植植是第一个发现程霄反应有些不对的人。 接着是张鹏，他急着要把手机收起来，担心再不收起来的话，待会手机可能性命不保。 可是迟了一步，程霄长臂一伸，将他手机拎了过来。 一看，瞧见屏幕显示的fiona的朋友圈信息：【东风日产车展，今天天气不错？】信息下面是一张配图，林芷初站在前面，fiona站在后面，好吧，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林芷初露肩了，胸也有点露，她很白，白得发光，不知是因为灯光的原因，还是p图的原因，这张照片中的她比平时的她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大几岁，但却很有诱惑力，她的头发是短的，做了内扣，照片中看起来像心型脸，穿着艳丽性感的服装，画着从来没见过的浓妆，对男人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强。 配图下面有一行文字：【求短发美女电话微信的通通不回复，别求了，人家说不给，你给我发红包也不给！】程霄猛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第21章 林芷初和fiona回校时已经很晚了， 从城市的尽头坐车到城市的另一端尽头， 加上晚上塞车， 公车上人潮拥挤，又是一番折磨。 回到宿舍，林芷初洗了澡， 不想下楼吃饭了，她没力气， 娜娜给她扔了个面包， 她吃几块面包喝几口白开水， 上床就倒下去了，她脚酸， 说不出的酸涩，仿佛脚踝都肿了。 fiona喊她下来泡脚，她累得不想离开床，娜娜见她这样， 就扶额感慨：“你这样，明天还去得了吗？我看你就别找自虐了行吗？” 林芷初用仅存的微弱气息说：“去。我都答应了。不去也得去。” 明天，还得再去一天的。 林芷初说完，原本还想打开手机， 看看程霄有没有发微信给她， 可是她的手机太老了，等待app打开的空档， 她闭上眼睛，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四点半起床， 第一时间看手机信息，发现程霄昨晚竟然也没有给她来“晚安”信息，心情突然有些失落，转瞬又猜想他可能是在忙吧。 心里虽然这样想，却始终觉得有些奇怪，兼职的时候，一有空闲时间，她立刻跑去后台偷看手机。 奇怪的是……程霄始终没有发信息过来，一条信息都没有。 她有些担心了，想着要不要给他发一条信息，写好了要发出去，却又担心等会他回信息过来，自己在车展里头，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回复信息，便又把写好的信息删除了。 第二天的兼职过程比第一天更煎熬，第一天是适应期，好多事情都感觉很新鲜，可第二天新鲜感过了，就只剩下漫长的煎熬了，时间显得那样漫长，仿佛熬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上午还没有过去。 但她依旧很是敬业，对待每一个镜头都保持微笑，参观车展的人群也还算友好，除了有个别男性多看了她几眼，并没有遇见其他行为诡异的男性，毕竟现场也有保安走动着，正常人也不敢乱来。 下午展会的时候，人渐渐少了。 负责这个展会现场的王哥特意走到她的展位，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芷初是吧？今天表现不错。” “谢谢。”林芷初笑纳夸奖。 王哥的手似是无意识的拍拍她肩膀，然而很快又收走，让人稍微不适后又恢复正经，“fiona之前说要带个漂亮的女孩过来，我还以为是在和我说笑，没想到人是真带来了，也是真漂亮。” 林芷初不太善于与陌生人交际，一笑而过，笑得还有些尴尬。 王哥却仿佛很是自来熟，自说自乐：“我看你这张脸，要不是身高有局限，稍微培训去做正规模特都有人要，何必来做野模？” 这是林芷初第一次在现实里听到“野模”这个词，之前都是在网络上，多带着贬义的意思。 而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王哥口中的“野模”，仿佛是在说自己。 王哥笑着继续说：“不过，你若是有意愿往这方面发展，王哥在这圈里人脉广，倒是可以帮帮你的，至少混到以后不用做一天几百块的野模……” 林芷初心想：“原来在他们这些所谓的专业人士眼里，她们被称为‘几百块的野模’……” 正想着，另一边展位的fiona便走过来了，大方热情的与王哥打招呼：“王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王哥则有些尴尬局促的笑笑说：“啊？……没什么，就是在指导指导你的朋友，她今天表现不错……对了，你们今晚下班要和我们几个去聚会吗？” fiona笑得如沐春风，却不动声色的巧妙拒绝了，“啊？聚会啊？我们也很想参加呢！可是怎么办？我们明天一早要上实验课，七点钟就要上课，逃不了课的，一逃课就毕不了业，不好意思啊，王哥，还是等下次吧……” 林芷初听着fiona的话，暗暗的笑，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fiona如此热爱上课，害怕毕不了业…… 待那王哥灰溜溜走开了，fiona脸上堆满的笑尽数散开，眼神变得凌厉，转头看了林芷初一眼，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小心这个王哥，不是什么好东西的。” 林芷初认真的点头。“他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 “手脚不干净。”fiona叹息说，“总之，你离他远一点，除了工作，尽量不要和他有接触。” 林芷初说了一句“好”，用心记在心里。 终于熬到下午五点，一下班，两人就收拾东西，直奔公交车站，等待搭公车回学校。 从没有那么一刻，林芷初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念宿舍的硬板床。 搭车回到学校已经晚上八点，林芷初回了宿舍洗了澡换好睡衣，正准备煮杯泡面吃，手机来了信息。 是程霄的微信，没有什么语气词，只有挺冷漠的两个字：“在哪”。 林芷初有些失落，放下了手头正要打开的方便面，坐下认真的回复信息：“在宿舍呢。” 写完发一连发了三个小猫【么么】【亲亲】【抱抱】的表情。 可是程霄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没有回复信息了。 林芷初的热水煮开了，她以为程霄又去忙别的了，把面饼放在碗里，加了热水，随便找了个垫子盖在面碗上面。 三分钟后，她把面碗的垫子掀开，氤氲的热气浮上来，模糊了她的眼睛，奇怪，她原本还感觉肚子很饿的，现在却突然感觉没什么食欲。 她盯着这碗泡面看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娜娜走过来，见她发呆，拍她桌子，提醒她：“想什么呢。赶紧吃面。” 她回过神来，猛拍了脑袋，是啊，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刚拿了筷子吃了第一口面，程霄的信息就发来了，“下来。我在你宿舍楼下。” 林芷初瞪大眼睛，立即回复一个：“好。” 泡面也来不及吃了，立刻换了衣服，就奔下楼去了。 娜娜在她后面说话：“诶，你跑什么啊？刚才还跟个废人似的。” 可是她已经跑到楼下去了。 林芷初离开宿舍后，fiona很忧愁的叹了一口气，说：“有一个坏消息。” 娜娜：“什么？” fiona可怜兮兮的说：“我可能闯祸了。” 娜娜：“少废话，讲重点。” fiona捂住脸说：“张鹏刚刚和我说，程霄看到我和芷初周六在朋友圈发的那张自拍图了，露肩的那张，芷初之前交代过我先别告诉程霄的，可是我忘了还发了朋友圈……我现在是不是变成罪人了？” 娜娜哼一声，看她一眼，再看一眼林芷初没来得及吃完的那碗面，说：“当然。” …… 林芷初一路跑下楼，程霄站在宿舍楼前的一片空地等她，他穿着夹克牛仔裤，站在灯影下，身型挺拔，散发着魅力。 她拐了个角，就加快脚步，像往常一样，冲到他怀里。 可是他今天很奇怪呢，都不张开手臂将她抱住。 她耍赖似的将手圈紧了他的腰，他被她的熊抱逼得往后退几步，才勉强的把手伸过来搭在她肩上，却不是抱她，而是将她从自己怀里扯开。 林芷初感觉心情有些微妙，仿佛才几天没见，他就不待见自己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垂着脑袋，眼睛盯着地板，仿佛下一秒就要滴下眼泪出来。 程霄用一种挺冷淡的语气说：“忙什么呢。” 眼睛却故意望向了别处，没看她的脸。 她抬头瞧出了他的冷淡，愈发肯定自己可能是做错了事，惹得不开心，没底气的说：“没忙什么。” 话一出口，他的脸色愈发冷淡了。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曾转到她脸上来。 林芷初愈发觉得自己一定是做错事情了，她的手去轻扯他的衣摆，他不动声色的推开她的手。 两人僵持着。沉默着。 程霄转了个身，往前走。 林芷初盯着他的身影往前，很快融入在夜色里，她犹豫了几秒，抬起脚步，追了上去。 这一次，她不敢再轻易去拉他的手了，害怕像刚才一样被他推开。 程霄知道她跟上来了，没有甩开她，走到校道的某个停车位置，他停下了，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林芷初害怕他要甩下自己，立刻冲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程霄却是很久都不发动车子，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林芷初猜想他可能是要把自己赶下车子去，可是她都已经上来了，死活也不会走的了。 程霄再度看了她一眼，她还是脸皮厚的继续待着，最后程霄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身子凑到她身边去，伸手拉出她那边的安全带，俯下头给她扣上。 林芷初闻到他身上的香味，一下子就崩不住了，手下意识的伸手去抱他一只手臂，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惹他不高兴了，眼泪一瞬间哗哗哗地涌出来，“我错了。” 程霄没搭理她，回到座位，重新扣好安全带，“你哪里错了？” 林芷初一头雾水，眼泪却流得愈凶，水雾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哽咽的，诚实的说：“我不知道。” …… 程霄一路把车开到了程霄外婆家，上楼，开门，关门。 她站在玄关处，哭得瑟瑟发抖，她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恨恨的想着：“他真狠啊。真无情。” 从刚才到现在，他冷静的看着她哭，一句话安慰都没有，连让她“别哭了”都没有说一句，就仿佛她真的是错得很严重，可是她连自己哪里错了都不知道。 小猫“喵喵”的跑到她脚边，林芷初没心思和它玩了，小猫估计也察觉到了她的低气压，悻悻的走开了，走开的时候“喵呜喵呜”的喊叫着。 程霄进了家里就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他把她晾在这里，似乎打定了主意，哪怕她站这里哭死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了。 林芷初突然觉得绝望，他从没对她这样过，以前她不知道冷暴力是什么，现在她知道了，也尝试到了，这比别人打她的脸还疼，还暴力！他不搭理她，把她当成了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她绝望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的瞬间她眼泪又哗哗哗涌出来了，她心里不想就这样走掉的，这么晚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可是程霄不搭理她了，他好像再也不想要她了。明明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现在还没有半年，他就这样了，他是没有和她吵架，可是他的行为比吵架还可怕，他对她使用冷暴力！ 她走到电梯口，觉得心口疼，一抽一抽的，以前她都不知道心会痛得像被人用刀一片一片的割开，现在她体会到了，疼得快要站不住，手撑在电梯墙上，电梯却还不来，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外涌。 假如知道这么疼的话，她就不跟着他来了。假如知道最后还是要一个人走，她就不该跟着他来。 她哭得稀里哗啦，迷迷糊糊，身后却有人把她抱了起来，她闻到了程霄身上的气息，一时之间情绪翻涌，激动，生气，愤怒，还有……更多的竟然是失而复得的那种说不出的喜悦，她在他怀里大哭。 程霄把她抱回家，重新锁好了门，轻轻放她在床上，她一刻都不肯让他走，抓着他的手，身子，肩膀，呜呜的，可怜的问：“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深吸一口气，黑亮的眼睛盯着她，“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周末去了哪里，为什么骗我？” “我，我没有……”林芷初第一时间还是要狡辩。 程霄意识到她又在撒谎，松开她的身子，眼神再度冷了一下，“你想清楚再告诉我。” 他再度把她丢下了，走到外头。 第22章 林芷初躺在床上， 绝望的拿被子蒙上脑袋。 半个小时后， 她从床上下来， 穿着他的拖鞋，走到客厅，他正在沙发上看书， 穿着米色的居家服，客厅只亮一盏微弱的光， 他的脸显得很柔和俊朗。 她走过去， 在他身边躺下， 把脑袋搁在他腿上，诚实的说：“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林芷初说：“我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去做兼职，所以想过几天再告诉你。”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喜欢？” “因为我……”林芷初说，“因为要站一整天，很辛苦的。” “只是因为这样吗？” “嗯， 还穿得比较清凉。” “只是清凉吗？”程霄把她拉上来，坐在自己腿上，盯着她的脖子，再往下， 他没再往下看， 眼睛刻意望向别处，声音却变得沙哑， “你觉得我喜欢你穿成那样给别的男人欣赏吗？” 林芷初脸红耳热起来，声音没有底气， “不是的，那只是工作服，大家都这样穿的，fiona也是这样穿的。” “她们怎么穿和我没关系。”程霄压低了声线说，仿佛很无奈，又开始做出一点妥协，“你是真喜欢做模特这份工作吗？” 林芷初摇摇头，诚实的说：“不喜欢，只是因为兼职，可以赚钱。” “你不够钱为什么不跟我说？”程霄扣在她腰上的力度加重了，眉心拧得紧紧的。 林芷初垂着脑袋：“对不起。” “我可以给你钱。”程霄捧着她的脸，心疼的说，“过年的时候你不是让我以后养你？” “我是说过要你养我。”林芷初说，“可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你也是学生啊，程霄，我不能用你的钱，这是我的原则。” “好，你有你的原则。”程霄冷笑一声，笑声带着轻讽，“我尊重你的原则。”再问她一句，“你以后还要去吗？” 林芷初点点头，看到程霄冷冷的表情，又没底气的摇摇头，最后还是点点头，她是那么的害怕他生气，可是有机会赚钱，为什么要放弃呢？这个世界上，这座校园里，比她努力的人大有人在，她只是依靠自己的努力与汗水，去换取一点等价值的交换，她到底有什么错？ 程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不是不许你做这种兼职，假如这是你心里喜欢的职业，我会支持你。但是你并不喜欢这个职业，只是为了得到一点金钱，林芷初，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可是你做每一件事情，做每一个选择之前，为什么眼光就不能放长远一点？” “我怎么就没有放长远了？” 程霄语气森冷，“你就是没有！你随便选择你的专业，现在又随便浪费时间去做对你未来毫无益处的兼职，这不是目光短浅是什么？” 林芷初被他说得脸红耳赤，就好似，她真的如同口中说的这般不堪，可她分明不是目光短浅，她就是看得长远，才知道钱的重要性，没有钱她什么都干不了，她现在去赚钱就哪里招他惹他了？莫名其妙！还扯她的专业？ “我为什么考这个学校、这个专业，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为什么还要这样讽刺我？”林芷初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是啊，我没你考虑的长远，我就是这么目光短浅，我还喜欢浪费时间。可我都是因为喜欢你才浪费的时间，选择的专业，考的这所学校，每一个选择都是因为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你呢？你为了喜欢我，都做过些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林芷初说完就后悔了，她常常因为一时激动说过很多事后后悔的话，这一次却是她最后悔的一次，往后她常常觉得，程霄做的每一个选择的□□，都是因为她说的这番话，她责怪他不够喜欢自己，责怪他为自己做得不多，还说他没有资格管自己。 程霄沉默的站起身，走到客厅的阳台处，十多分钟后，才又走了进来。 刚才的话说得太过火了，林芷初发现自己现在连个下台的台阶都没有了。 她以为程霄不会再理她了，可是程霄从阳台上走进来后，径直走到沙发上，亲密的拥抱她，亲吻她的头发，脸颊，脖子，急切的将她抱起，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程霄把她放在床上，低头吻她的唇，动作用力，甚至有些粗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心里难受，仿佛有化不开的纠结解不开，无计可施，愈发想要拥有她，伸进了衣服里。 林芷初紧张的伸手撑着他，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脸，他俯下头一口吻住她耳朵，她脸颊燥热，惊恐的盯着他的眼睛，下一秒听到熟悉的声音，里衣解开了。她挣扎了一下，感觉自己碰到了什么东西，愈发面红耳赤，偏过头去。 她偏他就追，深深吻她的脸颊，她从没觉得他像今天吻她吻得这么认真，吻得有些失控，她甚至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 他喊她的名字，带着化不开的柔情：“芷初……” “嗯？” 林芷初主动勾着他的脖子，去吻他的脸，“我爱你。” 他“嗯”了一声，“为什么爱我？” “不知道。”林芷初觉得心情很好，仿佛他们又和好如初了，“可是我一辈子都爱你。” 程霄在她耳边低笑了一声。 林芷初愈发卖力的讨好他，“只爱你。” 又继续卖萌，“只有你。” 把程霄逗出了笑声。 他的手伸出来，捧着她的脸亲了几下，刚才感觉快要崩坏的神经，感觉只有发泄才能得到舒缓的感觉，仿佛因为她的话，而变得不再那么难受了。 他进浴室出来后，林芷初已经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走过去抱着她，林芷初迷迷糊糊的转醒，问他，“你是不是看不起车展模特？” “我没有看不起任何职业。”程霄揉着她的头发，“我只是不想你穿成那样。” “没什么的，只是给人拍拍照而已。” “有没有男的一直盯着你看？” 林芷初只好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没。” 程霄做了妥协，“好。” “我今晚可以不回去吗？”林芷初不安的抱紧了他。 程霄低头吻了她发顶，“可以。” 程霄温柔的抱着她睡觉，可这个晚上，林芷初却是一整夜都睡不好，她时不时就被噩梦惊醒，看向身边熟睡的程霄，她总担心他又生自己的气了。 她第三次转醒的时候，程霄的手机亮了一下，她觉得奇怪，大半夜怎么会有人发信息给他，便拿过来看了一下。 信息似乎是程霄的妈妈发过来的，上面写着：【妈妈已经在尝试帮你申请这边的大学，尽快把你的材料发过来，没有其他办法，国外的大学不承认国内的医学学历，你越早过来越好，不要再拖了，你想要做研究一定要来这边，这边氛围好，奶奶说你交了女朋友，那么妈妈想办法让她一起过来好吗？尽快回复妈妈。】林芷初愣了一下，原来程霄的妈妈已经开始为他申请国外大学，可是程霄到现在都没有与自己提过这件事情。 林芷初把手机重新放回原位，再看程霄熟睡中英俊的脸时，竟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起来。他们做最亲密的事情，可是程霄却从不和她说真正的未来计划，是不是因为，他未来的计划之中根本就没有自己？ …… 第二天起床像打仗，两人都起晚了。 草草吃过早餐，程霄开车和林芷初一起回学校上课，程霄明显感觉，她的话少了很多，问她怎么了，她却只是说她有点头痛。 等红灯的时候，他贴心的帮她揉太阳穴，她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腰，酝酿了一晚的眼泪仿佛又要喷薄欲出。 程霄笑着，无奈的问她：“又怎么了？” 林芷初下颌蹭着他熨烫整齐的衬衣，可怜兮兮的说：“你以后再也不要像昨晚那样对我那么凶了。” “好。”程霄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开，重新开车上路。 “也不许对我使用冷暴力！”林芷初再加一条。 程霄笑笑，车窗外的阳光打在他头顶上，有一圈光影笼罩着他，好看耀眼夺目，他勾起嘴角，笑得很是祸国殃民那种。“好。” 林芷初这才觉得心情又好多了，也暂时忘了昨晚上她看到的那条短信，她想，程霄一定是害怕自己胡思乱想，所以才没有告诉自己国外的求学计划的。他一定不是故意不告诉自己的。 …… 几天后，林芷初拿到了那两日做车展模特兼职的酬金，总共七百块。 她一分钱没乱花，全部存了起来，心情难言的激动，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劳动获取酬劳。 她重新做了一份兼职计划，提前和fiona打好了招呼，以后不管什么兼职，车展模特，礼仪小姐，都记得带上她。 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一个月后，她就可以存够钱去报名萌七七说的那个普通话考试辅导班了。如果更顺利的话，也许以后她可以不需要奶奶的生活费了，还可以在程霄生日之前，给他准备一份礼物了，还有广播台的调音台也是时候该换一个了，指望学校是不可能指望的…… 总之，钱似乎总能解决很多困扰不已的问题。 fiona见她这么有决心，之后的几个星期里，不管做什么兼职都会带上她，有时候礼仪小姐的兼职是在工作日进行的，她们就一大早出发，寒风萧瑟的冬天，林芷初一个早上穿着高跟鞋站着，从早上六点站到早上九点，冻得全身发抖，卸了妆回来就去上课，fiona则回宿舍睡觉。 因为做兼职，林芷初常常困到睁不开眼睛，却还是坚持上课，有时候也想要放弃，可是想想有钱赚，又心甘情愿把这份苦吃下来。 第六周的时候，广播台一周四期的节目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有些节目进行了整改。 原本的“点歌传情”被林芷初改成了“告白传情”，林芷初请娜娜喝了一杯奶茶，把她亲自请到广播间里直播弹唱，娜娜的弹唱水平简直是堪比录音室高水准，节目播出去后，公众号的留言又一下子热闹起来。 有人留言：【哔——这个女生我认识，短头发，吉他社唱歌最好听的。还以为她挺高贵冷艳呢。】有人留言：【以后多找她来唱歌好么？我想给男神点首她唱的《不仅仅是喜欢》】有人留言：【广播台最近是来了什么大佬吗？越来越棒的样子……】林芷初兴奋的阅读着听众的留言，心情无比激动，就好像被压抑了很久的花蕊，终于有了扬眉吐气伸展花朵的一瞬间，哪怕只有那一瞬间，她也觉得很开心。 她破天荒请娜娜去吃饭，感谢娜娜倾情无私的相助。娜娜笑着接纳她的请客，还故意说她平时就是只铁公鸡，难得请客一顿，怎么也不能错过。 娜娜吃人的嘴短，最后在林芷初半骗半哄之下，答应再帮她做十期节目，日期就由她决定好了。 吃饭间，娜娜问起她最近与程霄的情况。 林芷初的脸色短暂的甜蜜了一下，接着又蒙上一抹淡淡的哀愁：“还行。但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 娜娜无心窥探别人的感情隐私，保持中立的说：“你别太在意，有时候别人什么都不说，不是故意瞒着你，有时候只是觉得不想让你纠结。我想程霄不是那种故意藏着掖着的人。他不想把事情告诉你，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没有把握的事情，别说是他，就算是我，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 “真的吗？”林芷初皱眉，“你也有事情瞒着我？” “当然。”娜娜说，“哪个人没有秘密。包括你。” “你愿意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吗？” 娜娜点头，吃饭，仿佛不愿意多说。吃了口饭又看了一眼林芷初的脸，“你，我是说如果，没有程霄，会不会喜欢苏海？” “不会。”林芷初变了脸色，“苏海是不是又找你说什么了？” “没有。”娜娜说，说着说着就笑了，“我觉得他有时候挺像我的，连喜欢的人都和我一样。” “啊？” “你别猜，我可不是那种‘喜欢你’。我只是打个比方。” “那你……怎么……” “就是突然想起来，随便说说。” 林芷初神经有时候粗壮到后知后觉，有些时候觉得事情奇怪，但是却也不曾多想。 再下一期做节目的时候，娜娜把苏海也带了过来，林芷初才知道，原来苏海也是他们吉他社的，得知她需要援助，他主动就过来了。 有苏海出场，音乐节目变得异常活泼生动，苏海天生就有活跃气氛的功能，他又会唱又会弹还特别会鬼扯，说些令女性脸红心跳的话，和他做节目，林芷初是掌握不到话筒主动权的，全程被他调动，由他掌控，林芷初觉得这也不错，反正她也可以休息一下。一周四期节目，周末为了三斗米而折腰做兼职，她已经快要累成一个废人了。 由于苏海的无私相助，林芷初也就不好再给他甩脸色，期间还与他和娜娜一起外出吃过一顿饭。苏海倒也很正经，没对她再发什么疯，林芷初对此还深感欣慰。 自从苏海来了广播台做节目，公众号留言更多了，很多人私信问苏海的联系方式，林芷初就问苏海可不可以把他的方式发出去。 苏海大言不惭的说：“不可以。我的联系方式只能让你知道。”补上一句：“还有娜娜。”说话间，手随意的搭在娜娜肩上，娜娜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推开他胡乱搭的手。 林芷初心想他又要来恶心自己了，冷着脸不再和他说话。 由于苏海的力排众议，点歌台的节目，也正式从《告白电台》更名为《我在广播台等你》。 起初林芷初并不同意，觉得这名字忒鬼扯了，乱煽情不适合，苏海觉得没什么不适合的，反正新节目的名字至少比《告白电台》要有逼格，最后连娜娜也站在苏海那一边，林芷初只好同意了。点歌传情的栏目，便自此更换为《我在广播台等你》。 换了新名字，自然也要重新录制新片头，苏海和娜娜全程帮忙录制，倒也没有觉得太繁琐。 林芷初现在对于广播台各档节目的态度倒也越来越佛性了，但凡不要出大错，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她对待广播台不认真了，而是她开始觉得自己应该着眼于整个广播台的大局。 虽然广播台这个方寸之地压根没有大局可言，但是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既然做到了广播台台长的位置，那么她也必需要开始通观全局了，虽然她通观全局后，还是觉得广播台怎么走都是满盘皆输的命运，但她还是得继续想，继续走。 某次做节目的时候，苏海就在广播台里鬼扯：“听说公众号很多学妹求我的联系方式哈？不如这样，我把我们台里另一个台柱程霄得联系方式公布出来，你们放过我？” 他话一出口，反应迅敏的林芷初便把他声音调低，放音乐，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才重新把声音调高了。 苏海继续说：“算了算了，台长大大很凶啊，大家还是听节目吧，台长准备节目太不容易了，每天写稿熬夜到三点（你信吗？）好了，说正经的，大家关注节目内容本身好吗？我都有喜欢的人了，接下去是娜娜给大家弹唱的《today》，来自经管系毕业班的师兄xx点给师姐xx……祝你们前程似锦，永远幸福喔。” 娜娜唱英文副歌的时候简直撩到炸裂了：today while the blossomsstill cling to the vine…… a million tomorrows shall all pass away. are we （going to） fnetet all the joy that is ours today. 无数个明天都将流逝，但我们不会忘记今天所拥有的快乐。 …… 林芷初听着旋律，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时间已走到了五月，又到每一年的毕业季了。 她又想起了周子聪曾经对她说的那番话：广播台是校园最真实的记录，与见证。 当时并不觉得周子聪说的是对的。 现在自己终于也做着和他相同的事情，竟突然有了相同的感悟。 人生何处不相逢，有时候相逢的竟然是迟到的感悟。 作者有话要说： ps：程霄与林芷初争吵的原因，其实谁都没有错，只是认识事情的两个方面不同。 程霄觉得她应该以未来为基准来选择职业，但是林芷初觉得自己为了三斗米暂时折一下腰也没什么。 -还是成长环境的不同所造成的。 他们的选择是对是错在很多年以后看来都没什么所谓的，但是在他们的那个年龄，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包容接受对方做任何选择，这是很多大学情侣最后分手的原因，但还不是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哈～作者：这是一本所有人都在期待分手的小说～很快 。 第23章 五月底， 广播台开始陆叙有新人申请加入了。 林芷初找了个时间， 约了与申请人见面， 对方也是个大一的新生，名字安安，经管学院的， 读市场营销，学习之余有大把空余时间， 非常有兴趣来参加广播台， 虽然安安没有任何广播台的经验， 但是林芷初觉得她以后可以负责，广播台节目的上传， 运营，公众号宣传等工作，很快就将她纳入了广播台。安安也表示会努力做好这些后勤工作。 很快又来了一个有音乐特长的男生，名字康晨， 说是在网络上听到了娜娜的弹唱，觉得广播台挺有想法的，就过来看看了。 林芷初觉得广播台最缺的就是这种有才华的同学，二话不说就让他负责一个音乐节目， 名字《私人音乐厅》， 还放手让他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 他做节目的时候，自己则负责在一旁打杂， 适当的时候出场插播几句串词。 康晨对待音乐认真，有自己的理解， 喜欢国外早年的流行音乐，性格忧郁，自带音乐人的光圈，还特别有性格，他的节目播出去后，虽然在学校制造的水花并不大，但是瞬间就提高了广播台在网络的点击率。 林芷初看着各大媒体校园网络康晨所做的《私人音乐厅》节节上涨的点击率，经常在宿舍里偷笑，暗暗想着什么时候得到一拨推广，那中城大学校园之声可就出大名了，可惜这个美好的想法却一直也未能得以实现。 有了新人加入，林芷初也就不好在叨扰程霄了，她知道程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当初说好的，只是让程霄来帮两个月的。 没有程霄的广播台，林芷初常常觉得有些寥落，其实他以前没来的时候，只有自己和周子聪做广播台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挺好的，可是程霄彻底的不再过来后，她就常常会想起程霄和自己在这里一起播节目的样子，他们一起合作的节目绝对不是最受欢迎的，也不是质量最好的，却是林芷初最难以忘怀的。 难以忘怀到……林芷初现在对做节目这件事情，开始提不起兴趣。 也或许是角色的转换，她开始放权给几个新成员，让他们按照兴趣志向做自己喜欢的节目，自己渐渐的离开了节目，退到了幕后，策划，后勤，统筹，打下手，她什么都干，就是很少再做节目了，日后，她也打算这样发展。 总有一个人，是要做幕后的角色。 六月份，林芷初和周子聪聊过一次电话。 周子聪在电话里头说看到她把节目上传网络了，他夸她做得好，真聪明，给她加油。 “你说我们以前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搞？跟两个傻逼似的，谁教你啊？”周子聪问她，“程霄吗？” “他就是随口和我说了下。”林芷初笑笑。 “那好，加油，接下去有什么计划？” 林芷初想了片刻说：“考虑做点针对学校专业的，每年暑假我们学校都有医院志愿者活动，三下乡活动，我们广播台新人安安今年也会参加这些志愿活动，我已经交代她全程跟录采访，等新学期来了，专门做十期内容，这个可就符合学校主旋律了把？” 周子聪啧啧惊叹，夸她：“真棒，以前师兄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流弊呢？早知道这样我去年就该退休让你干啊！” 林芷初觉得心虚：“哪有，都是程霄提醒我的……” “那也是你的功劳。”周子聪继续夸，“好好干，师兄我一直盯着你的节目呢。话说你最近播的节目有点少，我都很少听到你的声音了……其实也对，让底下的人干，这是好事。” 林芷初挂下电话，看一眼广播台窗外的蓝天，长吁口气，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了。六月初她走在学校的路上，感觉心情无比畅快。 可广播台虽然越做越好，却依旧没有得到学校的赞助，林芷初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现在的佛系随意。 她渐渐意识到，跟别人伸手要钱，比自己去赚钱还要困难，一百倍。 林芷初几乎每个周末都和fiona去做兼职模特，渐渐也混成了老油条。 因为做兼职和程霄的联系也渐渐少了，但是她存了一笔钱，给广播台的设备更新了，多加了几个话筒，虽然广播台还是很残破，但至少情况好了一点。 有时候她也自掏腰包请广播台成员去吃饭，苏海就嘻嘻哈哈打趣说，“台长真辛苦啊，又要打工，还要请客，还要做节目……” 娜娜堵他一句：“辛苦也和你无关，赶紧吃你的饭，我敢保证，只要你不说话，我们台长就不辛苦。是不是啊芷初？” 林芷初赶紧说：“是是是，台长都是在打杂的，辛苦的都是每天做节目的各位，台长一点都不辛苦，真心话真心话！” 林芷初虽然和程霄的见面机会慢慢少了，但是每次聚餐她都要喊上程霄的，这是礼貌与尊重，广播台的发展离不开程霄的帮助。 程霄每一回都来，尤其请吃饭的时候，都会主动出场帮她付钱。 程霄总觉得自己能为她做的不多，有时候想了很多，但是能为她做的却很少。 人不知道是不是越长大越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想做的事情到最后常常发现其实并不太能做，顾虑的东西太多了。 无风无浪度过了期中考试，四级考试，护理学第一阶段的实操评测，很快便迎来了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之前，萌七七竟破天荒开始谈起恋爱了，对方是针灸社团的一个师兄，他们感情很好，虽然经常争吵，但是又很快和好，感情谈得轰轰烈烈，只差天崩地裂了。 在萌七七的催促之下，林芷初终于在期末考试之前攒够了钱，去报名普通话等级考试，她打算暑假就在这边突击复习，参加九月份的普通话等级考试。 相比于萌七七那轰轰烈烈的感情，林芷初和程霄的感情平平淡淡。 平淡到什么地步呢？他们之间从不争吵，有时候，林芷初竟然有些羡慕萌七七，她和她的师兄经常激烈的争吵，但是每吵一次感情就越深一次。可是程霄从不和她争吵，他对她最大的愤怒就是沉默，安静。而林芷初常常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是她那么害怕失去他，他却仿佛永远不知道她有多害怕，害怕到夜里辗转反侧。程霄在想什么事情，从不与她说，她也不敢过多追问。因为她时常记起娜娜说过的话，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连当事人都想不通，又如何与你说的明白呢。 既然说多错多，那就不如保持缄默。 七月初学校就放暑假了，考完最后一科，程霄问她：“要不要去哪里玩？” 可是林芷初明天就要开始上普通话等级辅导班了。 想了想她说：“我白天上课，晚上去你那里好不好？” 他抱着她，说：“好。”喷出的呼吸落她脖子里，直接又热烈。 第一天上课就遇到了状况，林芷初在老师的指导下重新纠正发音，老师觉得她的工程很大，南方人，前后鼻音不分，按照她的情况不加大苦功，每天学十二个小时是不可能通过一甲的。 林芷初学了一整天的发音，一整天的黯然，回到了家里，程霄在等她。 隔壁王奶奶拿着束满天星送她，顺口说：“今天可是我们程霄的生日呢。” 林芷初后知后觉翻看手机日历，一看今天确实是程霄的生日，可她一忙倒是忙忘记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急得团团转，穿了鞋子要出去买礼物，程霄把她抱回来，他觉得礼物无所谓，人来了就好，反正他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林芷初愈发觉得愧疚，程霄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连他的生日都忘了，而且自从寒假春节后，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她大半年都在关注自己，学习，广播台，兼职，想想她真的有些后悔的，她是为了程霄才来到这座学校的，可是这大半年里，她却似乎把程霄晾在了一边。 程霄在这半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计划着什么，她通通不知道。 晚上睡觉，林芷初把自己洗白白，抱住程霄的手臂，“我当生日礼物好不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他揉揉她的脸，低头亲吻她，吻她，“确定吗？” 林芷初确定的点点头。 他一笑，咬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呼出炙热性感的气息。 他压着她的时候冷静的看着她眼睛问：“你会等我吗？” “嗯？” “假如我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你会等我回来吗？” 林芷初心凉了半截，心想终于来了，程霄终于把国外求学的计划和她说了。 她深吸几口气，尽量保持冷静的问：“你什么时候要去呢？” “很快。” “会的。”林芷初紧紧抱着他，“但是程霄，如果你走了，我会害怕。” “怕什么？” 他从她身上下来，翻身躺在她身旁，手抓着她的手，他们十指紧扣，他摸到她手上戴着他送的檀木戒指。 她嗓音竟带了些哽咽，“怕你不要我了。” 他一笑，“傻不傻？” “你会吗？”她还是那么认真。 他不说话，把她楼的更紧说：“我再想想。” 林芷初急了，“想什么？你真的不要我吗？” 他低头看着她笑，吻她的额头，眼睛：“不会。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收了这份礼物。”他伸进去，手一动，掐着她，“反正都在手里了。” 林芷初被他掐得全身软绵绵的，搂住他，圈住他。“不许你欺负我。” “就欺负你。”他低头用力吻她一下，不舍的离开了她，“以后不许对其他男人这样随便懂吗？” 林芷初装不懂：“哪样嘛……” 程霄戳她的脸，揉圆，捏扁，“你说呢？” 林芷初求饶：“知道了知道了，我只对你随随便便。” ……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程霄陪林芷初回了一趟老家看奶奶。 奶奶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又老了好多，林芷初难过的抱着奶奶。 奶奶给他们做了好吃的鱼。 饭后，奶奶又抓着程霄的手，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交代：“奶奶以后要是不在了，你一定要帮奶奶照顾好小初，一辈子都不要离开她，好吗？” 程霄说：“好。” 林芷初皱眉：“奶奶，哪有人一辈子都不离开谁的，万一他去出差了呢？” 奶奶看着程霄说：“那我只准你离开她一个星期，最多不要超过一个月。” 林芷初扶了扶额头，想着以后程霄要是去国外读书了，怎么可能只离开一个月，奶奶这样要程霄做承诺，不是在逼他么。 林芷初把自己在广播台做的节目播放给奶奶听，奶奶兴奋的拿到隔壁向老邻居老姐妹炫耀，说自己孙女以后要当主持人了。哎！ 林芷初则留在家里包饺子，今天天气热，她穿着无袖的连衣裙。 她见奶奶不在，玩心起，把手里的粉面抹在程霄脸上。 程霄的脸上立刻多了一道白，说不出的滑稽，林芷初好笑，又给他糊了一道，哈哈笑起来，“啊，你看你，好好笑喔。” 程霄看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做手里的事，她不知道见好就收，又糊了他另一边的脸，哈哈笑起来。 “很好笑是吧？”他突然说了一句。 林芷初还没来得及点头说是，他手用力掐了她的腰，她吓得叫一声，还想伸手继续抹他脸，他一下把她抱起来，放在食厅那窄小的桌子上，一下一下戳着她的腰。 “还要不要玩？要不要玩？嗯？” 她被他戳着腰，止不住的全身泛起颤栗，天生就害怕别人挠她，她又想笑，又浑身颤抖，一边说“不要了不要了”，一边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身子，很快她就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她吓得一跳，程霄的吻已经落在她脖子上，她微敞的领子，像是对他最致命的诱惑，他用力的吻她，一把将她从桌子上抱下来，丢进客房里。 他在她身上深呼吸，问她：“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嗯？”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衬衣。 她咯咯笑着，捂住眼睛，他已经俯下头靠近她，她的手抓着床单，一会担心自己发出声音，一会担心奶奶要回来。他倒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 不过转瞬，便听到了奶奶回来的声音。 林芷初紧张的说：“不行不行，奶奶都回来了。” 程霄从她身上起来，眼底的神色明显压抑着，他伸手为她整理好裙子，说：“以后别穿这裙子行吗？” 林芷初笑嘻嘻，出门的时候故意说：“就穿，以后我每天都穿这裙子在你面前晃。”心想我就喜欢你想吃我又吃不到我的样子。哈！ 晚上林芷初和奶奶一起睡觉，她看到奶奶熟睡，就跑去程霄房间里，找到被子口，钻了进去，他不搭理她，她就伸手去挠他痒痒。 程霄被她逗笑，抱着她，嘴里说着“你快走”，手却怎么也不松开她，紧紧抱着她，眉头动也不动的。 林芷初趴在他身上，摸摸他好看的眉毛，心里就在想：程霄真的很像小孩子呢，爱耍赖。 第24章 在老家待了一个星期， 林芷初便和程霄一起回来了。 他们这两个月朝夕相处下来， 感情变好了很多， 程霄没事的时候就抱着她，各种姿势抱她，有时候晚上吃了晚饭回来， 上楼的时候背着她，被左右邻居看到了他也无所谓， 王奶奶总采些花来送她， 他们的家总是充满温馨的感觉。 小猫已经开始认识林芷初了， 晚上她窝在程霄怀里看手机的时候，小猫就自己跳到沙发上， 黏着她的脚边睡觉。 他们房间的照片已经越来越多了，多到快要没地方贴了，林芷初严肃的问程霄应该怎么解决，程霄就笑笑说， 再找一面墙来贴，可是哪里还有多余的墙呢？林芷初找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找到。程霄倒是无所谓，拉着她的手摁在心里：“那就不贴了，都记在心里呢。” 林芷初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牵在手里， 甜蜜满溢心头， 她有时候觉得，要是可以这样一直到天长地久也很不错呢。 为了应付普通话等级考试， 林芷初每天在家里练习发音，天天不落下， 程霄有时候听着就想笑，还时不时打击她一两次。 她一被他打击就会心情低落，扁着嘴角不高兴，一整晚不与他说话，他特意去买了一箱雪糕回来，每天晚上让她吃一个，生气的时候让她吃两个，她怎么吃都不胖。 程霄常常掐她的脸，说：“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姑娘。” 林芷初又不高兴了，“我还没吃你什么呢，你就嫌弃我食量大。哼哼。”她灰溜溜跑去玩猫。 他们之间无话不谈，程霄虽然话不多，但是却愿意听林芷初说话，时不时自己也说上几句。 可程霄唯独很少提到他计划什么时候出国，林芷初就小心翼翼打探：“你以后要是走了，我们多久才能见你一次啊？我又没钱买机票去看你。” 程霄摸着她头发：“那我会回来看你。”又叹息，有些忧虑的说，“假如我走了，奶奶会不会觉得我食言，觉得我没把你照顾好？” 原来程霄一直担心这个…… 林芷初笑笑安抚他心中的担忧：“你放心，奶奶人很好的，她话是那么说而已啦，但是她一定可以理解你的。” “是吗？”程霄的语气里却还是透着忧虑。 有时候人站在一个天平，向左或是向右，短期来看，对他们的生活都没有影响，这个时候，他们反而会犹豫，因为不管向左还是向右，生活永远都是那般风平浪静，做选择与不做选择都是一样的结果一样的活着，那为什么要去冒险呢？ 这是程霄目前所考虑的，但是林芷初并不懂。 “听说，外国的女生特别漂亮，特别丰满。”林芷初胡乱无边际的想着些无关的问题。 “是吗？”程霄低头看她，“哪里漂亮，哪里丰满？嗯？”他说完在她耳边坏坏的低笑出声，明知故问了。 林芷初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抬头白了他一眼，他的手已经钻了进去。 “没你好。”他低哑的嗓音逸入她耳边，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就在她衣服底下，林芷初被他挠得咯吱笑，有些失控的搂着他，他俯下头，愈发放肆的吻她的唇，全身。 …… 九月份，正式开学了，开学的第一个月是最闲的一个月，趁着这个空闲月，林芷初和萌七七报名参加了一级乙等水平考试。 林芷初也是了解过后才知道，如果想要报考普通话一级甲等水平考试，必须先考到一级乙等水平。而且一甲水平考试，地方是没有权限举行考试的，到时候还必须去北京参加考试。 所以，前路漫漫，看起来并不容易。 好在她一整个暑假都有在练习发音，一级乙等水平考试算是业余水平，她和萌七七很容易就考过去了。接下去的就是继续练习发音，纠正一些错误的习惯，静候时机到来再去参加考试了。 广播台的节目照常进行，每隔一两个月，林芷初会随着节目的反响做各种调整。 新成员安安在暑假参加的医院志愿者、三下乡活动，一起期跟随志愿学生所做的录音音频，终于派上了用场。 林芷初专门安排了一期节目，每个星期播出一集，名字定位《校园专访：志愿者与“三下乡之旅”》。 确定了主题中心后，就开始忙碌的片头录制，这一回林芷初亲自上阵，之后便是忙碌的录音剪辑工作。 《校园专访：志愿者与“三下乡之旅”》通过医院志愿者活动，三下乡活动，对下乡的师兄师姐通过采访跟录，宣传了学校的人文主义关怀，也让没有参加过这个节目的同学了解到了乡下的一些风土人情，与此同时，通过这一次志愿活动，也让大家感受到了中城大学医学附属院的院医理念，不畏艰难，勇往直前，同时感受到了医生工作的辛苦与不易。 节目也通过跟录采访志愿者，了解了他们的想法，呼吁每一个医学生在以后的从医道路上可以不畏艰难，勇往直前。 该节目播出去后，虽然反应寥寥，但是学校方面终于有了反应了，首先是辅导员代表学校找到了林芷初，向她转述了校领导有关人员的意见，他们普遍认为这一期节目做得不错，以后可以多做一些类似的节目，多弘扬学校主题旋律以及附属医院对社会的人文关怀。林芷初感谢辅导员的夸奖，表示自己日后会更加努力，带领广播台走得更好。 自从广播台来了安安这个宣传小能手，中城大学的校园之声节目在网络上，终于开始制造出了一些小水花，然而，这些个小水花依旧不是很大。 林芷初通关观察后发现，只有原创性较强的节目，才会得到网站推荐，比如娜娜有一期在现场节目里，弹了一首她自己写的歌曲，很快就得到了网站的推荐，甚至有个小经纪人来找娜娜去做一个三流节目的录制，只是被娜娜婉拒了。 有了这一层考虑，林芷初便开始要求新成员在做节目的时候，着重“原创性”，比如《校园专访：志愿者与“三下乡之旅”》这一期节目，也因为其独创性与原创性在网络上得到了较高的评价，只是点击量依旧比较低，所以也很难制造出水花。 没有水花，代表着还是没有流量，没有经费。林芷初也知道广播台没有经费，只能用兴趣志向来吸引新成员，这个办法很有用，已经有好几个学生私信约好有时间想过来实习，林芷初自然欢迎。 业余时间里，林芷初也不敢让自己松懈下来，周末依旧坚持和fiona一起去做车展模特坚持，有时候是做礼仪小姐，反正逮着什么做什么，只要有钱赚。 工作了这大半年，她开始慢慢意识到这一行“野模”的不容易，为了赚钱，早上四五点起床化妆，天没亮就去搭车，穿着十厘米高跟鞋，从早站到晚，中午随便吃两口饭，拿低到不能再低的辛苦钱，在现场接受闪光灯的数万次闪烁，有时候被亮光刺得眼睛睁不开，这似乎就是野模的生存现状。 有时候林芷初问fiona：“你想一直做这个吗？” “当然不。”fiona说，“这是过渡时期而已，其实我一直想找渠道做正规模特，可惜没有门路……” 林芷初点头，她觉得fiona是很适合走这一条路的，可是世界上，漂亮女孩那么多，身材好的不计其数，能够成名的又有几个？这一行比任何一个行业都辛苦。 周末，林芷初和fiona一起去城北新开的会展中心做车模兼职，她对做兼职这件事早就习以为常，程霄也渐渐默许了她做这些事情，有时候知道她辛苦，会特意开车去接她和fiona，顺便带她们一起去吃饭。 可是今天晚上，王哥说下午五点做完兼职后，所有兼职人员必须留下来开个简短的会议才可以走，不参加的话可能就不能及时拿到钱，而参加会议的地点，则是会展中心旁边的一个新酒吧俱乐部1108包厢。 林芷初原本极其不想参加这样打着开会旗号的聚会，说是开会，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开会要去到酒吧那种地方开，可她又担心不去的话可能拿不到兼职酬劳。 她把自己的担忧和fiona说了一遍，fiona觉得去一下就走应该没什么事情，光天化日之下又是众目睽睽，难不成王哥那个色胚还能把她们给吃了不成？ 林芷初觉得这倒也是，便也答应了下来，发了个信息给程霄，跟他说下班后要开个简短的会议，可能会晚一点再走。 程霄回复她：“没关系，那我晚点过来接你，小心点。” 林芷初看着程霄的信息，觉得心里暖暖的，她觉得程霄虽然没像其他男人一样，时时刻刻在她耳边说爱她，可是他真的对她很好呢，从交往到现在快一年的时间了，不管她做什么事情，就算是令他不开心的事情，他到最后也还是选择尊重她的选择，并尽他最大的能力去支持她做的每一个决定。她很快发了信息回复他：“好诶，爱你。” 到了下班时间，林芷初在洗手间卸了妆，换了衣服，便和fiona还有十几个做兼职的模特，一起来到了王哥指定的那间酒吧1108包厢，十几个模特都是如花似玉的年龄，身材长相都是一流，一起结伴走在前往包厢的路上，不少男性都朝她们吹口哨，林芷初觉得不舒服，暗暗和fiona说，待会结算了工资就立刻走。fiona点头说好。 来到了1108包厢，里头乌烟瘴气，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男人，烟味，酒味，充斥其中，难闻得很，见到她们都来了，王哥一下站起来，大声的招呼道：“你们几个可真难等，总算来了，来来来，王哥给你们介绍男朋友了，这些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好好认识认识，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话音刚落，林芷初就想拉着fiona走人，王哥见状，第一时间把门堵上了，拉着fiona和林芷初一人一只手臂，“你们两个最漂亮，不是这么不给王哥面子吧？你们俩说说，从去年到今年，我给你们两个介绍多少工作了？让你们赚了多少钱了？你们拿着我帮你们赚的钱，没有少买化妆品衣服吧？都到这份上了，来也来了，就帮帮王哥，把这几个公子哥哄好了，待会王哥给你们没人加多两百块，说到做到！” 林芷初听得想吐！说得她们没有干活一样，她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站一整天得到的，关王哥屁事，他半点劳动没付出，还白白拿她们的克扣，他还好意思这样说？呸！ fiona已经被王哥拉到一个长相油腻的男人身边坐下，一杯一杯的喝酒，大有认命的意味。 林芷初不愿意，由始至终就坐在角落处，和现场格格不入，她不停朝fiona的方向使眼色，可是fiona已经被灌了好几杯酒了，眼神也开始有些醉眼迷离的感觉。 林芷初正想着要如何脱身时，一个长相较为年轻，但是却一副油头样的男子坐到她身边，手不客气的搭在她肩上，愣是将一杯酒递到她嘴边。 林芷初不愿意喝酒，这男子死活要让她喝，最后还惊动了王哥。 王哥见事态不妙，就轻声哄林芷初：“就喝一杯，喝完你要走就走。” 林芷初眼珠转了转，看了一眼fiona，在王哥的劝说之下，将那半杯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喝进了肚子里。 她一喝完就感觉不对劲，估计是混的酒，她本身就不胜酒力，不到片刻就有种想吐的感觉，她抓起自己的背包，直冲门外的洗手间走去。 她在洗手间里疯狂大吐，把今天早上，今天中午吃的东西全部给吐出来了，才稍微感觉舒服，可是头晕的症状却是缓解不了，她捧了水给自己洗脸，再看镜子中的自己，竟感觉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了。 可她毕竟还记得包厢里头的fiona，她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要走，也必须去把fiona带出来，才能一起走。 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她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勉强扶着墙壁，歪歪扭扭的走着路，却是怎么也找不到1108的包厢。 她正疑惑着，为什么包厢不见了的时候，一把熟悉的嗓音从她头顶处传来—— “芷初，原来你在这呢。fiona到处找你呢。” 林芷初认出这把声音属于王哥，惊喜的抬头，想要寻找fiona的身影，却没有找到。 “fiona呢？在哪呢？” 王哥笑着说：“她刚刚就一直在找你，以为你下楼了，她现在估计是找到楼下停车场了，走，我这就带你去找她。” 林芷初下意识的点点头，跟着王哥一起搭电梯到楼下停车场…… 她并没有看到，在她看不到的视线里，王哥脸上一扫而过的可怖阴鸷眼神。 …… 与此同时，fiona紧张的从1108包厢里出来，她刚刚一直被几个男人灌酒，一时忘了去照看林芷初，她记得自己明明交代了王哥帮自己照顾林芷初，可是才不过一转瞬的功夫，人竟然就不见了，更奇怪的是，竟然连王哥也不见了！ 她到处找人，翻遍了洗手间，每一个包厢，问了过往的每一个服务员，可是谁都说没有见到，fiona着急了，打林芷初的电话，无人接听，再打王哥的电话，王哥直接挂断，她预感可能是要出事了。 她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向谁求助，发动了包厢里的其他姐妹帮她去找人，可几个平时关系好的姐妹一番找下来，全都说不见林芷初的踪影。 fiona急得快要哭了，几个姐妹便安慰她有可能是林芷初自己回去了。可假如林芷初真的一个人回去了，电话怎么可能没人接听呢？ 百般无奈之下，fiona只能试图联系程霄，她没有程霄的号码，只能先通过张鹏，拿到程霄的手机号，拨通了程霄的号码，她暗暗祈祷，林芷初是自己跑回去找程霄去了，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否则她拿命赔都赔不起。 程霄在得知她是fiona后，有些惊讶：“找我什么事？” fiona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程霄，芷初她刚刚和我在一起的，可是一转眼她就不见了，我……” 程霄觉得事有蹊跷：“芷初不是说你们在开会吗？”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你们在哪里？具体方位？” fiona把地址告诉他，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断断续续的告诉他：“刚才我被人灌酒，她一个在角落坐着，我让我们的负责人帮我看着她，谁知道她一下就不见了，连那个负责人也一起不见了……对不起，我……” 程霄心口起伏，“我这就过去，你在四周附近找找看。” fiona挂了电话，就打电话个娜娜，娜娜得知后，让她立刻报警，可是fiona电话报警后，对方认为人还没失踪四十八小时，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现在报了也立不了案，让fiona先发动亲朋好友找找看再说。 fiona彻底的六神无主了，她发了疯似的在附近寻找，每一个包厢都推门进去，可是每一个包厢都寻不到林芷初的身影。 大半个小时后，程霄赶到了，他从城市的一头开到城市的另一头居然只用了半个小时，也不知道闯了几次红灯，还几次差点撞到行人，但是他太着急了，太担心了……他都不敢想，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接下去该怎么办，他就知道，不该让她来做这样的兼职，现在出了事，人丢了，他除了干着急，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干不了。 fiona一见到他就不停和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也对fiona有隐隐的愤怒，他先找到了该酒吧的经理，讲明缘由后，要求看视频录像带，很快他们就看见了，模糊的录像镜头里，林芷初从洗手间摇摇晃晃出来后，最后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是那个“王哥”！ 再接着往下看，便瞧见林芷初被王哥扶进了电梯，接着便再也没有踪影了。 程霄让fiona想办法把王哥的个人信息家庭地址找出来，问到了王哥开的汽车是黑色的大众后，便自己则搭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按理来说如果王哥要走，都是要开车才走，那么必定是要经过地下停车场的。 他来到了停车场，一个卡位一个卡位的走过去，什么都没有瞧见……可他却仿佛隐隐约约听到有低低的啜泣声，地下停车场太大了，这附近是商业区，汽车卡位多到不计其数，他听到了抽泣声，一步一步寻过去，终于在某个卡位的角落处，看到蹲在地上抽泣的林芷初，她衣服有被撕扯裂开的痕迹，脸上也有红肿的痕迹……手里竟然拿着一把刀，刀具上面有隐约可见的血迹，她一只手臂还在滴着血，眼前的情况触目惊心…… 程霄深吸口气，觉得自己要爆炸，急得走过去，捧着她的脸看，她起初情绪激动，渐渐认出了程霄，大声哭起来，程霄紧紧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她的背，哄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25章 fiona急忙赶来的时候， 瞧见林芷初被程霄抱进了车子里， 她的裙子被撕扯得不像样， 身上，脸上都有受伤的痕迹，一直不停的， 断断续续的哭，可她谁都不理， 只是紧紧抓着程霄的手臂， 身体， 片刻也不许他离开。 fiona紧张的问：“要不要报警？” 程霄没有说话，他抬头看了fiona一眼， 只一眼，眼神却凌厉得像刀子。 fiona不自觉后退一步，她知道他在怪她。 fiona站在车后，目送他们开车远去， 很多年后她再回想起来，这似乎是她对程霄最后的印象了，他在怪她让他的女孩受伤了。 …… 程霄忘记那天晚上把她带回家后，哄了她多久， 她才渐渐止住了哭泣， 他一遍一遍和她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没有好好保护你，你要我怎么做？芷初， 你要我怎么做呢？我都听你的……” 可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呜呜呜的不停哭泣，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当他问她要不要报警时，她却很冷静的摇了摇头。 程霄褪退了她的衣服，检查她的身体，手臂，肩，大腿，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他发现她除了手臂受了点伤，其余地方并没有受到侵犯的痕迹。 他俯下头仔细检查她腿间有无异样时，她双手紧紧抱着他脑袋，呜呜的哭：“程霄，我害怕，我好害怕。” 程霄安抚她，轻轻拍她的背，“别怕，我在你身边，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他坚定的说，“以后，再也不要做这样的工作好吗？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绝不让你吃哪怕一丁点的苦。” 程霄带她进浴室里洗澡，手抚摸过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她偶尔轻颤，却在下一秒紧紧的抱着他，像是恐惧时受到惊吓的下意识反应。 程霄想她应该还是受到伤害了，虽然身体没有被侵犯的痕迹，但是她此刻眼底里透出来的都是惊吓过后的余惊。 他突然觉得有些难受，不管她受到的伤害是哪种程度的，都让他觉得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保护好她，真的只要在她身边就可以了么？可是她就是在自己身边出的事。 他给她洗完澡，为她擦头发，看到她像小动物一样眼睛亮亮的冲着他眨眼睛的时候，他的心突然像是被人重重的击了一拳，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做了一个之前一直迟疑着没有确定的决定。 有些时候，所有的计划都抵不过一个剧烈的海啸所带来的冲击。 他恨自己之前的优柔寡断，恨自己没有给她创造足够好的条件，他以前总觉得大家都是学生，可他竟一直忘了自己其实比她大两岁。他既然选择与她在一起，也要选择去承担责任，可他如今一无所有又拿什么去承担？ 程霄想起了奶奶眼底的担忧，突然觉得心情被揉成了一团。奶奶的担忧是对的，她清楚他根本没有能力去照顾好她最疼爱的孙女。 假如他们一直这样走下去，也许可以风平浪静走到毕业之后，像所有大学毕业生一样，做普通的城市白领或是医护工作者，他们会像所有人一样买楼供楼，做干不完的工作。 可是他不愿意只给她这样的生活，也不愿意让自己如此平庸。 有些时候，人没有办法更前进一步，是因为没有选择的机会，既然他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选择，可以翻身，为什么要放弃呢？ 就在今天之前，他可以给自己找到十万个放弃妈妈给他选择的道路的理由，但是就在此刻，他再也找不到放弃的理由。 程霄从小家庭离异，生活条件很糟糕，妈妈学历高心高气傲，嫌弃爸爸没本事，他是在不平等的家庭关系下成长的，他一直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像爸爸一样被妻子嫌弃，这是他骨子里特别不喜欢性格强势女人的原因。后来妈妈选择到了国外继续深造，并在国外工作，在国外也有了新的机遇，新的生活，妈妈成了女强人，和自己年龄小的男人谈恋爱，那似乎才是妈妈的新世界。 妈妈无数次在电话里头和他说：“你难道希望像你爸爸一样无能吗？大学毕业后做一个普通的医生？每天准时上班下班，难道你觉得这样的日子看到头就是你想要的？妈妈有机会让你改变现状，给你和你喜欢的女孩创造更好的未来与生活，你不听妈妈的话迟早是要后悔的！” 程霄再次回想起妈妈说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是如今已经有些隐隐的后悔了，他又错过了大半个学期了。说好的出国，一直迟迟没有提上他的日程，他总想着过一日是一日，也许转眼之间他们就毕业了呢。他也想要过安逸的日子，可现实如此残酷，随时有张牙舞爪的人迎面袭来，今日是人，明日是物质，总有一天，他们要面对残酷的世界，这是物竞的规律，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变得更好，才有资格谈保护她。 程霄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他想，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就住进了他的心里，满满当当的，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无法生她的气，无数次想和她说要不我们算了吧，但是说不出口，他想一直和她在一起，被她的幼稚气得发疯也好，被她的十几天不联系气得心都碎了也好，就是不想失去她了。 他从不和她提起自己对未来的计划，是因为他始终觉得她还那么小，心理年龄小，她什么都不懂，他不知道要怎么与她说清楚他的考虑他的计划，害怕她难过，甚至想过不要走了，就只是为了不让她难过。 可是今天程霄突然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假如他不想让她现在难过，以后会让她更难过。 他的女孩会因为没有钱而奔波，在他的想法里，林芷初可以为了追求精神满足，而选择一份不太劳累的工作，但绝不是为了赚钱而出卖色相，更不是为了工作而整日整日忧郁发愁，他希望她活得无忧无虑，不需要像千金小姐一样优雅从容，但至少她必须没有后顾之忧。 程霄问自己，以后可以给她这样的生活吗？他不确定，他现在想选择的是一条百分百确定的路。 程霄抱着她，给她吹头发，哄她睡觉，她躺在他怀里，终于断断续续和他说清楚了整件事。“我从洗手间里吐完出来，原本是想去找fiona的……” 原来，林芷初从包厢里出来后，原本是想去找fiona的，可是谁知道却碰到了王哥，王哥说要带她去找fiona，于是林芷初便跟随他一起走到地下停车场，走到停车场时林芷初才觉得有些蹊跷，可当时她喝了些酒，反应都迟钝了，转身想跑的时候王哥发现了，一把将她抓起来扔到他车后厢里。 王哥动作很快，那个地下停车场又大，周围压根没有其他人路过，他把车厢一关就打算在车上对她胡来，原本以为林芷初也像其他野模一样，表面推拒，实际动手的时候就会服从，可谁知道林芷初怎么也不肯屈服，王哥在这方面早已是个老手了，他知道出来做野模的女孩都不单纯，就算嘴里说着不要，等真动手的时候随便摸几下揉几下对方就服帖了，最好是再答应给点好处，指不定还能让她伺候自己。 可是林芷初明显不吃他这一套，不管他如何哄她，甚至答应给她买名牌包，她依旧死死护着自己的身体，王哥见这块到手的肥肉，怎么可能就此放过，原本想把她带到家里慢慢享用，谁知道林芷初竟然死活不肯走，还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刀，朝他脸上刺来，他吓得一跳，还好躲过去了，伸手要去夺她的刀，她喝了酒，原本就没什么力气，哪里干得过他？ 可是他明显低估了林芷初的程度，她见自己抢不过，竟和他玩起了自残，林芷初拿刀子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把尖锐的刀子割脖子上，威胁他，假如不让她走就死在这里，让他一辈子坐牢。王哥原本就是想找个女人玩玩而已，哪里想摊这摊浑水，眼看她的刀子越刺越深，他把林芷初丢在原地，灰溜溜开车跑了。 …… 程霄心疼的帮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让她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做了。 林芷初躲在他怀里呜呜的哭：“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 程霄嗯了一声，再看她的眼神时，却带着明显驱散不开的忧愁。 隔天，程霄送林芷初回宿舍，娜娜和fiona在宿舍等她，今天上护理实操课，不能旷课，萌七七只能亲自去给她们三个请假。 fiona见她回来了，眼圈发红，和她道歉。 林芷初觉得这事根本不是fiona的错。 娜娜得知整件事情来龙去脉，长吁口气，拍拍林芷初的肩：“还好没事，我担心了一整晚上，还有苏海，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了……我先去和他说说。”走去阳台打电话了。 fiona眼泪蓄满眼眶，紧张的拉着林芷初的手：“程霄呢？他一定恨死我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林芷初反过来安抚他，“程霄不是这种人。” “他就是！”fiona想起来程霄的眼神都觉得可怕，她见过这么多的人，从没见过有人的眼神像程霄的眼神，可以冷到冰底里的。“你都没见到他眼神有多可怕。我想哭！” 林芷初：“……” fiona得知王哥欺负林芷初后，当天就请了一整天的假，到王哥所在的办公室单位，大闹一场，她故意闹得他们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就是要让王哥彻底的身败名裂，并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找到了王哥的顶头上司总监那里，状告他意图强-奸女性。顶头上司知道后，表示会对王哥严格处理，却没有明确说明要如何处理。 fiona不肯就这么算了，可是去报警，警方有要求提供证据，以及让林芷初接受身体检查，一系列流程下来实在繁琐，便也不了了之。fiona也尝试向辅导员求助，可是辅导员认为证据不足，再者林芷初并没有受到实际伤害，若真的要追究起来除了惹自己一身骚没其他好处，辅导员认真建议他们以后少外出社会做兼职，除此之外并没有提供其他帮助，这件事情也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林芷初沉寂了一个多月，不再去做兼职了，逐渐将重心转移到学习，广播台，以及备考普通话等级考试。 程霄这段时间很忙，但是每天都要和她一起吃晚饭，经常带她回去家里，他的话越来越少，林芷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程霄发现，林芷初经历过这件事情后，已经开始有了心理阴影，她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了，和他一起走在路上遇到迎面而来的男人，她也会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臂。 每到这时，程霄就紧紧的抓紧她的手，抱着她，亲吻她额头，他真的心疼她。 某天林芷初在家里看到程霄的护照，才知道他是要走了。 “什么时候？”林芷初坐在沙发里问他。 “就下个星期。” “这么快。” “是啊。” 程霄蹲下身子，双手撑在她身子两边，俯下头看她，认真的问：“我走了，你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吗？” 林芷初摇头，她想说不可以，但是她不能让他担心，最终还是点头，哗哗哗掉眼泪。 有些事情她却始终想不通。“你为什么突然决定要走了？”林芷初紧张的问他，“是不是因为兼职那件事，你生我的气了？”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掉。 程霄轻抚她脸庞，拭掉她脸上的每一滴泪水。“是。但我不是生你的气。”他眼圈红了，声音隐忍着，“我生我自己的气，如果我有本事，我就可以保护你。” “可我不要你保护我，我也不要你有本事……”林芷初哽咽着，抽泣着，绝望的说：“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啊。程霄，假如你真的要走，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原因走，这样我永远会觉得你在生我的气，你为什么不能说谎骗一下我，你为什么要让我背着这个包袱，你为什么要让我总觉得我是做错了的那一个，这样我永远都不能释怀，我会一直在想，如果我不去做兼职，你就不会走了，你能不能骗我一下？跟我说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走的？” 她说完眼睛噙着泪水看他，他希望他现在就重新编一个必须要走的理由，哪怕拙劣的也好，就是不要用这个理由来让她一直难过。 可是程霄很是残酷的摇头说：“不，没有其他理由。芷初，你讨厌我也好。可我想让你永远记得我为什么离开，这样你会永远记得，如果你不好好保护自己，我会绝不原谅你。” 林芷初的眼泪疯狂掉下，她打他，他吻她的脸，一遍遍的说：“等我好吗？我会给你很好的生活，会给我们的家创造一个你喜欢的世界，我们会像你说的一样，结婚后住在贴满都是我们照片的房子里，我会让你像公主一样住在里面。等我拥有这一切都好吗？” 林芷初摇头，她想说不好，她想和他说：“程霄，我不想要这些，我不是公主，从来不是，以后也不是，我不要这些啊，为什么你不懂……” 但是她只能沉默的掉眼泪，一声不吭。 有些路假如是他注定要走的，她有什么资格去阻挠他？她只是在冥冥之中借力推了他一把，但是她又会不甘心的想，假如她那天不去做兼职，他是不是就永远不会走？ 这成了日后三年里夜夜折磨林芷初的刀子，她总心存侥幸的想着，假如不要发生那一切，程霄一定不会离开自己，一定不会。 一个星期后，林芷初送程霄去机场。 程霄在计程车上给了她一张银行卡，林芷初推还给他。 程霄的的态度坚决到不容置疑，“每个月都会打钱，你去拿，如果你还把我放在心上，你就去拿，如果你不拿了，我就当你想和我分手。” 林芷初捏着卡片，心想着，程霄真狠，他越来越狠了，因为她做错了一件事情而已，只是做错了一件事情而已，他就这样惩罚她，甚至用分手威胁她。他以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要求她，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呆呆的看着银行卡片，不知从哪里来的委屈，眼泪掉下来。 程霄凑过去，一颗眼泪一颗眼泪帮她擦干净，但是半个安慰的字都没有。 她抹掉眼泪，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为什么要逼我？那些你所认为的对我好的，我并不觉得好。” 也许是她最近哭的次数太多了，程霄不再像从前一样看到她的眼泪就凌乱。 他仍旧冷静的坚持着：“芷初，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不能再任着你的性子，听我的好吗。”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我都听你的，但是你为什么不能听听我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林芷初在心里一万遍的呐喊，但是这句话始终没机会出口。 她送他进安检口，流着眼泪和他挥手告别，他眼底没有半分离别的不舍，只有决绝的冷静，她站在他的对立面，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他离她好遥远。 那天她一个人站在机场，她一直站在视野最开阔的机场门窗那里，机场有无数人分别，拥抱，挥手，告别。天上的飞机不停的起飞降落，不停的启程回航。 冬天的夜晚，她瑟瑟发抖，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她总有一种自己还站在这里等他回来的感觉，可是他的航班已经飞走很久很久了…… -------------- 第26章 程霄离开的时候是七月， 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 寒潮将至。 秋天的叶子一片片的凋零， 再没了盛夏的热烈繁荣。 天气每天都阴沉沉的，总有种令人绝望的味道。 他们还是会每天发信息互相和对方问候，程霄换了新手机号码了， 但还保留着国内的手机号码，和国内的林芷初还有其他朋友联系。 他的新学校在美国东部， 时差十三个小时， 常常她起床问候的时候， 他那边已经要入夜了，而他和她说晚安的时候， 她正在午休。 程霄说到做到，每个月都会往林芷初的卡里准时打钱。 林芷初每个月把钱拿出来，存在另一张卡里，她怕他会真的因为她不去拿钱而生气。 国外的医科非常困难， 程霄的学习压力空前巨大。他选择了到国外学医科，就放弃了三年的国内医科大学学历，到了美国，他必须再拿到学士学位， 四年本科， 他打算压缩到三年，拿到本科学位后， 要再经过四年的学习，才能拿到m.d.（医学博士学位）， 才有资格申请“usmle（united states medical licence examination）”的考试，再经过三年住院医生实习，才有资格做医生甚至深入到这领域做研究。 林芷初不想让他分心，尽量不打扰他的学习，所以也尽量用信息与他联系，极少与他视频，因为怕浪费他的学习时间。 林芷初给他算了这一笔漫长的求学时间：3～4年本科 ＋ 4年医学院 md ＋ 3到8年的临床实习=10～16年。 得，她觉得自己可能得等他一辈子那么长了。 程霄则说她算得太夸张，哪里需要这么久，他现在已经在努力赶进度，争取以快一点的时间念完美国的普通大学本科，美国的学士学位是学分制，即修得到学分即可顺利毕业，换言之，只要一个学期当两个学期来用，将四年的本科时间压缩到三年，或是两年，都是有可能的，全靠个人努力。 林芷初觉得这个办法虽然可行，但毕竟太辛苦，程霄则笑着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辛苦的。 他偶尔会在微信里头问起他们的猫，他们的猫在程霄出国后，送到了隔壁王奶奶家里住了，林芷初偶尔回去看它一次，可是小猫早就不太记得她了，每次回去都竖起猫毛，警惕的看着她这个“外来者”。 程霄出国前，给过她家里的钥匙，林芷初每次回来看猫，都会回程霄家里一趟，家里仍然保持着他离开的样子，他的房间里依旧贴着他们的照片，只是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再也没有新照片了。 她有时候待在这个房间里，会觉得压抑，呼吸不畅，觉得沮丧，孤独，各种负面情绪迎面而来，到处都是他们的回忆，唯独他再也不回来了，她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也许他永远不会回来，每次想到这里，林芷初就愈发觉得难过，等待，是世界上最难熬的事情。 渐渐地，林芷初也很少再回去了。 春去秋来，季节交替。 一转眼到了大二下学期，林芷初终于和萌七七一起去北京参加普通话等级考试，各种发音问题都被她苦练纠正了，她如愿拿到了普通话一级甲等证书。 广播台也有新进展，除了原有的节目正常运转，林芷初又添加了几档新的节目，其中就有协同程霄室友田植植做的一档二次元节目——《漫游二次元》。 田植植的节目由于其创新性，很快得到网络推荐，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但凡是田植植的节目，都能在网络上制造不少水花，田植植的个人微博也大热起来，渐渐演变成了当红的二次元网络红人。 田植植对这些虚名并不甚在意，勤勤恳恳帮助林芷初做好节目。 中大校园之声却因此声名大噪，终于有广告有流量了，这简直令林芷初大感意外，也许真应了那句话吧：无心插柳柳成荫。 林芷初这个冠名广播台台长，也终于如愿拿到了第一笔广告费，她给每个广播台成员分红，剩余的钱包括自己的那一份，全部留给广播台作为经费。 第27章 至此， 中大校园之声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田植植也开始声名鹊起， 在网络上， 他拥有越爱越多的粉丝，有人找他做广告，也有很多网络公司询问他的插画价格。 田植植则是表现的比较佛系， 他偷偷暗恋着才华横溢的娜娜，娜娜却对他不是很在意， 她有另外喜欢的人了， 只是这个人是谁， 谁都不知道，就连林芷初都不知道。 某次做节目， 林芷初看到田植植在用手机翻墙看instagram，她好奇的凑过头去看。“是什么？” 田植植笑笑，大方的把手机给她看，“没什么的， 就是我喜欢看一些国外明星的动态，没事就刷一刷。”末了他补上一句，“程霄也玩这个的。” “是吗？”林芷初手指顿了顿，看田植植， “他没和我说过。” 田植植笑笑：“那也没什么， 我那些去美国的同学都玩ins，聊天就用snapchat， 程霄大概也是入乡随俗了。” “不过他最近很少更新朋友圈了。” “他ins也更新的少。” “哦……” 林芷初好奇的点进了程霄的头像，他用的头像竟然还是他的微信头像， 是她抱着他们的猫的照片，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顿时有些小雀跃。 可是，田植植说得好像不太对。其实程霄在ins更新的动态还挺多的。有十几条动态吧。 相比于他这一年的朋友圈个位数动态来说，真的是挺多的了。 林芷初看到了程霄最近在做新的课题，有了新的导师，有了新的同学，男的，女的。 她看到他和别人的合影，他们站得很近，有男的，女的，其中有个女生挨着他站得很近，林芷初瞳孔骤缩了，她魔怔似的放大那张照片，确定这是个亚裔女生，小麦皮肤，健康年轻有活力，比自己好看，身材也好。 她顿时觉得呼吸急促起来，说不清楚自己内心是一种什么感觉，可能是恐惧，害怕，甚至妒忌吧。 此后，她发疯了似的，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翻墙去看他的ins，有时候看到他偶尔更新的动态，会一个英文一个英文的翻译过来，po上去的每一张照片她会看了又看，放大缩小一遍又一遍的看，她为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而耿耿于怀，像走火入魔的神经病。 可她从不和程霄说自己去看了他的社交软件，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偷窥他的生活。 万圣节的晚上，她刷到了他新po上去的动态，照片是一张合照，有男有女，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画着妆，估计是他们参加聚会时拍的照片，程霄被人群包围，身边还是站着上次的那个亚裔女孩，照片刚好捕捉到她抬头仰望他的眼神。 这眼神……太熟悉了。 林芷初的眼泪顷刻毫无预兆掉下来。 她可以清楚感觉到照片中的女孩喜欢着她的男孩，那眼神里分明带着隐晦的爱慕，崇拜。 因为曾几何时，她一定也是带着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现在身边这个人不再是她了。 她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林芷初不争气的哭了一夜，吵醒了整个宿舍的人。 娜娜安慰她：“别瞎想，都是什么跟什么，随便一张照片都能让你哭成这样。那他和其他女生一起上课学习复习进图书馆做课题，你不是得去死啊？” fiona皱皱眉说：“你话也别这么说，我觉得女人的直觉挺准的，我看这照片的女孩，她看程霄的感觉就不一般了。程霄怎么可能没发现？” 林芷初哭得愈发伤心了。 娜娜瞪了fiona一眼，fiona灰溜溜跑去睡觉了。 第二天，林芷初第一次在信息里头问程霄：【你什么时候回来？】发了一个【汉斯失落圆滚滚】的表情。 程霄隔几个小时回复她，估计是刚睡醒：【你想我回去了？】林芷初发了一个一个：【嗯。】 程霄说：【很快。再等我几个月好么。我也想回去。想你。】林芷初看着他的【想你】，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眼泪掉下来，莫名其妙的哭，她突然就后悔了，当初她说什么都不该让他走的，她应该撒泼打滚威胁他的，有些人走了就不会回来，有些心离得远了就再也近不回来。 娜娜说她：“我觉得你越来越不像个正常人了，天天就知道哭，你能不能变得正常一点，我都不要求你变得更好，就像从前一样就ok，大声告诉我ok不ok？” 林芷初没办法回答娜娜，她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不正常，但事实就是事实，她目前的情况，的确就是挺不ok的，她甚至尝试过去找学校的心理老师。 心理老师初步判定她这不是心理疾病，只是年轻人的情感创伤，她建议林芷初：“第一，尝试与对方进行沟通；第二，假如对方很忙，没办法与你沟通，你可以向身边的朋友倾诉；第三，假如距离因素导致无法在一起继而让内心产生不安全感，可以尝试暂时分开，先建立自己的自信心才是当务之急。” 林芷初之后再也没有去过心理老师那里，她觉得老师的建议不靠谱，她绝不可能和程霄分开的。永远不会。 假如不是因为奶奶出事的话，林芷初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会等到程霄回来，没有安全感也好，天天做噩梦也好，成为娜娜口中的“不正常人”也好，她觉得自己都可以一个人独立承受，毕业后找一份工作，安静等着他回来，或是她去找他，那样的话，她会变得没有自信，没有自我，她的生活会围绕着他而转动，但她愿意，因为她那么那么那么的喜欢他。 但是生活并非永远风平浪静，有时候一个剧烈的海啸吹来，就会逼迫你对整个世界绝望。 …… 奶奶出事的时候，林芷初正在上大四，她以前只知道奶奶有心脏问题，也知道每次回家，奶奶就日渐消瘦一点，却从不知道，奶奶一直患有血癌，她长期吃药，自己却一直以为她在吃心脏病的药物，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是血癌要带走她。 林芷初接到许久不联系的妈妈电话，赶到医院时，奶奶正在抽骨髓，她站在外面看到奶奶疼得蜷缩身体，难过得眼泪直流。 医生说奶奶奶的情况还可以选择化疗，费用并不便宜，一个疗程的费用是4～6万，若是能找到合适骨髓移植的话，费用在25万以上。加上服用进口药稳定人体自身免疫系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许久不见的妈妈说她没有钱，爸爸也早不知道去哪里了，妈妈问她：“怎么办？得了这个病花钱可是个无底洞。” 林芷初不知道该怎么办，等到奶奶休息后，她一个人蹲在医院的深夜走廊里，嚎啕大哭，没有人知道。 她六神无主，打电话给程霄，程霄切了电话，发信息给她：“怎么了？我在上课。不方便接。” 林芷初便什么都没说了：“没事。” 隔天，林芷初先把所有的银行卡凑起来，填了医院的费用，又把爷爷留下来的市中心房子挂到了二手网，准备卖房，给奶奶治病。 妈妈之后再也没有来过，林芷初一个人照顾奶奶。 奶奶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慰林芷初：“奶奶这是要死了，别怕，奶奶去找你爷爷，房子不可以卖，那是爷爷留给你的嫁妆。” 林芷初眼泪哗哗哗掉下来，房子一挂到二手网上，当天就有人买家来询问，林芷初已经答应卖了，万事俱备，只差签合同拿钱。 “没卖。”林芷初撒谎说，“奶奶，你的病一点都不严重，也花不了多少钱，用不着卖房子的。” 奶奶的眼里却滑出了眼泪的痕迹，像是知道林芷初在骗她，她含含糊糊的说：“你怎么不听奶奶的话，怎么这么不听话，奶奶都是要死的人了，不可以卖房子，那是嫁妆……”奶奶说着说着就睡觉了。 林芷初卖了房子，拿到第一笔钱后，就立刻缴费，让医院给奶奶安排第一次化疗。 娜娜得知她家里出了事，好几天没来学校，周末的时候，和苏海一起来看她了。 那天，奶奶刚好做完化疗好几天，情况好得多了，还能和人说话。 娜娜话不多，瞧见林芷初瘦了，给她一个红包，说是宿舍三个人的心意，林芷初推拒，摇头不肯接受，娜娜只好默默放在林芷初的包里。 苏海把奶奶逗得很开心，一整个癌症患者病房里，都是死气沉沉的，但是苏海一来，仿佛就有了生机。 他常趁着林芷初不在的时候，拉着奶奶的手，当着一整个病房里的人，对奶奶说：“奶奶，您放心，我暗恋芷初好多年了，以后我还继续暗恋她，我很爱她的，以后一定把她照顾得白白胖胖的，我要娶老婆她肯定排第一，就算她嫁人了我也等她，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对天发誓，要是欺骗您我就被雷劈死，真的！” 奶奶知道苏海就是在哄她，可是奶奶却很吃这一套，她太不安了，可是有了苏海的保证，她仿佛卸下了一块心头大石，在最后的这一段时间里，她最爱的就是听苏海对林芷初的各种山盟海誓，百听不厌。 苏海真真假假的哄着奶奶，还把自己家的老底交代了，他拿出他家里的合照，给奶奶介绍：“这是我妈妈，她是个小学老师，待人很和善的，芷初要是去了我们家里，她一定喜欢；这是我爸爸，他以前是个采购，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小饭馆，生意还不错，芷初去了我们家里，别的不说肯定吃得饱。奶奶您别难过，我们家很普通，但是我会对她很好的……” 奶奶就笑得合不拢嘴：“普通才好，我们家芷初能吃得饱穿得暖就好。奶奶就希望她以后嫁一个像你这样的普通人，过最普通的生活。” 苏海还给奶奶介绍自己：“我今年考研了，还有两年就毕业，毕业后打算去学校附属医院那里看看能不能留院，不能就再找找看呗，反正读到这份上了，我还怕找不到工作吗？放心，我没有办法让芷初大富大贵，但我有能力让芷初吃饱穿好，衣食无忧。以后我和她生两个孩子，一起带回来看您！” 奶奶听得可高兴了，从生病后，她就没这样高兴过，被苏海哄得一愣一愣的，就是止不住的笑。 林芷初原本想去阻止苏海，但是被娜娜拉住了。 林芷初看一眼娜娜的眼神，知道娜娜是什么意思，便也任苏海说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苏海的“哄骗”，奶奶在第一期化疗后，身体情况竟有了明显的好转，甚至提出要回家里休养了，林芷初问医生可不可行，医生觉得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按时服药，按时检查，还要在两个月后再进行第二次化疗。 送奶奶回家里后，妈妈主动提出来照顾奶奶，林芷初这才得以回学校上课。 一个半月后，奶奶即将要进行第二次化疗的前夕，程霄回国了，这是他出国后第一次回来，假期只有短短七天。 林芷初这段时间，因为奶奶的事情，已经瘦了好几斤，程霄好像又高了，身型挺拔，还结实了不少，站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他在机场看到她，大步走向她，把她拥入怀里，捧着她的脸，皱着眉，“怎么瘦了。” 林芷初眼神有黯然，但是程霄并没有发现，他们几乎每天都发信息问候，但是她还没有告诉他奶奶的事情，想着过几天让他陪自己回老家看奶奶一趟再告诉他。 程霄一下飞机就带她回家，两人点了披萨，洗过澡，程霄把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林芷初抱到床上，解开她的衣衫，他迫不及待吻她的脸，唇，耳朵，在她耳边喷出炙热性感的气息，“初，你都不想我吗？” 怎么会不想？她几乎每天晚上都想他。可是她好像再也没有办法做到，像从前一样，脑海里只纯粹的想着他，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想，她第一次面对生死大事，以前爷爷的死是突如其来的，奶奶的死却像是警报，每一天都让她不得安宁，奶奶生病化疗后，她甚至觉得想程霄都像是犯错。 林芷初抱着他的脖，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还是像以前那么黑亮炫目，尤其他带着□□看她的时候，林芷初觉得自己都要招架不住了，他的手落在她衣衫下，她全身都软了，呼吸变得急促，她双手紧紧抱着他，感觉他的手用力拨开了她的腿，他动作迅速，抵着她拨弄着她，流连，徘徊，她难受得很，却忽然意识到他是在逗她，某一瞬间，她觉得他技巧姿势都娴熟得不像他，可分明他们还没有过，他喷在她耳边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带着势在必得的气息……程霄把枕头垫在她后脑勺，让她身子抬高一些，与此同时，他直起了身子，箭在弦上，他仿佛就要开始冲刺…… 她的手却默默的抵在了他的胸前，拒绝他的压入，不知为什么，她在某一瞬间，竟产生了一丝幻觉，他看到他仿佛也用过同样的姿势，与另外一个女人做过相同的事情，她快要被自己的幻觉逼疯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把手默默的抵在他胸前。 他变得和以前笨拙的少年不一样了，他现在每一个动作都不再是冲动，而是精准，娴熟，像是瞄准了猎物就直接冲击，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他眼底的猎物，是不是他也曾经这样对待过那个亚裔女孩，否则他怎么会变得如此娴熟。 她魔怔一般的开口，“她是谁？” “谁是谁？”程霄的动作停下了，再看她时的眼神带着些隐忍，嗓音低哑：“怎么了？” “没什么，我不舒服。”林芷初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他很快翻进被子里，找到她的手，和她交握着，“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买药。” 林芷初摇头说：“我睡一觉就好。” “那好。我们不做了。”他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深深的吻她，她却再也不回吻他了。 林芷初开始分辨不清自己还爱不爱他，也许还爱他的，但她排斥和他做这样的事情，她总觉得，他回来就是为了来和她上。床，也许是她心理有问题，也许是她心理偏激了，但是她开始发现自己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和情绪了。 程霄一整晚的抱着她睡觉，吻她的额头，吻她每一个地方，她安静的躺在他怀里，渐渐倒也熟睡过去。 林芷初第二天起床感觉还好，程霄一早给她买了早餐，她吃着早餐，拉着他的手臂，问：“今天陪我回去看奶奶好吗？” 程霄没有立刻回答她，他喝一口牛奶，再看林芷初的时候，眼神微微变了，变得冷静，且坚决。“对不起，我现在暂时不想见奶奶。等以后我回国了，和你在这边安定了，我再和你一起去看奶奶好吗？” 林芷初咬一口包子，眼泪在眼眶里蓄满，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好。我想和你现在就去看奶奶。” 程霄走去阳台深吸气，背对着她说：“吃饱我带你去玩好吗？”这是直接拒绝了。 程霄做的决定，从来就不会因为她的眼泪而改变。当初他决定去读书的时候是这样，这一次也一样。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去看奶奶，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愧对奶奶，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无法做到奶奶当初对他的要求，害怕面对奶奶。 林芷初知道自己不该逼他，可是她也做不到和他若无其事的出去玩了。 她在和他一起搭高铁去东樱岛的途中，爆发了人生第一次剧烈的争吵。 林芷初难过到窒息，以至于很多年后，她甚至回忆不起来，她到底为什么要和他争吵。 最终这一次时隔三年的东樱岛没有去成，他们车票都买好了，最后却不欢而散。 林芷初掉头就走，程霄追上来，她情绪失控的眼泪，第一次和他说：“我们分手吧。” 程霄抱着她，紧张的哄着她：“怎么了？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林芷初推开他，眼泪哗哗哗掉下来。 他紧紧抱着她，“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让你没安全感了吗？我很快就回来了，再等我几年，我就回来了，那时候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好吗？” 林芷初没有回应他，只说自己想要一个人冷静，程霄没有再追上。 最后一天，程霄没有见到林芷初，他们连告别都没有好好说一声。 他回到美国后，每天都和她发信息，林芷初都会回复，就仿佛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程霄还以为她只是没有安全感，情绪不好，只要等他回国之后，一切就会变得像从前一样。 …… 奶奶第三次化疗后，情况急转直下，身体不容乐观，连医生都不再建议继续化疗了。正值寒假，林芷初全程照顾奶奶。 最后一天，林芷初给奶奶洗身体，洗头发，奶奶很爱干净的，生病的这段时间，她也不允许身体有一点点异味。 洗完澡，奶奶觉得浑身舒服，心情也仿佛这冬日的午后，乍现一点光芒，照得人浑身舒畅。 奶奶拉着她的手，像平时和她说家常一样，平静的说着话：“小初，你和程霄的事，我看，要不就算了吧？他都走了很久了吧？奶奶记性都搞不好了，我感觉自己上一次见他好像是十年前咯。不好不好……人离得远了感情就淡了，也不知道他在那里有没有再谈朋友了。奶奶怕你辛苦，女孩子不要辛苦的好，答应奶奶好不好啊？” 林芷初点头，脑袋贴着奶奶的肩膀，像小时候一样的伏在奶奶怀里，点头乖巧的说：“好。”眼眶却满是泪水。 奶奶仿佛一瞬间卸下了一块心头大石，她坐在她们家小阳台上的摇椅上，一晃一晃的摇动着，语气突然轻松了不少，“我看苏海就不错，他话多，像个活宝，娜娜也不错的，你和他们俩一直在一起，会开心的。嫁给苏海也好，不嫁给苏海也好，奶奶都觉得放心，就是不要等程霄了。小初啊，你等不到他的，就算等到了又怎么样呢？你们分开了太久，你经历的他没有经历过，不会好的。答应奶奶，奶奶就可以安心了……” 林芷初抹了眼泪，很久很久以后才说：“我答应奶奶。” 她说完，才发现奶奶好久没有开口了，她紧张的抬头，看到奶奶安详的躺在木椅上，冬日午后稀薄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奶奶的脸上熠熠发光，奶奶睡着了。 这一次睡着了，奶奶再也没有醒过来。 奶奶的身后事办得很简单，林芷初哭得不能自已。 灵堂上，也没什么人出席。 林芷初给程霄发信息：【你可以回来看看我吗？】程霄很快回了信息：【我暑假就回来好么？】林芷初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给他主动发过信息了。 林芷初知道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她记恨程霄，恨他让奶奶带着遗憾离开，如果他来看奶奶一眼，如果他来，哪怕只是来看一眼……奶奶就不会到死的时候，还对他们的事情如此的挂怀。是他，让奶奶带着遗憾走。 她在奶奶的灵堂里哭的像个疯子，从前她以为程霄是自己的全部，那是因为她活在奶奶的庇佑里，现在奶奶不在了，她成了世界上最可怜的可怜虫，还幻想有公主城堡，还幻想有童话世界，事实是根本就没有，没有奶奶，她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孤儿，可恨她却是到这一刻才明白。 …… 升上大五，她的生活，学习一片阴霾。 她带领的广播台，却终于更上一层楼，加入了很多新成员，学校拨了新款项，开始有了广告费，所有设备换成了新的，学校给她颁发了一面“第一届广播台荣誉台长”的锦旗。 她拿着那个荣誉锦旗，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广播了，每次上话筒她就发呆，走神，甚至舌头打结，她是广播台台长，但是在大四之后，她一期完整的节目都没有做出来。她现在害怕看到话筒，那里仿佛有个开关，一碰上，就可以把她所有的伤心事全部播放出来，她想自己大概以后都做不了广播了吧。 她跨不过去这个坎。 她也无法原谅程霄。尽管他没犯什么错，但是她就是无法再像以前一样面对他了。 大五下学期，很多人开始找实习单位了，面临毕业，很多人自顾不暇。 林芷初给程霄打电话，她以为他不会接听的，谁知道他居然接了。 两人很久都没有联系，程霄问她：“过得好吗？为什么都不回信息。” 林芷初说：“我在找工作。” “找到了吗？” “没有。” “我打算换新的手机号码。” “好的。”程霄说：“记得及时和我说。” “不了。我不和你说了。” 程霄仿佛很无奈，笑了一声，“又怎么了？” 林芷初说：“我们分手吧。” 程霄的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想了很久了，”林芷初说，“我们还是分手吧。” 程霄呼吸变得很重：“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了。”林芷初像是在说一件很随意的事情。 程霄紧张了，声音变了个调，沙哑，压低，“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不用了。”林芷初开口，语气依旧平静，像是做了无数次的决定，“你不会回来了。” “我会回来的！再过三年，两年，最快一年半我就回来了。”程霄有些狼狈，“芷初，你等我不好吗？只是几年而已。” “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我等你？！”林芷初质问。 “谁说我不爱你！”程霄说，“你要我说才肯放过我吗？我现在就可以说，每天都说，时时刻刻都说，这样你可以等我了吗？” “不！不需要了！”林芷初从未有过的决绝语气，“你根本不爱我，我要和你分手，现在就分手！” 程霄在发现恳求服软再无效果后，也隐隐有了怒气，“林芷初，你想清楚，你真要和我分手吗？你清楚我的性格的，只要说了就再也没有反悔余地了，你别后悔。” “我不后悔！”林芷初赌气的说，“我挂电话了，祝你前程似锦。” 她摁掉电话，拔出电话卡，躲在宿舍了大哭，此后，她再也没有用过这张电话卡。 很多年后，她在想，为什么一定要和程霄分手，因为她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既恨程霄，又爱程霄，可她不想再继续这样漫无目的等下去了，娜娜总说她不正常，有时候连她都讨厌自己，奶奶死后，她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办法轻松的和他说爱他，再也说不出口了，她一想到他，就会想起他怎么样让奶奶伤心绝望到死都不能释怀。 她希望很久以后程霄回忆起她的时候都是东樱岛的她，那时她天真无忧，可是现在她再也笑不出来了，她的世界都是黑白的，她给不了他从前的那个自己。 她的青春，以最狼狈的方式收场，很久以后她都不敢回忆，哪怕只一眼她都不敢看。 刚开始的时候青春里的每一个人都明艳动人，后来却每一个人都面目全非。 …… 林芷初并不知道，程霄给她打了很多电话，甚至打到宿舍里，但是室友说她在做实习，他给她手机留言了，但是再也没有收到回信。 程霄在最绝望的时候，给她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寄到了学校。他很想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可是她微信把他删除了，电话打不通，除了写信竟找不到其他能和她联系的方式，他把信投在了信箱里，期望她能收到。 他自始至终也没觉得他们分手了，一刻都没有。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需要彼此点头，那么分手的时候，也需要两个人点头，什么都没有就结束，这不是分手，这只是在冷战。 他一直固执的这样想着，在异国他乡里，他需要让自己保持一股执拗才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程霄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他的信，只是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回复。 第一卷 ：启程（完） 第28章 第二卷 ：《芷有你》 一年后 —— 天气预报说今天将有台风。天气黑压压的， 大雨将至未至， 也不知道台风会不会来。 热热闹闹的化妆间里， 林芷初正在给师姐宋玥整理发型。 宋玥叹了口气说：“真是挑了个好日子结婚，好死不死的，竟然遇到台风天！” 林芷初静静的听着她发牢骚， 今天是宋玥师姐的婚礼，新郎是张鹏， 他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林芷初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的。 宋玥会做人， 得知林芷初也是张鹏的师妹，结婚的婚礼策划就直接找的林芷初的公司。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自己人的生意就要留给自己人做，更何况，林芷初的服务水准也是深得她意。 “诶，师妹啊， 这边这边，你再给我弄卷一点好么？”宋玥指挥着林芷初。 林芷初会意，很快拿卷发棒给她右边的头发上卷。 宋玥满意的盯着镜子中的林芷初，似乎不管什么时候， 林芷初总是这么服帖， 从六年前迎新第一眼见她开始，宋玥就直觉这小师妹靠谱， 如今看来，她果然就是靠谱。 宋玥笑得眼睛弯弯的， “真没想到，六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今天你这小不点，竟然成了我婚礼的督导啊。多高大上的职业啊！” 林芷初汗颜，“师姐，你过奖了，我就是打个酱油，我们公司里，漂亮的都去做主持，口才好的都去做销售，有才华的都去写策划案，剩下我这样啥都不会干的就派来做督导了。督导的意思就是打杂，啥都干，你不知道么？” 宋玥最会讲漂亮话了，笑着接话：“你就算是打杂，那也是高级的打杂。”又说：“你这中城大学第一届广播台荣誉台长，能别在这里给我装谦虚吗？你都装谦虚，我这个小护士都不用活了？” 宋玥护理学毕业之后直觉就去了学校的附属医院里实习，实习期满后直接留院任职，目前工作稳定发展。 有些时候，林芷初也羡慕她的，可惜自己一直就对护理提不起兴趣，毕业后也只拿了毕业证，没有考取护士资格证，时间久了，她都把学校里学的护理学知识忘光了。 宋玥突然开口问她，“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做播音主持吗？为什么不继续干这一行，做生不如做熟，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林芷初叹口气，一根一根的梳着宋玥的头发，“我都好久不做主持了。” “为什么？” “我……”林芷初嗓音低沉，“我看到话筒就紧张。” “你不是吧？”宋玥难以置信的开口，“有什么好紧张的？你别忘了你可是载入校史的广播台荣誉台长，就你这种才能的，不做主持人多可惜，而且你长得又不是见不了人，你这水准就该去做主持人。” 宋玥看了镜中的林芷初一眼，她今天穿着香槟色的礼服，保守的款式，没有露肩，也没有露胸，更加没有露腿，唯独露了双臂，这点令宋玥很满意，她最憎恨那些婚礼主持人啊，场控啊，督导啊，穿得性感礼服来和新娘抢风头，林芷初就不会，她深谙这一点，绝不抢主角的风头，连妆容也只是淡淡的描了眉，口红颜色低调得仿佛没涂。 宋玥叹口气，总结道：“其实你长得还像从前一样漂亮，就是有点沧桑了，话说回来，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记得通知我。” “我啊？”林芷初吐槽，“我看你就别等着我的通知了，嫁肯定是嫁不出去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嫁出去了。刚好给你省下分子钱，你心里暗爽吧？” 这年头，大家都到了适婚年龄，林芷初最疯狂的时候，一个月收到五份喜帖，其中一份是新来公司工作了两天的前台妹妹，按照她的处事原则，别人但凡给自己发了喜帖，她砸锅卖铁也是要送上一份份子钱的，只是她的工资有限，份子钱给的多了生活就比较艰难了，还要租房吃饭买衣服什么的，一个月工资发下来经常捉襟见肘，毕业一年，她混得很没个样子，半分积蓄都没有，只能勉强度日，维持一下基本生活。 偶尔她就在心里暗戳戳的祷告，希望别人结婚，孩子满月的时候，千万不要惦记上自己，假如他们真的非对自己一往情深，非要惦记着自己，可不可以等她经济情况好一点了再惦记？ 可是该来的喜帖还是会来的，这个月又有三封，宋玥张鹏这是第一对，剩下的一个是公司的同事结婚，另一个是公司同事孩子的满月酒。 林芷初想想自己的工资，感觉这又是艰难的一个月份了。 两人正聊着，张鹏师兄推门进来了，瞧见林芷初，笑得一如既往的友好。 “芷初，辛苦你了，谢谢你啊，宋玥要求特别多，也就只有你能满足她那些个变态要求。” 张鹏说着话，把手亲密的搭在宋玥肩上，宋玥伸手去抓他的手，和他做了个撒娇的动作。 他们的感情很好呢。 宋玥娇嗔道：“我那些要求怎么就变态了？我这不都是为了给你制造一个难忘的婚礼回忆吗？” “是是是。”张鹏嘴里附和着，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又迅速扫了一眼正在专心工作的林芷初一眼，静静的走到外面接电话了。 张鹏走了之后，宋玥撇撇嘴，皱皱眉，看林芷初：“诶，你们宿舍的那个fiona呢？嫁了没有？” “估计还没嫁，她眼光高。”林芷初说，“听娜娜说她最近可忙了，谈了个男朋友是个外国人。” “是吗？”宋玥笑了一下，仿佛放心了，“那她是打算在国外不回来了？这样也好，最好永远别回来，我们家那位到现在还惦记着她呢！” 林芷初半晌反应过来，“啊……原来师姐你还惦记着这事呢。” “当然惦记着。”宋玥说，“那个fiona，一看就是小狐狸精，你不知道她漂亮得有侵略感，男人见了她都要被勾走了。还是你好，长得漂亮也不勾人。” 林芷初挺无奈的，解释道：“其实fiona，她挺好的，也不会横刀夺爱。”因为fiona一旦要和你抢男人，一般都是明着抢。 可是想起今天是宋玥师姐的好日子，林芷初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讲这些来破坏她的好心情了吧。 宋玥问起了她们宿舍目前的情况：“你们宿舍最后就一个人毕业后做了护士吧？ “对，只有孟琪琪。” 宋玥挑眉笑，“所以，我就说，我们专业到最后做护士的只有百分之五不到。这下你信了吧？” 林芷初以前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是信了的。 她们的宿舍还好，有一个孟琪琪最后还是参加了医护工作。 其他的宿舍，有些最后连一个参加护士工作的同学都没有，全班参加护士工作的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个还在计划着辞职。 “娜娜去哪里了？”宋玥好奇的问，“就是那个长得很酷，唱歌很好听的女孩。” 林芷初想起娜娜，发自内心的笑，“她毕业后说是要去旅游，到现在还没回来，上次联系说是在某间客栈住下来，不打算走了。” 宋玥羡慕：“就喜欢她这么率性的女孩。” 林芷初：“我也是。” 婚礼的场控过来催促了，让宋玥可以准备一下。 宋玥有意无意的提到：“我听张鹏说，他们宿舍的田植植和章有为都特意从外地回来了。还有程霄……” 林芷初的手顿了一下。 “你紧张什么呀？”宋玥朝她翻了个白眼，“程霄估计是没来，昨晚张鹏问他，他那边说可能赶不及。” 林芷初“哦”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他不来其实也挺好的，反正路也挺远的。 到了时间，现场开始播放婚礼音乐，林芷初作为督导，原本是要出去负责场面控制的，就算什么也不干，人也必须在现场走动，可是宋玥在这个时候，突然浑身颤抖起来，抓着林芷初的手臂，像个小女孩似的：“芷初，我紧张。” “你紧张什么呀？”林芷初无奈看她一眼，教她：“要是紧张你就深呼吸。” “深呼吸有用吗？” “绝对有用！”林芷初斩钉截铁。 宋玥：“深呼吸要是有用的话，你上话筒紧张怎么不教教自己？” 林芷初：“……”师姐，这天咱没法聊了。 婚礼持续播放幸福婚礼乐曲，随着主持人的开场白，炫目大气的灯光秀，新娘宋玥在主持人的介绍之下，即将隆重出场。 现场的灯光渐暗了下来，逐渐变成了漫天闪烁的浪漫星海灯光秀。 林芷初就站在台下楼阶的位置，她作为督导，每次在新娘上场时，固定会站在这里，一则新娘穿高跟鞋，必须稳步扶着她，二则站在这里她可以看到现场，现场的人却很难看到她这个死角，督导就是随时随地站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等到有突然事件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解决事情。 主持人用着各种华丽的词汇介绍着美丽的新娘，林芷初则利用这个时间，匆忙的抬眼，环顾婚礼现场四周。 这是一场中式的婚礼，举办地点是本地五星级酒店，花费不菲，现场场布奢华，灯光更是绚烂璀璨，现场的位置是按照亲友的关系划分的，亲戚是前十桌，朋友同事是后几桌，林芷初很快便瞧见了熟悉的人，她看到了正朝台上看去的章有为，他穿着西服，神情面容都成熟许多，还有田植植，他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牛仔衣裤装束，仿佛谁都有变化，唯独他依旧是没有变化的。 林芷初正要把目光收回来，却突然触上了一道熟悉的眼神，然后，她看到了程霄的脸，他穿着浅蓝色条纹的衬衣，肩头平整，奇怪现场的男士几乎都穿衬衫，但是只有他的看起来特别规整，透着矜贵。现场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身旁的人和他说话，他疏离客气的笑着回应，眼神看起来却仿佛有些疲惫。 林芷初意识到他盯着的方向是自己这里时，即刻调转了视线，她刻意的望向了别处，呆呆的回忆着他刚才的目光，是不是真的在看她……不可能的，她这角落黑漆漆的，一般人都很难会注意到这里，更何况他离得她那么远。 可是当她再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往程霄那桌的方向望去时，却看到程霄的目光依旧盯着她，他好像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移开过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为了让她知道他在盯着她，他身子微微往椅背上一靠，手搭在桌子上，目光却依旧冷静而克制的盯着她的脸看，甚至全身。 她狼狈的再次回头，脸颊却止不住的发烫，心跳也加速跳动起来，他怎么会来？不是说没时间吗…… 林芷初再也不敢往他那边的方向望去。 她慌慌张张的想做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拿起手里的手机，看到新发来的一条推送，是一则关于台风袭来的信息，让市民做好防台风准备，备粮食备水甚至准备好突然停电，这座城市，每到台风季节，就时不时的停电…… 她正想着，现场播放的幸福乐章突然戛然而止，灯光慢了一拍，随后“啪嗒”一声，全部暗了下来。 林芷初只听现场一阵躁动，她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手抖了一下，手机随后掉落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手机，现场一片黑暗，有人高喊“怎么回事啊？停电了！” 林芷初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必须联系酒店经理，可是手里唯一可以照明的手机却掉落在地上了，她趴在地上，这个角落原本就黑，停了电就更黑，她的手在地上摸索来摸索去，怎么也摸不到自己的手机。 她有些着急了，越急却越是找不到，就在这时，身后不知是谁拉了她一把，她被他拉了起身，下一秒感觉自己撞入一个温暖炙热的怀里，程霄的声音低沉又磁性，在她耳边说：“怎么摔地上去了？” 林芷初的手下意识的推开他，现场是没有灯光了，她看不见他，但是她却可以清楚感觉到他胸腔贴近时的燥热，她紧张的脸红耳热，压低了声音说：“我，我找手机。” 程霄应了一声，松开她，将她推至一旁，拿自己的手机照明地上，很快找到她的手机，拿在手里。 主持人这个时候在台上主持大局了：“大家别恐慌，目前是酒店的供电受到台风影响，出现了一点问题，刚刚已经和酒店反映过了，很快就恢复供电……” 林芷初松了一口气，低着头，朝程霄伸手，要拿回自己的手机。 程霄盯着她的手，最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唯独不打算把她的手机还给她。 林芷初觉得恼怒，瞪他一眼，可惜这里一片暗黑，程霄根本无法感受到她愤怒的眼神，他握着她的手，她在挣扎中，摸到了他食指的檀木戒指，手突然就顿住了，他还带着他们的戒指…… 程霄握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捞入怀里，抱着她，像从前一样的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发，林芷初推开他，想问他是不是疯了，这里是公众场合，就算到处黑漆漆的，但是一人一个手机屏幕，足够将他们在这里的搂搂抱抱看在眼里。 她脸滚烫发热，低声的说：“把手机还我，我还要工作！” 他却抱着她不放，像是耍赖，手握着她的腰，他全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健康体味，铺天盖地冲进她鼻尖，像是故意要蛊惑她，而她被他抱着的时候竟委屈得莫名想哭，他低哑的嗓音贴着她耳朵呼出湿热的气息，“初，我想你。” 她心口一阵乱跳，半个字说不出，下一秒感觉眼泪滑落，掉在他矜贵好看的衬衫里。 第29章 程霄的呼吸炙热得就像贴在她心上， 他熟练的亲密的抱着她， 就仿佛这一年的时光里， 他们并没有分开，他们还一直在一起，他只是去了外地求学， 现在他回来了，抱着他的女孩， 强势直接的在她耳边说他想她， 他旁若无人的在一片漆黑里， 亲吻她的鬓发，耳廓， 像从前一样亲密，比从前更加热烈。 林芷初用力推开了他，在灯光还没恢复之前，拒绝他的再一次靠近， 声音冷静得不像她——“我们分手了！” 程霄在黑暗中拉她的手，语气坚定，比她的声音更清醒，更冷静， “我从来没有同意分手， 你说的不算数，我不打算听你的， 你还是我的女朋友，毕业后我就回来找你。” 林芷初别过头， 侧着身子，挣脱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拨开他的手指，但是他力气很大，根本拨不开他，他现在是下定决心要耍无赖了，她只能比他更无赖，一字一字的通知他：“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程霄目光一沉，嗓音有些沙哑，低沉，“如果在一起需要我点头，那么，分手的时候也需要我点头。”他吸一口气说，“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林芷初抬头看了他一眼，周围没有灯光，她都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脸，只能他听到的呼吸声，他的手还扣着她，怎么也不松手，他永远都是这样，想要的事情就必须要，还要求别人配合他。 林芷初语气不太好，“你不讲道理。” “我一直都这样，你第一天认识我吗？”程霄低头看她，嗓音透着薄怒，“林芷初，当初说要在一起的人是你，说要分手的人也是你，我和你在一起五年，你花五分钟在电话和我讲分手，我在你眼里那么好糊弄？” 林芷初很少听他讲这么长的话，还是字字控诉的，她有些没底气的往后退一步，警惕的看他：“你，你是不是喝酒了？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我还要工作。” “我是喝酒了，但我现在很清醒。”他大手握着她的肩，几乎要将她再次搂到怀里，热切的在她耳边说话，又像是在告白，“我很想你 ，每天都在想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是我不好，我已经认错了。我从没有这样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连电话信息都不回，我真的想你。” 他低下头要去吻她的脸，把她推在墙角，林芷初穿着高跟鞋也只看到他肩膀，她盯着他越来越逼近的胸膛，慌乱了……他们曾无数次的耳鬓厮磨，她最受不了他说他想她，比他说喜欢她的时候还让她心刺痛，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这个时候，灯光突然亮了。有人高呼：“终于来电了，这可真是我参加过的最难忘的一次婚礼了！雷人啊！” 林芷初混乱的脑子，像是一下子被一束灯光照进来，她迅速推开程霄，跑去洗手间，让自己冷静。 回来的时候，婚礼已经恢复正常了，主持人说着一大段一大段早就背好的台词，他们刚才在这里的搂搂抱抱好像没有发生过，现场依旧热热闹闹。宾客时不时的爆发掌声，说到好笑处会集体哄然大笑。 林芷初重新站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她紧张的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眼神在盯着她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刚才应该是没有人发现她和程霄在这里做的事情。 她再次看向不远处的那一桌，瞧见程霄没再往这边望来的，她再次松了一口气，却又在松口气之后，止不住的心里空荡荡。 她骂自己不争气，刚刚在洗手间明明已经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冷静，并告诉自己不再动摇，可是一看到他的脸，哪怕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她还是会心动，还是会难过，还是会不甘心。林芷初觉得等婚礼一结束，自己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现场主持人持续和现场宾客互动，各种游戏层出不穷的玩，林芷初看多了，对这些或暧昧或搞笑的游戏早习以为常，在现场笑得爆炸的时候，她依旧面容平静的站在她该站的位置。 事实上，她也的确笑不出来。 程霄的眼睛偶尔还是会往她这边看来，林芷初还是感觉到了，但她没有再回望，在她眼里，心里，他们早就分手了。 程霄说错了，在一起的时候的确需要两个人点头，但是分手的时候只需要一个人点头。 婚礼接近尾声，现场做的游戏也越来越大胆，主持人说现在要做一个最搞笑的真人游戏，需要找一个伴郎，一个伴娘，让新郎新娘来帮助新郎新娘玩一个真人游戏。 伴娘人选很快就被宋玥选出来了，林芷初负责将伴娘引上台，并告诉伴娘待会的游戏规则。 伴郎这边的人选却迟迟没有着落，原本张鹏就没准备伴郎，只喊了几个同学来帮忙，张鹏看了一眼台上正在准备的林芷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喊了一句：“诶，程霄，就你，你上来，给你当伴郎！” 程霄原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最后是被章有为强推上来的。 林芷初没想到程霄竟然会答应上台来参加这样的游戏，转瞬想到他应该也是被逼无奈吧。毕竟新郎当众点了他的名，不上来显得有些不太给面子。 他上台后，因为长得太高，被安排站在中间的位置。 主持人穿着高跟鞋说话的时候也要仰视他，有些迷妹表情的说：“没想到我们的伴郎队伍也是这么的卧虎藏龙啊，随随便便喊一个上来就是大帅哥。”女主持人贴近程霄，将话筒递到程霄嘴角，“请问帅哥，有没有女朋友了啊？” 程霄微点头笑了一下说：“有的。” 女主持人代表众位女宾客发出可惜的声音：“哎，看来帅哥果然是抢手的哈！那我们就不多说了，立刻来做游戏吧！” 女主持人简短的说了一下游戏规则：“这是一道情景题，假如新郎新娘吵架了，新郎你打算怎么哄回新娘子？我们先让伴郎伴娘现场示范表演一下，表演完了，让新郎长长记性，照着这个法子去哄回新娘子！” 女主持人说完，还很适时的提醒了一下新郎张鹏，“新郎官，你可得好好学习，这个节目可是新娘钦点的。”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宾客的一阵哗然。 伴娘这边的情况却显得有些紧张，因为女主持人要求表演从她这边先开始，伴娘看起来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紧张的向一直站在身旁的林芷初求助。林芷初也有些摸不清状况，这个节目是临时被宋玥要求加进来的，她也不太知道第一句话要怎么开场。 直到女主持人不停的催促伴娘：“我们的伴娘，赶紧开动开动脑筋，当你和你的另一半争吵的时候，你最先想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林芷初无奈的揉了揉额角，附在伴娘耳边说，“你骂他，混蛋。” 伴娘表示自己是个斯文人，不想在这种场合骂人。 林芷初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附在伴娘耳边说：“那你斯文的问问他，有没有爱过你。” 伴娘觉得这个倒是可以，于是问那头的程霄：“你爱过我吗？” 程霄手握成拳，放在唇边，眼神却是望向林芷初的方向，他很认真诚挚的回答：“当然爱过你，一直爱着你，现在也爱你。” 林芷初觉得脸颊很烫，心跳剧烈，几乎都要覆盖掉现场的喝彩声，她觉得耳朵很热。 女主持人热切的说：“伴郎很强势直接嘛！伴娘觉得怎么样，可以原谅他了吗？” 按照游戏规则，假如伴娘这个选择点头原谅，获胜的就是伴郎这一方了，为了给姐妹队争口气，伴娘再次求助的望向了林芷初。 林芷初一脸茫然，暂时还沉浸在程霄刚才的那句话里，在伴娘的再三求助之下，她低声在伴娘耳边说：“你问他，爱我为什么要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不说清楚绝不原谅你。” 伴娘仔细的听清楚了林芷初的话，原封不动对程霄说。 程霄站在伴娘面前，眼睛却盯着林芷初，现场灯光将他的面孔照得愈发英俊夺目，他眼睛失落垂下的时候，眼睑下方一圈暗影，有种说不出的愁绪，他仿佛很悠长的叹了口气，再抬眼的时候，他眼神冷静的盯着伴娘身边的林芷初，缓缓道：“我真的知道我错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 伴娘愣住了，盯着程霄的脸，一动不动，可是半晌后，她瞧见眼前这个英俊高大的帅哥，径直绕过了她的身子，直接走到了她身旁一直待着的婚礼督导眼前，然后，帅哥他直接把督导美女给牵走了…… 现场响起一阵异常的雷鸣轰动。 饶是身经百战的女主持人也是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即打圆场道：“看来我们这个帅哥不仅有女朋友，女朋友还在现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一相逢就在婚礼台上，这个剧情反转简直让我措手不及啊！现场的帅哥美女们，有谁还想继续来玩玩这个游戏呢？……” …… 程霄把人从台上带走后，不顾身后人的挣扎，一直将她带到无人的角落僻静处，堵在墙角吻她，是刚才那个没有完成的吻，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他憋了一整年了，不，好多年，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憎恨自己，他想不明白！他的手覆在她腰上，她动弹不了，低头咬住她的唇，撬开她的唇齿，拉着她的舌尖，狠狠用力的吮着。 林芷初憋着一口气才得以将他推开，他差点咬到她舌头，被迫离开她的时候，他眼底幽冷藏着戾气，撇撇嘴，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再次倾身压下，彻底的不让她动弹，他报复性的宣泄似的含住她的唇，再次深吻她，勾缠着她的舌头，身子和她严丝合缝的贴着，她能感受到他心跳的剧烈跳动，他穿着衬衫的身体底下随时喷发的男性荷尔蒙力量，她再度闻到了他只有在情绪失控时才会表现出来的□□，他的手掐在她腰上，上下抚摸着，动作力度越来越过分…… 林芷初警惕的看着四周，这里是没有什么人经过，但是斜对角处的一个监控探头恰好就对着他们这个位置，她用力推开他，可是推不开，呜呜的说：“放开，你别太过分！” “我怎么就过分了？”程霄扣着她的下颌，手一刻不曾离开过她的腰，他低垂着眼睛，说不出的情绪低落。“现在是你要和我分手！” 林芷初撇过头，不敢去看他失落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说：“我有男朋友了。你别这样。” 程霄落在她腰上的手不禁又用力了一下，冷冷笑了一声，“你再说一遍。” 林芷初侧着头不敢看他，语气却是决绝的，“我有男朋友了，你离我远一点，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男朋友？”程霄挺震撼的语气说，“你都有新男朋友了！呵。”仿佛不相信，他笑了一下，笑意带着抹隐忍，掐着她的下颌问她，“你男朋友知道你脚踏两条船吗？他知道吗？” 林芷初觉得她从来没有见过程霄这么可怕的样子，他像是要把她掐碎，连带着扣着她腰的手也用尽了全力，他一定不知道他自己这个样子有多可怕。 有个路过的工作人员看见这一幕，好心的问林芷初：“小姐，需要帮忙吗？” 林芷初趁机从程霄手里钻了出来，没有立即走，而是谢过工作人员，说不需要。 程霄仿佛被逼疯了，他深呼吸，像困兽一般在原地走动，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对着墙壁踹了一脚，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芷初，这一次他眼底有愤怒，仇视的情绪，林芷初不安的左右转动着眼珠子。 他轻而易举就掐住她手臂，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问她，像是要得到求证：你找别人了？林芷初，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每天都在想你，你现在跟我说你找新男朋友了？” 林芷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倔强的咬着唇，低声的说：“这不关你的事。” “他是谁？”他晃着他的肩膀，眼睛有愤怒，各种愤怒的情愫糅杂在一起。像是要弄死她。“谁啊？” “你，你不认识的。”她被他晃得眼花缭乱，反应过来自己和他没什么关系好，底气很足的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说了不关你的事。” “和他分手！”程霄的气息带着些酒精的味道，喘着气去亲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要求，“我让你和他分手！” “不可能！”林芷初觉得他又要来蛊惑她了，他用尽全力推开他。 这个时候，林芷初的手机响起了，是经理喊她过去。 她挂了电话，抹了抹脸，说：“我要去工作了。” 他没回话，站在原地，手扯了扯衬衫的头几颗纽扣，仿佛燥热至极，他不再多看林芷初一眼，只是气息交叠，他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像是在竭力压制自己心里的愤怒。 林芷初抬脚走开，拐弯后，她把自己靠在墙角，脚有些虚软无力的蹲下来。电话再次催促的时候，她才赶紧起身，回到婚礼现场。 婚礼已经彻底的接近尾声，新郎新娘拿着糖果盘送别宾客。 工作结束后，她和经理一起走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开车离开，她不知道程霄有没有再回到婚礼现场，估计是没有吧，反正直到她最后和经理一起离开现场，也没有看到程霄回来。 …… 程霄走的时候，天气预报说台风已经过境，对本市的天气不会造成任何影响，酝酿了一整天的暴风雨，并没有发生。 他坐在计程车上前往机场的时候，听到司机在吐槽：“这年头的天气预报气象局都是乱来的，一点都不准，不过这台风没来也是好事，要是刮台风了，航班都得取消。” 程霄望着风平浪静的黑夜，不知为什么，突然他有些期待，要是台风真的刮到这边来就好了。这样他可以多留一天，或是两天，三天。 可是这安静的黑夜一点刮台风的痕迹都没有。 他捂着头，觉得头疼，计程车司机好心的问他：“是不是喝多了？头很疼吧？我说话你都听不太清楚吧？” 他说：“是，是有点喝多了，但是我听得很清楚。” 计程车司机就笑笑说：“喝醉了的人都说自己很清醒。” 程霄就挺傲慢的笑了一笑，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清醒的，包括林芷初给他说脚踏两条船的事情，他听得清楚得很。 “林芷初，真是长能耐了。”他笑了一声，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手攥着衬衫领子，瞬间有种想爆发的感觉，手用力撞了计程车的车厢。他想去找她，可是他连她的住址都不知道，明天必须赶回去，他正在做课题，明天要汇报。他脑子混乱，觉得自己浑身发热，解开衬衫扣子，他的手又撞了计程车车厢，仿佛这样才能纾解内心的压抑。 司机警惕的看着他，担心他这是要把自己的车给砸了。安慰他：“小伙子，你是不是失恋了啊？别这样啊，有话好好说，你长这么帅，错过一个还有无数个，何必单恋一枝花？叔叔给你播首音乐听听，你坚持住啊！” 司机说完，松了一口气，随便摁了个电台，刚好在播周杰伦的《彩虹》。程霄莫名的又想到了，那一年操场的那片雨后天空，有一道绚烂的三色彩虹。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仿佛暂时得以平静。 他想起她趴在他身上装晕的时候，电台正在播《不能说的秘密》，那时他想，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知道她是装的，哦，对，她一直是个心机girl人设，还没彻底爱上她之前，他明明可以轻松分辨出她的每一个小谎言。现在他为什么就不可以？爱情果然会让人眼瞎。 他想起她最后和他说分手的时候，一直控诉他不爱她，那如果他爱她呢？她是不是就愿意回来了。 程霄觉得，她一定没有新交男朋友，她那么爱撒谎，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就是故意说谎让他绝望的，他怎么可以让她得逞？ 车子一路向前行驶，他看着窗外一路倒退的城市夜景，瞬间想起了他和她之间的很多往事。 他的心情再次得以冷静。 程霄也是今天和田植植坐在一起后，才知道林芷初在他出国后一直在偷偷看他的ins，田植植说她因为那个亚裔女孩哭了好久，而他对这些事情都不知道，他甚至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亚裔女孩。 他想，自己一定是哪里做得不好，让她没有安全感了吧。所以她才这样来报复自己。 程霄登陆了ins，他现在没有她的微信，什么都没有，林芷初绝情得很，用这种方式惩罚他，最后他竟然沦落到只能为她发ins。 他的头像还没变，他一直在想，假如她有一天看到的话，会不会回心转意。 他登陆了ins，时隔一年后，他第一次更新了动态--“我开始爱你的那一刻，是你电话里说要分手的那一刻。” 他想，这算是对她的报复的回答了吗？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看到，但是他把所有ins上的历史动态都删除了，因为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亚裔女孩令她难过。 从那之后，他再没有更新过动态。 第30章 三年后 —— 七月， 正值盛夏， 气温38度， 天气预报说今天气温高企，市民要注意防暑降温，减少户外活动，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阳光热辣金灿灿的， 林芷初靠在玻璃窗， 往底下望去， 楼下来来往往的上班人群依旧很多。 她刚刚结束了一个婚礼策划，这会没什么事做， 端着杯茶站着偷闲。 身后有个熟悉的嗓音喊了她一声—— “芷初，帮我个忙好吗？” 林芷初回头望去，说话的人是她隔壁办公桌的周文琪。 周文琪职位与她相同，比她早两年来这个婚礼公司， 目前负责婚礼策划。她前几年结婚了，生了一个小宝贝，工作之余还要照顾小孩，十分辛苦。林芷初与她关系不错， 经常帮她做善后工作， 有时候帮到午夜两三点也是常有的事，周文琪也很感激她， 经常在她和采购会计部分发生争执的时候，仗着自己老资格的身份， 竭力帮助林芷初争取活动经费。也会在她犯错的时候，第一时间帮她纠正。周文琪是林芷初在这个公司里关系最好的同事。 周文琪看一眼林芷初手里的茶杯，笑着，抱歉的说：“芷初，我上个月接的那个策划案，今天经理要我去男方那里做一个确切的婚前调查，保证资料情况完整无误，对方的定金都给了，现在就差最后的确定阶段了，其实也不难，就是要亲自上那男客户的工作单位里与他见上一面。你看，妮妮今天刚好发烧了，现在还在医院，我心里着急呀，想着你能不能帮我走这一趟呢？” 妮妮是周文琪三岁半的女儿，妮妮的爸爸工作忙碌，时常在外地，周文琪照顾女儿非常不容易。 林芷初点头，走回自己座位，放下茶杯，笑着道：“周姐，你把资料给我，我这就帮你走一趟。你尽管去医院照顾妮妮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和我说一声。” 周文琪紧绷的面容松懈下来，笑着谢过林芷初，将客户资料整理好后，用个书夹子夹紧了送到林芷初桌上，“其实就是一些细节的最后确定。这几天设计部就要最后确定婚礼展示kt板、展架、背景墙；圆舞台，主舞台背景，婚礼喜帖，礼盒的印制也要进入制作，所以最好还是要和客户当面确定一下。” 林芷初对于这样的工作流程并不陌生，笑着答应，让周文琪放心去医院带孩子，一切交给她搞定。 下午三点，正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按照周文琪所给的客户资料，林芷初来到一家现代化的口腔医科诊所。 按照资料上面的显示，这是一家连锁口腔牙科，拥有一个挺洋气的名字，叫maya口腔医科。而林芷初今天所有拜访的新郎，沈逸辰就是这间口腔医科的医生。 林芷初在公车上闲着无聊就上网搜索了这间口腔医科，据百科介绍说这是本市目前乃至全国，首屈一指的民营连锁牙科，负责人是国外来的，引进了许多高端的设备，先进的理念。她没什么兴趣，草草一目十行的翻阅过去，很快汽车就到站了。 她下了车，车站不远处就是外表华丽高大上的maya口腔医科，推门进去，前台护士朝她露出标准的八个牙齿微笑模式。 林芷初笑着走近，和护士小姐讲明来意。 护士姐姐得知她来找沈医生后，便打电话通知。林芷初利用这个空隙，环顾了这间口腔医科诊所的布置，说它是诊所都显得有些小气，这里头乍一眼望去，面积有一个医院院区那么大，坐拥楼上到楼下三层楼，一楼候诊区就有好几个区方，等候的客人很多，喝着茶水咖啡看着杂志，来往忙碌的护士穿着粉白色的制服，个个年轻漂亮，脚步匆忙，想来这间牙科医院的生意并不是一般的好了。 最吸引林芷初的莫过于各位护士小姐姐的制服了，粉白相间，头上的护士帽也好看，裙子有区别于公立医院的护士制服。林芷初一辈子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护士制服，当年在学校里做实验的时候，也只是一件白得发黄的白衣褂，随便一套就当是护士服了。 林芷初忍不住想起了孟琪琪，她在公立医院的护士制服可就没这么好看。她不由地又多看了这间牙科诊所们的护士服一眼，毕竟自己也是学这个专业的呢，什么时候有机会穿一穿，一定要拍张照片纪念一下才好。 前台护士姐姐打完了电话，微笑友好的看着林芷初：“您就是婚礼机构派来找沈医生的吧？沈医生刚在电话里让我和您说抱歉，就在您来的十分钟之前，他接了家里一个电话有急事赶回家里一趟，这下得等他处理完了再过来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您要是觉得可以等的话，沈医生让您到他办公室里坐一会，要是没时间等的话，就等约明天早上……” 林芷初立刻接话道：“没关系，就今天吧，我在这里等一下。”她想着，这会走了明天还是得来，外头又是如此炎热，还不如在这里吹吹空调等着，一两个小时也是很快就过去的。 前台护士小姐笑着点头说好，起身，亲自将林芷初引上二楼。 林芷初一路应接不暇的看着这间口腔牙科的高大上排场，相比于一楼低调的华丽，二楼的装修简直是堪比画廊精装修了，大理石地板，璀璨的吊灯，应接不暇的现代化led投影，她随便看了一眼通告栏上面的治疗价格：根管6000，拔牙3000，补个蛀牙也要1000＋…… 林芷初心想，“我的天！这都是什么鬼高昂收费，真的会有人来这样的地方看牙医吗？” 林芷初看着走在前头的护士小姐，不由地开口说道：“你们这边收费好贵呀。” 前台护士小姐依旧微笑着对林芷初讲话：“林小姐，虽然我们这边收费贵，但是技术好，很多客人都来我们这里看牙齿的呢。” 林芷初表面附和着，心里却在想：“真的会有人来吗？该不是在诈我吧？我又不是傻子。” 前台小姐似乎知道能猜到她的心理活动，笑笑又说：“起初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和您一样的想法，不过后来工作一段时间，发现顾客真的很多，您不得不承认，这世界真的有很多我们没有见过的高层次阶级的人，他们就愿意选择更优质的服务呢。我们的总监也是经常这样说的，以后就是医疗高端专业化时代，越是精湛的医疗技术服务越是以后的发展方向……” 林芷初若有所思点点头，她想起刚才进这间口腔牙科时，门口清一色的宝马奔驰宾利名贵车，再对应美女护士姐姐的这番话，不禁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失礼了，有些时候她没看见过的事情不代表就没有，事实摆在眼前，这间收费昂贵的口腔医科真的生意很好。 她抱歉朝前台小姐笑笑，再也不胡乱说了。 前台小姐倒是热情，一边为她引路，一边还给她介绍：“我们的医疗总监，也是maya的王牌医生，是maya连锁集团总负责人钦点的中国负责人，他半年多前刚从国外归来的，带来了许多先进的医疗理念，目前正在筹备国内的第二家maya口腔医科。” 林芷初羡慕的附和几句，很快就来到了沈医生的办公室门口。 前台小姐开了门，将林芷初引进去，很快倒了一杯咖啡送上，笑着说：“那这样，林小姐就请您在这边等一下，我手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如果有其他事情的话，请随时找我。” 林芷初谢过前台护士小姐，站起来送前台护士离开，重新坐回了休息椅上，环顾办公室的装潢，冷硬的现代化装修偏冷风格，和一般的医院主任办公室也差不多，就是装修显得高档不少，地板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头顶的灯光也显得璀璨亮如白昼。 林芷初觉得灯光太亮了，关了一盏灯，坐在休息椅子上，耐心的等待沈医生回来，她看一眼百叶窗帘外的天气，太阳依旧毒辣，这天气真是有够热的，还好这办公室内有空调，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玩手机玩了一会，竟感觉有些犯困，打着呵欠靠在椅子上睡过去。 …… 忙碌的手术室里。 程霄完成了一个种植手术，脱下手术服，对身旁的护士说：“林护士，带宋先生去拍个片子，把结果拿来我办公室。” 林护士点头笑着说：“好的，程医生。” 程霄从手术室走出来，脸上还戴着口罩，朝自己办公室方向走，一个刚来实习的助理护士跟上来，紧张的汇报：“程医生，预约来做种植的李先生过来了。” 程霄眉头拧了一下，思索片刻，继续往前走，提醒：“你记错了，李先生是沈医生的病人。” “但是，沈医生现在不在这里，说是家里临时有事回去一趟。”助理护士焦急的说，“刚刚我和沈医生说了这事，沈医生让我来找您。” 程霄站定，淡淡扫了助理护士一眼，开口：“李先生病例呢？” 助理护士被他扫了一眼，愈发紧张了，“沈医生说放在他办公室里，还说被他不小心锁柜子里了，他说钥匙只有您那里有。” 程霄点头，微扬下颌，“行。我知道了。你忙去。” 他随后转了个弯，径直朝二楼的方向走去。 程霄来到沈逸辰的办公室，瞧见门也没关，里头还亮着一盏灯，以为是哪个护士忘记关灯了，径直走进去，目不斜视的，走到办公桌处，打开他那柜子，低头从一堆病例里头找出李先生的那一本，直起身子正要走的时候，他看到正面对着他坐着的，一张久违却熟悉的脸庞。 他疑心自己是看走眼了，放下病例，一步一步走近她，每走一步发现就愈发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是林芷初，他的小初…… 他弯腰俯身，手搭在她的椅子边上，身体与她持平，眼睛平视着她的脸，呼吸近得快要贴到她鼻尖，她睡着了，睫毛被灯光映在眼睑下方，有一圈淡淡的影子，他凑近她的时候，她睫毛微微颤抖，但仍无苏醒迹象。 他伸出手想去摸她的脸，但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只是盯着她的脸，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他在心里说：“初，你终于还是来看我了。” …… 林芷初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吓得一个激灵，起身接电话，电话那头是周文琪。 周文琪在电话那头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 。 林芷初含糊的回应：“正在办呢，沈医生不在，我在这等他，你就放心吧。”说罢挂了电话，她一边把手机放回包里，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心想这个沈医生怎么还不来。 她正想着这事，一抬头，就瞧见安静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身材很高大，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也显得局促，脸上戴着口罩，还用侧脸对着她，侧身的时候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眼睛似乎在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点看到她这边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林芷初心里一跳，想来这位就是沈医生了吧，自己刚才在这边睡着了，怕是都被他看到了吧？这可真是悲剧了，林芷初立刻站起来，连话都没有准备好怎么说，便不安的道歉：“抱歉抱歉，沈医生，我刚刚在这等您，实在是有点犯困，就睡着了，抱歉抱歉。” 她连续说了好几句抱歉，可是这位侧脸对着她的“沈医生”，却仿佛不太接受她的抱歉，语气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嗯。”再没有下文了。 林芷初有些尴尬的扯唇笑笑，拍拍自己的脸，想把自己赶紧拍醒，告诉自己，再不能这么失礼了。 她深呼吸几口气，挺胸抬头，拿着刚才从公司带来的婚礼策划材料，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发现沈医生依旧侧脸对着她，由始至终不肯把脸转过来。看来沈医生目前对她在这里睡觉很大意见啊！ 林芷初不安的开口：“沈医生，您计划在本月23号举行的婚礼，有一些细节我们公司想再和您确认一下。” “嗯。”他再度应了一句，脸依旧不肯正面看她。 林芷初深吸一口气，她可真的没见过这么高冷的客户，这可如何是好。 她放下材料，指了指上面的几个项目，开口问道：“沈医生，您看下这些婚礼请柬，展架，圆舞台，主舞台背景，婚礼喜帖，礼盒的印制有没有错误的呢？如果有的话，我们这边可以立刻做出修改，因为很快就要送去制作了。” “没。”“沈医生”再度淡淡的回应了她一个字。 沈医生显得很不配合，连看都没看就说没错误，这万一出了事还不是得她来负责？ 林芷初感觉有些为难，战战兢兢的开口问：“沈医生，您很忙吗？” “沈医生”低头笑了一下，这一回，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带着笑意，又仿佛带着不怀好意的讥诮，“嗯，我没你忙。” 林芷初脸色骤然变了，原本放在资料上的手下意识的缩紧了，纸张被她抓得发皱，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眼睛直直盯着眼前那张侧对着自己的脸。刚才这个“沈医生”的声音，很熟悉，太熟悉了，像是她记忆里程霄的声音。 可是不可能的……林芷初觉得自己可能是刚睡醒产生了幻听，一定是这样…… “我，我还好，不是很忙。”林芷初声音显得有些不太淡定，她翻到资料首页，想起刚才周文琪对自己的交代，指着上面的几个字问道：“沈医生，新娘名字这个字我跟您确定一下，因为我们工作人员说当时没听清，让我再和您确认一下，以免到时候发生状况。” “沈医生”这个时候终于把一直侧对着他的脸，转过来了，他戴着口罩，林芷初却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眼睛，平静，毫无波澜……这是程霄的眼神。 她的手下意识的攥得更紧了，震惊的看着他，他穿着白衣大褂，脸上带着口罩，像医院里的医生，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和她记忆中的少年完全不一样了，但她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林芷初无措的被钉在原地，她动弹不得，反应都慢了好多拍。 程霄知道她认出他来了，果然还是他的小初，每一个心理活动都清清楚楚的体现在她脸上，她的脸上现在就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大字：“怎么是你？！” 他伸手摘下了口罩，眼睛看向她，窗外的光投在他眼底，眼睛像玻璃珠子一样明亮清澈。“很吃惊？” 林芷初摇头，她一撇眼，就看到他左手带着他们的戒指……但他很快就站了起来，背对着她，身影挺拔。 他转过了身子，林芷初这才得以冷静，她拍了拍额头，觉得自己要疯了。断断续续的开口：“要是名字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起身正要走，程霄把头转过头来了，声音平静，“新娘的名字没有错，但是新郎的名字错了。” 林芷初立即又坐回了原位，又看了几眼资料，问：“哪里错了？我看到这上面的名字写着沈逸辰。” “嗯，写错了。” “哦，那要改吗？” “当然要改。” “改成什么？” “你觉得要改成什么？”程霄语气逼人，“你不会连我名字都记不住了吧？”他笑了一下，语气低沉，“新郎是我。”他看着她淡淡的笑，”还是很吃惊吗？” 林芷初心口一炸，她觉得有些奇怪，有些难受，但却下意识的开口道：“没有。” 很快，她颤抖的手拿起笔，把资料上沈逸辰的名字改成程霄，再次问她，“那就是这个吗？新郎程霄，新娘凌玲？” “嗯，按照这个来。”程霄最后敲定，紧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个反应，每一个表情他都不放过。 林芷初觉得眼前有水雾抹过，莫名其妙的心酸，她担心自己下一秒就要掉眼泪，立即问他：“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有。”程霄重新做回椅子里，盯着她看，眼底噙着深不可测的意味，“要你当我新娘的伴娘。看着她嫁给我，可以吗？” 林芷初心口加速跳动，她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让她难受！难堪！可恶！ 她恨恨瞪了他一眼，语气很不太好，“抱歉，我们公司没有提供这样的服务。” “那就加进去。多少钱？和你上司商量一下，报给我。”程霄语气强势，“你们婚礼公司不是说，只有客户想不到的，只要想到的都能做吗？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水平？” 林芷初沉默，他都不知道程霄竟然也会变得这样咄咄逼人了。她哑着嗓音问：“新娘难道没有女朋友吗？为什么要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给她当伴娘？” “没有，她在国外读书回来的，是个亚裔女孩。”他说完眉头动也不动，像是故意的。他又重复了一遍，“是个亚裔女孩。” 林芷初眼底黯然，手握成了拳头，她想起了多年前那张令她绝望的照片，原来程霄要结婚的就是那个亚裔女孩…… 林芷初强忍着不争气的眼泪说：“我不行，但是我可以帮您再想想办法，找其他人可以吗？” “我就要你。”程霄手撑桌上，盯着她，语气是志在必得的，非要不可的，“我就要你，做不到你就别和我做生意了。” 第31章 林芷初狠狠瞪程霄一眼， 可恶， 他以为她很想和他做生意吗？混蛋， 骂他混蛋都是对得起他了！ 就算分手了，他也用不着这样报复吧，怎么会想到要她去给他的新娘做伴娘？她心口顿时有些绞痛， 又有四年前和他分手时的那种感觉袭来了…… 林芷初微低头，有薄薄的水雾慢慢浸透了双眼， 她知道那是什么， 暗骂自己太丢脸了。 程霄的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她的脸， 他想了无数种她在听到自己即将结婚后会做出的反应，唯独她这样低着头不说话的伤心模样， 让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她对自己还有没有反应，是不是真的如同三年前婚宴见面的一样，早有了新男朋友，对他的事情， 新女友也再也毫无波动了，可是情况好像比他想象的好一些。 他看到她眼底的泪水。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可是再后悔，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 林芷初侧过头去沉默了半刻， 慢慢的也就想通了， 事实上她这些年伺候过很多奇葩的顾客，早已经被磨炼出了坚强的斗志， 没有什么是她应付不来的。 程霄时隔三年后回来了，还要在她面前炫耀结婚， 得，他不就是要让她难堪吗？不就是要报复她吗？三年前他在她耳边吻她，说他还想她还爱她的话，她都还记得，一转眼他就要结婚了。 呵，这就是男人！ 她承认自己有些难受，内心揪成了一团，在她的想法里，他们分手后，他可以一辈子单身到死，就算他不单身，也不要让她知道他要和别人结婚，这才是这段爱情最完美的结局。 可是对方很明显不存在这样的想法，她看着他微扬起的唇角，他的面容还是那么的英俊夺目，轻易就叫她脸红心跳，可是她也看到了他眼底一扫而过的快感。 他已经不再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个男孩了，他现在是个成熟的男人了，成熟得令她觉得陌生。 如果这样子真的让他有快感，那就随他好了，毕竟当年也是她甩了他。现在她是时候接受报复了。 “好，我会考虑的，尽量满足您的要求。”林芷初声音竭尽全力保持平静，“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林芷初说完，转身离开，头也没回的。 程霄盯着她，她瘦了，不知是不是穿高跟鞋的原因。 头发也长了，梳着一个发髻，显得有些成熟。 可她刚才生气时看他的眼神还是和从前一样，他多想摸摸她的脸，真怕自己忍不住就冲上去抱她，可是那之后呢，她会不会像三年前一样，毫不留情地推开他，他现在恐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点一点的试探。 他回来大半年了，答应美国maya口腔医科的总负责人，以合伙人的身份来接手这间口腔医科。 这半年里，他无数次想过要去找她，有一次逛商场听到广播通知员的声音，突然觉得那声音就是她，他还以为她是在那超市工作，可翻遍了整个商场工作室，却没有一个人是她。 那时他还以为他们永远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 林芷初已经走了很久了，程霄原地站了一会，突然迅速的解开白衣褂，丢椅子上，走出办公室，追上去…… 他走出口腔医科，看到她过了马路，站在马路的那头，左右张望，一脸茫然……再抬眼时，她却突然蹲在斑马线的尽头，不知在干什么，像是在抽泣。 程霄紧张的抬脚，想走过去看看她，但是一辆货车疾驰而过，再抬头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了。 他前后左右四处张望，却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 隔天，林芷初回到办公室，周文琪问她：“怎么样？确定好客户资料了吗？” 她昨晚一整夜都没睡，此刻迷迷糊糊把自己趴在桌上，仍旧还没睡醒的样子，低低的应了周文琪一声。 周文琪纳闷，“怎么了？” “没什么。”林芷初终于抬起头来，把昨天的材料夹还给她，“周姐，你把新郎名字搞错了，我帮你改回来了。” 周文琪还没来得及听她的话，就瞧见她脸色的不对劲，“你哭过了吗？怎么眼睛红了？” 林芷初拍拍自己的脸，逞强开口，“没有，我只是有点感冒，昨晚睡不着。” 周文琪接过了她递来的文件夹，一页一页的翻看。“写错名字了吗？可能性应该不大啊。” 林芷初说：“你快让印制卡片和做场布的工作人员修改一下吧，名字写错事情很严重的。”她说完又想到了程霄结婚的事情，心里的绞痛感又来了。 周文琪皱着眉，看着新换上的新郎名字，嘀咕道：“不可能啊，我明明记得我没有写错啊，新郎就是叫沈逸辰啊，怎么可能搞错呢？你确定你没有搞错吗？” 林芷初摇摇头，确定的说：“没有。”反正她觉得程霄就是再混蛋，也不可能会拿别人的婚事来玩弄，唯一的解释就是新郎名字真的写错了。 周文琪向来相信林芷初的工作能力，也没有再多疑，把材料阖上，道：“那行，我这就立刻找人去改。” 林芷初一整天工作都是心不在焉的，晚上有个经理负责的婚礼策划在五星级酒店举行，经理临时找上她，说男方那边准备的人手不够，可是等会新娘上舞台的时候，需要有六个打礼炮的人，现在刚好六缺二，经理打算把林芷初喊过去帮忙。 林芷初从来就没有打过礼炮，担心自己会出错，于是推脱：“我从没打过礼炮的，经理，要不您喊别人吧。” “关键是公司里现在没其他人了啊！”经理焦急的开口。 林芷初这才环顾公司四周，原来早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几乎所有同事都收拾东西走了，而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经理打定了主意要拉她过去：“就是去帮个忙，还有员工餐，你不会打我教你打就是了。” 林芷初骑虎难下，也只能答应，她昨晚一整晚没睡，睁着眼睛到天亮，现在每走一步，脚步都是虚浮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面。 和经理一起来到了婚礼现场，场面浩大，这是公司今年接到的为数不多的大单子，单是婚礼场布策划花了好几十万，新娘还是分公司总经理的侄女，经理对这场婚礼十分重视，一路上都在交代林芷初待会打礼炮的细节。 林芷初听得有些耳鸣，全程嗯嗯啊啊的应付过去，其实她根本没听经理在讲什么。只是静静接过了经理递来的礼炮，站在了指定的位置，等候新娘登场，经理一声令下，她就把礼炮开出来就是了。 很快，婚礼便开始了，炫目的灯光秀像星海一般耀眼夺目，林芷初只觉得刺得自己眼睛痛，半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气场强大的女主持人闪亮登场，说着美好的祝词：“在这最美好的灯光音乐之下，请让我们用最热烈的现场掌声，邀请我们最美丽的新娘，闪亮登场！”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新娘在父亲的的陪同之下，手捧着鲜花，缓缓走上了链接婚礼大舞台的红地毯。 经理此时用眼神向林芷初示意：“可以准备了。” 林芷初会意，准备好手里的礼炮，静候新娘子快走近的时候，立刻同身旁几个“临时工”，一起开启礼炮，绽放礼花，迎接新娘。 眼看新娘越走越近，隔壁的几个“临时工”先后将礼炮扭了出来，林芷初这边的礼炮却仿佛出现了一些状况，不管如何使劲用力都扭不开礼炮，她急得直接拆开礼炮的外包装，很快露出了礼炮的钢圈，这下倒好，礼炮“砰”一声，直接飞了出去…… 而新娘子这个时候刚好走到了这里，飞出去的礼炮正巧砸中了新娘的胸部位置。 新娘“啊”一声发出惨叫，现场很多人朝这边的方向望来，很快就瞧见了被礼炮袭击胸部的新娘，正吓得原地惊叫，而新娘美丽的白色婚纱上，此刻沾满了红色的礼炮彩纸。 虽然新娘并没有受伤，但是现场早已因为新娘突然的尖叫，霎时乱成了一团。 林芷初彻底的愣在了原地，她知道自己闯祸了，而且这个祸好像还不小，经理立即赶过来，和新娘赔不是，好不容易安抚了新娘的情绪，那新娘恶狠狠的瞪了林芷初一眼，嘀咕一句“我不会放过你”后，婚礼这才得以继续进行。 …… 几天后，林芷初在婚礼上用礼炮砸中新娘胸部的闹剧，传得整个婚礼圈里的人都知道了。 大多数人只把它当做一场笑话，说说看看就过去了，做婚庆的人都知道现场很容易发生意外，倒也没觉得林芷初犯了什么大错。 但公司有些别有用心的员工却以此作为凭证，认为林芷初应该为此事负责，因为新娘因为林芷初的这个失误，在事后提出要赔偿婚礼费用的百分之五十，这场婚礼光是场地布置就花了重金，若是退还百分之五十，那公司肯定是要亏本的。 因为这事，分公司负责人总监亲自把她叫过去谈话。 总监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林芷初平时与她接触并不多，只有开会的时候偶尔会见上一两面。 总监见了林芷初，先是让林芷初复述了当天的情况，林芷初也没有推脱，完整叙述了当天的事情后，也及时的承认是自己的失误。 总监听完整件事，问林芷初：“你最近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林芷初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的确不好，但也只是最近而已。 她咬了咬唇说：“并没有，我状态还可以。只是工作难免会出现失误，总监，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失误。” “是吗？”总监摸了摸眉毛，又说，“可是你最近接二连三的犯错误，真的让我很为难。上个星期，是不是你负责了沈逸辰的婚礼策划案？结果你把新郎的名字都搞错了，在婚礼的前一天才发现这个错误，搞得整个设计部的人为你加班。周文琪说这个案子一直都是你负责跟进的。你怎么解释？” 林芷初垂在桌下得手握成了拳，看着总监：“周姐……她真的是这样说的？” “是的。”总监看向她，眼神有些失望，“芷初，你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了，我一直觉得你办事细心，但是你最近接二连三的大失误，给公司造成的损失很大。我想，你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休息好了再来上班，你看怎么样？” 林芷初咬着唇：“不，我不需要休息……”她又不是傻子，休息了她靠什么来养活自己？ 总监也不逼她，给她时间考虑：“你今晚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是想休息好过段时间再过来还是直接辞职。” 呵，说得好听，两个选择却都是死路！ …… 林芷初从总监办公室出来，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 周文琪战战兢兢的过来试探：“芷初，总监找你说什么了？怎么样？” 林芷初咬着唇，气得浑身发抖，她看着周文琪，第一次觉得周文琪的嘴脸是如此的陌生。 周文琪仿佛猜到了什么，立即撇清自己：“我什么都没说，芷初，经理问我那个新郎名字搞错的事情，我也只是说了实话，那的确是你负责的案子。” 事到如今，林芷初也无话可说！她只是生气周文琪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关键时刻把所有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周文琪又解释：“芷初，对不起，你别怪我好吗？你也知道我结婚了，有女儿了，我现在家庭负担很重，很需要这份工作，我不能出一点差错的……” 林芷初背过身子，直到下班收拾离开，她也没再看过周文琪一眼。 她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不够好，至少没有好到别人无可取代，她在想，也许自己也是时候做出彻底的改变，寻找新出路了。否则，再工作多少年，自主权依旧还是不在自己手里。 …… 林芷初租的地方是老式的教室公寓小区，附近治安尚可，因为教师公寓年代久远，没有现代化的小区管理。 周围鱼龙混杂的住着一些人，但一些退休老教师也住在这里，氛围尚可，有时候楼下会有几个老人在走象棋，平时她下班回来还会偶尔去观战，可是今天她饭都不想吃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她回到家里呆坐了半个小时，想着接下去要怎么办。 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是个陌生人的号码，她下意识觉得可能是客户电话，接起，客气的说：“喂，您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等到林芷初快要没耐心继续等下去了，他才开口：“是我。” 林芷初听出是程霄的声音了。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 “特意让沈逸辰的老婆去问你公司同事的。”程霄嗓音低沉，有些歉意的说，“我是不是让你工作受到影响了？” “不关你的事。”林芷初说完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想来程霄一定已经从同事口中得知自己工作室失误的事情了吧，真是堵心，就算她过得再狼狈，她最不想被知道的人就是他。 程霄压低了嗓音，说：“对不起。” “说了不关你的事！”其实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程霄那天一定是在骗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报复她三年前对他提分手，可是她竟然蠢到没有去怀疑他的动机，还因为他要结婚而失眠，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头昏脑胀以至于在婚礼上打错礼炮，程霄可能就是故意来克她的煞星！ 程霄嗓音变得温柔了许多，坦白的开口，带着轻哄：“你不要生气好吗？我那天是故意那样说的，只是想看看你对我的反应。” 林芷初有些受不了他的温柔，但是依旧克制自己，声音没好气，“那你现在看到了？满意了吗？” “看到了。”程霄带着笑意的嗓音说，“我那天追上去了，想和你道歉，可是你转眼就不见了，我再也见不到你。对不起，我现在就去和你赔不是好不好？我很后悔那天对你说的话。”他一遍一遍的哄她：“初，我真的很后悔。后悔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林芷初听着他的声音，渐渐的就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了，眼泪毫无预兆一颗一颗缓慢的滑下来。 程霄嗓音沙哑说：“我想先去见你。” 林芷初揉了揉眼睛，理智拒绝他，“不方便。” 程霄还是坚持要见面：“我有重要的东西要拿给你。” “说了不方便。”林芷初下定了决心要拒绝：“我男朋友在这里。” 程霄沉默了半刻，呵一声，听不出他是愤怒还是不愤怒，带着嘲讽的嗓音开口：“你男朋友和你住一起吗？” 林芷初：“嗯！” 程霄咄咄逼人：“那他知道你前男友现在和你打电话要求见面吗？让他回避一下就说我要过去！” 林芷初有些反应不过来，木讷的开口：“他，他为什么要回避？” “林芷初！”程霄忍无可忍，语气也变得不甚好，“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整理你那男朋友，明天早上我就过去。” 程霄说完直接切了电话。 留下林芷初一个人盯着手机，一头雾水的发呆。 林芷初放下电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声不吭到天亮。 期间，她把一直藏在柜子里的檀木戒指取了出来，和他分手后，她都不敢多看这个戒指一眼，后来她便直接把它藏起来。 又是一整夜没睡，第二天，门铃响了，她告诉自己，糟了！ 她跑到门口处，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站着的人，确实是程霄，心想着他怎么连她的住址都知道了…… 她紧张的手足无措，门铃一遍又一遍的响，她下意识的伸手开门，手放到门把时，才瞧见那枚放在桌上的檀木戒指。 她立刻冲回去抓起戒指，进洗手间里，把戒指放在洗手台上，这才又赶紧跑出来，深吸一口气，开门。 程霄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束花，瞧见她的时候，眼睛亮了亮，唇角勾着抹淡淡的笑意。 他今天穿着黑色v领恤衫，休闲裤，一身随意装扮，头发依旧是短短的，和那天在医院看到的他完全不同，今天的他看上去像个大学生，年轻朝气，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林芷初隔着很近的距离，呆呆看着他。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划了一下，噙着笑意的嗓音问她：“不认识了？” 林芷初摇头，心想他其实还是和以前很不一样的，现在的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成功男士的风，令她觉得陌生。 他进了门，客气的问林芷初有没有室内拖鞋，林芷初这才给他找到一双室内拖，让他换上。 程霄换了拖鞋，进了门，将手里的雏菊塞林芷初手里，随意的开口：“隔壁王奶奶知道我要来，特意让我拿来送你。” 林芷初接过花，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问：“王奶奶身体还好吗？” “还可以。”程霄说，“就是经常惦记你，让你有空去见见她。”他说着朝她一笑，眼睛亮亮的，“还有我们的猫，它也很想你，现在变肥了，你估计都抱不动它了。” 林芷初只能沉默，假装没有听到，理智的问他，“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是什么？” 程霄没回答，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半点男人住的影子都没有，笑了一下，答非所问：“洗手间在哪里？” 林芷初给他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程霄进了洗手间，洗了个手，又看了一下洗手台，发现连个剃须刀都没有嘛，他看着镜子笑了笑，扯了扯衣服，手撑在洗手台上，心想，林芷初撒谎能力真的有待加强。 他低头的时候就瞧见了那枚放在洗手台上的戒指，他一眼认出来这是他送她的檀木戒指，程霄把戒指取上来，盯着看，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程霄刚进洗手间不久，门铃又响了，林芷初去开门，瞧见竟是苏海。 苏海是大学毕业后唯一长期与她持续保持联系的同学，逢年过节的时候苏海还会邀请她去他家里吃大餐，对她很是照顾。 林芷初为了感谢他的照顾，也会在苏海老妈逼婚的时候，适时的出场充当一下苏海的冒牌女友，常常把苏海老妈哄得很开心。 她和苏海现在的关系不好也不坏，类似于闺蜜，但又有很多话题不能聊，因为苏海常常伺机乱来，搞得她都不能把他当成闺蜜来相处。 苏海有朋友和林芷初在同个婚礼公司，估计是听说自己工作遇到困难了，特意买了早餐来看她。 一进门，敏锐的苏海就嗅到了不对劲，他看到了门口的鞋子，撇撇嘴说：“野男人的味道。啧啧啧，林芷初，你背着我偷男人了？” 苏海说着话，一边把手里的早餐放下，一边左右环顾四周，林芷初走过的时候，他的手顺势一搭，放在她肩上，问：“是哪个野男人？你昨晚留他过夜了？芷初，你不可以这样的啊，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不可以在这里过夜？” 林芷初正要把他推开，程霄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了。 程霄一走出来，就看到这不太和谐的一幕，苏海的手搭在林芷初肩上。 他觉得眼睛痛，别过头，但眼睛被刺痛的后遗症还是很强烈。 程霄走过去，把苏海的手从她身上拿开，把人带回自己怀里，手圈着她脖子凑过去贴着她的脸，不怀好意的问她：“这就是新男友？” 林芷初被他炙热的气息弄得难受，左右躲避他的气息，他却故意凑得更近，更亲密，像是要故意演给苏海看。 幼稚！ 林芷初抬头瞪了他一眼。 程霄依旧不松手，用力按在她肩上，像是要把人直接揉进怀里，在她耳边沉声道：“我在这里，让他先回避一下好么？” ----------------------------------------------------------------- 第32章 苏海有些不乐意， 瞥了程霄一眼， “我为什么要回避？怎么说我现在才是她的男朋友， 该回避的不应该是你这位前任男朋友吗？” 从大学毕业后，苏海就一直对外宣称林芷初是他的女朋友，而事实上， 苏海的“女朋友”真的不止林芷初这一个，林芷初有警告过他别乱说话， 但是以苏海的脾气根本就不会理会， 渐渐地林芷初也就对他的胡言乱语佛系了。 苏海手一伸， 把林芷初从程霄手里拉了过去。 林芷初觉得他们两个可能都是来捣乱的，都是神经病， 她撇开两人的手，自己走客厅沙发上坐着，拒绝与两个心理幼稚鬼再纠缠下去。 苏海看了程霄一眼，走到林芷初身旁坐下， 姿态亲密的邀约：“我妈让你有时间过去一趟，她说给你煮了点菜可以放冰箱慢慢存着吃。” 林芷初哦了一声，“替我谢谢你妈妈，我找时间过去一趟。” 苏海得意的瞟了程霄一眼， 话是对林芷初说的：“好诶， 你得吃胖一点。”说话时，手还特别应景的拍了拍林芷初的脑袋。 程霄脸色微变了， 嘴角噙着抹不太高兴的弧度，盯着苏海摸她脑袋的手， 眼神像是要喷火似的，话也是对林芷初说的：“你已经和他发展到去他家里了？” 林芷初反应过来程霄这是在和自己讲话了，嗯了一声，背对着他回话，“对。我有时候会去他妈那里吃饭。” “是吗？”程霄抬脚走了上去，站在她眼前，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怀好意，“他家饭好吃吗？” 林芷初被他的眼神盯得无措：“还好。” “那你周末也来我家一趟？”程霄邀约，嘴角的笑意总算又浮现一点上来，“王奶奶做的饭也好吃。” 林芷初垂下眼睛，戳着自己的手：“不要。” 程霄走近她一步，苏海立刻警惕的站了起来，堵在了他眼前，不让他再靠近林芷初一步，半步也不行。 程霄气场逼人，眼神直直盯着苏海，气氛剑拔弩张的，眼底有火苗，手和苏海剧烈推搡着，像是要打起来。 苏海觉得自己打不过，便哈哈笑起来，还嘚瑟的感慨道：“我去，这一幕可真是似曾相识，程霄你还记得不？当年你在操场揍我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我说总有一天她会变成我的。你看，她现在果然变成我的了，风水还是轮流转滴！你不会一直那么好运的！这么久了也该轮到我了！芷初现在是我一个人的，你想都别想！” 林芷初扶额，想冲上去打死苏海。 程霄嘴角的笑意彻底的消失，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苏海在他面前得意嚣张，抬眸问林芷初，嗓音低哑：“他说的是真的吗？” 林芷初脑袋乱乱的，胡乱的点点头。 程霄眼神冰冷直视林芷初，质问的语气，“你三年前真的是为了他要和我分手？” 林芷初觉得这个问题越扯越离谱，谎话越滚越大，事到如今，只能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霄，你先走吧，我今天很忙，没时间和你解释。” 苏海很不配合的补上一句：“你都被炒了，怎么会没有时间和他解释？” 林芷初气得想打死苏海这个“猪队友”，炒就被炒了，他为什么还要在程霄面前这样揭自己的伤疤！ 她咬着唇，“谁说我被炒了？我只不过是在放假休息，等休息好了我也可以去上班……” “这个难说。”苏海将他的“猪队友”特征充分暴露出来，“说是让你去休息一段时间再回去工作，其实就是要让你自己辞职。别人没混过职场不懂，你难道也不懂？” 林芷初怎么会不懂，她只是不想程霄知道，真是被苏海气炸了！ 她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没好气，“苏海，你也走。” 苏海还想开口说什么，最后见到程霄率先走出了屋子，自己也就不再多说，临走前还和林芷初说了句：“芷初，你别难过啊，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 他话音一落，房门“啪”一声用力被程霄用力摔上！ 苏海“啧”了一声，骂骂咧咧追出去，“我说你什么意思？摔坏了门你负责？什么意思啊你……” …… 送走了两樽佛，林芷初才得以喘口气，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了会，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一蹶不振。 昨天总监说的意思其实她都明白，明面上是她犯错了，其实是上面的人给总监施压了，林芷初得罪的客户可是分公司老总的侄女，公司是不能明目张胆把自己炒掉的，唯有以各种罪名叠加起来，让她放长假，等她自己提出辞职。 就在昨天，她还在想，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公司的人称心如意，就算是会被排挤自己也一定要死磕到底，至少她不能说离开就离开，要离开也至少得等发了年底奖金再离开。 可是现在，她突然就觉得这样的坚持其实并没有必要，就算她和公司死磕到底又如何，她除了得到多几个月的工资，她又能多得到些什么？她还不如潇洒的走，虽然这样离开所要付出的代价显得有些大。 她坐在电脑桌前，瞧见那束黄白色的雏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被插进了花瓶里，摆在了她简陋的桌前。 程霄是什么时候替她做这些的？她刚才竟毫无察觉。 她盯着那束雏菊，不免就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一时竟还有些失神，她仍记得第一次收到雏菊的时候，是从东樱岛回来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她以为她和程霄永远不可能分开的，就算所有人都分开了他们也不会分开，那时的她以为爱可以跨越一切，后来才明白爱有时毫无力量。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会一直不变，也不会有什么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候，事情在变人也在变，唯一不会变不会离开的只有自己。 她盯着这束飘摇的黄色雏菊，心情突然变得平静，她想和这么多年来那个不愿意与过去言和的自己讲和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多年来的碌碌无为。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工作原则。 她甚至连自己当初的梦想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大学毕业后，她再也没有摸过话筒，曾经她以为，总有一天自己一定可以再拿起话筒做主持人，可是这一天，拖着拖着，竟像是永远不再到来。 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做，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从前她就想过要自己出来单干，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婚庆工作室。 那个时候竞争还没有现在这样大，很多第一批进入的工作室都在短短几年内做了起来，而她却因为迟迟犹豫，担心自己一旦辞职创业会连房租都给不起，所以她连成功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可以，她真想时光倒流，回去打醒从前那个跃跃欲试却始终不敢尝试的自己，假如当初自己可以再下狠心一点，也许今天的自己也不必沦落到被人排挤的牌面。 林芷初想重拾之前就有的想法，哪怕知道困难重重，但是现在的她除了这条路，事实上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她也不知道开婚庆工作室的具体流程应该如何走，先上网搜索一番，得知目前国内婚庆公司行业竟然已有超过32间挂牌上市公司，很多品牌如今已经成为连锁企业，连国外市场都有。 按照网络搜索的资料，想要开婚庆工作室第一步要先工商局注册，注册之前还必须有场地，有了场地才能正式开业，有财力的话选择投广告，与网站合作，接单，签单，做方案，找团队或是自己雇人，找主持，做现场场布…… 对于目前的林芷初来说，难度系数最大的就是资金与铺面了。 她算了算自己的存款，把几张卡加起来，信用卡的额度也加起来；估计自己的所有存款只能租繁华市中心位置的铺面一个月，这样显然是不可行的。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位置比较偏僻的地方来租铺面，到时候依靠自己多年来积累的客户，在朋友圈做第一期宣传，假如效果可以的话，她就暂时不考虑做广告了，一直在圈内宣传，但假如朋友圈宣传没效果，她只能选择花钱去做广告……到时候又是一笔开销。 当然，这些都是工作室能开起来以后的事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场地。 林芷初下午就直接去实地考察了一番，发现中山路的铺面租金四万，金华大道租金六万。 简直是天价租金！ 林芷初于是主动放弃了这几个地方，尽管她不得不承认，假如工作室可以开在这些繁华地带，所能带给她的收益绝对会比开在偏僻地带的好，但是实在囊中羞涩。 她之后来到了西区的环北路尾段，虽说这里没有繁华道路人流大，但是也是城市的主干道，人流不会差到哪里去。 环北路尾段刚好有一个新开发的小区楼盘，对面刚好是几栋钉子户楼。 她所找的位置就在小区楼盘的对面，钉子户楼盘的楼下，虽说他们是钉子户，但是环境也不太差，视野很棒，地理环境绝佳。 对面是新开的楼盘，左边是超级市场大卖场，周边都是住户，不远处是一家整容整形医院，再往前一段路还有一家四星级海逸酒店！ 以林芷初多年做婚礼策划的敏锐直觉，这简直就是做婚庆工作室的绝佳方位。 只是……当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栋“钉子户”的房东，发现房东给出的房租也并没有便宜多少，一个月要求她给一万，而面积却只有一百二十平。 林芷初试图和他讲价。 房东说：“这里人流很大的，我给你这个租金你绝对不会吃亏的。” 林芷初也知道这里的人流量很大，但是这铺面很老旧，租金一万是真的有些贵了。 而且创业初期，她也做好了开头几个月接不了单的准备，空窗期至少也要预留三个月。 而这个房东要求她最少半年起付，相当于把她一半的存款都砸下去了，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钱打水漂了。 房东一看就是个老油条，看出林芷初心急找铺面，又是个小姑娘一看就没什么经验，态度强硬的坚持租金一万，一口价不还价。 林芷初眼看房东如此坚持，只能暂时回应自己回去后再考虑一下。 房东撇撇嘴提醒她：“要的话得快，否则我就租给别人了，别到时候被人抢走了你后悔！实话告诉你，这几天好多人都来找我的，我看你是个小姑娘，肯定爱干净不会弄脏我房子，我才决定租给你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林芷初谢过房东，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要回去再考虑一下。 她往前走了一段路，再回过头来看那间铺面的时候，夕阳的余光将整间铺面照出橙色的光芒，她瞧见房东胖乎乎的身子坐在铺面前拿扇子扇风，不知为什么突然脑海里就想到了周子聪。 好多年前的傍晚，广播台的门口，胖胖的周子聪也拿着扇子坐椅子上扇风，那时候他们的广播台一定也被夕阳照耀出橙色的光芒。 突然就有些想念周子聪了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干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继续走，突然接到了电话，低头一看，她眼睛亮起来，竟是个久违的号码。 第33章 苏海怎么也没想到， 时隔这么多年， 程霄这朵高岭之花竟然主动约他见面！ 这可真是有够奇葩的了。 接到信息的时候， 苏海正在给躺在床上的客户做整容咨询，吓得差点没把手机摔客人脸上。 毕业后，苏海就一直从事整容行业。 当年答应林芷初奶奶要选择在学校附属医院做医生的承诺， 他并没有履行，而是在毕业后选择了整容整形行业。 倒也不是他对整容行业有多崇拜热爱， 只是他觉得未来五十年里， 整容行业应该比较吃香， 比较好捞钱，于是大胆的选择了这个行业。 目前， 苏海在业内也是小有名气的年轻整容男医生了，不少美女顾客指定要他做手术，都夸他的技术好又会哄女顾客开心。 苏海最擅长的就是做胸部整容手术，这么多年来做出很多成功的病例， 被业内口口相传，个个说他骚里骚气。 苏海还常常怂恿林芷初来做隆胸手术，经常没被林芷初一巴掌拍死。 可他始终认为林芷初的胸部就是小了一点，和她那张长得很有优势的脸凑在一起， 真的有些相形见绌。 若是林芷初肯稍微整一下胸部， 气质会好一半，做小明星都绰绰有余了， 可林芷初坚持不做，并认为苏海越来越神经病。 不过苏海也慢慢意识到， 林芷初大学毕业后，虽然身材越来越瘦，胸倒是没有变小的趋势。 也不知是不是她换了新内衣的缘故，反正他觉得她越老越有成熟女人味了。 难怪程霄这小子六七年不回来，一回来就被林芷初迷得七荤八素！ 其实苏海早半年前就知道程霄回国了，他只是故意不想告诉林芷初。 他在这圈子里的消息很灵通，程霄强势入驻maya口腔医科，maya可是国外来的连锁香饽饽，谁会不认识？ 程霄这个空降的海龟，一来就是这间口腔医科的医疗总监兼任主任医生，一人分饰两角。 听同行的人说，这个死变态一天有时候开十几个牙科手术，眼睛眨都不眨，手抖都不抖，做到总监级别，还这么热衷于做手术的，全牙医界大概也就只有程霄这个变态了。 苏海觉得自己有空得去把这死变态的手给剁了。他生平最痛恨这些这么牛逼的人还这么努力，简直不给他这种普通人活路了。 可他又觉得，他和程霄的恩恩怨怨，绝非“剁一只手”这么容易，就可以解决完事的。 苏海到现在还记恨着程霄这个王八蛋，当年程霄揍他还不给他道歉的事情，他到现在也不能释怀。反正这事他是记一辈子了。 …… 程霄约他在中山路一家台球馆里见面。 也罢，苏海也想会会他，顺便挫挫这个高贵男神的锐气，让他知道“输”是怎么写的。 别总那么一脸嚣张，他要让程霄清楚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事业春风得意，情场怎么可能得意？ 反正他再纠缠，林芷初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到了约定时间，苏海故意慢了半个小时出场，高贵男神比他早来了半个小时，早坐在那里喝水等着了。 苏海站门口，盯着程霄的侧脸，非常得意的吹了个口哨，这可真是太酸爽了，没想到程霄这朵高岭之花也有等自己的一天！ 听说预约程霄的手术要排队一个月，此刻程霄却在这里等着自己，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苏海都觉得挺荣幸的。嘿！ 他风骚的迈着步伐，走进了台球馆，程霄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瞧见他，侧过头，将水放回了桌上。 苏海笑了笑，愉悦轻松的坐到了他身旁的位置，又是得意的口吻，“不好意思啊，让你等我，工作有些忙，哪里像你，做医疗总监的人呢，想不工作就直接不工作。”说完，特别冷场的“哈哈哈”笑几声。 程霄以一种更冷场的口吻问他：“你现在做什么？” “你猜呢？”苏海狡黠的一笑，盯着他侧脸。 程霄不想猜，手撑在腿上，眼睛看着前方打台球的人。“猜不出。” “你应该猜一下的。”苏海竭力劝说，“其实也不难猜出来，我的工作和女人有关系，当然，偶尔也会碰到男人。” 程霄以一种特别冷场的语调说了一声：“哦。” 苏海在他看不到的视线里，狠瞪了他一眼。 “不想猜。”程霄语气懒洋洋的，估计是对他的职业完全不感兴趣，看向他，“要不要打球？” “打球？”苏海挑眉，“可以啊。”又颇具挑衅意味的问，“不过，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做什么吗？” 程霄站了起来，再次无视他的职业，答非所问：“那去打球吧。” 苏海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零点零一点的伤害，凭什么他妈的程霄总是无视自己的职业？ 他哼了一声，自报家门：“整容医生。” 程霄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依旧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嗯。” “你没发现林芷初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吗？”苏海嬉皮笑脸的开口。 程霄听到了林芷初的名字，表情终于开始有了点反应，唇角微动，难得的问了一句：“她哪里不一样？没发现。” “你没发现她胸部变大了吗？”苏海得意的开口。 程霄沉默半刻，冷哼：“没发现。” “没发现？”苏海做出一副挺讶异的模样，又说：“你当然没发现拉，毕竟她现在也不和你睡在一起，你就是想发现想碰想摸，也没这个机会啊。”苏海说完特别嚣张的大笑。 程霄的脸色有些不悦了，刚才的高贵冷艳半点没有了，眼神藏着冰刀一样的冷厉，看着他问：“你碰过她？” 苏海刺激了男神，心里愈发得意了，脸上却依旧故作漫不经心，“我不可以碰她吗？” 程霄扫了他一眼，眉宇间流露出倨傲与漠视。 这愈发刺激了苏海，原本想想就这样算了，不打算再打击他了，可程霄太不把他看眼里了，看样子他是要打击他到底了！ “是啊。我就是碰过她怎么了？”苏海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林芷初是你的专属吗？脸上胸上贴你名字了吗？只有你可以碰我就不可以碰了？” 程霄黑着脸，愤怒一触即发，“你碰她哪里了？” “废话，还能哪里？胸部！我给她做的手术！”苏海得意的说，“要是没碰过，我怎么知道她小！你死了这条心了，她再小以后也是我的了，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我的了。” 苏海说完，暗暗在心里和林芷初说“对不起”，千万不要怪他，他只是为了戳一下程霄这小子的锐气而已。 程霄还真的就被他刺激到了，剑眉深锁，抿着唇不开口，眼睛像是豹子一样凶狠的钉他。 苏海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低气压，顿时就觉得自己有些危险，忙提议，“不是说要打球吗？打吧打吧。真烦。”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台球棒，还给程霄拿了一根，递给他，期间，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对方是个女声，他一听，竟是娜娜。 “你回来了？”苏海还挺意外。“想死你了，在哪呢？今晚陪我？” 娜娜说她和朋友在酒吧。 苏海便说自己在中山路的momo台球馆。 娜娜问方不方便过去，苏海看了程霄一眼，说：“随便吧。想过来就过来呗。” 程霄和苏海打了一场球，程霄浑身的低气压挥之不去，眼睛钉在苏海身上，苏海一整场球打下来都不舒服。 他一不舒服，就又喜欢乱说话了，“程霄，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做男人就愿赌服输，反正林芷初现在也不想和你好了，他和我在一起你还放心，万一和别人在一起被别人玩弄感情，你才应该担心。” 程霄显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淡漠的问他：“你刚和谁讲电话？” “我去，你还管我和别人讲电话？”苏海撇撇嘴，“一个朋友！”补上两个字：“女的！今晚过来陪我玩！” 程霄挺冷的哼了一声，台球棒冲他身上一甩，苏海忙躲过去，还在震惊之余，程霄大步绕过来，揪着他衣领，轻而易举把人推在台球桌上，扣着他脖子，“林芷初知道你脚踏两条船吗？” 苏海说了“我草”两个字，程霄揍了他一拳，以居高临下绝对倾轧的位置，让苏海动弹不得。 苏海气得发毛，“干你屁事。” “你骗她就关我事！”他又给了他一拳。 …… 喧闹震天的酒吧里，娜娜挂了手机，冲身旁的林芷初和孟琪琪说：“走，去中山路，苏海在那呢，让我们过去。” 孟琪琪正懒洋洋的玩着手机，“只有苏海一个人吗？”脑袋从手机里抬起来，又问，“有其他帅哥可以介绍吗？” 孟琪琪大学毕业和她那位热恋的师兄分手后，感情一直还处在空窗期。 目前到了结婚年龄，每天最热衷的事情就是让人给她介绍对象了，可惜缘分总是没到，她看上的别人看不上他，别人看上她的她又看不上，因此一直单着。 娜娜皱皱眉，“估计有。”补上一句：“打台球肯定是几个人打。” 娜娜说着，把一旁还在用手机计算器算账的林芷初给拉起来，“走走走，就在隔壁街，咱们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芷初有些没心情，她想回家算账。“要不我不去了吧？早上才和苏海见过面，我没事总和他见面干什么？” 娜娜看她一眼，“他早上去你那了？” “嗯。”林芷初不愿说太多了，有些憋闷的说，“说来话长，以后再和你说。” 孟琪琪拉着她们两个往外走，“走走走，一起去，难得娜娜回来，我们好不容易聚一块，怎么可以那么快走？” 于是，三人一起朝中山路的momo台球馆出发。 她们一踏进这间面积不大，但人气挺旺的台球馆，就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馆子里头闹哄哄的，不像是打台球的那种热闹，倒像是打架斗殴的那种呦呵的热闹。 果不其然，再走近一点，就瞧见台球馆的某个角落处，聚集了一群围观斗殴的人群。 娜娜“呦呵”一声：“居然有人在这里打架，可有好戏看了。” 孟琪琪紧张的说：“要不咱们回去吧。万一待会被波及怎么办？” “波及个屁啊！”娜娜笑了一下，“男人和男人打架，不是被抢老婆，就是被挖祖坟，关你什么事？” 娜娜正笑呵呵的说着，林芷初眼尖的瞧见，那个正处于上风打人的男人，竟像极了程霄。 她心里咯噔一跳，冲上去，瞧见苏海被揍得可惨了！ 嘴角是血，脸上有淤青。 程霄比他好一点，嘴角有些破皮，渗了点血。 “程霄！你干什么？” 林芷初惊吼一声，立即上前去把程霄拉开，抱住他的腰，使劲将他往后扯。 起初他还还想挣脱开来继续去揍人，哪里料到林芷初的力气挺大，他也担心她被自己弄伤，于是就挺配合的被他拉着往后了。 娜娜见状，有些懵了，赶紧将倒地不起的苏海扶了起来。 孟琪琪这个护士在这种时候，充分发挥了她的用处，包里常年备着医药包，很快她就亲自给苏海处理伤口，用碘伏消毒，再用胶布贴上止血。 苏海烦躁的哇哇叫：“草！老子该不会毁容了吧？” “毁容了才好！”娜娜说，“谁让你一把年纪还打架？不觉得幼稚吗！” “是他先动手的！”苏海气急败坏的指着程霄，控诉，“你们自己问他，是他！” “谁让你一脚踏两船？”程霄黑脸瞪他。 “谁一脚踏两船？”娜娜疑惑的皱眉，看一眼苏海，再看一眼程霄，最后看一眼林芷初，很快意识到这三人有问题。 孟琪琪以一个护士的直觉，很快瞧见程霄脸上也有伤口，正要拿着碘伏来给他消毒时，他挺客气的朝她说：“谢谢，不用了。” 林芷初抬眼就瞧见他嘴角破了皮，血还在滴着，看得她眼睛直跳，拿过孟琪琪的碘伏，也学着“护士”的手法，给程霄消毒嘴角的伤口。 程霄疼得“嘶”一口气，眉皱了起来。 林芷初看他一眼，问：“很疼？” “还好。”他声音很低，抬眼就看到她专注为他清理伤口的脸。 台球馆的灯光璀璨，她的脸仿佛有流光滑过。 他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还有点血，你再忍一下。”林芷初说。 “好。”他眯着眼瞧她，冲她笑一下，旁若无人，伸手握住了她另一只手。 第34章 林芷初瞪了程霄握住自己的手一眼， 程霄沉默半刻， 收回了手。 林芷初迅速将碘伏的瓶盖拧紧了， 原本还想假装没发生，但是转身的时候，发现孟琪琪和娜娜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盯着她和程霄看。 孟琪琪贼兮兮的笑，对身旁的娜娜说：“我就说她今天有点不对劲， 肯定不止因为工作出现问题这么简单。” 娜娜也笑， 以一种更深不可测的眼神盯着林芷初看。 林芷初觉得有些无语， 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我得回去了。” “急什么啊？”娜娜抢过她的包袋，“再坐一会，难得见一次面，这么人齐， 程霄也在，大家可都是同窗。” 苏海不乐意了，“谁和他是同窗啊？娜娜，你讲话还能不能有点水平了？草……你没看到他把我揍成这样， 到底是站哪边的？” 娜娜耸耸肩， 眼睛平视前方，表示自己保持中立。 男人和男人打架那点破事， 就好比林芷初和fiona撕逼，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五人坐着聊天， 这个台球馆在经历了刚才的短暂闹剧后，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去；员工对这样的打架斗殴事件估计习以为常，加上程霄主动提出愿意赔偿被毁坏的设施；台球馆负责人也就没怎么为难他们了，还送来了饮料给他们下火！ 两个伤号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尤其苏海，频频朝程霄翻白眼。 苏海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程霄就是专门生出来克他的煞星！ 每一回见到程霄，他总得被揍一次倒霉三年！ 娜娜正喝着饮料，刷着手机，突然说：“诶，芷初，我终于记起来是哪个朋友的铺面要转租了！” 刚刚在酒吧见面后，林芷初就和娜娜提到，自己想租个铺面开工作室。 娜娜则说她记得有个朋友最近正计划出国，有个铺面要低价转出去，位置绝佳。 只是娜娜当时的记忆暂时出现短路，一时半会记不起到底是哪个朋友。 这会刷着手机，灵光一闪，便想了起来。 林芷初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太好了！” “真的。”娜娜站起来，“我现在就来给他打电话，明天安排你和他见面，你等我一下。” 林芷初乖巧点头：“好诶，娜娜。” 程霄看她一眼，语调平常：“你打算做生意吗？” 林芷初：“嗯。” 孟琪琪补上一句：“开婚庆工作室呢！以后有顾客可要记得帮忙介绍！” 程霄拧着眉看着林芷初，“怎么那么冲动做决定？” 林芷初：“我想了挺久的了。” “做过前期的准备调查吗？”程霄睨她一眼，“做过投入产出计划表么？” 林芷初沉默了，半晌说：“我只是开一家小工作室……”没底气的补上，“又不是大公司。” “你得算一下。”程霄侧过头，不缓不急的说了句，“不然要出大事。” 林芷初垂眼，“知道了。” “以为租铺面就完事了？”程霄回头看她，嗓音不容错辨，“还有装修、店里设备、电脑，平板，电子设备，吧台，柜台，休息椅，工作桌，至少要准备10万。你还要做好随时倒闭的准备。” 林芷初知道他说得对，但是没好气，“嗯嗯！” 娜娜打了电话回来，刚好听到程霄的话，点头赞成，“这事不能急，的确得从长计议。”看了林芷初一眼，“明天先带你去见见我朋友？” 林芷初“嗯”了一声，原本她就烦躁，觉得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于寻找一个出口，结果被程霄一语戳破，她就更加紧张。 程霄像是看出了她的焦躁，沉默的看她片刻后，把椅子拉到她眼前坐定，手撑着她椅子的两边，眼睛往下朝上看她的眼睛，嘴角一弯，说：“我入一股好不？” 林芷初没回话，躲避着他的眼睛。 苏海不爽了，咆哮，“芷初，你不能答应他，你现在可是我的人！” 苏海一说话，林芷初就想打死他，狠瞪了他一眼。 娜娜笑笑：“赶紧的答应程霄，大佬想投资，过了这村没这店儿了！” 苏海愈发不爽快了，哼哼唧唧的骂娜娜是叛图。 林芷初嘴唇抿成一条线。 程霄睨她半秒，“好么？” “不要。”林芷初站了起来，“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不用你破费！” 娜娜急了：“怎么叫破费呢？你懂不懂什么叫双赢？人现在是要给你投资，让你给他赚钱的！” 林芷初已经拎包要走了，“那也不要。反正不用你费心。”话是对程霄说的。 程霄追上去，扣着她手腕，“不要就不要。我送你。” “不用。”林芷初甩开他，“我坐娜娜的车回去。” 苏海故意走到程霄身旁，吹了个口哨，“我也坐娜娜的车回去，芷初，我们一起吧。”说罢，手往林芷初肩头一搭，走了。 程霄盯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眼神很暗。 娜娜从他身旁走过去，说了句：“师兄，再见啊。” 孟琪琪也从他身边走过去，“师兄，再见啦。” 程霄颔首，一一和她们说再见，眉头却深拧着。 他结了账，也很快回去。 …… 晚上，林芷初回到家，正在认真思考程霄刚才说的投入产出计划表，并认真做了笔记。 装修保守估计最低2.5万，估计不行，得3万；还有电脑，向顾客展示的平板设备，一个可能不够，得两个，这个得5000；吧台，柜台，休息椅，工作桌，加起来也要1万＋…… 这样算下来，除却房租与房租押金，开一个婚庆工作室，还得额外再加6～7万。 林芷初又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不够。 难道只能去信用卡中心贷款么？愁人。 还是等明天去娜娜的朋友那里看看再说吧，也不知道娜娜朋友的房租“便宜”和自己理解的“便宜”有没有什么偏差。 …… 第二天是周五，林芷初起了个早，主动去原来的公司找人事部经理办理了离职手续。 人事部经理和她向来没有交恶，也听说她因为得罪分公司老总侄女被排挤的事情，见她来办理离职，还有些同情她，多问了她几句。 但是流程给她做得非常细心周到，还答应下个月会一次性给林芷初申请离职工资。 人事部经理安慰她：“不做也好，我都想辞职了，这破公司，还是你看得开，早走早超生。” 林芷初笑笑，没说什么。 她只是有些感慨，在这公司待这么久，到了最后，对她最宽容友好的，竟是此前几乎没有打过交道的人事部经理。 也许是因为彼此没有过利益冲突吧。成年人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先计较利益得失。突然就有些怀念学生时代呢。 原本是想安安静静离开的，谁知道等电梯的时候，遇见了周文琪。 周文琪见了她有些尴尬，站在电梯门口，问她：“有什么新打算吗？” 林芷初笑笑，对她那一点不快也早就烟消云散。 林芷初现在开始明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为什么要生气别人，为难自己。 “没什么打算。”林芷初语调平常，“就打算开个工作室。” 周文琪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不是吧？现在生意很难做的，我都有好几个同事创业失败了，你觉得你经验比她们好？把钱存下来不好吗？为什么要拿去打水漂？” 林芷初就知道，不管哪个时候，不管做什么决定，只要她没有按部就班的按着别人划定的圈圈走，就总会有无数个人跳出来指责她，你为什么不按照约定俗成的道路去做事？ 就仿佛只有按照她们给你指的道路，你才是个正常人，否则你就是朵奇葩。 以前，她还会受她们的影响。可是现在，她开始学习怎么样漠视她们。 林芷初忽略她的十万个为什么，唇角一弯，笑说：“没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像你一样，到了这年纪的时候还在给人打工。” 她话一说完，电梯“盯”一声到了，周文琪因为反应不过来，脸色有些僵硬，话也说不出来，但她很清楚林芷初刚才在讽刺她！ 林芷初一脚踏进了电梯里，转身，伸手，摁电梯按键，透过缓缓阖上的电梯门，她看到了周文琪奇妙变化莫测的脸色，很难看，眼神透着抹恶意，像是要跳进来掐死她。 林芷初一笑置之，觉得真解气。 走出这栋商业大厦，站在楼底下，望着城市上空，被高层建筑压得有些不见日光的天，深深吸一口气，这简直是六年来从未有过的解气与舒畅。 她向来是个比较温吞的人，有时候，要逼得她做出决定，必须有一个刺激点。 前几天，她还觉得自己倒霉，此刻，她觉得倒也还好，至少这个刺激点不是十年后才出现，到时候她连寻找梦想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就很好好，时候尚早，她还年轻。 就算以后可能创业失败，可能一无所有，但尝试过就不后悔。 …… 下午，娜娜约她和那位正在准备出国，急着低价转租铺面的朋友见面。 这是坐落在环海东路的高档海景观海楼的一个铺面，环境优美，周围有绿化带。 原本是做精品手工蛋糕的，上下两层楼，店面装修得高大上，落地玻璃门，大理石地板，门口的招牌闪闪发亮。 假如林芷初能把铺面租在这里，相当于省下了一半装修费，几乎是换个招牌，添几个设备，买一些桌椅，吧台就可以顺利进入营业了。 林芷初看得心花怒放！ 这就是她梦想中的婚礼工作室啊！ 可是，对方一提到租金，林芷初就有些绝望了。 “租金三万，这是两层楼的建筑，我算得很便宜了，你去附近的店面问一下，都是五万起价，我听娜娜说你是做婚庆的，做婚庆选择这里绝对不会错，你这铺面一摆出来，别人绝对认为你资金雄厚，赶紧的就把单子给你了，到时候肯定生意兴隆。” 林芷初不得不承认，娜娜的朋友分析得很有道理，她也承认，这个铺面租三万简直是太便宜了，可惜……她付不起这个钱，对方急着要出国，让她一次性付够一年房租，现在就可以成交。 林芷初最后却只能忍痛拒绝了，她囊中实在是羞涩，临走前，她还有些恋恋不舍的多看了这个铺面好几眼。 娜娜猜出她的心思，也知道她没多少钱，回去的时候，就劝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啊，剩下的你自己做决定。” 林芷初说：“谢谢你，娜娜。” “你别和自己较劲，有人要给你投资，你就接受了呗。”娜娜说，“我是毕业后都没什么存款，要是有存款，我也给你投资，就当是你在帮我赚钱了。”她隐晦的说，“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和程霄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再说，你和他过不去就算了，干嘛和他的钱钱过不去？” 林芷初觉得自己倒不是和钱过不去，而是她也没有把握自己可以不亏本，谁赚钱都不容易，她现在还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真不想随随便便和别人合作，把别人拉下水。 和娜娜分开后，她一个人走回家。 正是夕阳漫天的时候，老旧的教师公寓楼道两旁开了紫藤花，空气有淡淡的香味，晚霞映着花儿，连天上的云彩也分外美，她深吸一口气，穿行而过。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瞧见这老旧楼底下出现了一辆不太和谐的奔驰。 程霄穿着有些正式，估计是刚上班回来，斜斜倚靠在车身旁，身姿高大挺拔，站在那，浑身散发着沉敛的贵气。 瞧见她的时候，他抿着唇轻笑，手插在裤兜里，风度翩翩朝她走来，站定在她眼前。 林芷初有些不自在，“你来干什么？” “顺路。”程霄微挑了下眉峰，脸上神情淡淡的，问：“我可以上去坐一下么？” “不可以。” 程霄拧了下眉，矜贵的面庞显得有些不乐意，沉默盯着她。 林芷初打算静静从他身旁走过去。 他睨了她一眼，“男朋友在楼上等你？” 林芷初：“嗯！” 程霄眉梢一挑，“我看起来就那么好骗？” 林芷初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绕过他身旁，朝前走。 程霄几步上前，堵她眼前，冲她笑，“有个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林芷初抬眼看他，语气冷淡：“不去。” “不去会后悔。”他看了一眼腕表，唇角翘起，“现在还来得及，我保证，你不会失望。” 第35章 程霄带她去的地方， 是那天在maya口腔医科， 没来得及见上面的新郎， 沈逸辰的家里。 沈逸辰是本地人，有一个位处闹市的铺面，还是他从他爹手里继承的。得知程霄有朋友要租工作室， 说可以将自己家的店面便宜租给他，租金一万。 这间铺面坐落在中华大道附近， 也属于城市的主干道， 租金一万真的很便宜了， 面积一百平左右，楼上还有个小阁楼， 累了可以休息，店面整齐，视野开阔，最重要的是， 门口就有停车的地方，这可绝对比之前看的两个地方都要有优势。 这年头的人外出办事，最首要考虑的一点就是，附近有没有停车的地方， 恰好这里门口就可停车。且， 这附近不仅有居民区，还有商业区， 对面就就是几栋商业大厦，拐个弯就是卖服装卖珠宝的聚集商业地， 周围四通八达，十分便利。 店面有简单装修，据说之前是租给别人做服装生意的，店面里头吧台、桌椅一应俱全，空调，地板砖，墙壁也粉刷得相当漂亮。 林芷初看得心动不已。 而最心动的地方还在于，租金。 沈逸辰说了，大家都是熟人，就不用给押金了，租金一个月一个月的给就行，不用一次性给半年或是一年，如果生意做得不好做，随时可以走。 假如租了这个铺面，对于林芷初来说，相当于降低百分之五十的风险。如何能叫人不心动？ 租金一万可以租到这样崭新的、带装修设备、还有空调的铺面，原本就已经是很幸运了，现在还不用押金，可以一个月一个月的给租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呢？ 林芷初又不是傻白甜，她知道程霄在背后做了什么。 她抬头看了程霄一眼，他也正看着她，眼睛黑漆漆的，安静而内敛。 尽管林芷初心动不已，但最后还是说：“我想回去再考虑一下。” 沈逸辰挺意外，盯着她的眼神写满了“这还用得着考虑吗！！？？” 可他是个聪明人，瞟了一眼她和程霄之间的气氛，识趣的什么都没说，只淡笑着说：“行，你慢慢考虑。不急，想好了，叫程霄喊我一声，反正他也帮我很多。你不用和我客气。” 林芷初觉得这话听着好像有哪里奇怪，点点头，有些尴尬。 沈逸辰趁林芷初眼睛望向别处的时候，推了程霄一下，压低声音，笑说：“这就是你拒绝我老婆的原因？” 程霄顿了一秒，笑：“不知道你说什么。”眼睛却睨了林芷初一眼。 沈逸辰嗤一声，“你懂的。”暧昧的目光在程霄和林芷初身上流转，笑，“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带女孩见我，真不容易，认识六年第一次有女人的男人啊……冲动起来都是魔鬼。”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林芷初说：“女士，你可要小心。” 林芷初早听出这两男人在自己耳朵底下的谈话有些怪里怪气的，听到这里，抬眼瞄了程霄一眼，恰瞧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她立即收回了目光，脸都红了起来。 程霄淡淡地笑了下，不再说什么。 。 看完了铺面，送她回去她所租的教室公寓。 林芷初所住的地方白天还挺好，到了晚上，周围没有路灯，到处黑漆漆，跟个黑匣子似的，暗夜衬得树影重重。 附近一个保安都没有，单身女子住在这里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尤其是夜归的时候。 程霄眉头不由地皱了下。 “为什么不租治安好一点的地方住？”程霄问。 “这里挺好的，”林芷初淡淡的回答，“很安静，我住了很多年都有感情了。” “毕业后就住这吗？” “嗯。” “晚上一个人别出来。”程霄静默片刻，说：“要是出来得有人陪同。” 林芷初：“没事的。我经常都是一个人晚上回来，没出过事。” 程霄语气沉寂的“嗯”一声，不再说话。 到了她出租房楼下，程霄郑重的再次问她，“真的不打算把我请上去喝茶？” 林芷初躲避他的眼睛：“不考虑。” “那好。”程霄说，“铺面的事情，做好决定随时和我说。” 林芷初开车门的手顿了下，缓慢的回头看他，“要不，就算了吧。其实我已经找了个地方，租金也是一万。” 程霄眯着眼看她，林芷初觉得他的眼神看得她有些压迫感，愈发想要逃离车厢了。 “其实我没有做什么。”程霄语气平静说，“你不用觉得自己占了我便宜，换了别人我也会这么做。” “是吗？”林芷初狐疑开口。 “当然。”程霄瞧她半晌，语气肯定。他声音很低，安静的车厢听起来像低音提琴，让人不由地信服。 程霄说着肯定的话，却在心里暗笑自己。 他当然不是谁都帮的，换了别人他真没这个精力特意去找朋友帮忙。 林芷初抬眸看他一眼，车厢的光将她映得目光灼灼，眼神流转。 程霄盯着她看了几秒，“做好决定给我电话，或是信息。” 林芷初：“嗯！” “芷初？” “嗯。” “没事了。” “晚安。” 林芷初没和他说“晚安”，开了车门，低头走上楼去了。 程霄的车子在她楼下停了好一会，才走。 。 林芷初回家后，重新做了计划，回忆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她觉得，他说的也许是真的，换了另外一个人，他也会帮的。 第二天她又去了那间钉子户楼铺面。 那房东态度显得不太好，说：“最近涨价了，已经有个人要了，如果你要，必须再加两千，而且一次性给够一年房租才租给你，押金三个月，店里的空调3000买的，转让给你要收2000，合同要签约三年，涨幅第二年百分之十二，第三年百分之十五。三年后再想续租要再重新调整涨幅。” 能让他去屎吗！ 林芷初气急败坏，亏她上次还觉得他有点想可爱的胖胖周子聪，我呸！一点都不像！就他那破铺面，指不定哪天就被开放商收了，他还想着一年一年给她涨房租！ 她气得冒火，去附近的奶茶店买了杯冷饮喝，降火！ 林芷初喝了一口冰冻橘子茶，心情略有平复。 拿手机编辑短信发给程霄：【我打算租昨晚上的铺面，麻烦你和沈医生说一下哦，谢谢呢，改天请你吃饭。】说完再度看了一遍，重新编辑：把“改天请你吃饭”改成“改天请你和沈医生吃饭”。 …… 程霄正在上手术，让一旁的配台护士给他递器械，“牙周探针。” “好的。”林护士递上。 负责给他处理琐事的助理护士过来了，“程医生，您有一个新信息。” “谁的？” “小初。”助理护士说。 林护士吓得手抖了一下，咳！！！ 程霄倒是反应冷静：“她说什么？” “说【我打算租昨晚上的铺面，麻烦你和沈医生说一下哦，谢谢呢，改天请你和沈医生吃饭】。” “是吗。”程霄淡淡地笑了笑，“你替我回复：【好。就今晚，沈医生和她新妻子请她吃饭。我待会去接她。】” 助理护士打完字，皱眉头：“程医生，原来你有女朋友了吗？” 程霄一脸奇怪看她，“不像吗？” 另一个护士凑过来看热闹：“你看程医生的戒指就该知道，怕是好久了吧？” 程霄说：“还好，快十年。”二十岁在一起，今年二十八岁，八年。 “改天带她来见见？”林护士说，“藏得那么秘密？” “没，她怕见人。”程霄皱了下眉，“还生着气。” 躺着的病人正在做术前期适应阶段，笑着插话，“那程医生赶紧哄啊，你技术这么好，哄女人的经验肯定也好。” 程霄顿了两秒，心想：“就是没有什么经验才这样。”可是话也不好说出口，就沉默了。 病人说：“我跟你说，直接亲她！用强吻的，女人都受不了！听我的，我有经验。” 程霄突然笑了一声，竟真想起林芷初的唇，突然之间的，他摁了摁太阳穴，还是不想了吧。 她还生着气呢，又去吻她，怕不是得被她恨上。虽然也早就恨上了。 …… 晚上约在程霄家里吃饭，好吧，程霄就是故意的。 打着感谢沈医生的名号，其实是在打林芷初的主意。 一群人都不会做饭，就做最简单的火锅。 沈逸辰的老婆虽然是中国人，但从小在国外读书，和程霄是同学，经过程霄才认识了沈逸辰。 所以沈逸辰常常和程霄开玩笑，说还好程霄看不上他老婆，否则他去哪里找那么性感漂亮又有学识的妻子，这都是托了程霄眼睛瞎了的福。 程霄下班就去把林芷初接过来，一路上，心情愉快，路边瞧见有个老太太推了车子卖花，特意停车买了一束情人草，放在了车后座。 林芷初上车就闻到了香味，左右寻找，最后在车后座找到了雪米白色的情人草。 程霄伸手把花拿起来，给她：“路边买到的花，送你。” 第36章 安静的车厢里， 林芷初低头看雪米白色的花束， “是什么花？” “不知道。”程霄嘴角噙着笑看她， “可能是情人草。” “……哦。” “……” “那我不要了。” 林芷初重新把花放回车后座。 程霄摸了摸眉毛，只能专注开车了。 下车的时候，程霄连骗带哄的说：“把花带着上楼好么， 家里连朵花都没有，客人来了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林芷初就低低的抱怨：“我都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在家里吃饭， 我们都不会做饭， 还要自己洗菜做菜， 完了还得自己洗碗。”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后座的花拿在手里。 程霄觉得这个时候， 连听她抱怨的时候，也是很开心的。 两人上了楼，程霄说隔壁王奶奶前几天去国外看她儿子了，得几个月后才回来。还说：“她走之前还一直惦记你。” 林芷初若有所思“哦”了一声， 刚走到程霄家里，门一开，一只巨型号的猫咪冲了出来，迎接主人， 嘴里发出“喵呜喵呜”的老猫叫声。 是的， 这是一只老猫，当年的那只稚嫩的小猫， 如今已经被岁月摧残成，一只体重超重、叫声浑厚的老猫咪。 林芷初在心里感慨“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她伸手，想把她捡来的胖猫咪抱起来转圈圈，可是，人家胖猫咪早已不是当年的小猫咪，它现在很嫌弃林芷初！ 刚一被林芷初抱在手里，它就伸爪子要去挠林芷初的手，还好程霄眼快，反应更快，早料到这只吃里扒外的猫会给他咬人，立即拎起它的猫头，将它放地上教训。“我警告你啊，你咬她今晚我就不给你吃的。”说完，不容置疑的朝厨房走去了。 胖猫咪发出“喵呜喵呜”的惨叫声，一双被肥肉挤到几乎要看不见的猫眼里，写满了浓浓的委屈，似乎在控诉男主人的无情！ 林芷初叹口气，想走去安慰一下它那胖脑袋，它又竖起猫毛，警惕的看她，林芷初愈发感慨，哎，都不认识她了！也不想想是谁拯救了它的这条猫命，给它创造了这么衣食无忧的好生活！果然是吃里扒外的坏家伙！ 林芷初不理这条胖猫了，跟着程霄也走进厨房了。 一进厨房发现挺热闹的。 沈逸辰和他的新婚妻子早就过来了，两人现在正忙着洗菜摘菜，厨房里忙忙碌碌，食厅的一锅热汤已经滚起来了，冒着浓浓的白色烟雾，闻得到食物的香味。 沈逸辰回头瞧见林芷初尴尬的站在厨房门口，笑笑说：“嘿，你来了。”他说着，转头跟身边的新婚妻子介绍，“ling，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租我们家铺面做婚庆工作室的女孩。” 沈医生的新婚妻子回头看林芷初，眼睛亮亮的，放下手中洗一半的菜，惊喜开口：“我终于见到你了！” 林芷初在看到“新婚妻子ling”的正脸时，也隐隐有些震惊，她认出ling了，ling就是好多年前，林芷初在ins看到的那个站在程霄身边的亚裔女孩，那个她觉得程霄会爱上的漂亮女孩。 林芷初看着她的脸，有些无法反应过来，滞在了原地。 ling热情大方的朝她笑说：“你就是程霄社交头像里的抱猫女孩！哈！我见过你！”又有些可惜的说，“可是只有半张脸，我一直问程霄要你的全脸照，他不肯给我看。” 沈逸辰笑着补充一句：“所以她到现在还惦记着你，耿耿于怀这么多年没见到情敌的脸，今天终于见到了，她总算是可以了却一桩心头大事了！” 林芷初尴尬的笑笑，走过去帮他们洗菜。 沈逸辰见有人来帮忙，趁机溜走了，厨房充分留给两个女人。 ling自我介绍说：“我叫凌玲，你可以喊我玲。” “玲，你可以喊我芷初。” “我知道你的名字。”凌玲爽朗的笑着说：“我读大学的时候，疯狂追过程霄，他和我说你的名字。” 林芷初看她一眼，沉默低头。 “他拒绝了我！我觉得他眼瞎！”凌玲一边切白萝卜，一边说，“其实所有人都觉得他眼瞎，你说是不是？” 林芷初点头赞同，“是！” “他拒绝我的理由很奇葩，说他有喜欢的人，但是对方与他分手了。我让他拿照片给我看，他说是他头像的那一位，可是那头像分明只有一只猫，看不到女孩的脸，当时我就觉得他是在故意敷衍我。气得我三个月不与他讲话。”凌玲滔滔不绝说着往事，还嘲笑自己，“我当时是不是很傻？” 林芷初由衷的说：“一点都不。” 凌玲似乎早就释怀，很快又转话题说：“哈哈！我刚才见到你们的猫了，长得可真够肥溜的，还对我张牙舞爪。” 林芷初也笑着吐槽那肥猫：“以前很乖的，现在越老越胖，还唬人呢，也不知道是学了谁的性格。” 凌玲吐槽：“肯定是像男主人！” 林芷初忍住笑：“就是。” 正说着话，程霄走进来了，他一走进来，厨房就有些逼仄了，太窄。 他站在了林芷初身旁，手臂几乎挨着她肩膀，低头和她说话的时候，气息落在她耳边，湿湿痒痒的，“她和你说什么了？” 凌玲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说你眼瞎！” 程霄嘴角噙着笑意，“我眼瞎有什么关系，你老公眼不瞎就可以了。” 凌玲嗤一声笑：“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眼瞎的。” 她说着暧昧的看了一眼他和林芷初，发现他俩挨着站得很近，林芷初洗菜的时候，他还伸手帮她从水里捞菜，两人的手在水里时不时触碰一两下，林芷初会脸红耳赤的躲开他一些，他倒是无所谓，继续帮她洗菜，还凑她耳边低声的说一两句话。 凌玲看着他们俩，突然觉得有一种自己怎么也插不进去他们之间的感觉，他俩看起来像是关系很好的两小无猜。她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就默默的走开去找沈逸辰了。 菜洗了一半，程霄就接个电话出去了，凌玲又自动自觉走进来帮忙。 她站在林芷初身边，笑着戳穿：“你是不是在和他闹分手？其实我看得出你还是喜欢他。” 林芷初觉得凌玲有时候直接得令她招架不住，她不反感直接的女孩，反而觉得容易相处，可是她总不能就这样承认了吧，但她也不擅长说谎。 “没有……”她说了一句，就说不下去了。 “装什么呀？”凌玲端着杯水喝，打量她的脸，“他一看你就笑了，我没见过他笑容这么多的时候，我猜他一定很喜欢你，我真难想象他也可以这么喜欢一个人。以前的同学都说他这人没什么感情，对自己也狠。他手受过伤动过手术你知道吗？很严重，可之后恢复好又一直工作你信吗？我老公说他工作起来像个变态，手都不要了，也不知道在执着什么。” 林芷初眸光骤黯：“他手受过伤？” “嗯啊！”凌玲说，“挺久的了，恢复得也差不多了吧。” 凌玲见她皱眉，意识到她可能担心，走过去拍拍她的肩，“没事了，现在他就挺好的。年轻有为，前途无量。maya中华区唯一指定负责人。哈！我们都在背后说，他像个牛逼哄哄的霸总。” 林芷初嘴角扯了抹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看着凌玲，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诚实的说：“其实很多年前，我也看过你的照片。” “是在ins看到的吧？”凌玲很快就反应过来，“后来他不是都把我的照片删除了吗？这个变态。”她骂他的时候却没有半点恨意，只有浓浓的悔不当初。“算了算了，都过去了……” 是啊，其实很多事情，都过去了。 …… 热热闹闹吃完了饭，沈逸辰要急着送凌玲回去，她明天早上有台手术要做，必须保证充足时间休息。 林芷初负责收拾碗筷，程霄要来帮忙，林芷初盯着他的手看了一眼，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每一个指甲盖都修剪得整齐。她很难想象他的手曾经受过伤，动过手术…… 她很郑重的把他手拿开，“你别动，我来就好了。” “我帮你。”程霄挺固执的。 林芷初比他更固执，“不要，我喜欢自己一个人收拾。” 程霄站直了身体，挺无奈的看她，只能随她了。 洗碗的时候，他担心她的手碰水太凉，以前冬天她来他家的时候，可是连一次碗也没洗过，他站她身后看了一会，走上去帮她接碗过水。 结果却越接越忙，林芷初不想他帮忙，在水龙头底下和他抢碗，力气自然抢不过他，结果被水花碰了一脸一身的水。 她气得把他身子推开。“都叫你别来了，我都不知道你来干什么，捣乱吗？” 程霄找干布给她擦脸，擦头发，看着她眼睛亮亮看着他，就有种想把人揉进怀里的冲动。 她始终瞪他，察觉到他动作越来越慢，已经慢到不是在给她擦干净，而是在看她的脸的时候，没好气的再次狠推了一下，他走近，趁她不注意就凑上去亲了她嘴唇。 她顿了两秒，气得想打他的脸，打不下手，打在他手臂上，推开他：“我刚跟你说什么你听不懂吗？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他看着她沉默。 她低着头红着脸继续洗碗。 程霄置若罔闻，走过来从身后抱着她，下颌抵在她肩上，呵出的热热气息洒在她后脖颈。 林芷初火大了，被他的呼吸喷的难受：“放开。” “不放行吗？”他说。 “我们早就分手了！”林芷初提醒她，“你空虚就去找别人，为什么要找我？” “没什么人好找的，你不也没找吗？”程霄在她耳边低低的开口。 林芷初暴躁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会找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为什么不考虑我？”程霄的气息贴在她耳郭，“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真的一点错都不可以原谅我吗？” 林芷初不吭一声。 程霄语气诚挚，“我是认真的。你也认真的回答我，好么。” 林芷初顿了几秒说：“程霄，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了，觉得很累。” “你没说实话。”程霄察觉到什么，把她转过身子来，低头看她的眼睛，她躲避。 程霄皱着眉问她：“奶奶还好吗？下周末我和你一起回去看她。” 林芷初的身子瞬间僵硬了不少，眼睛半阖上，胸腔里那处早变得麻木的位置瞬间狠狠震颤起来，那久违的刺痛感又再度袭来。 她用力推开他，脸色也变了，“不用了！奶奶现在不喜欢别人打扰。” 说完，她碗也不洗了，没心情洗，尤其是他提到奶奶之后。 林芷初拿了包，直接走了。 程霄盯着她的身影，总感觉现在的她和以前有哪里不一样了，她发呆的时候会比以前还呆，她不说话的时候眼神寂寥到令他心疼，他舍不得对她说一个重字，但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 ，甚至随时翻脸，就像现在。 他捧着脑袋如困兽在厨房里转动，怎么都想不通，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她究竟是怎么了…… 听到门被阖上的时候，程霄追了上去，顺手拿走餐桌上她忘记带回去的手机。 他送她回家，林芷初堵着气，全程不与他说一句话，到家了一声不吭的走了。连程霄想拿手机还给她的时候她都无视了，直接上楼。 她走后，程霄待在车厢里，静默了片刻，一颗颗扯开了衬衫领扣，觉得烦躁，就下车抽了根烟。 …… 林芷初的家在三楼，她到家后，没开灯，轻轻走到窗户边上，往下看，看到他高大的身子伫立在楼下暗黑的街，指尖明明灭灭的火苗，他的脸被衬得轮廓分明，察觉到他目光往上飘的时候，林芷初立即把自己缩了回来。 她眉头拧紧了--程霄他竟然都学会抽烟了！ 第37章 林芷初第二天起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手机不见了！ 记忆倒退， 她回忆起昨晚最后一次摸手机的时候， 是在程霄家的食厅里，她看完手机就顺手放在餐桌上，接着去收拾餐桌， 进厨房里洗碗，再然后， 就是程霄进来捣乱搞得她心神不宁了， 走时她连手机都忘记带了…… 她在家里徘徊踱步了好久， 最后决定亲自去程霄家里走一趟，趁着他去上班的时候， 神不知鬼不觉把手机带回来。她不想再见到他了，每见一次总叫她心绪不宁一次。 程霄家里的钥匙六年前就在她手里，现在仍在她手里，只是被锁在柜子里， 这么多年一直没用过。 算好了程霄去上班的时间，早上十点钟，她站在了他家门外，将多年不用的钥匙插进了钥匙孔， 很快就开了门。 林芷初很容易就在食厅的餐桌上， 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依旧静悄悄躺在昨晚她最后待过的地方， 想来程霄并没有发现她的手机遗落在这里。 她拿到了手机，长吁了一口气， 眼睛警惕的朝空荡荡的四周望去，房间很安静，只有老猫时不时的探头出来瞧她一眼。 可这废猫也别提有多废了，瞧见家里进来了这么大一号的陌生人，它竟然连叫都不叫一声，全程懒洋洋窝在它那猫窝里睡大觉。 林芷初忍不住想，这要是万一进来个贼，这废猫是不是也这个懒样子。忍不住走近了，对着胖猫吐槽：“程霄养你何用？啊？” 老猫懒洋洋的看她一眼，发出浑厚的“喵呜”，仿佛还朝她翻了个白眼，翻了个身子，露出肥白的肚子，继续半阖着猫眼睡觉了。 林芷初又左右四周转悠了一圈，程霄的卧室门没有锁，她脚步不受控制的走了进去，走到了浴室的门口，那面墙上，仍旧贴着他们多年前用拍立得印出的照片，时间无情碾过悠悠岁月，但是这些照片却被保存得相当好，一点褪色的痕迹也没有，依旧崭新，完好如初。 她抬头，手指一张一张的拂过他们的照片，那天的连理枝，那天的夕阳，摇摇晃晃的索桥上她的身影，霞光溢彩的夕阳，程霄第一次给她买的早餐，他们那间搞笑的蜜月房，如今仍旧好端端的在这里……可是他和她，明明已经分开很久了。 程霄为什么还保留着这些…… 她看得正入神，门外竟突然传来了响动。 林芷初吓得心口一跳，随即便意识到，这是程霄回来了！她听到了他朝屋里走来的沉稳脚步声。 林芷初急得团团转，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房间的衣柜上…… 程霄走进了卧室，目光随意的匆匆掠过，拾起放桌上的文件，朝门外走，但很快又倒退回来，他看到衣柜露出的衣服一角，走出门外看到餐桌上，那个他故意放回原位的手机也消失了。 他勾着唇笑了笑，侧过身子，盯着那衣柜半晌，抬起脚步，一步一步走近。 “哗啦——！” 衣柜的门被程霄拉开。 蜷缩在衣柜一角的林芷初惊恐的瞠目看着他。 她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可想而知，然而还要佯装无事，坐直起来，坚强的开口解释：“其实我……只是来拿点东西，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程霄没听她的解释，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你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林芷初不安的转动着眼睛，也许是做贼的人都心虚，她现在半句话说不出来，还觉得有种犯罪感，左右躲避着他的目光。 程霄手扣在她肩上，俯下身子，捧着她的脸，轻轻为她捋起鬓边的一缕发丝，他瞧见她咬着唇，手轻抚过她唇瓣，她的唇红得很诱人，他情不自禁凑上去吻。 林芷初原本还沉浸在懊恼的犯罪感之中，突然，脑子炸一下，鼻尖闻到他身上须后水的淡淡香味。 他在吻她，带着轻咬的力度，试图撬开她的唇，拽出她的舌头，气息很热，他逼近她，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连退都无处可退。 林芷初快要无法呼吸，伸手用力推了他胸膛一下。 他往后退半步，手却将她箍得更紧，凑近来，继续吻她的唇，又含住了她的耳朵。 她全身止不住的抖，程霄愈发放肆，手掌往下移，扣住她的腰，隔着衣服上下抚着。 林芷初急促而不安的喘息着，程霄托着她，一把将她从衣柜上抱下来，放床上，动作快得令她措手不及。 男人的手掌炙热，找到口子，迅速撩开她的上衣，解开扣子，钳住她那处揉转，他力气很大，林芷初脊背一阵酥麻，长长的哼一声…… 记忆仿佛又倒退，她记起好多年前在奶奶家里的那个午后，程霄抱她，轻吻她的脸，亲吻她额头，全身每一个地方，他手指所到之处都让她无法忘怀……太阳的光从方格玻璃照进来，打在他头顶，他全身仿佛笼罩着光芒，时间仿佛就永远定格在那里了。那个时候真的太美好了，好到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她抓住了他往下试探的手，眼神惊恐的说：“程霄，我们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程霄的手落在她腿根处，“你一直骗我，苏海根本不是你男友。”他转而去亲吻她的脸颊，“你在等我，一直在等我。我现在回来了，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窗外涌进一丝风，林芷初清醒了不少，使劲挣脱他试图再伸向她腿间的手。 “没什么不对，但我不是在等你。”林芷初咬牙说，“我们早分手了！你要我说多少次才明白？分手！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分手只要一个人提出来！” 程霄的手顿住，吻也停下。 他看着她，眼底有失落的光，“那你为什么还留着我的戒指？” 她躲避他的气息和眼神。 他手捧着她的脸，“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盯着她的唇，还是吻了上去，“我爱你，还是爱着你。” 林芷初理智又冷漠，低声说：“你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程霄很快松开她的唇，在她还没有彻底翻脸之前，撑着身子站起来，微眯着眸子，语气带着抹讥诮，“我本来也没想和你做朋友！” 他一颗一颗扣上纽扣，室内没什么光，他的脸淹没在阴影里，一双黑眸发出幽幽光芒。 她盯着他，联想到了衣冠禽兽，尤其他扣纽扣的时候，眯着眼眸看她时，总觉得他坏到骨子里了。 林芷初哼了一声，侧过头，不再看他。 程霄整理好自己，将林芷初拉起来，拍拍她的衣服，手摸到她头发时，突然顿了一下，很是怅然的开口：“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芷初说，“人都会变的，你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是吗？”程霄目光灼灼盯她，“能具体说说哪里不一样吗？”他瞧着她红红的脸，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床上给你的感觉不一样了？” 林芷初脸色一僵，她觉得他们没什么可以继续聊了，气咻咻弯下身子找自己的拖鞋，她打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后绝不再来了。 她知道程霄现在是对她改变策略了，打算和她玩暧昧了，好吧，她玩不起，躲得起！ 等会她还要把钥匙还给他，最好是直接扔他脸上，她一边计划着这件事，一边找自己刚穿进来的室内拖鞋。 如果没记错，这粉红的室内拖还是她六年前买回来的，和程霄的灰色是一对的。 她瞥了一眼程霄脚上的拖鞋，果然是她买的那一双，可她自己的那一双上哪去了？她的目光四周穿梭…… 程霄突然拍了拍她的脚，弯腰，俯身，给她穿上拖鞋，抬眸的瞬间和她的目光对上，嘴角挂着笑意：“不会动了吗？把脚抬一下。” 林芷初反应慢半拍的把脚抬起来，俯下头，看着他用手给自己穿上粉色的室内拖鞋。 完了他还挺满意的拿她的脚，左右观察一下说：“这鞋是你以前买来的。” 林芷初扯了下嘴角，站起身来。“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我怕你忘记了。”程霄淡淡开口，语气故意云淡风轻，“其实我一直没变，你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我听说你现在不做主持人了？为什么？人的一生不可能总是风平浪静，我会帮你。” 林芷初知道他是一片好意，嗯了一声，好半天没说话。 程霄斜倚着房间的柜子，后面就是房间的窗户，光线笼罩在他头顶，他的身影有一半淹没在光影里，睫毛微阖，刚毅的脸庞散发着矜贵。这样看他的时候，会觉得他离自己好遥远，好像他不是真实的。 林芷初咬下唇说：“谢谢你。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帮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林芷初说，“不顺路，我要去看铺面。”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林芷初吸一口气，还是解释了一下，“其实还是要谢谢你介绍沈医生给我，他那店里都自带装修，我去换一个招牌、往门口玻璃墙那里摆一对模特，再在店里添一对桌椅，找人设计一个店logo，再买些婚礼小道具，再买个墙上创意贴纸，应该就可以营业了。” 程霄看她一眼，淡笑，“你还得去工商局注册才能开业。” 林芷初点头说：“好。” “尽早去。”程霄说，“店名字想好了吗？” “还没。”林芷初有些纠结，“昨晚想了一整晚也没想好，叫锦绣良缘婚礼主题会馆？” 程霄皱眉：“俗。” “天长地久婚礼主题会馆？” “可以，但没什么创意。” “幸福生活婚礼主题会馆？” “不能让人记得。” 林芷初：“……”反正我起的你都觉得不好！ 程霄笑了下：“宛如初见婚礼主题会馆？” 林芷初咬了咬唇，竟然觉得这个还可以，但是不能附和，免得让对方觉得自己很厉害。 程霄说：“要不你回去再想想？” 林芷初点点头，“好。” 两人一起下楼，出门的时候，程霄的手下意识搭她肩上，她身子一躲，眼睛瞪他一眼。 程霄很快收回动作，手摸了摸眉毛，侧头看着她淡笑。 电梯里，两人一人站一边，程霄走过去，贴着她站着，她就往别处站，搞得程霄无奈的低笑。 她伸手把钥匙还给他，他没接，她固执的伸手，他还是不接。 快要到楼下，林芷初急了。 他把钥匙收回手里，再放进她手心里，一根一根的把她手指剥开，包住钥匙。他长长的睫毛覆下来，仿佛隐藏着失落。“要是你不想回来，就扔了。” 第38章 林芷初最终没有把那钥匙扔了， 她说服自己， 纯粹只是担心钥匙扔了后被不法分子捡到手， 到时候不仅程霄有危险，她的猫也有一定程度的危险。 她拒绝了程霄要送她去中华大道看铺面的好意，自己一个人搭乘公交车前往。 沈逸辰已经把钥匙拿给她了， 没有签合同，说是熟人就免签合同了， 随来随走， 可以重新装修， 随便折腾，只要别动房屋结构即可。 林芷初原本也没打算要动房屋结构， 一来太费钱，二来没必要，这本来就是现成的装修好给人做服装生意的店，稍加装饰就可以营业， 她才不瞎折腾呢。 她开了店门，站在店面中央，开始粗略的设计规划，店门是现成的落地玻璃， 到时候她去淘两个性价比高的新人模特， 摆在玻璃门后面，就当是门面了， 完美。 店面的左边是顾客通道，右边刚好在新人模特后面， 到时候她再把这店里原本就有的长桌，休息椅，简单小沙发，放这里，上面置放茶几，平板电脑，可以供顾客看样图和休息，谈生意。 林芷初环视一周，灯光全开了，觉得这间店里还是缺少了一种感觉，很快，她发现了问题出现在哪里，原本的墙纸太过素淡，到时候她要找一些温馨系的颜色。 门口的招牌也要找人专门设计，要设计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logo，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要先确定，工作室的店名到底要叫什么才好。 她用手机开微信，在616宿舍微信群里@所有人：“姐妹们，需要你们的时刻到了，大声告诉我，以下四个店名里头哪个比较好听？【天长地久婚礼主题会馆】【宛如初见婚礼主题会馆】【锦绣良缘】【幸福一生】？” 等了一会，没人回复信息，她便放下手机，走到店面的最后面，发现那里除了有一个洗手间，还有一个简单的料理台。 林芷初拿了现成的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隔壁卖品牌服装的小姑娘磕着瓜子走来瞧她，热情的打招呼：“嗨，你就是新来的租客吗？卖什么的？” 林芷初朝她一笑，“婚庆工作室。” “哇！”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好诶，那我到时候可以来试穿婚纱吗？” 林芷初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刚起步，也只进一两套穿在模特身上，做做门面。” 小姑娘嗯一声，“没事，刚开始创业都这样。你是自己创业吗？” 林芷初笑着说：“是啊。” 小姑娘伸了个懒腰，“真羡慕你，可以自己创业。”她自我介绍道，“我叫小冰，在隔壁店里打工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快餐我都知道的，需要什么去隔壁找我。” 林芷初笑笑：“好诶！谢谢你！” 小冰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店里。 林芷初继续打扫卫生，中午一点，感觉肚子饿了，这才停下手里的工作，坐着看手机，群里已经有十几条回复，连久未冒泡的fiona也出来了：fiona：【能不能有点创意？难听死了！】娜娜：【……】 萌七七：【其实现在很多婚礼店名字都大同小异。】fiona：【非要选一个的话，就那个‘宛如初见’吧。】娜娜：【基本同意。】 萌七七；【基本同意＋1，主要是带你名字。谁起的这名字？】fiona：【肯定不是她！】她是指林芷初了。 林芷初：……（正在输入信息……正在输入……正在……） 林芷初：【那就决定用‘宛如初见’了吗？】fiona：【可以。】 fiona：【主题要清新一点，温馨一点懂吗？】fiona：【我月底回来看你的店。吼！】萌七七：【哇，最近是什么风，大家都回来了。】fiona：【还有谁？】 萌七七发了个坏笑的表情：【程霄！】…… fiona：【我就说，林小初你怎么突然想创业了，被男人刺激了吧？】林芷初：【才不是呢。】 fiona：发了一个“摊手”的表情。 fiona：【他一回来，你又被他吃得死死了吧。】这是肯定句。 …… 林芷初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脸不由地又红又热起来，本来已经没想了，fiona一说，又想起了早上在房间里被他折腾的荒唐。 她戳了戳自己的手，苦恼的捂着脸，躺在休息椅上，竟然就这样睡了。 林芷初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她惊恐的环顾四周，头昏脑涨的，一瞬间竟分不清自己这是在哪里，接着她看到了摆在长桌前的一份餐盒，她觉得奇怪，低头一看，瞧见餐盒里头是制作精美，看起来就令人很有食欲的日式料理。 这是谁拿来的？ 她正疑惑的想着，隔壁服装店的小冰推门进来了，笑得一脸灿烂，“哇，刚刚你男朋友过来啦！他让我跟你说一声，记得吃午饭。” 林芷初顿了一下，“什么男朋友？” “啊！”小冰皱眉，“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林芷初摇摇头，脑海里在一瞬间，却突然浮现起了程霄的脸。但她不确定是不是他。“他长什么样的？” 小冰笑得眼睛弯弯，“长得很好看，身子高高的，眼睛亮亮的，笑起来特别帅的。”她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啦，他也给我送了一份寿司，让我以后多照顾你！吼！寿司真好吃！以后我就让你罩着好吗？”心心眼看着林芷初。 林芷初一愣，扯了扯嘴角，说：“好！”又说，“不过他不是我男朋友，是前任。” 小冰嘴角瘪了：“啊？是前任啊……好可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芷初淡淡的笑：“没关系的。” 小冰转身要走了，临走还是有些不能释怀：“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啊？我觉得他很好啊，他真的很好啊……” 林芷初摁了摁太阳穴，看着桌上的寿司，真的有些饿了，抓起一个沾了芥末酱油想吃，又放下了，先发了一条信息给程霄：“多少钱？还给你。” 程霄倒是秒回了：【程医生说他很忙没时间收钱诶。】很快，程霄的头像又进来了第二条信息：【女朋友，我是他助理，你能不能不要生他的气了，嘤嘤嘤。程医生不开心我好可怜哒。】发来不到一分钟就秒删了。 林芷初：“！！！” 这是什么操作？ 但她反应过来后，出于礼貌还是回复了一句：【好。】下午，最终确定好婚礼店名字后，林芷初找到了附近的一家广告公司，让对方设计一个logo，再为她做一个适的招牌。 交了定金，广告公司的人很快就派人来亲自测量现场，三天之内就可以出货。 接下去，林芷初就静候广告公司的招牌送来了。 她打算把店面主题弄成温馨的淡黄色主题，四周的墙纸在网上淘了创意温馨的墙贴，到时候让专业人员来贴。招牌要用夜晚会发光的亮色，才能在一排店面里脱颖而出。 晚上，她回家看了日历，明天周三，可以去工商局登记注册。 隔天，林芷初起个大早，六点半就从家里出发了，因为从来没有工商局注册过，完全不熟悉流程，所以打算早一点来，谁知道来了以后，人家工商局还没开门，她站在门口等了一个小时。 终于轮到她了，办事人员却告诉她，“宛如初见已经被人注册过了，不能重复注册店名。” 她立刻上网一搜，发现果然有几间叫“宛如初见”的婚礼会所，然而，都不是在本市，是在其他城市，基本不会有什么影响，为什么就不可以？ 林芷初不服，与办事人员讲道理。“阿姐，你看可以通融一下吗？我的招牌都让人去做了，重新换一个名字事小，但是我的广告牌怎么办？我这一损失就是好几千块，这对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办事人员觉得她就是来捣乱的，没好气的瞪她，“诶，我说你这人，到底烦不烦？你损失钱关我什么事？你继续在这里待着后面办事的人还那么多，待会损失的就不是你的钱，而是大家的时间了！” 林芷初看一眼身后排队的人群，无奈的站了起来，还是不死心的恳求：“阿姐，真的不能帮一下吗？” “不行不行！”办事人员态度强硬，“没得商量，重新想一个再来找我。下一位！” 林芷初灰溜溜的走出了办事大厅，站在路边给广告公司打电话，请对方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制作招牌，因为她这边发生了一点意外。 广告公司抱歉的通知她：“不好意思呢，这边已经开始制作了，因为您说要尽快使用，所以特意加班给您做好了，现在成品都出来了，就差后期的加工了……” 林芷初站在路边，懊恼的跺脚，早知道该注册完确保万无一失再做招牌的，白白浪费了好几千。哎！ 一天后，广告公司把“宛如初见婚礼主题会馆”的闪亮招牌送来了。 林芷初看着招牌，怅然的叹息，一看到这招牌，就想起自己怎么白白花了好几千大洋，心痛不已，顿时连新店名都不想去想了。 她把自己摔进了店里小小的休闲沙发里。 程霄的信息发过来：“最近在干什么？” 她把手机握在手里，犹豫着怎么回复。 程霄的信息又进来：“我中午休息，过去看你。” 林芷初看一眼自己店里的招牌，觉得他来了得被他笑死，不许他来。“你不要来。” 程霄：“吃饭了吗？” 林芷初：“吃了。” 程霄：“骗我的。” 林芷初咬了咬唇，突然觉得难过，输入信息：“我昨天去工商局注册了，办事人员不给我用‘宛如初见’登记。” 程霄很平淡的回了一个字：“哦。” 林芷初觉得他太坏了，竟然连半个字安慰都没有。 程霄很快就发来一个笑脸：“就这件事让你不吃饭吗？傻。” 林芷初发了一把菜刀，两把菜刀，一个白眼，两个白眼…… 程霄输入信息：“要不要我去帮你注册？” 林芷初嗤一声：“我都不行，你就行吗？” 程霄：“当然，你到时看着点。” 林芷初放下手机，才不信他真的行！ …… 下午四点，程霄开车过来了，他的车停在门口，引得隔壁小冰探头观望，瞧见林芷初红着脸出来，钻进了他的车子里，还不停朝林芷初挥手，搞得林芷初愈发不好意思了。 林芷初在他车上一声不吭的，程霄侧头看她笑，“饿到没力气说话了？车上有饼干。” “不要。”林芷初语气有些失落，“怎么现在才来，工商局都下班了！” 程霄语气淡淡的，“就是要等他们下班才好办事。” 到了工商局门口，程霄让林芷初静静待车厢里，待会让他搞定就行。 下班时间，门口陆叙有工作人员走出来，程霄让林芷初辨别哪个是为她办事的人员。 林芷初远远的瞧见一个中年女人从大门口走出来时，就指了告诉程霄：“就是她。” 程霄推开车门，迅速的跟了上去。 林芷初探着头看，就瞧见不远处，那办事的中年女人一脸笑意的看着程霄，和程霄聊得不亦乐乎的。她想起上回那办事人员对自己的凶悍模样，再对比现在那人笑成蜜枣的这副模样，顿时觉得，人比人，气死人！ 十分钟后，程霄回来了，轻松的开车门，牛逼哄哄的坐回了他的主驾驶座位，侧脸看身旁的林芷初，淡淡地笑：“搞定了，明天你带证件来找她。” 林芷初不敢相信瞟他，“什么啊？怎么可能？” “你明天来了就知道了。”程霄发动了汽车。 林芷初不相信的盯着程霄，“你刚和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程霄坦诚的说，“就是给她塞了个红包，给她一张名片，让她随时可以来maya找我，免费服务。” 林芷初惊呆了：“……哼。” 程霄看她笑：“怎么？” 林芷初戳穿他的真面目：“出卖色相的坏家伙！” …… 程霄的车子开到了她租的公寓楼下，停好车，她已经下车了，他追上去，拉着她手腕，解释：“那我好歹出卖了色相，你也得到了好处，就不算亏。” 林芷初侧头白了他一眼，“你变了！” 程霄觉得好笑，看着她，舌头舔了舔牙齿，“哪里变了？” 林芷初指着他心口，“里头都腐烂了！” “真的没变。”他手抓着她的手指，往自己身上蹭，“你摸摸看，变了吗？还是很好的。”他低头看着她笑，情不自禁凑上去吻了她脸颊一下。 “你又这样！”林芷初打了他手臂一下，“我上次和你说过什么了？以为我是和你闹着玩？”她气得转身大步走楼梯上楼。 程霄跟在她身后，嗓音沉沉，“我做什么了？只是亲一下，国外的人见面都吻。” 林芷初走在前头，气还没消，背对着他质问，“那你对国内的朋友也这样随随便便亲吗？” “当然不。”程霄站定了脚步，目光沉沉看着她。 林芷初质问他：“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个‘国内的朋友’这样随便？！” 程侧头看她，双手插兜里，径直绕过她，走上楼去，站定了回头，“因为我就没把你当朋友。这和国内国外就没什么关系。” 林芷初：“……”这天是彻底没办法聊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台阶，抬头看，顿时发现不对劲，程霄高高的身子靠着她门口站着，长腿交叠站着，门口的声控灯一亮一亮的照他脸上，他目光灼灼盯着她——这意思是他还打算进她的家门！？ ----------- 第39章 当晚， 程霄在她家蹭了两杯咖啡还不肯走。 他端着咖啡， 一边观察她家里的摆设， 一边优哉游哉的偶尔抿一口咖啡，看到有趣的，会问她：“这个是做什么的？” 林芷初抬头， 瞧见他手里拎着块粉色的刘海贴，懒洋洋的回：“是贴头发的。” “怎么贴？”程霄觉得这东西可真奇怪， 怎么可能贴在头发上呢？为了验证他的想法， 他走到林芷初跟前， 把那粉色的东西，往她额头上垂下的几缕发丝一摁， 那粉色的刘海贴却轻飘飘的滚落下来了，他很是自信的总结道：“你看，这东西是坏的。” 林芷初用一种“你是从外星球过来”的眼神盯他几秒，下一刻弯腰从地上拾起那粉色的刘海贴， 往自己头发上一摁，轻轻贴住了刘海。她看到了程霄眼底一瞬间的惊讶，这可真是难得，还可以从他眼底里看到这种好奇的眼神。可惜没有相机给他拍下来， 让他自己看自己这个时候的样子有多呆！ 林芷初走阳台上去给她养的花浇水， 程霄也跟着走了进来，就站她身旁， 很快，程霄看到了她晾在小阳台角落的内衣裤， 眉头蓦地皱起来了。 那是纯黑色的蕾丝透明裤子，文胸是细吊带的半透明的，只有前面两点用蕾丝花朵的点缀遮掩着，其他部分全都是半透明的。 程霄以一种“你也是从外星球过来”的眼神盯着她的脸看数秒，又看了她那套有些“不正经”的内衣看了数秒，他记起那天早上她躲在他家里衣橱里的时候，他摸到的内衣布料明明不是这一种的。 林芷初习惯了浇花后就收拾衣服，连带着收拾内衣裤，她收好了衣服，再去拿内衣裤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身后站着一个程霄，手抖了一下，赶紧把内衣裤藏进了她的长衣服里，迅速拿进房间，打算把门锁了，程霄的手却堵在了房门的边上，说他想进来参观她的房间。 林芷初觉得他可能就是故意来捣乱的，但他力气大，她也拿他没辙。 程霄进来后扫了她那张明显有些小的床看了一眼：“不觉得小吗？” “我就一个人睡，要睡那么大的床做什么？”林芷初一边回答，一边叠衣服。 “所以你之前跟我说的男朋友都是假的？”程霄低笑，侧头瞥她一眼，“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睡。” 林芷初这才意识到自己自打嘴巴了，咬了咬唇，沉默了。 程霄往她床上一坐，手指很自然的挑起她那还没来得及叠的内衣，看她：“这什么？” 林芷初脸微红，伸手要去抢，他倒是很配合的让她抢走了，又去拿她的半透明文胸。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一种？”程霄嗓音低沉，透着暗哑，目光沉沉看他，“你打算穿给谁看？” 林芷初把那套她唯一的黑蕾丝半透明内衣裤给夺回来，抱怀里，塞入衣柜后，警惕的看他，堵着气说：“我自己穿给自己看不行吗？” “行。”程霄从床上站起来，一步步走近她，他低下头看她，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林芷初抬头就对上他黑亮的眼眸，鼻尖传来他身上健康的男性体味，还有他仿佛故意要喷在他脸上的热热气息。 她躲着他，手推开他，“你还不走吗？” “走。”他说，伸手，顺势将她还贴在头发上的刘海贴，拿了下来，简短的总结一个字，“丑。” 说完，他径直往外走。 林芷初在他身后狠狠瞪他几眼，心想：“丑就丑，和你什么关系的！” …… 第二天，林芷初按照程霄指示，一大早到达工商局，找到了上次为她办事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 她走出工商局，深吸气，仰头看蓝天，突然又感觉生活无比充实精彩了。 回到店里，林芷初给程霄发了条信息，问他：“昨天的红包多少钱？我还你。”补上一句，“谢谢你帮忙。” 程霄很快就回复了：“你真想还我？” 林芷初回复道：“当然，你说多少，我这就给你打过去。” 程霄说：“周末一起吃饭顺便给我吧 。”又提醒她：“你想谢我得有诚意。” 林芷初：“……”好吧，程霄他又在继续想尽一切办法来折腾她了！ …… 接下去的几天，林芷初在网上为店面购买的材料陆叙到了，包括两个充当门面的新人模特，特意为他们穿上了得体的婚礼服饰。 还请专业人员过来贴墙贴，将广告招牌稳稳安置，整理好店面卫生，为店面的摆设重新规划，也重新购置了平板，拉了宽带，一切琐事准备就绪，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林芷初决定挑选个良辰吉日开业。 虽说不迷信，但也特意翻了一下黄历，找了个适合开业的日子，准备正式开业。 这天恰好是10月28日，林芷初的“宛如初见婚礼主题会馆”低调的开了业。她没有通知什么人，只在616宿舍群里通知过。 开业的这一天，店里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没有礼炮没有鞭炮，只有隔壁的小冰过来道贺：“恭喜你今天开业啊！” 林芷初给了她两个橘子吃，小冰笑着接过，就跑回去自家店里了。 早上九点，有人送来了一个花篮道贺，林芷初还疑心到底是谁送来的，很快又送来了一个花篮，接着是两个，三个，一共八个花篮！ 花篮将小小的店面门口堵得满满当当，好生在附近周围出了一次风头。 连隔壁店的隔壁店都跑来她门口凑热闹。“哇，这么多花篮？男朋友送的吧？” 林芷初扫一眼花篮上面的“from.程先生”，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 第40章 周末， 程霄问她要不要履行吃晚的约定， 林芷初只能应约。 晚餐特意选在了私家菜馆里头吃。 那私家菜馆隐匿在城市的巷子里， 车子开不进去，必须停在外头的街上，再下车， 迎着微弱的光芒，一点点的走进巷子里， 找到一块中式的私家菜馆牌匾， 里头别有洞天， 是连在一起的一长排四合院打通改造而成。 林芷初坐定后，好奇的左右打量这间私家餐馆的装修， 发现这里好像一个古老的怀旧餐厅，里头装饰古色古香，走廊上还挂着红色的灯笼，一阵风吹来， 那灯笼随着风摇曳，映在廊下的流水里轻轻荡漾出波纹，分不清是水在动还是灯笼在动。 林芷初和程霄的桌子就在走廊的一角，是特意选择的没有坐大厅， 也没有坐包厢， 这还是林芷初自己的主意，一来她现在害怕和程霄共处一室， 二来，她也是省钱， 觉得坐走廊应该会便宜一些。 可是程霄挺打击人的告诉她：“其实坐这里比包厢还贵一些。 这间餐馆的包厢隐匿在深处，没什么风景可看，坐这里就不一样了，视野最开阔，楼阁，流水，树木，花草，尽收眼底。” 林芷初：“……”早知道就直接坐大厅好了，瞎折腾什么啊。她清楚程霄的性格，待会绝不会拿她的红包钱，所以她原本是打算直接付账的。 程霄让林芷初先点了菜后，自己多添了一个“蜜烤乳鸽”还有“清蒸鲈鱼”。陆叙上了菜，他夹了细腻雪白的鲈鱼肉放她碗里。 林芷初抬头看他一眼，让他吃自己的就行了，不用给她夹菜。 程霄就笑，他一笑，长长的睫毛就扑簌簌的垂下，被暖色的灯笼光影重重叠叠的映着，觉得他的眼底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思绪。 她收回了目光，专注的吃菜。 程霄问她：“那天开业还顺利吗？” “还可以。”林芷初顿了一下，抬头看他，“你那天破费了，其实不用给我送那么多花篮，浪费。” 程霄垂着眼眸，缓缓的笑，“你喜欢就好。” 林芷初想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可是她又想，人家送都送了，总不能这样说多不给人面子啊，想想就直接沉默了。 林芷初特意趁着去洗手间的时候，走到结账台准备结账，对方看了一眼账单，报了个价：“熟客价两千三。” 林芷初震惊脸：“多少？”这顿饭要给她收两千三！她明明感觉自己只吃了一条鱼一只乳鸽啊。宰客忒狠了吧？她扯着唇角，尴尬的提醒对方：“是不是算错了？” 结账人员又扫了一眼账单，再看了一眼林芷初，最后在电脑上查了一下，笑笑说：“熟客价两千三，程先生的账单，直接给您记卡上了，就不用在另外给钱了。” 林芷初肉痛的翻了翻自己的钱包，意识到对方确实没有结算错误后，固执的坚持，“不用了，这账不记在程先生卡上，我来付款。” 结账人员有些抱歉的看她一眼，笑着解释：“不好意思呢。程先生的账一直都记卡上，他交代过了，您就安心的回去吃饭吧。”说完，还热情的问她：“还需要什么吗？” 好吧，这年头的餐饮文化都是抢着付账。林芷初只能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程霄已经吃完了，靠着椅背坐着等她，他好像等了她好久了，终于见到她出现在走廊尽头时，勾着唇角缓缓笑了，盯着她一步步走近，“我还以为你跑了。” 林芷初抿着唇角，坐回椅子上，直视他黑亮的眼睛，“没有。”伸手去掏她藏在包袋里的红包，放在桌上，推给他，“这个还你。” 他没有伸手去拿，淡淡的“哦”了一声，还是盯着她的脸看，看得林芷初不自在。 程霄呼一口气，随意拿起她的红包，打开看了一眼，唇畔含着笑意，“给这么多？” “那你说是多少？”林芷初盯着他，“给我一个确切的数目，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程霄轻笑，目光灼灼，“我和你也不是亲兄弟。”补上一句，“不用算得这么清楚，也没有多少钱。”他挑眉看了林芷初一眼，最后还是抽了几张出来，放自己钱夹里，看她，“满意了？” 林芷初将剩下的红包拿回来，往里头看了一眼，发现程霄只拿了三张——额，她才不相信有人包红包是包三百的，怎么也得四百六百八百要不就一千吧。程霄真是骗人也不骗得走心一点的！ 她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也不想让自己有这种心理，倾过半个身子，将他仍旧丢在桌上的钱夹给拿了过来，打算把红包剩下的钱全部塞里头去，可她一打开钱夹，就懵了，疑心自己的眼睛出现了视觉错误。 程霄的钱夹里头，一打开，竟然放着她的照片，是那张他在东樱岛捡了草帽戴在她头上的照片，被缩小了无数倍，刚好放进了他钱包的夹层里。 程霄扶了扶额角，眼睛沉沉盯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轻轻叹息一声说：“你自己想找不痛快的。”脸上写满了“不关我事”的表情。 林芷初把钱夹阖上，丢桌上，下一秒想通要把照片抢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先一步摁住了那钱夹，紧紧的力度，她再也抢不走了。 程霄看一眼她不肯松的手，不得不“委婉”的提醒她：“林小姐，这是我的钱夹，里头的东西都是我的所有物。” 林芷初不得已松了手，不满的瞪他，“才不是你的。” “就是我的。”他收好钱包，侧头看着她笑双眸深邃，走廊外的夜空星辰映在他眼底，他笑起来时，仿佛眼睛里都是星海。 又在蛊惑人，这个活妖孽！ 林芷初站起来说要走了，两人走着巷子里的石子路，偶尔抬头看星光。 程霄问她：“接下去你那店打算怎么办？想不想打打广告？” “打广告要钱啊。”林芷初语气怅然的说，“我还是先不打广告了吧。过几天再想想怎么宣传。” 两人走到了停车的地方，程霄给她开了车门，看着她坐进车里。 系安全带的时候，程霄靠过来，擦掉她嘴边的一点细屑物，看一眼随意的用纸巾擦走，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完了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问她：“怎么吃完饭不擦嘴的习惯也不改改？” 林芷初立即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低着头，再三确认自己嘴角没有多余的东西后，才又抬头看他。 她一抬头就瞧见他在盯着她看，车内的灯将他的每一根睫毛都清清楚楚影照在眼睑下方，他看着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眼底掩藏不住的失落，却什么都不说，发动了车子。 回到住处，林芷初直接下车，上楼。 到了楼上，林芷初随意的往楼下一看，却瞧见程霄还站在楼下抽烟。 他侧着脸庞，斜对着她窗户的方向，夜色笼罩住他，黑夜中，他指尖的火苗一点一点的跳跃，他一根一根的抽烟，好像魔怔了一般，她真想把他赶走，也不许他这样抽烟，他的病人知道程医生抽烟抽这么狠吗，林芷初真想打电话举报他！结果她打了电话给他。 程霄看到来电显示时，挺意外的斜挑着眼角往楼上看了一眼，接了电话，语气沉沉，“怎么？” “不许在我家楼下抽烟！”林芷初指责他。 “妨碍到你了？”他耳边夹着手机，低头，熟练的用打火机点了根烟，将烟头含在嘴里。 林芷初听到“啪嗒～”一声的声响，随后听到他呼吸声“嘶～”，心里不忿，讽刺他，“你这吸烟的姿势还挺熟练的。以前都是故意在我面前装小白兔的！哼哼。” 他笑，“对。”也不反驳，直接认了，“我就是故意装的，其实我各种姿势都很熟练，你要试试吗？” “流氓！”林芷初骂他一句，“不许你再抽了！”她补上一句，“听到没有？” 他听得笑起来，抬头往她窗户看了一眼，没看到窗户上有人，压低声音说：“好吧。早些休息。”他挂了电话，车很快开走了，消失在路的尽头。 …… 林芷初晚上睡不着，翻墙去看程霄的ins，他的ins再没有更新过了，最后一次更新是四年前。她重复的看着他最后发的那条动态，发了一小时的呆也没能让自己反应过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能再为感情伤脑筋了。 反正睡不着，她就坐起来编纂朋友圈软文，宣传自己的婚礼工作室，贴了几张照片，还把程霄送的花篮也贴进去了，打出几个新店开业优惠套餐，第一次做这种“微商”，她感觉还是蛮忐忑的，担心一发出去就有人要把自己拉黑了，但又想总得先尝试，所以酝酿再三，还是发了出去。 很快就收到了很多赞了，有以前的同事，有大学同学，中学同学，还有前不久才刚刚又把她添加进通讯录的程霄。 十二点准备睡觉的时候，瞄了一眼朋友圈，点赞评论的人数已经少很多了，但意外刷到程霄的朋友圈更新。 他可真是不遗余力给她做宣传，盗了她所有的图，所有的优惠套餐文字，还特意在文字最前面加了几个字：【“老婆的店，欢迎光顾？”】林芷初看到了他朋友圈与她共同好友的一大票评论：张鹏：【程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原来是小初。】章有为：【程总，几年没发朋友圈？原来是小初。】田植植：【程总，终于要结婚了吗？原来是小初。】程霄回复他们：【小初你们叫的？】 娜娜也跑去留言：【程师兄，预约一下明天补牙？挂号名小初。提早安排下去。】萌七七也凑热闹：【程师兄，预约一下洗牙？挂号名小初。尽量提早安排下去。】…… 林芷初脸红红的，只能假装自己睡着了。 第41章 一转眼， 林芷初的婚礼店已经开了一个月， 好吧， 这一个月的成交量是零。 咨询的客户挺多的，而且很多还来自朋友的介绍，但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好多顾客咨询后都说“过后联系”，然而， 过了之后就再没有联系。 林芷初感觉自己仿佛又陷入了困境。 月底的时候， fiona从国外回来了， 这个小小的婚礼店就成了宿舍四人，唠嗑打火锅的聚集地。 fiona的前男友是个厨师， 她也在国外学了整整三年的厨艺，回国后就向姐妹们展示什么叫做“人间美味”，可惜林芷初对任何食物的味觉敏感度都较低，实在尝不出好坏。倒是娜娜和萌七七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 夸fiona“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谁能想到，从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fiona，如今竟然练就一手好厨艺， 这水平开个饭店都绰绰有余了。 fiona在国外和男朋友分手了， 原因是那个傻逼竟然和他酒店的领班上床了，在她的逼问之下， 男朋友还诚实的交代了细节。fiona一气之下就把对方给踹了，收拾包裹回来， 一点余地都不留，她还庆幸自己走运，“还好没和他结婚，没有要小孩，不然老娘子很是亏大发了！草！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从今天开始，我就自己过我自己的，再也不谈恋爱了！” 话虽这么说，fiona却很快就和林芷初隔壁店隔壁店的药店连锁boss刘之承搭上了，对方开一辆蓝色保时捷，在本市拥有十几家药店连锁，目前正在筹备去外市发展药店连锁行业，长得高大帅气符合一切偶像剧男主角的标准，甚至超出标准许多，是很多女性追逐的焦点，为什么愿意被fiona勾搭还主动约会呢？原因无他了，两个在普通人类中鹤立鸡群且单身太久的盛世美颜，忽然之间发现同类就在自己隔壁的隔壁，自然很快就干柴烈火的搅和在一起了。 只是fiona也没怎么把人家放在心上，常常和林芷初吐槽，“你以为他真看上我？哪有这个可能，现在还想找个像读书时代纯洁爱你的男人？不可能的，我知道我错过最佳时期了，现在的爱情掺杂了太多的成分，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纯粹了。”她看着林芷初叹气，“所以，我还是最羡慕你，至少在大学时代里爱过，轰轰烈烈，而且，他……”她顿了一下，笑，“他现在还等你。” 程霄偶尔会过来看林芷初，他每次来都给她带吃的，偶尔还买花送她，fiona没事就待在这店里，遇见过程霄好几次，程霄现在对fiona不再像以前一样爱答不理了，逢问必答，一副要讨好前女友身边所有亲属团的样子，搞得fiona每次在他离开后都笑得合不拢嘴。还时常挖苦：“想不到程霄也有今天！哈哈哈！” 林芷初也就只能默默的假装听不见了。 fiona现在是休息期，暂时不想做任何工作，回来就想见见朋友，吃吃喝喝，谈谈恋爱，用她的话是“吃喝嫖”。林芷初这里反正也没生意，就成了她展开吃喝嫖活动的最佳场所。但她也不是白在林芷初这里待的，回来不久后，她就给林芷初介绍了第一单生意，虽然成交金额不到六千，只是一个小型得不能小型的婚礼策划，扣除了成本费，邀请团队制作费，请主持人，其实最后到林芷初手上的只剩下一千五不到。 一千五，就是她开业至今的盈利额——好吧，她连房租费都赚不回来，只勉强足够付水电。再这样下去不是迟早得倒闭吗？真是愁死个人了。 fiona见她整天忧心忡忡，头发都掉了不少，就笑话她，“我都不知道你瞎折腾什么，程霄不是跨国连锁的牙科总监吗？你随便让他给你弄个护士长当当不就行了，生活滋润，整天还可以面对面交流，想在办公室玩玩角色扮演找下激情都可以了。”她叹气对林芷初说，“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女人就应该花男人的钱，假如你男人有权，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对你放权，你不听我的，以后会有其他女人花他的钱，享受他给的权利。” 林芷初就说：“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的，那你和你那男朋友分手了，怎么半点钱没捞着，搞得现在这样。”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想说，“搞得比我还狼狈！” 当然了，fiona的狼狈注定只是短暂的，毕竟她有一张男人一见就想砸钱的脸、和身材。据说隔壁的boss刘之承已经送了她一辆汽车了，钥匙都交接了。林芷初想，fiona现在只差一套房子的钥匙就又可以飞升了。 “你能和我比吗？”fiona挑眉，“我那什么鬼男朋友，半点钱都没有，除了肌肉多身材好床上能力强点，妈的经常还要我倒贴。别提他了，一提他我就来气，白白为他浪费了几年光阴。”fiona总结道：“所以我现在总结了两点。” “哪两点？”林芷初洗耳恭听。 fiona说：“第一，我们一定要利用自己现在依旧年轻貌美的资本，尽可能榨干男人的剩余价值，比如，金钱，车子，房子，工作。第二，除了要不遗余力的榨干男人身上的最后一滴价值，还要做好随时把他们一脚踹开的准备，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发展好自己的事业，到时候哪怕离了，咱们手上要钱有钱，要事业有事业，拿着他的钱去包养小鲜肉都不在话下。” 林芷初认真的听完，总结道：“好想法。”可惜目前来看，似乎离她还是有点远。林芷初转头回去看这个月的财务账单了。好吧，基本没什么好看的，因为明细只有一栏。 fiona见她如此犯愁，撇撇嘴说：“你知道我上次介绍来的那个客户背后怎么评价你的吗？” 林芷初茫然的抬头看她，“怎么评价的？” “她说，你这店一看就是大学生开的，没什么经验，又没什么作品，什么都要外包出去，连主持人音响师都要去外面请。”fiona说，“好歹是看我的面子，又觉得价格便宜才答应在这里做。” 林芷初咬着唇，解释，“其实很多婚礼店在做这些婚礼细节的时候，都是外包出去的。” “关键是，你完全没有什么亮点。”fiona皱眉，看她，“话说回来，你怎么不自己做主持人？这样请主持人的钱不就省下来了吗？好歹也是中城大学第一届广播台荣誉台长，改天你把那锦旗带来店里挂着，保证生意滚滚来。” 林芷初摸摸额角，自嘲：“别开玩笑了，哪能把那锦旗带来？要闹出大笑话的，我现在可是一上话筒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到时候我上去了，别人都笑话我，我要怎么走下台，现在又不是在广播台玩过家家了，要负责任的。” 两人说话间，程霄推门走进来了，待两人有所察觉时，程霄已经站到了柜台前，眼睛沉沉盯着正对着账单发愁的林芷初。 fiona见程霄来了，起身，主动打了招呼，跑到隔壁店找小冰唠嗑了。 程霄一来，林芷初就不自在。 她把电脑阖上，假装自己很忙碌。一边虚假的忙碌着，一边语气不友好的问他：“你来做什么？” 程霄挺拔的身子斜斜倚靠着柜台站着，对她不友善的提问也不在意，轻轻一笑，“我来看看你都在忙些什么。”补上一句，“信息也不回我。” 林芷初没有底气，拿鸡毛掸子扫灰尘，“我很忙啊。你也看到了。”说完特别应景的打鸡毛。 “忙到连信息都不能回。”程霄直起身子，手往裤袋里一插，很潇洒的姿势，语气由始至终噙着笑意，“给你介绍个大顾客，做不做？还是个你认识的人。” 第42章 程霄给林芷初介绍的大客户的确是足够大， 而且也的确是认识的人。 当然了， 既然说了是大客户， 架子也很大，她要求林芷初主动上门服务，她本人就不过来了。 周六下午两点， 林芷初顶着烈日来到“大客户”的别墅豪宅里，佣人去给她开的门， 她从门口走到别墅楼， 足足用了三分钟， 可见这套别墅的面积之大。 她今天来见的人，是与她有过几面之缘， 从前的校主持队副队长，也是程霄从前的主持搭档，沈嘉瑜。 沈嘉瑜此刻正优哉游哉坐在椅子上喝茶，瞧见林芷初来了， 墨镜反而给戴上了。 程霄之前和林芷初说了，沈嘉瑜的未来老公是某个集团的ceo，对方年纪虽然大了一点，但是有钱有权， 沈嘉瑜如今过得是富太太的日子， 上次瞧见了程霄朋友圈转发的消息，就说结婚想光顾一下老同学， 于是点名了让林芷初亲自过来一趟。 林芷初知道沈嘉瑜喊自己过来，绝非是只想光顾一下老同学这么简单， 她的主要目的估计还是会一会自己，顺便显摆一下。 林芷初也没那多余的时间瞎想，既然生意来了她就要好好把握，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她也要尽力一试，若是真能把这大单子谈下来，接下去一年不开单也可以轻松度过这开业的冰封期。 沈嘉瑜躺在休息椅子上，眼睛的余光瞥一眼林芷初，语气懒洋洋的，“来了？” “是的啊，师姐。”林芷初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她，顺手把自己店里的婚礼策划宣传纸递给她。 沈嘉瑜没有接，淡淡的开口：“不看也罢。”她终于摘下墨镜，看了林芷初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种小婚礼店都是外包出去的，其实说到底你就是中间商赚差价。呵。” 林芷初扯了扯唇角，都说顾客是上帝，她现在做了老板了，也渐渐学会能屈能伸了。 “师姐，话虽然这么说，现在的婚礼店，价格都是大同小异，做出来的细节花样也差不多，但熟人做出来的效果是绝对不一样的。”林芷初竭力推销自己的店，“如果你交给我来做这场婚礼，我保证每一个细节都亲力亲为，绝不会让你的婚礼出现一丁点的错误，让你以最完美的样子出现在婚礼上呢。” 沈嘉瑜静静的听着林芷初讲完这番话，突然笑了，有些讥诮，“林芷初，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简直和外头那些推销保险的人没什么两样了。” 林芷初只好说，“没办法啊，这几年压力很大啊。” “也是。”沈嘉瑜自信满满的笑着，“也不是谁都能像我这样，一毕业就找个金龟婿嫁出去的。” 林芷初笑着道：“是啊，还是师姐的眼光好。” 沈嘉瑜的笑容蓦地就止住了，盯着林芷初的脸瞧，“有你好吗？”哼一声不屑的说，“是谁刚入学就急着和我抢男人的？不是你吗！” 林芷初顿了一下，心想，看吧，该来的还是要来了，沈师姐这是打算和她清算私人恩怨了，她只能默默的点头，装哑巴。 “老实说，我都不知道程霄到底看上你哪一点。”沈嘉瑜追忆往事，开始吐槽，“我追了他那么久，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才刚一进学校，读的还是最低分的专业，怎么就突然看中了你？这事我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一想起来我他妈就特别不痛快！” 林芷初诚实的说：“师姐，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和程霄早分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你现在都要嫁人了，还想这些做什么？新娘子就该开开心心的，心无旁骛的把自己嫁出去，多想无益，多想无益。” “啊呸！”沈嘉瑜从她的椅子上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几口，盯着林芷初的脸，“谁想了？我只不过是看到你这张脸才突然想了起来。”又说，“话说回来，我到现在都不信你这睫毛这么长这么翘是没有电过的。” 林芷初摸了摸睫毛，也端着水喝一口。“真没有电过啊，而且我的睫毛虽然很翘，但是没有你的好看啊。” “那倒是。”沈嘉瑜重新坐下，看着自己的水晶美甲，似笑非笑的说：“你想要我把婚礼交给你做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林芷初脊背立刻就挺直了，把水杯往桌上一放，目光灼灼盯着沈嘉瑜，“什么要求，师姐尽管说。” 沈嘉瑜轻咳一声说：“也不是什么大的要求，只是我希望我婚礼的节目主持人是程霄！我要让他站台上看着我风光的嫁出去，让他一辈子后悔。” 林芷初皱眉，“可是师姐，程霄现在做牙医的，他哪里还会做主持？他若是真来了，怕是也得搞砸你的婚礼，到时候真要是在婚礼上出现什么蛾子，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 “那你就想办法啊，再不济你给他搭一个还可以的女主持人，必要时刻你让女主持人出来救场啊！”沈嘉瑜提议道。 林芷初觉得这个要求真的令人头疼，可是沈嘉瑜开出的婚礼策划预计是二十万。 二十万！这个价格太诱人了！ 假如真的有二十万预算，她到时候扣除成本费，邀请团队制作费，保守估计可能可以赚5～8万，甚至十万都可以，这如何能叫人不动心嘛！ 沈嘉瑜下逐客令了，“就这个要求，我就要程霄来做司仪，你能做就答应我，不能做现在就走吧。” 林芷初立刻点头，说自己可以尝试一下去请程霄出山，但是假如对方不肯同意的话，她也没辙了。 沈嘉瑜便没再多说什么了，笑着勾了勾唇角，一副你想赚我的钱就给我乖乖听话拿钱办事的得意模样。 林芷初从沈嘉瑜的别墅里出来，直接去了程霄的maya口腔医科拜访。因为他正在做手术，前台的小姐让她先在大厅里等一下。 等程霄做完手术，从助理口中得知林芷初枕正在候诊区里等他的时候，他走到大厅，瞧见林芷初正百无聊赖的坐着翻杂志。 他走到她眼前站定，沉沉的眸子透出愉悦的光芒，“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林芷初站了起来，弯了弯唇角，“护士说你在忙。” “那也别在这里待着，可以去我办公室。”程霄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旁若无人的牵她的手，朝楼上他的办公室里走去。 身旁无数正在忙碌的小护士们停下来看他们，有个资深的护士故意和他打招呼，“程医生，这个就是交往十年的女朋友吗？” 林芷初不太淡定的想撇开他的手。 程霄没让她成功把自己撇开，眼角含着笑意看那护士，“你不用去工作吗？”说完，牵着林芷初的手，径直朝楼上的办公室走去了。 第43章 “当然不同意。” 程霄听完了林芷初想邀请他去做婚礼司仪的请求， 站在窗户边上， 想都没想就拒绝。 林芷初端着杯水坐在休息椅上， 竭力说服，“你是不是觉得我给的钱不够？那我再给你加一万？一般的司仪出场费只有1000～3000，我给你三万出场费！”说完觉得这血出得有点大了。 可是人家却未必领她这个情， 程霄勾着唇角一丝笑意，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 “你真觉得我很想要赚你这个钱？” 林芷初低头默默沉思， 也是， 以程霄目前的行情，分分钟月入数十万甚至百万， 他的确没有必要来赚自己这个钱，而且这个钱也不好赚，除了要抛头露面不说，还得熟记台词背诵资料， 绝对不是一个轻轻松松就可以上阵的活儿。 林芷初有些泄气了，她早就应该知道，天下不会掉下馅饼，沈嘉瑜哪里是想光顾老学妹， 分明是想给她出一个解不开的难题。算了算了， 林芷初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打算打道回府，继续回自己的小店拍拍蚊子， 等不到客户就继续再等等呗，反正人的一生不就是反反复复的在等待吗？ 程霄见她要走，眉眼一挑，缓缓笑了，“这么快就要走了？” 林芷初挺是失落的“嗯”了一声，“店里只有fiona一个人，我得回去看看了。” “我送你？” “不用了。”林芷初说，“你这么忙，不好打扰，放心，我一个人可以回去。” 程霄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半个桌子，走到她眼前，目光沉沉看她，“确实挺忙的。不过送你回去的时间还有。” “说了不用了。”林芷初垂着眼睛，都不敢看他，直觉耳朵在发烫，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今天若不是心急着想要快点拿下沈嘉瑜的生意，她也不会毫无准备就来了这里征求他的意见。只是目前看来，这结果还是要令人失望了。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们正在僵持之际，门外有个穿着粉白色护士服的小助理推门进来了，一见到办公室里有人，吓得嘴巴半瞠，立即解释：“抱歉抱歉，程医生，我都不知道您这里有客人，还以为你在做手术呢。我放下文件就走。”她走到办公桌前，放下一叠文件，侧头看了一眼林芷初，尴尬的扯唇笑一下，低声的开口问候，“你好，你就是女朋友小初吗？” 林芷初脸涨得红了，慌张的伸手去捋鬓角的发丝，摇头正要说“不是”，程霄低笑着开口：“你不用干其他事情了吗？” 小助理护士立刻慌张的退出去了，她走得太急，把自己的护士帽都掉了。 林芷初弯腰去把护士帽捡起来，拿在手里看，扯着唇角笑：“你们这院里的护士服挺好看的，比孟琪琪她们医院的制服要好看的多。” 程霄淡淡的瞥她一眼，嘴角的笑意加深，“你喜欢？”他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说，“我叫人送一套来给你穿着玩玩？” 林芷初立即拒绝，“说着玩儿呢。我又不是护士，给我穿一次就扔吗？浪费。” “如果你是护士呢？”程霄民唇轻笑，黑亮的眸子闪亮，盯着她，嗓音低沉，“芷初，我改变主意了。” 林芷初抬头看他。 程霄嘴角弯了弯说：“我答应你做沈嘉瑜婚礼的司仪。” 林芷初眼睛立刻就亮了，可她很快又听到了一个转折。 程霄接着说：“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 林芷初回了自己的婚礼店，fiona正窝在店里的沙发椅上打游戏。 瞧见林芷初回来了，fiona把游戏暂停了，问她：“吃了吗？要不要一起打个火锅？” 林芷初表示自己现在没有心情打火锅，因为程霄刚才抛给了她一个世纪大难题。 “程霄说让他去做司仪可以，但要我去他医院里做实习护士一个月来交换，还说什么他那里人手不足，所以才想要找我，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想耍我，他都知道我是混毕业的，连护士资格证都没考，还好意思让我去做护士，就不怕我把他病人坑死吗？”林芷初对fiona 吐槽。 fiona别有深意的看着她笑，“他什么意思你该不会看不出来吧？摆明了就是想每天瞧见你，和你再续前缘。”fiona也有点吐槽的意味，“你们这对痴男怨女能不能赶紧和好，要不就赶紧双双化蝶，别老在人面前秀恩爱了？都谈了多少年了，还秀恩爱！气死一个一星期没有性。生活的单身女人！” 林芷初辩解，却是底气不足，“其实也不全是，他那医院里，确实是人手不足的，我每次去都见那些护士特别忙……” fiona也不好再揭穿她了，非但不揭穿，她还鼓励，“行吧，那你就去嘛，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为了你店里的第一个大单子，一天就去干个八小时也累不死你。” fiona见她还犹豫，又给她下定心剂，“你的店我可以暂时给你看着，要是遇到我哪天兽性大发想去开房我就让隔壁的小冰顶着。”说着说着又笑，“不过要是程师兄兽性大发你可要把持住，据说十个男人有八个喜欢护。士。制。服。诱。惑。” 林芷初：“……” …… 林芷初隔天又去找了沈嘉瑜一趟。 沈嘉瑜得知程霄愿意当司仪，表现得还挺惊讶。转瞬，又不屑的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看来还是你面子大啊。林芷初。” 林芷初深知沈嘉瑜如今就是她的金主，卖惨起来，“不是的，师姐，你都不知道我下了多少工夫人家才肯答应帮忙，他之所以愿意帮忙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都是我开出的条件好，我敢保证，所有婚礼会所没有人有我开的条件这么高，程霄他再高贵冷艳他也是个人，他是个人就爱钱。” “你给了他多少钱？”沈嘉瑜问。 林芷初不好意思的开口：“师姐，这个不好说，商业机密哈。”事实上，程霄昨天已经答应过她，只要她来医院帮他一个月，他就免费义务为她做沈嘉瑜的司仪。 沈嘉瑜半信半 疑，但话已至此，也就不再多问了，有了程霄的加入，沈嘉瑜答应再投入10万做预算，让林芷初尽快做一份婚礼初步策划出来。 林芷初欣然应允。 从沈嘉瑜家里的别墅里出来，林芷初深吸一口气，仰头看蓝天，心里笑出猪叫声，三十万啊！ 林芷初扼住自己的手腕脉搏，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发一笔小财了，原本预计年末就要倒闭的婚礼店，看来又可以继续运营下去了，这幸福简直来得猝不及防，她感觉今晚自己可能要高兴得睡不着噜。 程霄的手机短信突然发了过来——“林护士，还不来上班？” 第44章 林芷初来到maya口腔医科， 与前台护士讲明来意。前台助理护士闻言， 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你就是程医生交代过今天要来上班的林小姐？” 林芷初点头笑着说是。前台助理便一路友好的引领她，带她先去见了护士长，拿了护士服， 让她先换上。前台助理临走前给她比了个“加油”的姿势，还低声说：“程医生今天不在， 他去开会了， 可能很晚才回来， 也有可能就不过来了。” 得知程霄今天不在，不知为什么， 林芷初长长的松了口气。 护士长姓周，是个气质优雅的中年女子，穿上护士服一点都不逊色于院里的年轻护士。周护士长瞧见林芷初换了护士服，笑了笑说：“看来程医生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他跟我说你穿这个码数，果然你穿上了刚好。” 林芷初颇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唇角，正想解释什么，周护士长已经开始讲工作内容了：“我听程医生说你是护理学专业毕业的， 那估计很容易上手了。” 林芷初心虚的解释， “周护士长，事实上， 我从来没有干过护理的工作，知识全部停留在学校的阶段， 我来这里，怕是要重新从头开始学起，工程也很大……我连最基础的护理工作都不会的……” “啊……”周护士长微皱了下眉头，林芷初瞧着她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你什么都不会还来上什么班”的吐槽，但周护士毕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护士长，程霄从来没有拜托过她什么事情，把林芷初塞进来这还是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周护士长以一种很准的直觉预感到，林芷初这个新来的护士与程霄的关系绝对不简单了。所以尽管她很想吐槽，但还是把话讲得尽量委婉，“不会不要紧的，可以学。其实每一个新来的护士都要经过一个这样的适应过程，慢慢的就学会了，渐渐的就上手了……” 周护士长径直走在了林芷初的前头，摸了摸额头，心想“程医生怎么把这么个烫手山芋给了我？”，转过头，对林芷初笑得很友好，“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我先带你把医院上下转一圈，和每个人打打招呼。” 于是，林芷初在周护士长的带领之下，和院里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一一打过招呼，其中还包括了沈逸辰，沈逸辰瞧见林芷初来了，还打趣，“芷初，你来了就好了，以后可以把程霄早点抓回家里休息，他这个做总监的不肯下班，我们院里的人都得跟他一起加班。” 林芷初听了沈逸辰这话，顿时就懵逼在了原地，连话都不知道怎么回复了。 周护士长听了沈医生这番话，愈发坚定了林芷初和程医生关系非同一般的关系了，看来这不仅是个关系户，还是个非同一般的关系户，已经是个连沈医生都知道的存在了，估计日后“院长夫人”的身份是坐实了，接下去的一路，周护士长显然客气得过了头，连林芷初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待走完了一圈，她主动和周护士长解释，自己和程霄只是前任男女朋友的关系，周护士长一听之下，糟糕，这小情侣竟然还是分了手在冷战的，看来这愈发不好办了。 周护士长原本还想带林芷初去消毒室里清洗器械的，这是每一个新来的护士都必须走的一遭，但是鉴于她是未来院长夫人的身份，周护士长只能无耻的破例了，下午的时候，她给林芷初安排了一张桌子，给了她一些资料，平板电脑，先让她把maya口腔医科的所有资料和收费套餐标准熟记一遍，这也是每一个护士都必须掌握的基本点。 林芷初按照周护士长的指示，笔直的坐在桌子前，认真的阅读起材料来，尽管她也不知道阅读这些材料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毕竟也是要待一个月的，熟记材料与收费标准还是很有必要，免得日后被顾客咨询起来，一问三不知。 她看了一会，发现大家都非常忙碌，前台助理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忙得不可开交，各诊室间的护士，匆忙走路，忙得一刻停不了。全场最闲的就是她了，她看着材料，看着看着就有些犯困。 程霄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她一点不知情，只记得在头点桌的瞬间，有只大手贴在了她额头，将她轻轻摁回了椅子上，林芷初立刻就清醒过来了，紧接着耳边传来了程霄低沉的嗓音：“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程霄说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的走了，林芷初一抬头，发现周围很多护士朝她的方向望来，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不可捉摸的笑意。 林芷初无奈的站了起来，跟上他的步伐，径直走到了他三楼的办公室，门没关，她走进去，里头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她四处张望，试图寻找程霄的影子，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一度还以为程霄是人间蒸发了。 正左右寻找，办公室里间的门响了一下，程霄从里头推门出来了，一边解开身上的领带，一边朝她的方向走来，将领带解下来后，随意的丢在椅子上。 林芷初看着他，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着正式，衬衫西服熨烫得笔直，一丝褶皱都没有，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的，像是参加了什么重要仪式回来，她的目光在他身上穿梭，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不得不说他这一身真的很好看，低调又矜贵，林芷初忍不住在筹划着，等下个月他做沈嘉瑜婚礼司仪的时候，要给他租套什么礼服才好。 程霄的手在她眼皮底下划过，低笑，“不认识我了？” “没。”林芷初回过神来，赶紧摇头，目光朝那隐蔽的暗室里望去，喃喃的解释，“我，我就是没想到那里竟然还有个暗室。是做什么的？” “不是暗室，”程霄笑，“你以为是武侠剧啊？还暗室。”他随意的扣着她的手腕，很自然的将她往里头推，“你想知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芷初原本就没想要进来，可是程霄的手扣着她的手腕，还没来得及甩开，她人已经进了这间小小的“暗室”。 这的确不是“暗室”，里头光线充足，日光从窗户外面洒进来，柔软的大床，洁白的床单，还有简单的沙发椅，外头还连着一个小阳台，小阳台上面还有一个小吊球，可以躺在上面晒太阳。这看起来像是个小型的豪华休息室。林芷初顿时明了，这估计是专门留给程总监工作之余的休息地了。 程霄说：“这是整栋楼最好的房间。”他指了指那个玻璃吊球，“你累了可以上去躺一下。” “我不累。”林芷初说着，脚却朝阳台的方向走去，看着那个吊球，觉得有趣，整个人缩了上去，程霄从后面晃了她一下，她吓得尖叫一声，很快又收敛了笑声，想要从那球上面下来，发现位置还有点高，程霄伸手轻而易举把她抱下来。 林芷初晃了晃腿，让他把自己放下，他不依她了，抱着她，走了进来，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上，他倾身压了下来—— 林芷初觉得自己头脑炸了， 她这是来工作的，程霄这是干什么！？ 程霄低头含住她的唇，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袭来，沉沉的笑意在她耳边漾开，手碰了碰她的护士帽，他又笑了，“诶，你今天穿这样，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芷初想踢死他，做个p梦，这明明就是他一早就设好的局，还做梦？难不成真的如fiona讲的，十个男人有八个抵挡不住护士制服诱惑，那他之前每天看那么多护士都是怎么过来的？ 她推不开程霄，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去看他的时候，瞧见他伸手在解她的纽扣，一颗一颗的解开，干净利落的解开…… 她 ：=。= 第45章 事实证明， 程霄还是有点职业操守的， 他衣服解开到一半， 手自己停了下来，在林芷初没彻底和他翻脸之前，他在她耳边含糊的问了句：“生气了？”， 林芷初瞪他一眼。 他手捧着她的脸，黑眸盯紧她脸上每一个表情， 唇畔含着笑， 指腹还轻轻刮过她脸上的肌肤， 被林芷初用力的甩开过去。 林芷初现在是一脸一身的憋屈，淡定的侧眸瞪他， 冷冷的问他：“你压够了没有？确定不是在做梦了吗？程、医、生！” 她故意加重了程医生的咬音，听得程霄忍不住笑了一下。 印象之中，这还是程霄第一次听她喊自己“程医生”，这感觉很神奇。从前那个和你做尽一切亲密事的女人， 现在和你保持距离，客气疏离的喊你程医生，可她现在还在自己身下，他的手指刚刚还挑开了她的护士制服， 这是绝对的禁欲系诱惑， 撩得人痒，心也痒， 连带着一点许久没有过的新鲜感与刺激感。 程霄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人都迷恋制服诱惑了，想来就是为了追求新鲜和刺激吧， 他不得不承认，林芷初换上这一身护士制服，即便什么都不做，只这样躺在床上面，都足够叫他意乱情迷了，他刚才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做了个护士题材的梦。 他嘴角挂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伸手把林芷初拉着坐了起来，顺便还帮她整理了衣服。 林芷初躲开他，又用力瞪他一眼。程霄瞧见了，也不生气，眉眼一挑，静静地笑着，“别生气了。” 林芷初不太友好的看他，“把我叫进来什么事？” “想问你能不能适应新环境。”程霄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暗格的门，走出了门外。 林芷初也跟着走了出去，这一走出去不打紧，然而，却意外撞见了正打算进来汇报员工新工作的周护士长。 周护士长一见到林芷初从里间出来，头发还有点乱，护士帽也有点歪了，顿时就明白了自己的汇报工作其实一点存在必要都没有了，这妥妥的未来院长夫人毋庸置疑了，汇不汇报工作都不那么重要了。她尴尬的扯唇笑了笑，对上程霄的目光，赶忙开口道：“程总监，没事，我就是想来汇报一下工作，没想到您这里有人，我这就出去了。抱歉抱歉……” 周护士长说完就溜之大吉，林芷初愣在原地，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好吧，这简直糟糕透顶了，周护士长现在肯定误会她和程霄了。 林芷初懊恼的跺了跺脚，抱怨，“都怪你！” 程霄瞧见了，低笑一声，主动自觉的承担自己的错误，“对，都怪我。但是她们迟早都会知道，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林芷初愈发觉得郁闷，什么叫做她们迟早都会知道，自己若是一天不答应程霄，她们还能知道些什么？！ 现在倒好，连护士长都眼见为实了，接下去的工作她还怎么进行下去？ 一想到还要在这待一个月的时间，林芷初觉得愈发头疼，喃喃的低声抱怨，“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我来你这里上班。你明知道我什么护理经验都没有，来了就得重头开始学，还不一定能学得会。” “学不会不要紧的。”程霄嘴角微翘着，目光安静的注视她，“芷初，其实我只是想让你来看看我的工作。我想让你了解这些年我都在做些什么。” 林芷初微微愣住，定定看着他，门外有人进来了，是程霄的助理护士。 小助理看了林芷初一眼，随后通知程霄：“程医生，李医生已经过来了，在候诊室里等着了。” 程霄点头，小助理退出去，林芷初也打算趁机溜走，程霄抓了她手臂一下，将她揽过来，伸手帮她把歪了的护士帽别好，顺便将她的碎发捋好了，林芷初这才得以顺利离开办公室。 离开办公室后，林芷初朝周护士长的办公桌走去，期间她给自己做了好长一番心理建设，想着待会要怎么向周护士长解释刚才的事情。 可是周护士长瞧见了她，淡定的问她有没有把资料熟记，林芷初说“有”，她便让林芷初再去熟记一遍，多余的话却是再也没有了。 林芷初见状，也不好再多做辩解，人家都把事情翻过页了，自己还主动去解释什么？也许人家也压根不需要自己的解释…… 不过周护士长对她的态度简直客气得过分，下班之前还特意走过来叮嘱她“第一天上班别太累了，赶紧打卡下班吧。” 林芷初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让自己赶紧下班的上司，简直是不要太感动了。她起身和周护士长告别，随后自己也收拾了东西，打卡离开了。 …… 回到婚礼店和fiona交班，fiona坐在沙发椅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你总算来了，一个人看店简直不是人干的活，你得想办法快点找个助手来诶，反正我最多再给你撑一个星期。” 林芷初也知道自己不能总这样麻烦fiona，于是在网上挂了个招聘员工的通知。 送走了fiona，林芷初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赶紧做一份初步的婚礼计划书出来，她记得沈嘉瑜最喜爱的颜色是紫色，她便着重做了一个紫色梦幻的婚礼初步设计出来，为了让沈嘉瑜有更多的选择，也做了一份香槟色系列的婚礼初步设计，希望到时能令对方满意。 原本想打算在线把计划书发给沈嘉瑜，想了想又觉得不够正式，所以还是决定等过两天亲自送到她家里，给她过目。 忙完已经是晚上十二点，林芷初走出店门口，左右观察一圈，发现四周的店面都关了，除了路灯，到处黑漆漆的，一阵冷风吹来，顿时有些阴森森的，她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林芷初重新回到店里，犹豫着要不要在店里将就睡一晚得了，可是又想起自己身上这一身衣服，明天一早她还得去maya打卡，心一狠，决定还是关店赶回出租屋得了。 这个时候周围早没有公车了，出租屋离这里也不太远，她就打算步行回去。 走到出租屋附近那段暗黑的小路时，林芷初就发现身后仿佛有隐隐约约的不对劲，似乎是脚步声，又似乎不是…… 她吓得手脚哆嗦，拿出手机，她手忙脚乱的摁了第一个最近联系人，电话拨了出去。 她正紧张的想要开口，身后的人如一阵风般贴到她身后，她的手机“啪”一声掉了下来！ 第46章 林芷初惊魂未定， 胸口起伏， 借着昏黄的路灯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乍一眼望去就觉得眼熟，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隔壁店的隔壁店老板刘之承么！ “怎么是你？”林芷初松口气， “你怎么大半夜跟在我后面，吓死我了！” 刘之承笑笑， 手里还燃着一根香烟， 开口：“抱歉， 我刚才在路口转弯瞧见你的，不确定是不是你， 就下了车跟上来了。” 林芷初若有所思哦了一声，“你找我什么事？”她鼻尖一吸，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酒精味道，看来boss刘之承不仅喝了酒， 还酒后驾驶了。她正想开口劝说他别酒后驾驶，这相当于害人害己…… 刘之承带着醉意的沙哑嗓音开了口，“林小姐，真抱歉冒昧打扰你了， 其实我是想问问你， 最近fiona都在忙些什么，……她很久都没和我联系了， 打电话也不接，她……是不是有新男朋友了？” “啊……”林芷初一惊， 原来这是打听fiona的消息来了。她犹豫着自己应不应该出卖fiona，fiona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她不想搭理的男人，自己作为闺蜜原本也应该配合她。只是…… 刘之承见她欲言又止，又主动的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她要是有了新男朋友的话，我就不再继续打扰她了，毕竟当初我们也说好了好聚好散……“林芷初见到刘之承眼底一扫而过的失落情绪，那抹失落不像是装出来的，倒像是真情实意。她如实的说：“fiona没有新男朋友，她最近每天其实都在我那店里，你如果想见她，可以白天的时间去我店里就可以见到了。” 刘之承闻言，眼角染上了笑意，“是吗。那我明天就去找她。林小姐，谢谢。” “不客气的。”林芷初顿了一下，还是说，“fiona她……她刚刚经历过前男友的背叛，所以目前可能对感情没什么信心，刘先生，如果你喜欢她，就真心的对她，不要让她伤心。” “我会的。”刘之承再次谢过了林芷初，又问林芷初需不需要送她回家，被婉拒之后，便自己离开了。 林芷初往前走了一段路，听见车轮剧烈摩擦地板的声音，不由地扶了扶额，刘boss这是又在酒后驾驶了！有钱人总是喜欢这么为所欲为吗？愁人…… 她安全到达了自己的出租屋，拿衣服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就听见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刚要走出来接听，又听到门外急促的门铃响，她赶紧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望，瞧见一身黑衣的程霄，手撑在房门上，挺立的身子站在外头。 林芷初带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了门。 程霄瞧见她的一瞬，眉头紧锁，一脸黑沉，连眼神也不太友好，他盯着她看了数秒，确定她没什么事后，拿了根烟放嘴里含着，打火机“啪嗒～”一声点开，他含着烟点火的姿势，简直不要太娴熟。 林芷初看他一眼，嫌弃的表情，“我家不许抽烟的。” “哦。”程霄淡淡的应一声，走到她眼前，刚好吸了口烟吐出来，就差喷她脸上了，林芷初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抬头瞪他一眼，侧身想要走开，程霄问她，“你刚才打电话给我？” 林芷初皱眉思索，随即想起刚才走那条暗黑小路时，怀疑被人跟踪，紧急之下她摁了手机第一个最近联系人，之后她瞧见来人是刘之承，便再也没有去搭理那个拨出去的电话，没想到那个“最近联系人”竟然是程霄，他不仅接了电话，还大半夜的赶过来了。 林芷初略尴尬的解释：“啊，可能是我刚才不小心打错了……” “你一直没有说话。”程霄剑眉拧得紧紧，“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事的。”林芷初解释，“其实我刚才走路回来，以为有人跟踪我，后来一看原来是熟人。”她看了程霄明显不太好看的脸色一眼，抱歉的笑笑说，“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特意赶过来，其实你不用来的。” 程霄眼眸沉寂，隐隐透着寒气，不开口，只吸烟。问她：“你就不能换个地方住？” 林芷初说：“不能。”又解释，“我合约还有一个月到期，至少也得住多一个月。” 程霄的眼神这才稍微和缓，见林芷初头发湿漉漉的，拿桌上的吹风机帮她吹头发，被她推开了，他也没就没再继续了，一个人走到客厅里继续吸烟，林芷初让他走他也不走。 待到夜深了，程霄问她：“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补上一句，“很晚了。” 林芷初当然想说“不可以”，可是程霄却说：“太晚了。我开车会困。我明天还得上班。”说完还很是应景的打了个呵欠。 林芷初在他看不见的视线里，狠瞪他几眼，却也无计可施，只好说：“我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 “没关系。”程霄说，“我可以不盖被子的。” 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怎么办？只好把自己关进屋子里了，躲在被子里睡了一阵，还是觉得良心过意不去，于是从柜子里，取出条毛毯，拿出来丢他身上。程霄假装不知道，嘴角却仿佛勾起笑意。 第二天起床，就各自前后脚出发了，隔壁邻居的阿姨瞧见了程霄一大早从林芷初房里出来，用一种比较复杂的目光打量林芷初，林芷初只能假装没看见了。 …… 她早上去maya打卡，她到的时候，程霄还没到，她换好护士服，过了一会，他才来上班，手里还提着早餐，放她的临时桌子上，一声不吭的走上楼了。 所有大厅里的护士们都瞧见了程总监给林芷初送早餐了，这可还是头一回呢，以前程总监都是助理给他准备早，中，晚餐，现在程总监亲自给新来的护士姐姐送早餐，虽然护士们早知道他们关系不简单，但是都做到送早餐的份上了，那这关系是不简单中的不简单了。 所有护士医生看在眼里，心知肚明，但都假装不知情。 林芷初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吃起了小笼包，一来不能浪费粮食，二来她早上的确没吃早餐，确实是饿了。 她吃小笼包之前还特意问了身边的几个护士姐姐要不要一起吃，护士姐姐们纷纷摇头说：“程医生特意买给你吃的，你就自己吃嘛，我们怎么好意思的……” 林芷初也不知该作何解释了，红着脸把所有小笼包吞进肚子里，觉得腻得慌，感觉中午那一餐都可以免了。 她一边吃小笼包还一边发信息给程霄，大意是：“你以后别给我买早餐了！” 程霄估计是刚上班还没有进入工作，秒回了一下，“哦。不好吃吗？” 林芷初觉得吃人的嘴软，也不好口是心非，于是诚实的说：“好吃。但我不想在医院里吃小笼包qaq” 程霄便回复：“好吃就行了。” 林芷初编辑信息：“总之，以后别买了。还有，我中午请假两个小时。” “去哪？”程霄问她。 “去沈嘉瑜师姐家里，我做了方案。” 信息发出去后，程霄便没有再回复了。 …… 中午，林芷初打了卡，走出maya大楼，直接叫了计程车，前往沈嘉瑜的别墅。 沈嘉瑜瞧了她的两个方案，最后选择了大气优雅的香槟色主题。 林芷初觉得奇怪，指着那个她精心设计的紫色婚礼：“师姐你不是喜欢紫色吗？” “可我老公不喜欢紫色啊。”沈嘉瑜怅然，“虽然是我的婚礼，但也不能总按我一个人的喜欢来，要照顾方方面面每一个人，还是香槟色主题的吧，接受程度更高。”又问，“你和程霄谈得怎么样了？” 林芷初心口一抖，事实上，她和程霄基本就很少谈起这件事，一来林芷初担心程霄反悔，二来林芷初认为以程霄的能力，背诵婚礼台词这种事情难不倒他，哪怕最后一天才通知他也可以，如此一来他会减少很多反悔的机会。 可是金主沈嘉瑜现在问她关于程霄方面的进展，所以即便毫无进展，她也要给她编出来了：“谈得很好啊。” “是吗？”沈嘉瑜挑眉，一脸的不相信，提醒她，“你到时候要是搞不定他，可能连一半钱都拿不到，应该明白吧？” 这是下马威了，林芷初无奈的叹口气，立刻表示：“明白，师姐放心吧。” “明白就好。”沈嘉瑜说，“时间也不多了，你这个星期就让人做了舞台设计，灯光设计，再把细节拿过来给我过目。” 林芷初点头说“好”，与沈嘉瑜挥手告别，又返回去，搭车回maya上班。 一到maya医科，就被周护士长拉过去交代：“今天陈护士请假了，你去手术室协助丽娜给程医生配台。” 林芷初懵了，一脸为难，不是她不想工作，而是她还没参与过手术配台，她委婉的说：“周护士长，我还没有过这方面经验……” “没有就学啊！”周护士长有点焦头烂额的模样，“要不是今天人不够我也不会把你推进去，而且你放心，程医生做手术，有两个配台护士，你只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丽娜，到时候你不懂就问她，程医生如果喊你要什么器械，你拿给他就行，基本护理器械你看得懂吧？行，那就这样，赶紧去，手术已经开始了。” 林芷初想说自己一点都不懂，可是周护士长连话都不给她说话，就把她推上楼上手术室了。我的天！ 推门进手术室，丽娜已经换好手术服，正在把待会要用的器械摆出来。 程霄背对着她正在洗手，往背后瞧了一眼，发现是林芷初，还蛮意外，抿着唇轻笑，他利落的套上了手术服，勾手让林芷初过去，“你过来。” 程霄指了指手术服的衣带，噙着笑意看她，举高了手，站她眼前 ，“林护士，你帮我把手术服穿好。” 林芷初低下头，委屈的给他穿上，全程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她想打死他，他倒好，笑得很坏很坏。 她瞪他，用眼神腹诽他：“程医生，你病人知道你在手术前还调戏女护士吗！”=。= 第47章 林芷初还是会穿手术服的， 上学的老师讲过外科手术无菌原则， 手特意绕到衣带尾端， 绕到身后给他打了个结。 程霄挺满意的点了下头，很快就走到椅位坐下，开始在麻醉区切下第一刀。 林芷初只是来配合丽娜的助理护士， 所以全程为程霄递手术器械的都是丽娜，而她就负责记下丽娜递器械的顺序， 偶尔看程霄专注的脸。 程霄专注的样子令她感觉有稍许陌生， 难怪院里的护士姐姐们都说程医生有魅力， 这样看他低头工作，眼神专注在一件事情时候的样子， 的确是很有魅力，连林芷初那颗许久不曾动过的心，仿佛也动了下，她收回目光， 重新把目光聚焦在丽娜的动作上。 程医生突然开口对她说：“林护士，去消毒室找把骨凿，我很快要用到。” 林芷初会意，立刻离开去消毒室找骨凿， 回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手脚还是慢了，程霄在等她的器械， 接过后很快又聚精会神的专注工作。 手术结束后，丽娜在收拾器械， 程霄吩咐林芷初：“带黎先生去拍片，等会把结果拿我办公室。” “好的。”林芷初回答时犹豫了一秒。 程霄看她一眼，“会拍片子吗？” 林芷初想说自己不太会，但程霄很快便说，“让护士长协助你一下。” 林芷初点头说：“好。”随后和黎先生一起去拍片了。 拍片过程并不难，周护士长把机器操作的流程，注意事项，简单的讲了一遍给林芷初听，很快就把片子拍好了。她亲自送到了程霄的办公室里，黎先生此时也待在办公室，正在等程霄看完片子后，给他具体分析情况。 林芷初递完了片子，原本想溜之大吉。 程霄却喊了她一句：“你暂时留下来。” 林芷初回头看了他一眼，有十万个为什么要让我留下来，碍于病人在场，她也不好对医生发问，只好暂时“顺从”的待在一旁。 程霄迅速扫了一眼刚新鲜出炉的片子，对黎先生说：“没什么问题了，黎先生，一个星期后可以来拆线……”他打了个电话把助理护士喊进来，“进来带黎先生去预约下次时间。” 助理护士很快进来，将黎先生带走。 林芷初见黎先生都走了，自己也想抬脚走，程霄先她一步站了起来，扣住她手腕，与此同时，把落地玻璃的窗帘降下来，看来，程霄是不想让外头的人看到即将要发生的一起了。 林芷初警惕心起来，眼神不友好的看他，“干什么？”总感觉他把窗帘降下来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原本也没什么人会往这边的方向望来啊。 程霄不疾不徐的拉着她的手，身子往桌沿处一靠，目光沉沉看她，“我之前说想让你看我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林芷初嗯了一声，他的确有这样说过，上班第一天他就说过，之所以让她来这里工作，是想让她知道这几年他都做了些什么。 “我做的就是今天你看到的这些，每一天都重复。”程霄说到这里，笑了一笑，像是自嘲，“是不是很无趣？可这就是我每一天的生活。” “并不觉得无趣。”林芷初真诚的说，“其实挺好的，你做的都是有意义的事情，” “是吗？”程霄仿佛不相信，看她低垂的脑袋，俯下头去找她眼睛，缓缓的笑了，“那你呢？” “什么？” “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程霄嘴角弯了弯，握着她的手愈发紧了些，“不打算告诉我了吗？” “没什么好说的。”林芷初说，“我没你成功，没你优秀，毕业后也是稀里糊涂的工作。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挺失败的。” 程霄没发表意见，但知道她有所隐瞒，伸手去拿桌上的烟，拿一根含嘴里，这才看到林芷初目光不善盯着他看。 他又把烟拿下来，眯着眼睛看她。 林芷初盯他：“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烟？” 程霄蛮开心她还会关心他的事情，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暗影，仿佛真是在认真思索。“国外读书的时候。” “为什么抽烟？” “压力大。”他简短的说完，捏了捏她手心，眼底覆上深深的阴影，“有一天晚上我打不通你电话，觉得特别难过，就在路边买了包烟，坐椅子上抽完了一包，感觉好多了，那个时候觉得烟是个好东西。” 林芷初鄙视的眼神。“哪里好？”又说，“你还是个医生！” “医生也是人。”程霄低低的笑，贴得近她甚至闻到他脸上的须后水味道，他没点烟，把手里的烟别在她耳后，“给你。” 林芷初一转眼就把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头脑乱糟糟的，都来不及去仔细分析程霄刚才说的每一句话的意思。 直到晚上睡觉前，才缕清思绪，发了信息给程霄：“你以后别这样了。” 她发完信息觉得自己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连个前因后果都没有，程霄怎么会明白她的意思。 可事实证明，程霄的理解能力还是相当好的，他很快就回复了信息，简短的两个字：“尽量”。 同样没个前因后果，林芷初觉得程霄这个回答，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谁知道他尽量的是什么事情。尽量不抽烟？尽量不把你弄到办公室里来？还是尽量不要再对你动手动脚？…… 林芷初隐约觉得，他们总这样藕断丝连也不是个事，得找个机会好好和他划清界限。可她明明记得已经划清好几次界限了…… 接下去的一个星期里，程霄倒是很配合的很少再单独找她了，在maya的时候，也尽量与她保持着距离，院里的护士姐姐们还以为他们这是故意在工作时候保持距离的，该打趣的时候还是会拿他们来打趣，还时常问她私底下程医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林芷初每次都含带糊过去。 她白天在maya累得要死，晚上回来还得继续做婚礼方案。 自从上次刘之承在回家的路上围堵过fiona一回后，之后刘之承便对fiona展开持续的猛烈追求了，如今fiona又把刘老板迷得团团转，约会也是毫不间断的，还陪着fiona去国外旅游了一番。 fiona忙于约会旅游，自然没办法再帮林芷初看店了，林芷初发出去的招聘广告迟迟没有人问津，之后又想反正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不请人也罢，于是目前正在酒吧驻场的娜娜成了她最佳的看店人选，娜娜也没有异议，她一来，苏海也偶尔过来，整个婚礼店经常热闹得不像话。 说起苏海，之前因为林芷初与程霄走得太近把他抛之脑后的事情而生闷气，之后又得知林芷初去了程霄的maya上班打电话和她理论过一番，林芷初压根没把他的“生气”放心上，在林芷初心里，始终觉得苏海就是当初那个肆意找事的粉色球衣男孩，她从来没把苏海放在心上，也从没有觉得苏海其实也是会伤心难过的。 直到最近她回到了店里，发现苏海竟然和她玩起了冷战，通常是她到店门口听到里头欢声笑语一片，待她走进去了，苏海的嘴唇就抿紧了，像是被人用针缝紧了一般，一句话都不说了，连看她一眼都不看，林芷初这才开始意识到不对了。 苏海这是打算和她绝交了。 对此她感到挺头疼的，问娜娜：“怎么办？” 娜娜起初也不回答她，等她问多了几次后，才正面回答她：“苏海挺傻的，喜欢你这么久了，知道你也不可能会喜欢他，可他还是喜欢你。他以前和我打电话总和我说，以后要结婚的话你肯定排第一。”娜娜说到这里，眼神有些黯然，“其实他也知道你不可能爱他的，但是你至少要正面直视他的爱，别让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找个机会和他谈谈。” 林芷初嗯了一声说：“好。” “芷初，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特别搞笑。” “嗯？” “我喜欢他。”娜娜说。 “嗯，我看出来了。”林芷初说。 “什么时候？” “很久了。”林芷初说。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知道娜娜喜欢苏海了。 所以林芷初才清楚，自己和任何人都有可能，和苏海是绝对不可能的。 苏海从来没有纳入过她的考虑范围。否则，这么多年身边一直都是他，怎么可能完全不感动？ 娜娜说：“那我觉得苏海认识我挺倒霉的，要不是我，他可能还和你有一点机会，哪怕只有一点点。” 谁知道呢。 林芷初想：“那还是不可能，因为我先认识了娜娜，所以，娜娜永远是排在苏海前一位的。fiona说过的，好姐妹绝对不能觊觎姐妹的男人，哪怕只是姐妹喜欢的男人。” 第48章 林芷初在与娜娜谈过之后， 还当真找了苏海， 约他出来单独见面。为了表示自己对此次约会的重视， 还特意找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约了苏海去城市的郊外骑单车。 林芷初知道，骑单车一直是苏海喜欢的运动， 他几乎每周都去骑单车，顺便观赏风景， 放松紧张的工作与心情， 之前的好几年， 苏海无数次的约林芷初一起周末外出踩单车，可林芷初一次也不曾答应过他的邀请。一来她懒， 周末难得休息一般要睡到日晒三竿，二来她本能的抗拒与苏海单独外出，除了配合他去见他老妈，哄老人家开心之外， 她基本不与苏海单独相处，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关系很微妙，保持距离就是最安全的维持关系的方法了。这是林芷初从前对她与苏海关系的看法，可是目前看来， 她发现自己错了。既然错了， 就得想办法把它扭转正确。 林芷初难得打电话约苏海，苏海就算是再对她多么不爽， 也算是心平气和了，只是到了见面的这一天， 还是不由地挖苦几句。“呵，不容易啊，程霄这股妖风一吹来，你都懂得来约我了。” 林芷初正在挑选待会要骑的单车，闻言抬眸扫了他一眼，语气冷静，“和他没关系。” “和他没关系，难道和我有关系？”苏海又恢复到“话痨”的本性了，“我的妈，你该不是终于想通了，发现还是哥哥我最好，想对我投怀送抱吧？如果真这样，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保证你一点头我立刻把戒指给你，你何必大费周章的还请我来骑单车？多麻烦啊……”苏海目光炯炯盯紧了林芷初的脸，“芷初，我喜欢直接一点的不行吗？我年纪也不小了，咱们就不能直接在床上解决吗？” 床上你妹=。= 林芷初就知道苏海一开始表演就没她什么事了，原本特意选择了户外踩单车，就是希望他顾着运动话别那么多，也尽量留一点余地给她表演一下，可是目前看来，苏海倒是没打算给她表演时间，全程自导自演自娱自乐。 林芷初踩着单车跟在他后面，听着他滔滔不绝，炮语连珠，不由地在心里盘算着这样一件事：娜娜到底是怎么能够忍受得了苏海的话痨的？ 不得不说，苏海比苏海他妈还话痨，他比任何一个中老年妇女都更具话痨本性。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单车骑完了，苏海同学还没有结束他的表演。想来是美好的户外环境反而激发了他的表演欲望。林芷初不得不临时改变了方针，邀请苏海到山脚下的茶馆一座，苏海看了她一眼，眼底颇有些深意，然而很快一扫而过，欣然前往。 这家茶馆装扮得古色古香，就坐落在绿道的山脚下角落，茶馆外头都是名车，看样子来的还都是有钱人，林芷初扶着心脏走了进去，训练有素的茶馆人员走来问他们想喝什么茶，苏海率先表态：“碧螺春吧。” 茶馆人员开口说：“有388，688，1088三个价格的，先生要什么档位的茶叶？” “要那个1088的。”苏海再次率先表态，他看了一眼林芷初痛心疾首的模样，勾着唇角笑了笑。 茶叶上了，煮水，洗茶，冲茶，苏海熟练的把每一杯茶冲泡得色泽均匀，茶香四溢。 林芷初端一杯茶抿入口，确实茶味清香，这茶香的确和以往喝的茶有所不同，可是这一泡要1088，她就有些不能接受，一想到待会付钱的是自己，她难免肉痛。早知道直接在山脚下找个石凳子喝矿泉水就好了，还跑来这里装什么逼喝什么茶！别人开宝马来喝茶的，他们踩单车来喝的，人比人气死人，此时此刻她肉痛得撕心裂肺。 苏海笑了一下，盯着她，凑近她，甚至鼻尖在她脖子处嗅了嗅，感慨：“我闻到了你在心里咒骂我的声音。” 林芷初“呵”一声把他挥开，一边感慨她熟悉的苏海仿佛又回来了，一边又不由地觉得头疼，她该怎么开口和苏海说第一个字才好。 苏海倒是醒目，主动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啊？有就说呗，吞吞吐吐的，我和你都这么熟了，差一点就是可以滚床单的关系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难不成你说了我就会恨你不成？实话告诉你，我想恨你早就恨你了，何必还等到今时今日？”他说到这里竟似自嘲的笑了一声，问她，“你是不是想来和我划清界限的？因为程霄回来了，你现在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没有的事！”林芷初抓紧机会就说，“我和程霄不是你想的那样。”又说，“就算我和他是你想的那样子，也和你与我的事情无关！苏海你懂吗？我和你的事情和程霄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觉得我和你的事情和谁有关系？”苏海眼眸暗沉了一分，夹住茶杯的夹子一松，茶杯掉在茶盘上，发出“盯”一声响，吓得林芷初警惕心起来，让他小心一点，别砸坏了，还得她赔！ 苏海就被她逗笑了，控诉，“林芷初，我都喜欢你七八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七八年里就请我喝一次茶，你还委屈了是吧？那我的委屈和谁说呢？” 林芷初只能蔫蔫的说：“对不起，是我不好。”垂着眼睛，低下头又说：“可是你别让娜娜伤心好吗？她那么喜欢你。你知道吗？” 苏海彻底把茶杯甩在茶盘上了，这下发出愈发剧烈的“盯”一声响，后背用力往椅子上一靠，眼神晦暗阴沉得令林芷初陌生，很久才说，“我知道。” 林芷初屏住呼吸深吸一口气，果然，大家都是知道的。她顿时才意识到，苏海的演技也许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好得多。从大学都毕业工作，那么多年的时间，他掩饰得滴水不漏。 有时候觉得身边的每个人，其实都是生活的最佳影帝影后，他们不仅自己演戏，甚至还能配合别人的剧情演戏。 苏海喝着碧螺春，看着她，眼底是少有的阴郁，“其实我常常在想，假如那天我没有在操场看见你就好了，再假如我不认识那桃谷绘里香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在操场见到你，不会喜欢你，就不会碰见娜娜，不会被娜娜看上，我也就不会让娜娜那么伤心，却还是喜欢你。” 他长长的说着这番话，像是在和林芷初说，又像是只对自己说。 林芷初低着头说：“不要让娜娜再伤心了。你都知道我们不可能的。” “以前我还觉得我是有一点机会的。”苏海说，“可是程霄回来了。”他手捂了捂脸，不说话了。 林芷初问他：“还能继续做好朋友吗？” “不能。”苏海挺绝情的，“得等我考虑清楚了再说。” 林芷初：“……好吧。” …… 林芷初依旧每天都去maya医科打卡，她现在已经对护士的基本工作流程掌握得差不多，许多大学时代掌握后又忘记的知识，也开始一点一点的重新拾回来，有些不懂的除了会向同事和护士长请教之外，偶尔还向孟琪琪请教。 孟琪琪得知她现在在做护士工作，还怂恿她去考护士资格证。反正多一个证书也没差，可林芷初觉得这只是过渡时期而已，考不考证对她来说都没差，除非过几个月等她的婚礼店倒闭了，她兴许真的会去考虑考一个证书来救急，但是目前还是暂不考虑。 程霄也觉得她这个选择是对的，到了这个年纪，不必盲目考证，但随时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也是很有必要的。 林芷初也渐渐明白程霄为什么要把她叫来maya工作，也许除了他所说的，想要让她看看他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外，程霄还想让她的人生多一些可能性吧，毕竟若是多一个就业选择，就等于多一条后路，她也可以缓解一下创业的压力。 有时候人的路越走越窄，也许并不是因为没有选择，而是没有去尝试，而程霄逼她尝试了一些她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而当她认真尝试过后，她开始发现自己其实原来也是可以做好这些事情的。 ……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沈嘉瑜的婚期也即将到来，林芷初每天都紧张的筹划着，偶尔逮到了机会，她就问程霄婚礼台词看得怎么样了，程霄则表现得比较随意，每次林芷初问起，他总是笑着无所谓的开口：“我还没开始看，哪里知道怎么样。” 林芷初也知道他过目难忘，但为了自己的钱包和婚礼店的持续经营，却还是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得抓紧了啊，不然等到最后一天会很麻烦的。” “哪里麻烦了？”程霄每次都自信满满，拍拍她小小的肩膀，“我办事你放心。” 可是林芷初一点都不放心，因为经过她最近的询问，她发现程霄竟然连新郎的名字都不知道，他连名字都没记住，说明他压根没看她准备的台词稿，她还能指望他干什么？ 眼看婚礼日期即将到来，程霄同学却连台词都没过目，林芷初愈来愈觉得请程霄去当司仪这件事有些玄了。她总觉得婚礼现场会出蛾子，而她的婚礼店好不容易逮到的这次可以回血的机会，可能将会全部败在了程霄手里，这可真是如何是好？愁死个人了…… 婚礼前的两天，恰逢周末，周护士长突然打了个电话给她，说程医生被人聘请到b市做两个牙科手术，需要带一个助理护士，周护士长就想到了林芷初。 其实，程霄也没点名让周护士长把林芷初配给他，毕竟护士的分配工作程医生是不能过问的，护士长分配了谁过去就谁过去，让林芷初一起陪同，其实是周护士长的个人想法，当然了，也是为了拍一拍程总监的马屁，让程总监在外出工作的时候，也能得到女朋友的嘘寒问暖。 可是林芷初显然不太乐意，推脱，“周护士长，我周末有事情做，而且我的水平还不够出诊啊。” “你放心吧，你去了不用做什么，b市那边也有专业的护士，程医生只是去指导一下。还有，我会给你计出诊费的。到时候三倍工资，你还可以顺便陪陪程总监。”周护士长做惯了护士长，向来都是发号施令的人物，一般她开了口就不给别人反驳的机会，因为她说话向来不给停顿的，对方就是想反驳也找不到缝隙插进去。 周护士长又说：“行了，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早上九点，程医生说会自己开车过去，到时候你们自己约时间。我得去幼儿园接我儿子了，先这样了不说了啊。” 周护士长“啪”一声挂了手机，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林芷初。 林芷初还能怎么办？摊手，认命…… 周末的这天早上，程霄非常准时的开车到达她出租屋的楼下等候，林芷初一早准备好了，毕竟这可是去出诊，不是去游山玩水，她知道分轻重，也不敢怠慢耽搁拖时间，这关乎别人的身体健康。 一听到楼下传来了汽车的声音，不等程霄发信息来，就立刻收拾东西，咚咚咚下楼了。 程霄见她不到三十秒就出现在眼前，还蛮意外，开了车门让她上车，笑笑说：“你还挺准时的。” “当然了。”林芷初坐进了车子里，“这可是去工作。” 程霄嘴角上扬，蛮欣慰的笑了，“你这护士的基本操守掌握得还不错。” 林芷初微皱眉，托着下巴，暗暗的想：那还用你说？ 第49章 他们的b市出诊任务一个早上就结束了， 林芷初原本以为结束了就可以打道回府， 谁知道， 程霄说难得回来家乡一次，想和林芷初回家里看看，顺便看望一下奶奶。 林芷初坐在车上沉默着， 第无数次的谢过了他的好意，但明确表示：“我不想回老家了， 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可是程霄没把她的“明确表示”听进耳朵里， 加之汽车的方向盘握在他手里， 他想把车往哪个方向开都是他的事情，谁也不能阻挠他， 尽管林芷初竭力反对，但是程霄依旧义无反顾将车子开到了林芷初老家的附近。 林芷初的老家门口不能停车，车子只能停在好几百米远的马路上，程霄停好了车， 自己下了车，见林芷初不下车，主动绕过了车身，走到副驾驶上为她拉开车门。 可是林芷初并不打算下来， 依旧无动于衷的坐在车子里， 脸色也变得青白，程霄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对劲， 却也没怎么放心上，以为她只是和他闹情绪， 伸手想去把她抱下来。 岂料，林芷初的反应却变得异常剧烈，她胸口急速起伏，拍掉程霄伸来的手，喘着气大声的说：“我都说了我不想回来，你还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我说了不去就不去！” 程霄往马路里头的巷子处望去，剑眉微拧紧了，“你难道都不想回来看奶奶吗？” “不想！”林芷初胸口愈发剧烈起伏着，说到激动处，用力捂紧了心脏的位置。 “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程霄做好的决定很少更改，更何况如今他人也已经在这了，谁都不能再让他改变主意了，他伸手将明显脸色不对的林芷初抱下了车子，不带一丝犹豫的，连林芷初脸色骤变也没发现。 林芷初被他推着往前走，才走一段路，她觉得眼前发黑，程霄稳稳扣住了她的手，意识到不对劲，将她往怀里一带，她已经虚弱到撑不起自己的身子，他听到她低声的在他耳边说：“程霄，我们不要回去了好吗？” 程霄立刻说：“好，不回去，不回去。”可是林芷初已经听不见了。 她被程霄紧急送往附近的医院吊水，初步诊断后没有大的病变，估计是压力性所导致的血压骤降而突然晕倒，林芷初一直有低血压的毛病。 她在医院吊水，程霄守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程霄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 自从他回来后，他便从未听过她提起奶奶，以前她与他讲话，总是三句不离奶奶，而且，林芷初的朋友圈经常更新内容，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奶奶。他慢慢的将所有忽略的记忆拼凑起来后，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程霄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给娜娜，从娜娜口中才得知，原来奶奶已经过世了，娜娜告诉他，过世的时候他正在国外读书，林芷初那时很难过，可当程霄问到林芷初为什么不告诉他时，娜娜表现出少有的诧异。“她不是说你不想去见奶奶吗？程师兄，难道是我听错了？不可能的，那应该是你自己记错了。其实没什么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芷初现在也很少想这些事情，谁能够永远陪着谁，迟早都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程霄挂了电话，回忆起那一回从美国匆匆回来，林芷初还在读大三，她提出要他回家看奶奶，其实那个时候他就觉得林芷初有些反常，她甚至在去东樱岛旅游的时候，与他发生了一次剧烈的争吵单独离开……其实他早该觉得不对劲，可他却忽略了。 程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伸手用力摁了摁，慢慢开始意识到，那一次拒绝陪她回来看奶奶的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也许，林芷初与他分手的真正原因是这个吧。那个他始终无法释怀的分手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他的忽视而错过了见奶奶的最后一次机会吗。她是因为这件事而记恨着自己吗。 程霄清楚奶奶对林芷初来说意味着什么，相当于仰仗的靠山在一瞬间崩塌了，她的世界也顷刻颠覆。而他对她的忽视，让她的世界颠覆得更加彻底。他在她最艰难的时刻不在身边，甚至拒绝她伸出来的手，当时他只顾着去做他觉得对的事情……如今回想一切，才发觉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程霄走到林芷初的床边坐下，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要回老家，她原本不必遭受这些。 程霄捂着眼睛，他都不敢看她，每看一次总提醒自己有多么糟糕。他开始断断续续的对她讲话，“以前我觉得喜欢你，就要给你最好的生活，我总想着以后不要让你吃哪怕一丁点的苦，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的方向是没错的，但是路径走错了。比如我应该先爱你再创造，我却总以为要先创造才能爱你，等我创造好了发现你都不见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做这一切的意义。” “对我而言，最大的打击不是你说不爱我了，对我来说最大的打击是我拥有一切的时候却突然找不到你了，我觉得世界都是荒谬的，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世界。怀疑我所在的世界都是虚幻的。如果我现在拥有你，不管要我付出一切我都愿意，只有你可以把我颠覆的世界摆正回来。” “可是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吗？” …… 林芷初睁眼的时候，瞧见程霄捂着脸坐在她身旁，他低着头，眼底泛红，有一滴泪水滑过脸庞，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程霄的眼泪。 以前最剧烈争吵的时候他没有掉眼泪，回来求复合求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没有，这一次却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眼泪。 她以前还以为程霄是不会掉眼泪的。 林芷初看他一眼，觉得难受，主动安抚他，“我没事了。” 这个时候有护士进来换水了，程霄主动的退开。 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开车回来，程霄一路上的话都很少，叮嘱林芷初照顾好自己，觉得不放心，还上楼给她煮了粥。 林芷初知道程霄的厨艺也是很有限，但他今天煮的瘦肉粥倒是意外的好吃，她连吃了两碗。 程霄见她吃完了，才和她谈事：“沈嘉瑜的婚礼不用担心，我可以应付。” 林芷初眼睛随即亮了，深吸一口气，感觉落下一块心头大石。 “但是我需要一个女搭档。”程霄补上一句。 “有的有的，我都给你找好了！对方很有经验，你别紧张，绝对可以救你的场。”林芷初说。 “我用得着她救？”程霄自信得有些过分，“不用了，我不要她。” 林芷初皱眉，不得不提醒他，“程医生，你已经十年没做过主持人了你知道吗？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年前那个少年？” “我不是吗？”程霄瞥她一眼，“我不要别人做搭档，我要你做搭档。”补上一句，“你来帮我，说不好的我给你救场。” 呦呵。 林芷初微微眯眼，看着程霄的脸在暗黄灯泡下的笼罩之下轮廓分明，他一如既往的五官立体轮廓分明，倒仍旧是十年前她初见的那个少年模样，也仍旧那么自信，自信得过了头。 都十年没碰过话筒了，还想救别人的急，自己不犯错就已经是万幸了吧？ 林芷初用一种“你在给我开玩笑”得眼神看他。 但是程霄很明显下定了决心，“你答应不答应？”下一句就是威胁，“不答应就不干了吧，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 现在骑虎难下。 林芷初没办法，以前她还可以给自己找无数个借口，说自己现在一上话筒就紧张，那时的自己仍有无数退路，但是现在不行了。这个婚礼的成功与否，关乎她的身家性命与财产，关乎到她用绳命的热情拿来创造的事业能否持续经营下去，她觉得自己就算豁出老命也要干好这个婚礼了。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了。“好吧，我答应你。” 补上一句，“但是你绝对不能临时反悔！” 她说完，看到了程霄瞬间扬起的嘴角，他的黑眸在灯光下闪烁着光亮，噙着笑意看她，笑意一点一点漫上他的眉梢眼角，仿佛还像从前一样。 第50章 沈嘉瑜婚礼的前一天， 俩人投入了紧张的准备阶段， 一整天待在程霄家里准备， 都说时间越紧急，越容易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林芷初自认为没有什么特殊的潜能可以激发，但是程霄为她准备了一个话筒， 让她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余时间抱着个话筒练习。 林芷初觉得抱着个话筒的自己看起来很傻逼，连那条胖猫都跑来嘲笑她， 朝她“喵呜喵呜”的叫， 还得意的晃动着它的猫尾巴， 搞得林芷初很想给它断猫粮=。= 程霄把胖猫赶到它自己的猫窝里睡觉，不许它出来， 胖猫待了一小会，又晃着它那胖身子，喵呜喵呜跑到林芷初脚边叫嚣着。这下连程霄都拿这条胖猫没辙了。 他皱着眉头，看一眼这不让人省心的胖猫， 再看一眼濒临绝望奔溃的林芷初，压低声音说：“你当它是你台下的观众就好了。” 林芷初朝胖猫翻了个大白眼，才不要你这只胖猫当我的观众，才几年而已， 你就不认人了， 你这个胖图！ 程霄就看着她笑了一下，窗外的风鼓进屋子里， 扬起白色的纱帘，她和纱帘隔在中间，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送来了栀子花的香味。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午后，那是他们从东樱岛回来的第二天，房间弥漫的是雏菊的香味。那天他还穿着他的大衬衣，他的衣服将她年轻的身体包裹出来的轮廓，像裹了一层流动液体的奶油，他那时盯着她，觉得自己随时可以上去把那层压根不成障碍的液体给扯掉，她是年少时第一个激发他情感的女孩，所以总叫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怀。 她今天穿着连衣裙，中袖的，天气有些转凉了，她的身体依旧年轻，比从前更饱满，愈发像奶油，日光下闪着亮眼的光泽，不停诱惑着他的眼睛、他的身体。 程霄的目光停留在她细腻白皙的脖颈上，没再往下看了，他转身走到阳台处抽烟，胖猫喵呜喵呜的跟着他走出去，程霄索性把落地窗阖上了，彻底把空间留给了林芷初练习话筒。 林芷初见胖猫终于走了，原本可以专注练习的，可是练了一会儿，又觉得仿佛少了些什么，太安静了，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有胖猫骚扰的环境，那样感觉压力不太大，太过安静反而让她太过专注，太过专注的结果就是每念一句都异常小心，害怕自己会念错。这种感觉很糟糕，越是害怕就越是念不好。 程霄刚才跟她说了，念稿的时候眼睛集中在一点，就不会分心，她按照这个方法，倒是觉得有效。之前，她总觉得话筒那里有个开关，一下子可以把她最崩溃心酸的事情都拨开，可现在想来，一切都只是心理作用罢了，何况，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再令她崩溃的事情与伤口都早已经愈合了，人除了悲伤还得生存，眼下就关乎她的生存，她觉得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了。 于是开始专注的念稿。念了一会，她又觉得室内只有自己一个，好孤单，于是把目光投向了落地窗外，正站在阳台抽烟的程霄。 程霄站在光线的余晖下，橙色的夕阳笼在他身上，他抽烟的时候侧对着她，低头点烟灰的模样显得有些孤独落寞。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的目光，林芷初立刻心虚的收回了目光，转过了头，继续念稿子。 过一会儿，程霄从阳台外面走回来了，靠近她，带了满身的烟味还有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吸了烟味道却并不难闻，总之不令她排斥。 程霄站在她眼前，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牵她手腕，“走了。去吃饭。” “我还没念完。”林芷初充分表现出一个学生特有的精神面貌。 程霄手弹了弹她耳珠儿，低笑，“不念了，明天不是还有我吗。我救你。” 林芷初放下台词稿，看他一眼，起初是用一种很不信任的眼光，但是后来，看到他眼底的笃定，不知为什么，又觉得他很值得信任。 于是就心无旁骛的与他到楼下吃了顿火锅。 火锅店里闹哄哄的，程霄没什么心情吃东西的样子，一个劲儿的往她碗里夹肉，夹菜，夹鱼…… 林芷初透过火锅里冒起来的烟雾看着程霄的脸，有些模糊不清，却看到他眼神极亮的盯着她的脸，察觉到她投过去的目光，又收了回去。 吃完了火锅，林芷初又回程霄家里紧急排练，程霄只和她对一次稿，就不练了，他牛逼哄哄的表示：“这么简单还要我和你排练三次？最多明早起来再和你排练一次。” 林芷初只好继续在他家里的沙发上，拿着话筒继续联系。 夜深了她想回家，和他告别，他把门锁了，不让她回去，可她执意要回去，他懒洋洋的说：“我打算睡觉了，不过睡觉之前，我可以和你再对一次稿子。进来我房间——” 林芷初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她还是乖乖跟着他进卧室里了，明天的婚礼是下午五点，她白天要先去酒店踩点，准备好现场，确保每一个细节不出错，而程霄明天一早还坚持要去上班，所以除了现在，她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再与他对稿了。 林芷初走进卧室的时候，程霄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身体没有入被，长腿搁在被子上面，瞧见林芷初进来了，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局促的往床上的一角坐下，故意背对着他。 程霄瞥一眼她的后脑勺，“你背对着我怎么练？”很坏的低笑一声，“那我先睡了。” 程霄说完翻身入了被子。 林芷初回头瞪他一眼，喊他几句都喊不醒他，只好伸手去晃他肩膀，程霄全程装死，压根不搭理她，直到林芷初打算放弃，蔫蔫的把手移开了，再度转身坐在床沿，背对着他，身后却有一双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到床上，被子蒙上了她的脑袋，她眼睛一黑，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程霄的吻转瞬就倚靠在她耳边，带着男性的特有的荷尔蒙气息，还有他刚刚沐浴过后的香味，细密的吻落在她耳边，脸颊，脖子，她的手被他紧紧反剪着压在头顶，他的腿压着她的腿，她连动一下身子都困难，何况手脚同时被他控制住。 她躲避着他喷出来的致命的湿热气息，他的手很快就穿过她的裙底，落在她大腿，他的吻很快从脖子，往下转移阵地，裙子被他剥开了，雪白的肩膀露出来，他往下亲吻她，不给她一点反抗的余地，也不给她一点考虑的时间。 她突然就不动了，有种认命的感觉，他的动作愈发带有进攻性，扯下她最后一丝遮掩，分开她的腿时，她的手轻抵着他胸口：“……套呢。” 程霄的手搁在她耳朵两侧，盯着她无动于衷的脸庞，“家里没有。可以不戴吗？我们要一个孩子。”他说完深深的吻她的眼睛。 林芷初没看他，依旧躲避着他的气息，“我不想和你有孩子。” “我们可以结婚。”程霄说，“结婚再要孩子，或是先有孩子再结婚，都是一样的。我都爱你。” 林芷初翻了个身子，侧对着他，声音压抑，“可我不想和你结婚。” 程霄呼吸变得沉重，在她看不见的视线里，眼神阴郁凌冽，他声音冰冷得可怖，带着质问，“不想和我结婚你让我上。你？” 林芷初搂紧了被子，“是你要逼我的。我不想拒绝你，你才会帮我！” “你拒绝我我也会帮你。”程霄含着狠戾的语气决绝，从床上坐起来，点了根烟吸上，看着她蜷缩在被子里的身体，语气沙哑：“你对每个男人都这样？” 林芷初这下彻底的沉默了，直到第二天天亮。 程霄准备去上班了，做了早餐，他客气疏离，没和林芷初讲话。 两人一起吃早餐，各自都觉得有些尴尬，程霄和她对了一次台词，林芷初表现得还不错，程霄挺轻松的说今晚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便打算先出门上班了。 胖猫走到门口欢送男主人，他依旧没什么兴致，也不逗它完了，脸色阴郁在玄关处穿了鞋，很快传来关门声。 林芷初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窗外的斜阳打进来，只照在胖猫身上，奇怪平时自带搞笑光芒的胖猫身上，此时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啪——”关门声传来，像是一记重重的分割线，将她与他隔绝。 第51章 林芷初吃了早餐， 立即就回婚礼店， 拿今晚要用到的材料， 直接打车到了现场确定情况，和酒店经理打了招呼后，中午简单的吃过晚餐， 下午一点，布场与舞台灯光开始陆续进场了。 正式的婚礼开场是在今晚七点， 为了确保无误， 婚礼工作人员都是从下午就陆续进场准备的。好在请来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团队， 个个对工作都很上心，也不用林芷初去催促什么， 拿了钱大家便各安其职。 林芷初可不敢拿钱请些注水的团队过来，除了主持人没花一分钱，其他的灯光，布场， 印象，录像还有部分节目表演，魔术表演，全部都是请的最优秀的团队。 下午四点， 沈嘉瑜就到场了， 她有自己的化妆师，婚礼礼服也是自己准备了四套， 这方面不用林芷初担心，她只需在沈嘉瑜化妆的时候， 在沈嘉瑜耳边提醒今晚的节目流程。 沈嘉瑜认真的听后，表示满意的点了下头，又问她：“你自己呢？准备的怎么样了？听说你这是第一次做婚礼节目主持人啊？”沈嘉瑜用极度质疑的目光扫了一眼林芷初，“你确定你能行吗？别到时候搞坏了我的婚礼。” 林芷初深吸一口气，再不淡定也要装出来自己很淡定，现在她可是做老板的人了呢，无论如何得有一定担当不是？“师姐，你放心吧。我既然收了你的钱就一定会做到最好，假如没有把握，我是不会答应做的。” “是吗？”沈嘉瑜仍旧是不相信的目光，指了指头发，和身后的发型师说，“夹板上高一点，否则头发太贴了。”发型师会意，连连说“好的好的。” 沈嘉瑜得了空，瞟了一眼镜子里的林芷初，“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了。” “不会的。”林芷初再次给沈嘉瑜打定心针，又哄了她一下：“师姐，你要保持好心情哦。你的笑容才是今晚婚礼最大的亮点，我们都是你的陪衬呢。” 沈嘉瑜还真被林芷初哄开心了，也顾不得自己心里对她的那点不信任，勾着唇角笑得蜜一样的甜，再看一眼林芷初今晚的礼服，她不由地满意的笑了。 虽说是婚礼司仪，但林芷初选择的最低调的香槟色保守礼服，发型绾起来，脸上只淡淡的抹了一层粉，端庄不失礼仪，有种天生丽质的光芒，但却低调到最低点，人群里不仔细看她都看不到她，仔细看了才会发现她的特别，讲实话，沈嘉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低调打扮的女司仪，以往参加的婚礼，哪个女司仪不是露胸露背，一副和新娘子抢风头的模样？林芷初今日的表情暂时不做评价，但是她今日这个低调装扮，沈嘉瑜可以给她打一百二十分。 “真乖，你这张嘴。”沈嘉瑜简短的点评道。 林芷初把沈嘉瑜皇太后哄高兴了，又急忙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熟悉台词，她的妆容画得比较简单，礼服也很精简，一来觉得没必要太过抢眼，她了解沈嘉瑜，二来主要是为了配合程霄，昨晚她隐约和他提起今天要给他上粉的事情，程霄表现得很抗拒。“上什么粉？我有必要化妆吗？” 所以，总不能她浓妆艳抹的，将程霄直接给对比下去吧？虽然程霄的皮肤健康有光泽，但是到时候灯光一打，还是会与浓妆艳抹产生强烈对比。林芷初两相权衡的比较后，得到的结论就是，不要给自己上厚妆，等到时候程霄来了，再给他简单的梳理眉毛，这样两人一上台就不会对比太过强烈了。 很快到了下午五点钟，林芷初见程霄还没到，立即打电话给他。程霄没接电话，直接摁掉了，林芷初还想再打第二个，一抬眼，瞧见他从酒店大厅处走来，身型挺拔，穿着正装，一路上都是回头率，简直不要太抢眼了。她踩着高跟鞋，犹如看到了救星，冲上去，挽住他的手，心急火燎将他往后台处带。 程霄被她攥着手肘，低头瞥了一眼，淡淡的笑了，又似带了一声嘲讽，“你和我一起的时候不见你这么热情，别人的事情你倒是积极。” 林芷初在心里默默吐槽他：那还用说？我这可是收了钱做事的，我能不积极吗？现在不积极什么时候积极？等钱飞走的时候吗？ 林芷初走得太急太快，喘着气都来不及把心里的吐槽给说出来，回头看了程霄一眼，见他依旧懒洋洋的表情，有些想推醒他的冲动。 “你干嘛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林芷初忿忿，心说，你要是搞砸了我的事，我和你没完！ 程霄压根没听到她的吐槽，语气依旧懒洋洋的，但却透着股忧郁，“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会帮你做好，才走。” 说完径直走进了后台换衣服去了。 林芷初站在原地看他挺拔的身子走进了后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她毫无预兆的叹口气，有种很悲伤的感觉划过心尖，总感觉他刚说的那句话让她心里难受，她分不清是为什么，只是心里拔凉拔凉的，一阵风从窗口涌进来，她抱了抱手臂，看到窗外一片凋零的黄叶随风落下，在半空中打转，起舞，飘落，冬天在不知不觉间就到来了。 程霄进了后台，简单的做了脸部的修饰，尽管他不是很接受别人拿着化学物品往他脸上涂抹，但是为了配合林芷初，还是接受了修眉还有简单的修容。 林芷初走进后台，就瞧见他换好了棕黑色的西服，笔挺矜贵，很是衬他的身型，这还是林芷初特意为他租来的名牌，租金一天就五千块=。=为了让他炫目登场，她也算是拼尽了血本了。 程霄来得太晚了，一切准备就绪，婚礼已经快要开场了，两人齐排排站在舞台的出口处，等待上场。 程霄一脸兴致盎然的瞧她，再瞧她的高跟鞋，问她：“脚不累吗？” 林芷初这个时候可不想和他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她还在背诵台词了，一副过度紧张的模样，程霄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脸颊，摸到了淡淡的粉，微拧了下眉，“抹这么多粉？” “嗯。”林芷初想说自己抹得已经算少了，可是想想他这外星人是不会明白的了，她低下头，不再给他抹她脸的机会了。 “别紧张。”程霄靠近她，在她耳边说，他贴得她很近，舞台的出口位置本来就挤，他贴得这样近，她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黑漆漆的，她听到他贴近的心跳声，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味，还有他在她耳边呼出的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他掐了掐她的手心，“上台了记得笑，你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再不济你还有我呢。” 林芷初不觉得气恼了，这个紧张又黑暗的一刻，他抓着她的手，她感觉自己仿佛终于在黑暗动荡里，抓住了一根浮木。程霄的话，程霄的气息，让她有种心里安定的力量。 舞台一点点的打开，璀璨的灯光一点点注入进来，程霄终于松开了她的手，他回头朝她笑了一下，自己率先走上舞台，林芷初站在原地，看到他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他总是那么轻易的抢夺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天生就有这样的魅力与能力。 程霄在舞台中央站了一会，等不到女主持人上场，就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我们的女主持人觉得现场掌声不够激烈，都不好意思上场了--她很害羞，你们不给掌声是想欺负她太漂亮吗？”他话音一落，就被台下的掌声盖住，林芷初踩着高跟鞋，优雅从容的从舞台外走上来，程霄绅士的走过去牵着她的手，领到了舞台中央。 林芷初和程霄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顺着他刚才的说辞继续下去——“不好意思，刚刚我跑去看我们的新娘子了。新娘子实在太美了，跟仙女一样的美，我都看陶醉了，一时之间就忘记了上台的时间，大家不会怪我吧？” 人群中有三个女声高喊——“不会！只要你上台，什么时候都不怪你！” 娜娜甚至吹了声口哨——“小初！冲鸭！” 林芷初看一眼台下，瞧见了她的三个616的室友们，如今是她最好的闺蜜。 娜娜，孟琪琪，fiona三个人今日都被邀请到场了，此时的她们瞬间成为了三个小迷妹小粉丝。 林芷初看着她们，仿佛又看到了好多年前，她第一次做完节目回到寝室，三个室友热情的欢迎主播回归的场景。 那时的她们青春明媚，还不曾见识过真正的伤痛，现在她们都渐渐成长了，各自经历了属于自己的命运之坎，庆幸身边的人还是最初的她们，她们从不曾放弃过她，在她最绝望的时刻，哪怕安慰没用，却还是竭尽全力做好一个朋友的责任。她们是她青春期的最大收获与礼物。 程霄的手握了握她的，他提醒了一下她已经发呆很久了，很快他笑着化解了冷场。 程霄果然如他承诺，在这一次的婚礼主持中，他一次又一次的给她救场，每次她冷场的时候总能给她找到化险为夷的方法。 连台下的观众们都觉得他俩有奸情，婚礼进行到尾声，开始亲友互动游戏节目环节的时候，有好玩的男宾客就起哄先让他们两个表演一个吃pocky的游戏给他们看，要求是他俩必须面对面把百奇饼干吃到剩下一厘米。 林芷初觉得这游戏要求也是有够变态的== 第52章 程霄大方的表示可以先示范一下游戏， 但是前提是提起这个要求的男宾客， 待会必须下一个上场来表演游戏， 而且要求比他的吃pocky 还变态，要求对方找个宾客来一起表演吃香蕉，男宾客表示只要他们完成了游戏， 他吃十个香蕉都没问题。 工作人员很快送来了百奇饼干，两人各自在一端， 一点一点的咬， 林芷初皱着眉看程霄， 她吃得贼快，反倒是程霄采取放养策， 等她自己吃过来。 她瞪了他一眼，自己也不动了，程霄朝她笑了一下，很快就吃到了底， 不负众望的把pocky吃到剩下一厘米，不负众望的亲了她嘴唇一下…… pocky尽数吃完，游戏结束，现场响起了哄笑声， 林芷初下一秒觉得自己脸红了， 有些不知所措，但程霄很快牵着她的手走到一旁， 将游戏时间留给别人还有新郎新娘。 婚礼圆满结束后，林芷初一直在后台等到了沈嘉瑜换完衣服。 沈嘉瑜换了衣服出来， 看她一眼，满意的笑：“你刚刚表演游戏时，倒是像个怨气的小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男主持亲一下有多憋屈。” 林芷初摸了摸脖子，闪着眼睛询问她：“今天的婚礼你还满意吗？” “满意啊。”沈嘉瑜一边回答，一边拿下耳朵上的金饰。 林芷初顿时松一口气，看来酬劳可以落袋为安了，她那间濒临倒闭的婚礼店又可以持续运营了。 “不瞒你说，我之前原本还想在程霄面前炫耀一番的，今天我才发现，其实不必炫耀，我就算嫁给了李嘉诚的儿子，他也不会侧目的，因为……”沈嘉瑜故弄玄虚的停顿了。 林芷初问：“因为什么？” 沈嘉瑜看她布满求知欲的目光，愈发不想说下去了，才不要给他们这对苦鸳鸯搭桥做梁呢，听说他们到现在还没复合，那就好好再经受一番折磨吧。 沈嘉瑜把最后那句“因为他看到的只有你”给掐掉了。 林芷初见她不打算说，也就不追问了，和沈嘉瑜告别后，收拾了东西她就往外走。 程霄斜斜倚靠在墙边抽烟，低着头，侧脸对着她，林芷初走过去原本想和他说句话，他自己站直了身子，将手里的烟摁灭在桶里，再回头看她的时候，勾着唇角，缓缓笑了。 他手臂挂着一件薄薄的外套，往她肩上一搭，手沿着她手臂往下滑，轻轻抓了她手心一下，又松开，目光沉沉的看她，“你看，你上话筒一点都不紧张了。” 林芷初想，这不全都是他的功劳么。 要不是他逼她一把，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克服恐惧，以前她甚至觉得自己从此以后都不会再上话筒了，其实真正上了之后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也或许，她从来就没有抗拒过话筒，她克服的只是心里的那份恐惧。找到了命脉，问题似乎就迎刃而解了。 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好吧…… 程霄嘴角含着笑意，“明天还来maya上班吗？” “来啊。”林芷初轻松的说，“不是答应要做满一个月吗？除非你想把我开除了。” “没。”程霄抿着唇轻笑，没再看她了，眼睛看着前方，“我明天要去外地。” “哦，去多久？” “一个星期。”程霄说，“你三天后就满一个月，工作完了和护士长打一声招呼就可以离开，下个月工作人员会给你打工资。” 林芷初“哦”了一声。总有种自己占了便宜的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不远处，616的三个室友们在拐角处等她去吃姐妹聚会宵夜。 程霄见她有约，便自己先走了，他穿着一身熨烫笔挺的西服，走在酒店明亮的灯光里，愈发显得孤单落寞。 程霄走远了，林芷初才抬脚朝娜娜和孟琪琪方向走去。 在不远处和刘boss打电话的fiona随后也挂了电话，朝她们的方向走来，一走近就抱怨“刘斯承真是太黏人了，都说了我要和姐妹聚会，他偏说要过来付钱，我呸！有钱了不起啊？谁要他的钱啊？” 我的天，这甜蜜的负担她也好意思suo出来== 林芷初扶了扶额头，挺纠结的表示：“其实你还是可以把他叫过来付钱的。” “才不要，”fiona走过去抱她手臂，“我今晚谁都不想宰，就打算宰你一顿，谁让你做了老板赚了大钱呢？” 林芷初无奈，只能被姐妹几个抬出去请客，她们的口味各异，一个说要吃寿司，一个说要吃麻辣烫烧烤，一个说要吃火锅，最后就近找了间有烧烤的火锅，又在附近买了寿司拿到火锅店里吃，总算满足了所有人的口味。 吃饭期间，娜娜就说起fiona的奇葩口味：“第一次见面，fiona就带我们去吃网红店你们记得不？那真是忒难吃了！事到如今我终于忍不住吐槽了！fiona，你到底什么口味！” fiona不满意的反驳，“你当时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吗？” “那都是演的！”孟琪琪表示，“我也觉得难吃，都是为了照顾你的面子才没当面揭穿的。” fiona脸黑黑，看林芷初：“你当时也是这么觉得吗？” “没。”林芷初吃着火锅，填饱肚子，“我都忘了我吃什么了。反正差不多就行了吧。” fiona露出满意的笑容，心想说还是林芷初最乖。 林芷初复又补上一句，“不过fiona，你的个人品位确实有待商榷。除了刘boss还不错之外……” 聊起男人，大家又是一番长聊，聊到了深更半夜还在继续聊。很多年前她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彼此一定都没有想过，这份被凑在一起的友谊，竟然能长存如此之久。 …… 林芷初三天后就结束了在maya的工作。 和周护士长做工作交接的时候，周护士长还表示得相当惋惜，但却也没有多做挽留。只是无意间提起：“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做了？今早上程总监和我打过招呼了，他人在外地，还让我别挽留你，让你自己做决定。”周护士长试探的问，“你到底是为什么事情和他分的手啊？” 林芷初这才惊觉，原来周护士长一直都清楚她和程霄的感情状况。 周护士长笑了笑，随后解释道：“哦，是程总监主动和我说的，说你要和他分手，我当时都不相信你知道吗？他这么好，多少女人喜欢着，你却要和他分手。但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他，感情的事情没有对于错，不必总是因为一两件事而耿耿于怀，两个人能相遇多不容易，能够相遇还能互相看得上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现在还年轻有些事情会看不开，自己和自己较劲儿，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两个了，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幼儿园，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了。” 林芷初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 “但你现在是不会懂的了。”周护士长叹口气又笑，在她的离职书上签了名，虽说都是熟人，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上面才好给她打工资。 周护士把离职书递给她，眼睛故意眨了眨，总是一本正经的脸上难得露出调皮的笑容，“真的不打算把程总监领走？过了这村没这店，这男人太抢手，我可不保证一直给你存货呢。” 林芷初接过离职书，慎重的表示自己会好好考虑的。 周护士长便也没再为难她，放她走了。 第53章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 林芷初正在婚礼店工作。 她最近通过沈嘉瑜的关系， 又接了个婚礼策划的订单， 对方表示让她负责整场婚礼策划，前提是点名了要她做主持，但是只需要一个主持就可以了。 这一场婚礼没有沈嘉瑜的婚礼场面大， 预算也没有那么高，一切从简， 但是对方很喜欢林芷初的主持风格， 婚期定在下个月月初， 所以林芷初目前又处于忙碌的准备阶段了。 正在电脑前做着方案的时候，程霄的车子停在了外头。 他推门进来， 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穿着件卡其色夹克，英伦风的打扮，进来后走到林芷初眼前， 问她：“吃饭了吗？” “吃了。”林芷初看他一眼，瞧见他的眼底有疲惫，“你刚回来吗？” “嗯。” “还没吃？” “嗯。”程霄问她，“可以煮点面给我吃吗？”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们去你家， 你家就在这附近。” 林芷初仰头看他一眼， 点头说：“好。” 将店面所有灯光摁掉，关了总电源， 将卷闸门摁下来，两人上了程霄的车子， 虽然路途并不远，但是为了方便待会程霄回去，还是把车开到出租屋楼下。 上楼的时候，程霄走在她身后，突然说：“一个月后房子到期了可以和沈逸辰说，就在你那个婚礼店的后面一排，有他家正在出租的一套两居室，你搬去那里住好吗？那个地方会比较安全。” 林芷初嗯了一声，有些犹豫。 “房租也比较便宜。”程霄像是担心她拒绝，竭力的说服她。 林芷初还是没有答应。 进了门，开了灯，程霄把林芷初摁在休息椅子上坐下。 他看着她，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抓着她的手，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像是要盯进她的眼眸深处。 程霄拧着眉，目光沉沉：“搬到那边去好吗？小初，这样我才不会那么担心你，否则我总是记挂着你。”他低下头，眼睫毛长长的垂落，覆盖眼底的情绪，“以前我答应奶奶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对不起，我却做不到。” 林芷初上次已经从娜娜嘴里得知，程霄在去b市的时候，曾经打电话问过娜娜关于奶奶去世的事情，此刻听到他提起奶奶，仿佛也没觉得诧异，反倒松口气，却有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对不起，我前不久才知道奶奶去世，”程霄专注看着她，“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如果你那时和我说实话，我们是不是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芷初摇头，眼底有眼泪翻涌，“不是的，程霄，奶奶不是我们分手的原因，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提及往事，她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唰唰唰掉下来，“我那时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很忙，你有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我不想拖你后腿，我也不能拖你后腿。那时候我坚持不下去，但是我不想和你争吵，我不想在你的记忆里变得不堪。” 程霄沉默的看着她，眉压得低低的。 林芷初抹了抹脸，“算了都过去了，我们这样挺好的。” 程霄舔了舔上牙齿，维持着姿势看她的眼睛，咬牙，“你还是在恨我吗？恨奶奶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 “不，我最恨你答应奶奶的事情却无法做到，因为你，奶奶死了的时候都在担心我，我永远都忘不了她死之前的样子。”林芷初看着他说，“奶奶过世后，我好长时间都不敢去看她，我害怕在梦里又见到她死之前看我时的眼神。” 程霄感觉到了她掉下来的泪水，一颗一颗，啪嗒啪嗒的掉，他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做了很多年以来都不愿做的决定。 “对不起，我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留在你身边，我真的很后悔。可这并不是我初衷。以前我总是认为，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需要彼此点头，那么分手的时候，也需要两个人点头，什么都没有就结束，这不算分手，我一直这样想着才坚持下去……现在我可以答应和你分手，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释怀。我们今天就分手，正式分手。” 他深深的吻她的额头。 林芷初的眼泪瞬间涌下，她控制不住的大哭，直到他起身后，转身离开，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道里。 她跑到阳台处看他，他的车没有再停留，很快就开走。 她沿着窗户的墙壁滑落，抱着身体抽泣，完全不受支配的抽泣，难过，是这具身体对分手的真实反应。 因为这是程霄说的，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 一个星期后，林芷初收到了程霄寄到她婚礼店的快递，是一个纸盒箱子，她颤着手打开纸盒，里面都是他们的照片，东樱岛，连理枝，她的草帽，她送他的石头，还有最上面的，他送她的那枚木制戒指…… 他全都还给她了。 快递纸盒里面有张纸条。 屋外的风涌进来了，那纸条轻飘飘的被风吹走了，在半空旋转，很快又掉下来，仿佛尘埃落定，却一点都不轻松。 纸条被打湿了，字迹被晕开了，写着“小初，再见。” 第二卷 ：《芷有你》完 第54章 第三卷 ：《如初》 林芷初的婚礼店开始步入正轨， 有了第一笔可观收入后， 她花钱做了一下广告， 又有最初的几个客户介绍，此后生意源源不断，她也变得越来越忙碌了， 并慎重考虑要请多一个人来帮忙，于是把招聘广告给张贴出去了。 出租房合约到期的时候， 她开始重新找新的地方住， 但是附近一直找不到心仪的房子， 某天，沈逸辰自己找上门来， 郑重问她要不要接手他们家后排那一套二居室，房租便宜，又是熟人，他可以租得放心。 林芷初当然知道沈逸辰是因为程霄才来的， 她接受了沈逸辰的善意，很快请了搬家公司，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便把所有出租屋的东西， 搬到了位置坐落在婚礼店后排的一处小区里， 一套二居室的房子。 新房子有大大的阳台，宽敞的客厅， 舒适的卧室，白天阳光充足， 晚上抬头就可以看星星，比她原来的破旧出租屋强得不是一两点，连晚上睡觉也安静许多。 自从搬到了新房子居住，林芷初的生活和工作都轻松很多，每天可以睡晚一点去开店，晚上工作迟了走回来也不害怕路上太暗，因为只需走一小段路，而且这个路段灯火通明，还有小区的保安巡逻。 她沿着路灯走回家的时候，就偶尔会想起程霄叮嘱的话。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再也没有打过他电话，而程霄也再也没有与她联系。 过了春节，人们又开始忙碌的工作，四月份的时候，林芷初意外收到了中城大学的周年庆邀请函，这可真是破了个大天荒。 周年邀请函的意思大概是这样的：感谢您对学校广播事业的贡献，诚邀您于四月十二日参加学校的周年庆活动。 林芷初收到邀请函第一时间与一直保持着联系的，当年负责广播台后勤工作的安安打电话，安安接到电话后，表示自己也收到了邀请函，不仅如此，当年整个广播站的成员都无一不例外的收到了邀请函。安安表示虽然最近忙于工作，但一定会抽空过去一趟的，让林芷初务必到场，好好聚一聚。 四月十二日早上九点，林芷初慎重的打扮了一番，准时参加学校的周年庆活动，场面热闹非凡，很多已毕业的学生欢聚在学校的大礼堂里，林芷初左右观望，看不到广播台的几个成员，倒是意外见到了张鹏师兄和宋玥师姐也来参加了活动，结束后，他们三个站在一起聊天，林芷初便接到了安安的电话，让她赶紧来饭堂门口相聚。 她到了饭堂门口，一眼就瞧见了一身白衣的田植植，田植植如今可是网络红人了，林芷初偶尔还会去他微博看看他的近况，和他聊了一下，才得知他已经结婚了，还说他们宿舍最慢的就是程霄了，到现在还是条光棍，提起程霄，林芷初又觉得有些尴尬了，田植植会意，立刻把话题引到了安安身上，逼问安安何时打算结婚。 安安目前正在某世界五百强医药公司里做医药代表，听闻田植植问她何时结婚，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表示：“你不是吧？一点都不关注我朋友圈吗？还是说直接把我屏蔽了？我早结婚了，孩子都有两个了！” 这就尴尬了，田植植只好表示自己忙于工作实在是没有太留意朋友圈。林芷初则笑笑，心里暗想：田植植果然还是当初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这样的人怎么也会结婚了呢。不过，人长大了都是会改变的吧。 唯一没怎么改变的反倒是当初他们广播台的那一匹千里马，康晨是广播台唯一一个坚持做了五年节目的广播，他所做的《私人音乐厅》也彻底的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毕业后，他受到了某网络公司的邀请，目前，康晨是某个网络的著名电台主播，他的《私人音乐厅》保留至今，目前已拥有无数粉丝，他也算是名利双收的人生赢家了。 事实再次证明，唯有坚持才能取得成功。 几个广播台成员又一次坐在了学校的饭堂里吃饭，喝着菜汤，偶尔说说以前的事情，又讲讲现在的事情，有一瞬间，林芷初仿佛觉得，她在这座大学里学习，吃饭，生活，广播台工作，都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然而一晃，又才惊觉原来已经过了好多年了，人生如梦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吃过午饭，其余几个人便说得回去了，林芷初则继续留在学校里闲逛，她难得回来一趟，总觉得还要再走走才过瘾。 下午三点，太阳已经火辣辣了，她走到操场，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去上体育课，她鬼使神差的跟着学生们一起走到了篮球场，远远的就见一个中年男人头顶戴着顶帽子，正坐在篮球场下面的树荫下面，一边指导女生打篮球，一边百无聊赖的用手扇风。 林芷初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戴草帽的男人是老刘，当年的篮球选修课老师。她特意走到了老刘眼前，原本以为这老头不会记得自己的，没想到她刚一走近，还没打招呼，老刘只抬眼看了她一眼，很快便面无表情的开了口。 “诶，我说你这丫头，被个帅哥拐跑了之后就不来看看我了，都说好好养大的小白菜都得被猪拱，果然没说错。哼！林芷初？来都来了，老师都不会喊了？” 林芷初冲到他眼前，笑着喊了一声“老刘！！”后被老刘瞪了一下，只能乖巧的喊了一声：“刘老师！” 老刘：“这就对了，乖。”他指了指林芷初，介绍给他的这一届学生，“看到没有？这是你们的师姐，你们要是不好好练，以后就像她一样，被我一直惦记着，不过你们师姐有个帅帅的男朋友教她打篮球，你们有没有？没有就好好练！”惹得学生们一阵哄笑，林芷初也跟着脸红。 老刘并没有问她关于她目前和程霄的感情状况，林芷初对此还挺欣慰的，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解释自己和程霄的关系。也或许老刘身为过来人，早看透了校园恋情的分分合合聚散离合，见怪不怪，也就懒得问了。 和老刘告别后，林芷初又往操场里头走，听说新广播台搬到了学校的综合楼，设备也更新了，但是旧的广播台仍旧保持着，位置还是在原来的位置，林芷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旧广播台门口，看着广播台那扇狭小的门，惊觉这扇门竟然被翻新了，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林芷初踏进去，瞧见，门内竟坐着一个胖胖的身影，她惊讶的瞠目，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是这胖子的身影简直太熟悉了！ 下午的阳光猛烈，光束从窗户里射进来，她被阳光照得有些眼神恍惚，很快她便看到那个胖子慢悠悠的回过头来了—— 真的是周子聪，他回来了。 第55章 周子聪看到突然出现的林芷初， 倒是一点不意外， 摊摊手， 笑着：“其实我也不想回来的，可是学校太需要我了。” 他刚开口说第一个字，林芷初就知道， 他又要开始吹牛皮了，赶紧给他打住， 问他：“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我在外地考的研究生， ”周子聪耸耸肩说， “大白菜也没那么好卖，卖了三年连饭都吃不上， 所以就又考回来了，回来后学校老师让我继续当广播台台长，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怎么都不联系我？”林芷初皱眉。 “联系什么呀？有钱请你吃饭还好，我一个穷学生， 每天拿着学校那点研究生补助，请你吃顿饭都不够，就想着等以后再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来了。”周子聪笑笑， “不过我最近的情况好多了， 我研究生快毕业了，已经申请了留校。外面太乱了， 不适合我。我这么纯真的人就应该留在学校。你说是不是？” 周子聪一旦掌握了话语的主导权，就再也没有林芷初什么事情了。林芷初请他一起去吃晚饭。周子聪欣然点头还说， “对了，你有师母了，我打电话叫她过来，一起吃吧。” 连师母都发展好了，林芷初可真是对这只胖子刮目相看了。 两人一起来到校外的一家中餐馆吃饭，要了一个小包厢，林芷初接过菜单后让周子聪点菜，周子聪不客气的点了几个他爱吃的菜，还说：“你师母就爱吃这个。” 林芷初愈发对这个师母的真面目倍感兴趣了。 坐了一会，菜还没有上，“师母”就到了，林芷初抬头一看，一个气质美女站在眼前，肚子已经高高的隆起了一座小山，看样子，周子聪不仅发展了师母，连小小胖都发展好了。 “师母”主动和林芷初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宋念。” 林芷初则热情的喊她“师母”，喊得宋念有些不好意思。 周子聪体贴的给宋念拉椅子，扶着她坐好，交谈之间，林芷初才知道，原来宋念也是中大的毕业留校生，不过比周子聪大了好几届，如今担任辅导员和教马克思课程。 宋念无意间听到周子聪喊林芷初名字的时候，颇有些诧异，“你就是林芷初啊？” 林芷初笑着点了点头，直觉宋念喊自己名字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 但对方很快便笑了笑，解释道：“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程霄你是认识的吧？” 林芷初心里跳一下，很快点了点头。 宋念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之前是程霄所在的口腔医科专业的辅导员助理兼马克思老师，后面程霄出国了，我就转正成了他们班的辅导员，到现在我依旧负责口腔医科的辅导员，程霄出国后寄过一封信给你，但是那时候你已经离校了，你们班级的负责人联系不到你，就把信退到我这里来了，我一直想把这封信还给你来着，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联系你，时间一长我倒也忘了……” …… 林芷初终于拿到了程霄很久以前从国外寄过来的信，信封上布满了邮戳，白色的信封也开始泛黄，兜兜转转，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这封信终于还是回到了她的手里。 月亮升起来了，夜空中布满一颗一颗的繁星，她颤着手打开信，信纸都已经发黄了，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了信纸上。 “亲爱的初： 你还好吗？ 我现在一个人在街边，深夜总是睡不着，我想你再也不会接我的电话了吧。 我觉得很难过。你在电话里和我分手，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总是不接，我知道你故意躲避我。” “这个夜里，我很艰难的呼吸，我多想时间停留在东樱岛的沙滩，我也怀念那片星空，那时候你在我耳边说想嫁给我，如果时间停在那一刻就好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答应了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再分开的，除了死亡，我不想你和我分手，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我从前没有来得及说，你不愿意给我说了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如果没有机会亲自告诉你，请一定要相信，我爱你……”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真实地疼了一下。 林芷初拧着那张迟到的信，一分一秒，她看着天空的云彩，从白云断裂，到夕阳落下，天上有飞机飞过，在云上划出痕迹，像是在她的心狠狠的滑过，她抹掉眼泪，再仰头看漫天星海的时候，仿佛心里的郁结也由此而打开…… 五月，南方的夏天悄悄到来，林芷初站在婚礼店里，望着门外树木茂密，夕阳时晚霞漫天，云彩更美。 店里的员工小青在身后喊了她一声：“芷初姐，你过来看看我做的这个图好不好？” 林芷初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得眼睛弯起来，“好的。” 小青是应聘到她店里来做美工设计的新员工，刚刚大专毕业一年，之前一直找不到工作，无意间看到了林芷初的招牌便过来了。 林芷初不像其他婚礼店的黑心老板，打着学徒工的名义欺压没有经验的新人，在她看来，哪怕应聘者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但对方为自己工作付出了劳动力与时间，就理应获得正常报酬。小青对她提出的工作报酬也相当满意，目前主仆两人相处得相当愉快，有时候还在店里打打火锅什么的。 自从小青过来工作后，林芷初的工作轻松了许多，更多的时间她在思考以后婚礼店要如何做大做强，比如，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接手的婚礼策划不能总是外包出去，她要开始培养自己的中坚力量，逐渐走向之前她所在的连锁婚礼团队的运营模式，不过目前看来，仍旧觉得道路漫长。 虽然道路漫长，但是假如不走就永远到达不了。 目前林芷初已经开始有初步计划了，又在开始招聘新人。小青也开始负责一些简单的婚礼舞台设计，这一次fiona和刘之承的婚礼，林芷初便打算把一部分设计交给小青负责。 林芷初看了一眼小青的设计图，鼓励的拍拍她的肩，让她再修改修改，完了直接发到她手机里。 …… 晚上与fiona喝茶的时候，林芷初收到了小青的设计，瞥了一眼后，拿给fiona看，问fiona：“感觉怎么样？” “还行。”fiona淡淡的瞟一眼，显然不是很感兴趣，“随便就好了。我突然发现，参加了那么多场婚礼后，自己的婚礼反倒没有特别期待，反而还有些失落。” 林芷初：“失落什么啊？都是嫁入豪门身家过亿的人了。” fiona叹气说：“你懂什么？从此以后我就是个有丈夫的人了。我再也不是我爸爸的贴心小宝贝了。我再也不能每天光明正大死赖在家里了。你不知道，我爸昨天背着我偷偷哭了，他在我面前表现得挺冷淡的，我妈一提起我要结婚了，他就偷偷哭，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我估计我爸爸那个闷骚是觉得我要被其他男人抢走了。” “那你以后就多回去看看他呗。” fiona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感慨：“哎，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了。” 林芷初看着fiona依旧美丽的脸，突然就想起好多年前，fiona立志要嫁个有钱人的宣言，时间辗转，fiona似乎早忘了自己当初的这个理想，也或许没忘，只是真正到达目标的时候，也没有看到fiona如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也许人都是善变的吧，年轻时候我们孜孜追求的目标总会改变，甚至彻底遗忘，而真正遗忘的时候连我们自己都没有察觉。 林芷初不禁在想，程霄是不是也早忘了他年轻时候在美国街头写给自己的那封信了…… 第56章 fiona和刘之承的婚礼场面盛大而轰动， 光是灯光秀就花了二十万， 在六星级酒店摆桌， 主持人有两个，除了林芷初还有一个是当红的电视台主持人沈梦怡。 沈梦怡在本地的电视台里可以说是红得发紫，她的出场费高达三十万， 可找她出场的有钱人仍然是络绎不绝，刘之承的婚礼安排得有些仓促， 可仍旧能够请得动沈梦怡出场， 可想而知刘之承的面子有多大了。 林芷初还是第一次参与这么大型的婚礼场面， 也是第一次与这么高大上的主持人搭档，在后台与沈梦怡一起化妆的时候， 难免有些紧张，沈梦怡为人挺随和的，还给她打气，让她别紧张。 等待上场的间隙， 沈梦怡提起最近电视台在招聘新主持人，如果林芷初感兴趣的话，她可以帮忙引荐。 林芷初自然是感兴趣的，忙谢过沈梦怡， 说一定要去试试。虽然婚礼店的工作已经忙得让她分不开身， 但人就是这样，一座高峰一座高峰的翻过去， 生命每天在流动，人不能永远停在原地。 沈梦怡眨眨眼睛， 看似无意间的打听，“对了，我刚刚从外面进来，瞧见maya的中国区总负责人程霄诶，他也是你们的朋友吗？” “啊……”林芷初反应过来，解释道：“对，是我和fiona的大学师兄呢。” “他不是从国外回来的吗？”沈梦怡撩了撩长发，笑笑说，“我之前采访过他，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呢。” 林芷初顿了一下，扫了一眼沈梦怡，“他在出国之前也曾经在中城大学待过。” “这样啊，难怪了，”沈梦怡笑笑说，“他接受我采访的时候，提到初恋女朋友是中国人呢。”又问，“对了，你知道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林芷初低下头，挺无奈的答：“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也对，你和他应该也不熟。”沈梦怡眼睛眨着，“我上次采访他的时候，医院里的护士私底下和说他私生活很干净，又是个海龟，又是个单身王老五，现在也没有女朋友，总之一切都符合我的标准诶！” 林芷初在心里无声的叹口气，她发现沈梦怡谈起喜欢的男人时候，像个单纯的小女孩。 她觉得程霄如果与沈梦怡接触的话，一定会喜欢她的，他就喜欢这一款的，就和当初喜欢“小初”一样……想到这里，林芷初莫名的有种淡淡的忧伤。 耳边又听沈梦怡满怀憧憬的说：“今晚结束了这场主持，我就去找他喝茶，不行，待会我得先去和他约一下。” 林芷初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扯着一点不存在的笑意，说：“这样啊。” “是啊。”沈梦怡毫不掩饰的说，“我真的对他很感兴趣。”她说着话打开了上次采访时留在手机里的照片，指给林芷初看，“你看，他的腿好长，身材也很好，男友力爆表，我的妈，女人是不是越老越喜欢身材棒的？好想认识他以前那个前女友，想去采访她被他压着的感受，是不是爽爆，哈哈哈～～好了不和你说了，咱们正经一点，节目快要开始了。” 林芷初觉得自己有些笑不出来了，临上台时捏了捏自己的脸，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她以前从没有听过别的女人在她面前觊觎程霄，这还是第一次，原来这感觉这么糟糕。呜！ 婚礼游戏期间，沈梦怡果然大方走到台下的酒桌约程霄了，鉴于她是当地名人的身份，很多人的目光都唰唰唰停留在她身上，林芷初也不例外。 林芷初瞧见沈梦怡走到程霄眼前，弯下腰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程霄微笑着颔首，说了句话，之后沈梦怡就满面春风的往回走了。 林芷初立刻抬脚走进后台，她不知道程霄有没有察觉自己正望着他，但她不想让程霄知道自己在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沈梦怡再次回后台时，脸上红粉菲菲，嘴角的笑意掩藏不住，但她没再跟林芷初说程霄的事情，林芷初也就没有再问，两人专心把节目主持好，直到节目落幕。 婚礼结束后，沈梦怡换了衣服，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林芷初一个人坐在后台发呆，连妆也忘记去卸掉了。 苏海推门走进来，见她失魂落魄坐在那儿，吹了个口哨，吊儿郎当的笑：“呦呵，我的小芷初，你怎么也一个人被落在这里了？不去找fiona和娜娜玩？” 林芷初疲惫的说：“累都累死了，还玩什么呀？”她抬头看了一眼镜中的苏海，扯了扯唇角问：“你怎么不陪娜娜，她现在都怀孕了，你该多照顾她……” 娜娜如今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孩子是苏海的，据娜娜的供述，这孩子是某次醉后与苏海发生不可描述关系时，不小心留下的；娜娜得知怀孕后，既没有对苏海逼婚，也没打算打胎，她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反对的决定，打算自己把孩子生下；林芷初便一状告到苏海妈妈那里去了，苏海妈妈早就想抱孙子想疯了，逼迫苏海立刻和娜娜结婚，苏海也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当下决定同意娶娜娜进门；可是娜娜却不同意，娜娜认为苏海并没有爱上自己，与自己结婚只是被逼迫的，她不希望耽误苏海，更加不想苏海日后害人害己，所以拒绝苏海的求婚。 目前，苏海仍旧没有取得娜娜的认可，娜娜一意孤行要做单亲妈妈，并始终认为肚子里的孩子和苏海没有半毛钱关系，屡次拒绝苏海的求婚，甚至拒绝与苏海见面。苏海对此完全无计可施，经常向林芷初请教，比如今天—— “娜娜今天一整天都不理我。”苏海叹气说，“你说怎么办吗？她肚子里的种可是我的，结果搞得我像个外人似的，你说她以后要是怀着我的孩子和其他男人好了，我的脸往哪搁呀？听说她那酒吧里有个半红不紫的歌手在追求她，芷初，你得劝劝她，她最听你的话……” 林芷初只能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娜娜其实一点都不听她的话，娜娜只听自己的话，她是活得最率性而为的人，假如说有什么能打动她的话，可能只有爱了……而林芷初清楚，娜娜只爱苏海，只是这个秘密不能让苏海知道，一旦苏海知道他就不懂珍惜了。林芷初默默的想着。 “你别整天这样浮夸，拿出点真心来嘛。”林芷初说，“把你的真心表现出来给她看啊，你别告诉我你这么多年来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有感觉就把那些感觉表现出来，天天表现得这么高贵冷艳的，谁想搭理你？程霄还知道写情书给我呢，你呢？” 苏海皱皱眉，表示不服气，“你教育我倒是一套一套的，也不看看你自己！”撇撇嘴，又说，“猜猜我刚才在酒店大厅遇到谁了？” “谁？” “程霄！”苏海低笑一声，故意盯紧林芷初面上的表情，一字一字的说：“和那个当红主持人沈梦怡！我看，你在程霄心里头的位置怕是要被取代了！人家可一点都不比你差，比你年轻，比你胸大，还比你会吸金！除了那张脸，她一点不输你！” …… 林芷初没继续听下去了，总之她挺憋屈的，心情也蛮低落的。 她匆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换了衣服，卸了妆后，脚步不听使唤的来到了酒店大厅。 她拒绝承认自己是因为被苏海的话刺激到了，也拒绝承认自己是想来假装偶遇一下程霄和沈梦怡的，顺便来拆散他们俩的约会的！ 林芷初来到酒店大厅，果然瞧见进门的一处开放式休息餐厅里，程霄和沈梦怡面对面坐着，正在分享一壶新鲜上来的花茶，桌子上还摆放着精致诱人的糕点。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站在程霄的正对面，打了招呼：“嗨，这么巧啊，你们也来喝茶吗？” 程霄看她一眼，面上没有任何情愫拂过，只是一双黑亮的眼睛，停留在她脸上，像是要看穿她的诡计。 沈梦怡瞧见突然出现林芷初时，明显有些惊讶甚至尴尬，但她很快扯着唇角笑了笑，说：“是啊，芷初，你约了人吗？” “没有呢。”林芷初走到程霄身边坐下，故意问他，“师兄，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程霄微低着脑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看也没看她一眼，语气淡淡：“自便。” 林芷初于是便大胆的坐下了，她低下头看餐牌的时候，沈梦怡挺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林芷初知道她在瞪自己，怪自己破坏了她与程霄的好事，可是林芷初也只能对不起沈梦怡了，在心里默默和她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沈梦怡看着她一副与程霄自来熟的模样，不由地问：“你们是早就认识了吗？” 程霄不开口，林芷初挺不开心的，她原本以为程霄会说他们不仅早认识，还是前任的关系，可是他一个字都不说。 看来是担心关系说出来让沈梦怡不高兴？ 林芷初愈发觉得纠结了，她眯眸瞥到他手指空荡荡的，再也没有那枚木质戒指了，她不由地有些失落，心口有些被刺痛，然而，还是要继续假装坚强。 林芷初笑着回答沈梦怡的问题，“是啊，我们早在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呢。”转而看向程霄，他倨傲的微抬着下颌，脸上写满“我们不熟”的拒绝，刺得林芷初又难受起来。 林芷初故意看着他问，“是不是啊？程师兄？” 程师兄坐在那里，扫了她一眼，眉宇之间都是疏离的倨傲，很是无情的答了一句：“不太确定。”又补上一句：“我没印象了。” 林芷初眼神黯了黯，忿忿的咬了下唇，她觉得自己的心好痛，被程霄这个翻脸不认人的坏蛋连刺了两刀。≥﹏≤-------- 第57章 林芷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她侧头看程霄的时候， 仿佛看到他嘴角不经意扬起的笑意， 然而他很快侧头看别处，倨傲的下颌微抬着，一脸禁欲的模样。 沈梦怡觉得三人坐着有些尴尬， 便招呼林芷初：“你肚子不饿吗？吃点蛋糕吧。”抬头笑脸看着程霄，“程医生， 你也吃点。” “他不吃甜的。”林芷初说这话的时候， 故意拿了个杯子喝花茶， 察觉到沈梦怡用一种“你怎么会知道？”的惊讶目光扫射她脸庞的时候，才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唔， 我猜的嘛，医生都讲究生活，很多医生都不吃甜的。” 沈梦怡以一种不相信的目光看着林芷初，她觉得事情都演变成这样了， 她要是真信了他俩是不认识的就有鬼了，她又不是傻逼，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从刚才林芷初出场开始， 程霄就没怎么开口再说过话， 他非但不怎么开口，那嘴角的弧度还时不时的朝上扬。这两人要不是把她当猴儿耍， 就是有不可告人的奸情！而林芷初这么巧合的出现在这里，怕就是要故意来拆台的！ 可沈梦怡是什么人？绝不会轻易认输。既然这样， 就陪他俩演到底，谁怕谁？她笑着向程霄提议道：“程医生，我们要不要去吃个宵夜？刚才的酒桌一点都吃不饱。” 程霄点头表示同意。 林芷初瞪了他一眼，很快也表示：“一起吧，我肚子也很饿了。” 三人一起到了附近的火锅店里，林芷初点了菜，程霄也点了几个菜，剩下的则让沈梦怡点了。 林芷初不能吃辣，偏偏这店里还是间重庆麻辣火锅店，底料倒是不太辣，但是蘸料都是偏辣的。 可林芷初觉得吃火锅就得蘸着酱料才好吃，尤其当她看着沈梦怡和程霄聊得那么开心，自己怎么也插不进去嘴的时候，就有些化悲愤为食量，不小心将肉丸蘸了太多辣椒都没察觉，吃进嘴里的结果就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程霄起初冷冷的让她“喝口水”，后面看她手忙脚乱的，还在继续咳嗽，就停下了与沈梦怡的交谈，坐到她身边，帮她轻轻拍背，再把水递到嘴里，可以说是直接用喂的。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沈梦怡就用手托着下颌看着他们的亲密举动，第一时间扫过脑海里的名词叫做“虐狗”，她以前总以为程医生为人冷冰冰的，也许对喜欢的女人也是如此，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一面，她顿时又觉得有些心里不爽了，这俩人公然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神马意思！要死吗？ 沈梦怡后背用力的往椅子上一靠，不满的盯着他们那旁若无人的互动，她觉得自己今天不仅被虐狗了，而且还被狠狠虐狗了，现在心情很不爽，这不爽清清楚楚写在她的脸庞上。 林芷初看到了沈梦怡脸上诡异的神情，顿时有些过意不去，程霄的手还搭在她背上，不停的轻抚她，刚才还一副“老子和你不熟”的拽样，现在是一副担心得要死的样子，手心上下安抚她，剑眉拧得紧紧的，眼睛一刻不曾移开过她的脸。 林芷初顿时就觉得自己有些坏，她移开了身体，程霄还没有察觉，她只好站了起来，说自己想去洗手间整理。 程霄起身让了路，给林芷初走出去。 桌上只剩下程霄和沈梦怡两个人，沈梦怡双手环抱着，一脸不忿的表情看程霄，程霄什么都没说，一个字解释都没有，淡定的喝水 。 沈梦怡忍无可忍了，盯着他英俊的脸问：“程医生，你实话说吧，你和她什么关系？” 程霄拳头握成拳轻咳一声，平淡的开口说：“前任女朋友。” “怎么不早说？”沈梦怡惊讶，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前任女朋友”五个字实在太震撼，她不由地问，“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一个。”程霄淡定的放下水杯。 沈梦怡咬了咬唇，分不清是妒忌还是妒忌，总之心里不痛快，“你早不说？早说我不就不浪费时间了吗？合着你们两个是觉得我很好耍，一起来耍我的吧？” 程霄说：“没想耍谁，你别误会。”他看着她，黑亮的眸子闪烁迷人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我和她出现了一些问题。” “冷战吗？” “算是吧。” “分手了吗？” “分了。”程霄眼眸沉寂，说不出的落寞。 沈梦怡静静的看着他笑，“那不就结了。明人不说暗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程霄没看她，只垂着眼睛，抿着唇轻笑，“很好。” “真的？” “真的。”程霄肯定了一下，下一句就是转折，“但我不适合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连半点余地都不给了。 沈梦怡估计还没被自己看上的男人拒绝得这么彻底，脸涨红又变白。“为什么？” “不为什么。”程霄上身往椅背一靠，侧头看洗手间的方向，还没看到林芷初回来，有些担心了，“我去看看。” “等等。不回答不许走！” 程霄抬起眼，终于直视她的目光，“沈小姐，你值得更好的。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有她了。” “可你们分手了。” 程霄低下头，突然笑起来，黑亮的眸子在灯光下很是迷人，说了句话，沈梦怡气恼，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林芷初从洗手间里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沈梦怡不见了。 她问程霄：“人呢？” 程霄回了句：“走了。” “为什么走了？” “为什么走？”程霄故意重复了一句，故作不悦的语气反问她，“你觉得呢？” 林芷初有些心虚，她猜想，沈梦怡估计是被自己气走了吧。 “对不起。”林芷初皱眉，“我不是故意破坏你和她的，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才跟过来的。” 程霄嘴角不经意的翘了下，语气依旧低沉，“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林芷初咬着唇，“不知道。”眼睛瞪了程霄一下，觉得这个人坏得很！ 程霄见她不说，抬脚走去结账台结了账，自己走外头去开车了，林芷初跟上他，见他上了车要走，立刻走过去拍车门。 程霄傲慢的降下车窗，问她：“怎么？” “我要坐车。”林芷初说，“你送我回去。” “不太顺路。”程霄淡淡的开口，车窗再次升上，车子很快开走了。 林芷初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车彻底消失在马路尽头，气得想打他，心里忿忿的想着：“他以前不会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马路上的，男人果然是善变的，哼……”╭（╯^╰）╮可虽然很生气，但却没有觉得很难过，这个餐馆离她目前住的地方很近，她总回家大概十分钟就到了，程霄估计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不送她回来的吧？而且这附近是闹市区，出入也很安全，的确是没有必要亲自送她回家。 林芷初回家洗澡躺床上休息，登陆了很久没用过的ins，查看程霄的动态。程霄的ins头像还没有换，也不知道他是太懒还是太忙，总之这么多年来他的头像始终是最开始的那一个。搞得林芷初看久了都麻木了。=。= 她看到他一个小时前才po的照片，是一张前往东樱岛的列车票，时间列车号座位都有了，可是车牌只有一张，日期是这个周日。 林芷初阖上电脑，望着被灯光照得发白的天花板，嘴角一点点的勾起来，缓缓地笑了…… 另一边的道路上，被虐狗的沈梦怡正在等红灯，她望着前方一串串的街灯，头顶是一片黑沉沉的夜幕，点缀着一颗一颗闪烁的星星。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刚刚程霄和她的最后那句话。 “我一直在等她。从来不相信我们已经分手了，这都是为了配合她才演的戏。” 沈梦怡那时看到他眼底的坚定，就知道自己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58章 周日， 林芷初起了个早， 收拾了自己， 拎上昨晚就准备好的背包，前往高铁站，她按着时间等候列车， 随着人群走上车厢。 她太迟买票了，只买得到站票， 但这也没关系， 反正她是来找人的， 站票反而更方便她找人。 她不确定能不能在车上找到程霄，但是他的列车座位号她是看到过的， 林芷初一截一截车厢的走过去，试图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远远的看到一个身着黑色羊绒大衣的背影，高大挺拔， 就连坐着的模样也比一般人挺直，她心里一跳，心想他可真好辨认，加快脚步走上去， 瞧见程霄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 耳朵里塞着耳机，一副不关心外界的样子。 程霄身旁的位置暂时空着， 林芷初大胆的坐下去，故意与程霄拉开一定的距离， 她心里打算着小算盘，期待程霄无意间发现自己，然后她会假装很惊讶这一场偶遇，最后两人开开心心结伴一起去东樱岛游玩。 然而……林芷初坐了好一会儿，程霄依旧没有察觉到她就在身边，他的眼睛自始至终的望着车窗外，也不知道窗外到底有什么好景色，值得他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 林芷初故意制造出了一些动静，甚至咳嗽出声，依旧没有能够成功唤回程霄被外界吸引的目光。 无奈的林芷初只好暂时放弃了“偶遇”的想法，她侧过头看他，伸手戳戳他的手臂，程霄这才慢悠悠的转过头来，一脸平静的看着她。 他慢吞吞摘下了耳机，脸上毫无笑意，语气淡漠得像一块冰。“你怎么在这？” 林芷初心虚的解释，“我刚刚上车的时候看见你了。我还以为不是你，就跟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说完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绕口，不经意就脸红了，她觉得程霄这么聪明，肯定猜得出自己是在撒谎，这脸真的是丢得有点大了。 好在程霄也没揭穿她，只是语气已经冷静淡漠，一个字回复她：“哦。” “嗯哪。”林芷初还想说什么，就瞧见程霄又把耳机戴上了，眼睛往外看，全程再没有回头多看她一眼。 林芷初觉得自己的心凉凉的，座位倒是一路都是空的，一直也没有乘客过来，她就暂时坐着这个位子了，期间仿佛还睡了一下，醒来的时候瞧见程霄的外套盖在身上，她抱着他的外套，咧嘴笑了笑看他侧脸，依旧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可是他的外套出卖了他。 林芷初把外套收拾好还给他，差不多就到站了，程霄先下车，走在前头，林芷初一路跟着他走。 到了渡轮口，林芷初自己去买票，程霄自己先上船了，林芷初买好票，生怕自己被他丢下，狂奔着上船。 又是熟悉的渡轮，好多年前来时看到的红色尖头船依旧在海边起起伏伏的漂浮着，林芷初在船上绕了一圈，才在船头看到正站着看海景的程霄，海风将他的衬衫吹得鼓起来，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站在那里，像是随时准备翱翔的大鹰，她快步走上去，站他身边，没有说话，她只是突然有些感伤，好多年前，他也站在这个位置，那时她指着红头船身上的那两只眼睛，和他说：“如果我找不到你，也在身上画两只眼睛。” 那时他抱着她说：“别。等我来找你。” 转眼就过去好多年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是被他找到了，可她不想再和他走散在人海里了。 …… 下了渡轮，程霄走在前头，林芷初继续跟着他，他走到哪里，她都跟着他，林芷初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跟踪他回家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的跟踪没被人察觉，其实程霄一直都是知道的吧。 从她第一次跟踪他的那一刻开始，他都感觉到了，他只是故意假装不知道，这个坏蛋，从小坏到大。 林芷初跟在程霄身后，走过摇晃的索桥，石子路，走过岛上唯一的红绿灯，骑着单车跟在他身后，绕过整个海滩，最后把单车放在路边，一起去找那棵熟悉的连理枝…… 晚上，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了海鲜小餐馆吃饭，程霄总算“体贴”了一会，点了芷初爱吃的海鲜餐，把她喂得饱饱的，郑重得问她：“还打算跟着我多久？” 林芷初喝了酒，有了醉意，但还是有三分理智，她想，自己总不能回答“要跟着你一辈子”，这简直是太掉面子了，她必须有节操一点。 “没有多久，我这就回去了。”说完她摇摇晃晃的往民宿的方向走，她都想好了，程霄要是不理她，她就随便找个民宿睡一晚，反正她又不是没钱没身份证，有了这两样神器，她还怕找不到地方睡觉么？笑话。 她刚往前走了几步而已，程霄便跟上来了，把醉得晃悠悠的她揽在怀里，没有说话，没有安抚，只是安静的揽着她往前走路。 他们一起来到了之前住过蜜月套房的民宿，老板再度向他们推销蜜月套房，可惜这一次并不能推销成功，程霄要了两间标间客房，林芷初并没有异议。 取了房卡，程霄拉着林芷初往客房走，给她开了房门，把她推进去，叮嘱：“去洗澡，晚上有任何人来敲门，都不要开门。” 林芷初“哦”了一声，自己走进了浴室，她找不准热水器的开关，大声朝门外的程霄吼：“哪里是热水啊？” 程霄走进浴室，就瞧见林芷初这个笨蛋，不知摁了哪一个按键，冷水喷出来，顿时把她全身都喷湿了，她被冷得尖叫。 程霄立刻走过去，把开关摁掉，林芷初却惊魂未定，冻得发抖。 程霄拿了毛巾包住她，给她擦湿掉的头发，她还是冷得发抖，全身衣服都湿透了，不客气的抱住了程霄说：“我冷。 ” 程霄一边被她抱着，一边拿毛巾给她擦干头发，衣服，身子，俯下头对上她亮亮的眼睛时，嘴控制不住的凑上去，含住了她娇软的唇瓣。 然而这个吻也只是点到即止，他松开了她，把毛巾挂在她身上，一步步的往后退，眼睛盯着她，抬脚就要走出去，林芷初拽着他一只手臂，不许他走，努努嘴，“你不要我了吗？” “别傻。”他低头看她水润的眼睛，用力的吻她的唇，嗓音透着沙哑，“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只是担心……” 林芷初脸上漾起笑意。“担心什么？” “担心你还没想好。” “想好啦。”林芷初的脑袋埋进他怀里，笑着，“反正大家都结婚了，我身边只剩下你了。你不要我就没人要我了……” “确定吗？” “确定。” 林芷初正说着，下一秒感觉他的手托起她放在洗手台上，他仰头看她，眼底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他的手很快穿过她的裙子，由下往上揉，林芷初情不自禁逸出哼声，他埋首在她脖颈间，有种迫不及待要发泄的情绪在身体里快要爆炸。 他等待了太久，没法做足游戏让她满足的接纳自己了，他甚至来不及把她剥干净，解开了皮带，他分开她，把她拉向自己，压进去，不顾一切狠狠的动。 她疼得掉眼泪，感觉到痛，被撕裂，以前他从来没有这么急切，每一次点到即止，从未有过这么深入的占据，她全身颤抖挂在他身上，拍打他的后背，怪他对自己不够温柔，发泄自己的不满。 他任凭她拍打，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小初”，可他也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把人抱回了卧室，他把她丢床上，又没有任何准备的进去，蛮横的动起来，他吻她的唇，渐渐地她适应了，不再那么疼了，那痛苦的感觉也渐渐变小了，取而代之的陌生的刺激感。 他们开始渐入佳境，一整晚没有停止过探索，期间让民宿送来了外卖，两人窝在床上吃披萨，林芷初一边吃一边抱怨：“都怪你，我好疼。” 他吃完了又压着她，“嗯，我保证，这一次不会疼。” 林芷初皱眉，看着他：“你每次都这么说……唔！” 她知道他又进去了，那个地方一点一点的被填满，她的手抓着床单，虽然很痛，但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她最爱的人此刻在她身体里，他占据着自己，自己包裹着他，他狠狠的动，存在感强烈，这一刻她终于觉得他是彻底属于自己的。 …… 隔天两人在民宿里睡到中午，回了家，胖猫主动出来迎接男主人，男主人显然不太想搭理胖猫，他走到阳台处打电话忙工作了。 “新晋女主人”一副看胖猫不顺眼的样子，教育它：“你以后要不要对我好一点？” 胖猫“嗷呜”一声朝它露出凶狠的喵表情。 “哼。╭（╯^╰）╮”只有你会凶吗？！我也会！ 林芷初就知道这种没良心的胖猫吃里扒外，不过对付这种胖猫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比如用美食引诱什么的，她拿着猫粮主动诱惑这只胖猫。 果然这只没有节操的猫很快就投降了。它开始绕着林芷初的脚边讨食，发出“喵呜喵呜”的装可爱猫叫声，可惜林芷初不上它的当了，不管它怎么装萌扮可爱，她就是一点食物都不给它，她要让这只胖猫明白一个道理，装逼是绝对没有食物的！除非它过来给她跪下叫爸爸！ 程霄打了电话回来，瞧见她和只猫斗气，死活不喂猫粮，有些想笑，戳戳她的脸，摸摸她头发，亲了她脸颊一下，嘴唇一下，额头一下，然后进去浴室里洗澡了。 底下的胖猫看着自己的“爸爸”抱着个女人亲亲抱抱吻吻，听到了自己内心剧烈崩溃的山崩地裂声响，发出惨绝人寰的“嗷呜嗷呜”悲鸣，它胖墩墩的身体蹲在墙边，忧伤的喵心里意识到了一个可怜的事实：“爸爸他有新欢了，爸爸被这个坏女人抢走了，从此它变成了一只有后妈的可怜喵，嗷呜，此时此刻胖猫心里的阴影面积有辣么大辣么大！爸爸变了，他看到自己被后妈欺负也不会来救它了，他非但不来救它，他还抱着“后妈”又亲又吻，完全不把它这只喵看在眼里==谁来告诉它，接下去的生活它要如何才能坚强的活下去！嗷呜，抱住胖胖的寄己！” 第59章 程霄洗了澡披着浴巾出来， 瞧见林芷初正站在那贴满他们照片的墙前面， 他走过去， 从身后抱着她，手又开始不客气往她裙底里钻。他从昨天开始就这样，逮到机会就碰她那里。 林芷初被他摸得站不稳， 伸手将他不停往上蹭的手抵在外头，他倒好， 直接将人往贴满照片的墙一摁， 手轻轻压着她身子， 让她尽量往下压身子…… 林芷初觉得程霄太过分了，可是他的手似是带着魔力， 所到之处都叫她颤抖不止。 慢慢的，她服从的在他手里压下了身子，她挤进来将她身子狠狠往前推的时候，她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们从前的照片。 程霄把她脸扳过来， 轻轻咬吻她的唇，“想什么呢？” 她的声音被撞得断断续续的，“没，没什么……” “那专心一点？”程霄终于松开她的唇， 托住她的腰， 将她轻放在床上，抵着她又是一阵疯狂的索取。 床板被他撞得吱呀吱呀在叫， 年轻体力充沛的男人在女人身上探索着，像是要把这些年未来得及做的， 压抑在心尖的欲望尽数冲泄而出，窗外好像下雨了，滴滴答答的敲着窗户，合着年轻女人的哼声，伴随着男人的低喘…… 林芷初仰头看着窗外的雨滴，一缕被汗水浸湿的碎发落在她眼前，她迷离的眼眸此刻看起来分外动人，程霄亲她的眼睛，动情的揉着她全身，“小初，好美。” 外头突然传来了门铃的声响，胖猫第一时间喵呜喵呜叫起来，像是在通知男女主人。 程霄此时正在床上抱着颤抖不止的林芷初，她从昨天到现在被他折腾了不下十次，起初他是带着探索的好奇，渐入佳境后他开始食髓知味，这玩意儿真的会上瘾。他起床披衣服的时候看到林芷初露出白花花的腿，他眼神又一紧，觉得自己还能再来好几回。 可是门铃又响起来了，程霄穿好衣服，走到门外开门。 胖猫趁他开门的时候溜了进来，大概它刚才也在外面听到莫名其妙的诡异震动声，所以抵挡不住一颗八卦喵心，趁着男主人走开它就溜进来一看究竟，可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依旧是往常的情景，唯一不同的是，“后妈”躺在了“爸爸”的床上，而且还躺得很舒适惬意的样子，胖猫于是就蹲在地板上了，警惕的盯着床上的“后妈”林芷初。 林芷初睁眼就瞧见胖猫像一只招财猫似的，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仿佛她是它眼中的猎物，它眼底里还发着幽幽亮光，她下意识就抓起被子把身体盖住了，朝它翻了个白眼，“你进来干什么？偷看我？不许看！” 胖猫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它觉得这个后妈可真奇怪。 程霄去开个门再次走进卧室时，手里多了一束雏菊，他将雏菊插进花瓶里，倒了些水进去，摆在林芷初床头的位置。 林芷初眨着眼睛问他：“是王奶奶回来了吗？” “是，”程霄笑着解释，“王奶奶说刚在隔壁听到你的声音了，她前几天才刚从国外回来，家里的雏菊又长了，让我把这花拿给你。” 林芷初顿时脸红，连王奶奶都听到她的声音了吗？她刚才是得喊得多大声啊！ “都怪你。”林芷初瞪他。 程霄把花送到她眼前，她嘴角的笑意这才一点点的漫上。 晚上她躺在床上看着那束花，程霄就在不远处的书桌上看电脑，林芷初看看花，再看看程霄，突然说：“程霄，我后来才知道，雏菊除了有初恋的意思，还有如初的意思呢。” “是吗。”工作着的程霄懒懒的回了一句，不是很在意。 林芷初就不和他继续说了，埋在被子里睡觉，过一会，程霄关了电脑也上了床，外面风大雨大，两人埋被子里的时候，还听到外头的风雨声。 程霄在她耳边轻叹，“我真想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为什么？” “这样可以一直抱着你。” 林芷初笑出声音，“你以后都可以一直抱着我。”她听到程霄低低的笑声，性感，迷人。 …… 过了一个星期，林芷初主动提出要带着程霄去看望奶奶，他们一早直接开车回家乡，来到墓园，程霄特意买了鲜花，这是奶奶过世后他第一次来看望，天空又飘起了小雨，程霄站在奶奶的墓前，拉着林芷初的手，承诺奶奶以后会对她好一辈子。 林芷初极少听到程霄对任何人做承诺，他甚至对自己也很少给承诺。 林芷初跪在奶奶墓碑前，“奶奶，我会过得很好，这一次是真的，你相信我。” 她不知道奶奶能不能听到她说的话，也许在另一个时空里她正看着自己，无论如何，她对奶奶的死，以及对于程霄的埋怨和恨，是彻底的释怀了，从此以后，她会拥抱新生活。 回去的途中，程霄说：“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去我家一趟。听说我爸爸又添了个新弟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林芷初还以为程霄会对这个“新弟弟”有些介怀，可是他这个哥哥似乎还挺会做人，回去的时候在路边的小店买了最豪华的超人玩具，送给他的新弟弟。 到了家中，程父热情招待，小弟弟看到哥哥带了玩具过来，自然高兴得直跳，林芷初则给他带了零食，小弟弟就一直缠着她讨零食，很是可爱。 程霄并没有接受程父邀请他们在家中吃饭的建议，而是连夜赶回了，车上，程霄说：“其实以前我是故意不想让你来我家的，我怕看到别人都有家人，我却什么都没有，我自己难过不要紧，但我却担心你为我难过。” 林芷初心口有些酸涩，将心比心，假如自己是程霄这种家庭情况，应该也会很抗拒回家的吧？别人的温暖都是别人的，自己的孤独却是自己的，没有人能体会那种孤独感，林芷初也不能。 她把脑袋搁在他肩上，笑着说：“现在不怕啦，我们会很好的，程霄，你看，现在你除了我，还有一只猫，等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听你的，我们以后可以三四五六个。” 林芷初说完就感觉到程霄胸腔传来的笑声，汽车一路往前行驶，路灯一串串的往后退，城市的霓虹灯闪烁，将两人的脸上划出浓墨重彩，很快他们就到家了。 下了雨，停了车他们躲进了家里，那是他们最温暖的地方，有他们青春年少时的所有珍贵回忆，曾经林芷初无数次的路过这里，那时她悲伤的以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来，她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来了，这一次回来了，她就不打算离开了。 出了电梯，程霄握紧了她的手问：“想什么呢？” “没。”林芷初编了个谎话，“我在想我们回去的时候，那只胖猫会不会迎上来。” 程霄回头看她一眼：“我猜它不会，昨天生我气生一整天呢，它觉得我有你就抛弃它了。你要和我赌吗？” “赌什么？” 程霄俯下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林芷初立即红了脸，抬头瞪了他一下。 “赌不赌？”程霄笑意深浓，“你赢了的话我今晚给你做好吃的。输了的话按我说的做。” 林芷初就想，怎么样反正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要是赢了至少可以吃顿好的呢，就勉强接受挑战了吧。 她满怀期待的跟在程霄的身后去开门，结果门一开……悲剧了，那只胖猫竟然高傲的窝在猫房子里，傲娇的和他们玩起冷战来了，甚至连迎接主人都不会了吗？养喵何用？ 林芷初吃了晚饭，发现良心有点痛，主动给胖猫倒了一点猫粮，那胖猫依旧傲娇的窝着，似乎打算誓死和她冷战到底！可是林芷初一走，它立刻静悄悄起来把猫粮都吃下去了。 …… 夜晚，氤氲着雾气的浴室里，愿赌服输的林芷初跪在地上，仰头，张嘴，花洒的热水顺着墙壁滑下，溜到她脚边，程霄的手掌控着她的脑袋，随着她的动作，每一次，每一下都让他觉得气血上涌，刺激，冲动…… 他发出粗重而性感的喘息，林芷初第一次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虽然有些抗拒，但是原来看到自己爱的人很满足的样子，她也会很开心。 第60章 程霄选择了一月份最冷的一天去登记结婚。 两人一早登记完了， 还去了附近的星巴克喝咖啡， 外头冷得要命， 热咖啡暂时缓解一下寒冷，两人就规划接下去的婚礼要如何进行。 鉴于两人都不太喜欢热闹，再加上林芷初本来就是做婚庆的， 实在对婚礼场面没什么期待，最终两人都同意， 到时候选个好日子， 请一些朋友过来吃饭， 就算是举行婚礼了。 婚礼前夕，林芷初终于见到了程霄的外婆和妈妈， 她们都是很随和的人，第一次见面就给林芷初封了大大的红包。程霄妈妈的工作很忙，只待了一段时间便离开了，临走前让他们有时间去美国玩， 林芷初欣然答应。 奶奶不久后也返回美国，临走前一直催促林芷初赶紧生个大胖孙子，程霄则表示一切顺其自然。 简单的婚礼聚会安排在婚纱店附近的中餐馆里，好多朋友都过来了。林芷初和程霄都是平时装扮， 没有太过隆重。 娜娜的肚子已经隆得高高的， 她如今算是接受了苏海，也释怀了， 打算孩子生了之后就和苏海补办婚礼。 娜娜坐在酒席里，压低声音和林芷初说：“你一定想不到， 其实我是故意怀孕的，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我可没醉，我故意和他上床，故意怀上孩子，我是不是像书里写的恶毒女配？可是我真的喜欢他啊。”娜娜看着正在和朋友喝酒的苏海，眼睛亮亮的，“芷初，我和他真像。” 林芷初说：“你以后的孩子会和他更像。”在她耳边说：“相信我，他现在是爱你的。” “我相信。”娜娜眼底早没了戾气和骄傲，此时的她就是一个平凡的女人，静静等待着丈夫和孩子。 fiona目前正在积极备孕，只是一直没怀上，对此，她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在刘之承身上。“一定是他不行，你们说我多冤枉，嫁了个不行的！” 林芷初摸了摸眉毛，心想，fiona说话不留余地的本性怎么还是这么难移。 孟琪琪就在一旁低声提醒fiona：“男人你怎么可以说他不行，你小心他报复你！” “才不会。”fiona笑着自信道，“我们家那位，是个妻奴，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话音刚落，刘之承适时出现，拿着条披肩，温柔的披在fiona 肩上，轻声的关切：“别着凉了，等会又得感冒。” fiona努努嘴，撒娇的朝他抱怨着什么。刘之承伸手捏了捏她脸颊，就差当着众人的面，亲上一口了。感情好得羡煞旁人。 也许世上大概真的有一物降一物的说法吧，从前花心又拽得不能再拽的刘之承，面对fiona会变得毫无脾气，就连生孩子这个问题，他也一律对外承认是他自己不行，还说实在不行就去领养一个呗，又不是没钱，只要fiona开心就好了。 林芷初想，fiona拿的剧本是妥妥的宠文女主剧本无疑了。 孟琪琪重新找了新男朋友，目前正在筹备结婚，这门婚事还是林芷初无意间撮合的，孟琪琪未婚夫正是之前的广播台成员康晨。 康晨今天也来参加婚礼聚餐了，他早些年一直忙于做广播，后来还成立了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工作室越做越好，身边却一直没有女朋友，家里人催得很急，于是康晨便向做婚庆俗称“现代媒人”的林芷初招手了，林芷初得知后，第一个就想到了孟琪琪。 孟琪琪和康晨早在大学时代就打过照面，那时康晨就对孟琪琪有好感，只是那时的孟琪琪身边有男朋友，康晨也就没有行动。多年后再次相遇，相恋，也算是再续前缘了。 康晨希望尽快和孟琪琪走入婚姻殿堂，孟琪琪也同意了，最近正在积极减肥，打算以最完美的模样出现在婚礼上，婚后，孟琪琪打算辞了护士的工作，自己创业开一间针灸养生疗养馆，将大学里学到的知识充分利用。 周子聪带着满两个月大的儿子，和妻子宋念一起到场了，多年不见，程霄的室友章有为还是一眼认出了宋念，就是当初班级里新来的马克思老师，当时宋念在他们班里，可是众多男生的理想女神，可惜人家女神走高冷范儿，唯独会对程霄多看几眼，那时大家私底下都在猜，马克思实习老师是喜欢程霄。 没想到，多年过去了，女神嫁给了周子聪，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大家都表示相当震惊。 章有为低声和身旁的张鹏说：“要是让林芷初知道程霄以前和宋念老师的事儿，你猜她会不会让程霄回去跪地板？” 张鹏鄙视的看了章有为一眼，用实际行动表示对他行为的鄙视。章有为悻悻的摊手，点到即止，再不说这事儿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吗？”张鹏瞟了一眼章有为，“因为你嘴贱。” 章有为“草”了一句，也没说什么，估计也默认自己是嘴贱了，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改不了。 沈逸辰和凌玲也到场，两人都忙于工作，结婚挺久了，暂时还没有生小孩的打算，甚至打算到国外定居，做丁克一族。 maya医科里的周护士长带着一大班年轻漂亮的小护士齐齐出场，亮瞎了众位单身男士的眼，尤其是章有为，死活搭讪。 连大牌沈梦怡也到场了。 这倒是出乎程霄的意料之外。 其实沈梦怡还是林芷初邀请过来的，上次闹得不愉快之后，林芷初主动给沈梦怡打电话道歉，沈梦怡也不是小肚鸡肠的小人，对方都道歉了她也不能摆谱，更何况，她也清楚，林芷初和程霄那两人是真心相爱，就算林芷初不出来横插一脚，程霄也不可能和她擦出什么火花。还不如收了这个人情，日后还顺带搭上了程霄这条人脉，顺水推舟，两全其美。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 沈梦怡之后遵循当日对林芷初的承诺，郑重将她介绍进了电视台的持人面试。 有了沈梦怡的保驾护航，林芷初成功从第一轮的海选中筛选出来，顺利进入电视台主持人第二轮面试，后顺利通过，成功进入第三轮面试。 婚礼聚餐结束几天后，林芷初被通知到电视台进入第三轮面试，这一次面试是几个电视台领导直接出场面试。 林芷初在外头等候面试的时候，清数了一下面试人数，有三十几个人，看来竞争还蛮激烈。 轮到她进场面试的时候，坐在中间的领导一身黑色西服，问了她一句：“你的个人评价里只有一句话：相信内心的声音。” 林芷初没想到领导直接看到了她的个人评价，笑笑：“对。”她想起了周子聪最初的时候和她说过的那句话‘有一天广播台会消亡，但声音永远不会消亡。’她笑笑说：“也许有一天所有的媒介都会消亡，但是声音永远不会。声音对我来说是世上最真实的存在。” 领导阖上她的简历，嘴角带着笑意，也许是认同，也或许是不认同，总之，他没再发问。 总领导没有问题，其他面试官也没再发问，林芷初走出面试间，还觉得意犹未尽，总觉得第三轮面试简单得不像真实的。 她站在电视台门口，程霄今天早上去开会，说回来的时候可以顺便来接她。 刚走到门口站定几分钟，发了条信息给程霄，程霄的车子便缓缓开过来了。 林芷初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怎么那么快？我一说你就到了。” “我就在拐弯的路口里等着，这里不能停车太久。”程霄发动汽车。 “那你来了也不告诉我。”林芷初凑过去抱住他手臂，“早知道你来了，我就走快点。面试完就冲出来。” 程霄歪着脑袋看她一眼，笑：“你怎么冲？还穿着高跟鞋，别摔了。” “我和以前一样就行啊，读书那会我都是一下课就冲下楼，那时候你的教室在我楼下，我每天都去和你偶遇，你竟然连看都没看到我。”林芷初说起往事，还有些忧桑。 “我看到你了。傻。”程霄低笑着，“难道我得表现得和你一样明显，那样不是傻缺？” “哼，你就喜欢算计我。从小到大都这样。”林芷初皱眉，“今天的面试估计是不行，面试官只问了我一个问题。” “是吗。”程霄应了一句，显然不是很放在心上，“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林芷初回头看他侧脸，笑了一下，“那以后我就不工作了，你负责养我就好了。” 说完就低下头看手机里。 林芷初耳边只听程霄懒洋洋的说了个“好”，话音还未落地，听见“怦”一记重重的车身撞击声，抬头一看，是一辆插道的轿车朝他们的方向迎面斜撞过来，对方的车辆不知是失控还是打滑，程霄反应很及时，打了方向盘避开，但还是撞到路中央的隔离带，车窗玻璃瞬间爆裂，左侧玻璃全爆裂了，程霄反应很快的侧身抱住林芷初，将所有碎玻璃挡开。 因为车祸时的撞击剧烈，其中有块飞溅的玻璃渣刺进了程霄的眼里，医生检测说擦伤到了眼。角。膜，程霄被安排做手术。 林芷初焦急的在手术室外面等，好几次问医生情况如何，医生只说具体情况还得等手术后再观察，最坏的结果是左眼可能会失明。 林芷初坐在椅子上，眼泪唰唰唰掉下来。无助，失落，绝望，像黑夜里失去了唯一的光。 fiona和孟琪琪赶过来的时候，林芷初抱着她们大哭，“怎么办？程霄可能会失明，都是我不好……” fiona和孟琪琪都很难过，但也无能为力，只能安尽量安慰。 …… 三个月后，林芷初顺利进入电视台实习。 林芷初目前被分派到市里的电台里实习，沈梦怡让她好好实习，锻炼个一两年，不久后估计就可以来电视台露脸了。 林芷初可不敢抱着这个念头，她觉得可以进电台已经不错了，用心的做节目，希望可以越做越好吧。 而且她私心里也不太想去电视台，去了电视台，一定会更忙碌，到时候她可能就没时间陪程霄康复了。 程霄在这三个月里，遭遇了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挑战，他的眼睛第一次手术后失败了，后又进行了第二次手术，康复后，医生叮嘱不能长时间疲劳用眼，否则还是有失明的危险，程霄倒是谨遵医嘱，可是三个月后，他又恢复了正常工作，该工作就工作，该安排手术就安排手术，林芷初劝他也不听。 林芷初就恐吓他：“你总是用眼过度，以后要是瞎了怎么办？” 程霄还看得挺开，“那就瞎吧。” 林芷初皱眉：“瞎了可就不能做医生做手术了，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事情，你可要想清楚。” 程霄吻她一下，“我想得很清楚。没事，芷初，比起瞎了，我更害怕你不在我身边。” 林芷初被他吻笑了，嘀咕：“你就会忽悠我，以为说点好听的我就会让你去工作吗？想骗我？门都没有！” 程霄：“……”果然同一个招数不能对她用超过三次。 林芷初的婚礼店还在照常营业，只是大部分时候是交给店里的伙计小青去打理。 小青现在很多事情都能上手了，林芷初只需偶尔过去看看即可。 生意越来越好，毕竟林芷初自从去了电视台，也算是个当地的小名人，名头自然是没有沈梦怡那么大，但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起初林芷初还接点主持，但是后来为了盯着程霄，她就不再接私活了。 下班了林芷初就去maya盯着程霄，哪里都不去。还会再三叮嘱周护士长不要给他安排太多手术，周护士长自然答应，还笑着说你们才结婚一年不到，怎么像极了老夫老妻。 林芷初就想，可不就是老夫老妻了吗？她十五岁喜欢他，十八岁和他在一起，二十三岁和他分手，二十七岁和他第一次，二十八岁嫁给他，遭遇车祸意外，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她觉得都无所谓，只要不把他从自己身边带走就好了。 女人和男人的情感不同，没那么细腻，在林芷初期待岁月静好的时候，程霄却还觉得生活应该精彩。 他常常鼓励林芷初要在电台好好表现，用点心思放在节目内容上，最好让人耳目一新，这样晋升的机会可以多很多。 林芷初就很佛系了。“才不要，我这样已经挺好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呢，我现在就要你好好的。”她说完的时候，却发现程霄已经抱着她睡着了。 程霄某次开车去maya上班，途中打开收音机，听到林芷初刚好在主持节目，他嘴角止不住往上扬—— “你好，这里是城市之声，我是主持人小初，今天我们要聊的是关于等待与成长的话题。你试过等待一个人吗？如果你当初知道等待没有结果，你还会等吗？我会。也许我的等待是毫无意识的，只是因为，你是漫长时光所有情感里唯一的寄托。” 路很长，程霄在听林芷初节目的插播音乐，高架桥过去了，路口还有好多个……他要去的目的地还很远，他可以听她的节目，直到目的地抵达……一天天、一年年，她都会伴随左右。 林芷初曾经问他，如果喜欢一个人，你最想要她得到什么？我但愿她的眼睛里，永远只看得到笑容。——《人间》对于他来说，最好的结果莫过于如此，我等待的人，刚好也在等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可能，一旦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分离。 （全文完）